曲瑾沒回她的話，只給了她一個你自己知道的眼神。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江季真的是無辜的嗎？”江小音避開這個，轉(zhuǎn)而低頭問起其他問題來，“蔡秋婷......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當(dāng)然還記得。

    即使案子已經(jīng)過去半年，曲瑾還記得那個中年婦女在法庭上撕心裂肺地哭著控訴不公平，有錢人作惡殺了她可憐的女兒還能逍遙法外。她說她做鬼都不會放過江季，也不會放過他這個只認(rèn)錢的黑心律師。

    “我不知道?！?/br>
    曲瑾往上推了推眼鏡，冷冷清清地回道：“根據(jù)我已知的證據(jù)他確實(shí)是無罪的，但也有可能是那個男人太擅長騙人和作假，不僅欺騙了審判人員，也欺騙了我?！?/br>
    “所以你有可能替一個殺人兇手做了辯護(hù)對嗎？”

    “我只是盡到我作為一名律師的職責(zé)而已?！?/br>
    那正義呢？

    想到這里江小音不禁搖頭自嘲地笑了出來，她連真相具體是什么都不知道，談?wù)x也未免太過于虛假了。如果江季確實(shí)是無罪的，那么曲瑾就是幫一個無辜的人免去了被冤枉入獄的可能。

    或許是因?yàn)榻∫糸_的這個話題過于沉重，一路上曲瑾都沒有再sao擾她，這也讓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鐺鐺鐺——”

    蔡秋婷住的地方是一個有些年頭的小區(qū)，樓房外墻看起來有些斑駁殘缺，但里面倒也不是太差。江小音敲了好半天，防盜門才打開了一條縫隙，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面露疑惑地盯著她問道：“你是？”

    “我叫林念?！苯∫粲盟缍枷牒玫募倜晕医榻B道，“是小小的大學(xué)同學(xué)?！?/br>
    “是小小的同學(xué)啊?！?/br>
    江小音的臉很嫩也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蔡秋婷沒怎么懷疑地就相信了她的說辭，然后笑著把她迎了進(jìn)去。

    “阿姨剛才還以為又是來推銷信用卡和保險的人，所以才讓你在外面敲了那么久的門。”

    “沒事沒事。”

    江小音看起來一點(diǎn)都不在意的微笑著，她的視線看起來是正對著蔡秋婷，但實(shí)際上她看著的卻是坐在蔡秋婷身邊一直盯著她的那個女鬼。

    女鬼毋庸置疑就是夏小小。

    那個本該帶著些嬰兒肥，相當(dāng)可愛的女孩子看起來很蒼白。她的身體像是拼湊在一起的一樣，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到處都是血線，脖子那個地方尤為明顯。

    “你到底是誰？我不認(rèn)識什么林念？”

    夏小小質(zhì)問完江小音，立馬有些慫地看了站在江小音身后的曲瑾一眼。她能感覺到這個鬼比她厲害的不是一點(diǎn)點(diǎn)，如果她是個五級垃圾女鬼，那么這個男鬼就是五十級的大佬。

    江小音沒理夏小小，她接過蔡秋婷遞過來的水杯先開口解釋道：“抱歉，小小出事的時候我在外地實(shí)習(xí)，現(xiàn)在才有時間回來看看她?！?/br>
    “現(xiàn)在也不晚......”蔡秋婷微微低頭，聲音聽起來有些強(qiáng)顏歡笑的感覺，“你能不遠(yuǎn)萬里地回來看她，小小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才不高興，媽，我都完全不認(rèn)識這個人！”

    夏小小不高興地推了推蔡秋婷，伸出去的手卻直接穿過了女人的身體。

    “小小她那么好。”江小音抬眼表情看起來有些悲傷地說道，“她是我見過最善良可愛的女孩子，為什么偏偏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應(yīng)該的......”

    “我有這么好嗎？”夏小小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過獎了過獎了?！?/br>
    “咳咳咳——”

    看到這一幕差點(diǎn)笑出來的江小音趕緊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所幸蔡秋婷并沒有注意到江小音的奇怪，她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在聽到江小音說出這句話之后，女人用悲傷而又飽含憎恨的聲音說道：“是啊......我的小小不應(yīng)該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是那個江季，那個該下地獄的江季......”

    “不是的！”聽到蔡秋婷的話，夏小小焦急地解釋道，“媽，不是江季！那件事不是江季做的！”

    蔡秋婷自然是聽不見夏小小的聲音，也看不見夏小小的焦急。

    根本碰不到蔡秋婷的夏小小立馬來到江小音面前，抓住了她的雙手：“你能看見我對吧？！我知道你能看見的！你快點(diǎn)告訴我媽，不是江季做的，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冰冷陰涼的觸感讓江小音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放開她?！鼻ⅠR眼神冰冷地看向夏小小，空氣里的風(fēng)突然像是停滯住了一樣，冷的連蔡秋婷都感覺到了。

    “我放開！我放開！”

    很從心的夏小小嚇得馬上放開江小音的手，躲到蔡秋婷身后可憐兮兮地注視著她。

    “阿姨......”

    江小音實(shí)在是受不了夏小小那可憐巴巴的表情，而且一想到這個本應(yīng)該鮮活明亮地活在世上的女孩子變成現(xiàn)在這樣，她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有沒有可能，那件事并不是江季做的?！?/br>
    “怎么可能......”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后蔡秋婷的表情就變得很奇怪，她盯著江小音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不是......你真是的小小的朋友嗎？”

    女人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對勁。

    曲瑾也發(fā)現(xiàn)了蔡秋婷的不對勁，只不過他話還沒說出口，蔡秋婷已經(jīng)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猛得砸向江小音的臉。

    “媽！”

    “小音?！?/br>
    玻璃杯落在地上并沒有摔碎，而是滾了幾圈滾到沙發(fā)底下。

    “你根本就不是小小的朋友。我知道了，你是江季派來試探我的是不是？”

    額頭被玻璃杯砸中的那塊很疼，江小音很快就感覺到有血流下來，流進(jìn)她的左眼里。沒有去管那個傷，江小音閉上左眼，看向了夏小小。

    “夏小小。”在蔡秋婷瘋了一樣的笑容里，她輕聲說道，“我把我的身體借給你幾分鐘，抓緊時間?！?/br>
    這個女人已經(jīng)快瘋了。

    江小音只希望即使是借用她的身體，這個母親也能認(rèn)得出來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