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正在勸說扎根云南卻發(fā)生這樣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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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正在勸說扎根云南卻發(fā)生這樣的意外 沐英經(jīng)歷了喪母之痛之后不久,就在九月的時候,當?shù)赝了緱钴谒奶幮麄髡f明軍已經(jīng)撤退,召集了二十萬人攻打昆明。沐英聽了這個消息,頓時就是一驚,昆明乃是滇南的重地,倘若丟失,后果不堪設(shè)想,于是他連忙率軍返回,救援昆明。 其時昆明城中缺糧,許多士兵生病,情況已經(jīng)十分危急,幸好沐英救援得快,與守將馮城內(nèi)外夾擊,取得了很大的勝利,昆明城轉(zhuǎn)危為安,沐英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不但國家的急難得以解決,私人之間的情意也得以保全。馮城乃是大將軍馮國用的兒子,而自己的原配馮夫人正是他的姊妹,馮城從私人關(guān)系來講是自己的小舅子,雖然馮夫人已經(jīng)在十年前亡故,然而雙方的這一層親緣關(guān)系卻并沒有消失,畢竟自己的長子沐春是馮夫人所誕育,與姥姥家的關(guān)系還是密切的。 燈光下,沐英還在看著書,林復生端了一碗湯來,說道:“將軍,喝一點湯吧,這一陣將軍辛苦了?!?/br> 沐英抬起頭來一笑,接過碗來向里面看了一下,說了一聲:“唔,很不錯的蘑菇湯。滇南這個地方就是蘑菇好,許多奇奇怪怪的物種,都是中原沒有看到過的呢。” “加了雞油的,將軍趁熱喝吧,喝了湯早一點睡吧?!?/br> 沐英用勺子舀起幾條蘑菇,噗嗤便是一笑:“所以這是睡前湯嗎?” 林復生也笑了,這句話讓自己一下子想到睡前奶,自從沐英每天將湯當做藥來喝,如今只要條件允許,每個晚上林復生總會給他端來一小碗濃湯,曉得沐英不喜歡吃藥,因此里面也沒有放人參天麻之類,只是純粹的食材燉成,往往是喝了湯之后不久就好睡覺了,所以給沐英戲稱為“睡前湯”。 不過沐英對這個新養(yǎng)成的習慣倒是很喜歡,畢竟湯水這樣一種宵夜很容易消化也就罷了,那種甘醇的滋味對于人心也是一種撫慰,喝過這樣一盞湯,感覺這一天就有一個很溫暖的收尾,即使睡覺之前還要再做一點什么消耗體力的事情,半夜的時候也不會餓了。 這樣一碗雜菇湯果然不錯,菌香濃郁,湯味清鮮,湯底的口感滑中有脆,或許是因為喝過一碗熱湯的緣故,沐英原本白皙的臉染上一點紅暈,林復生在一旁看著他的面容,一種分外溫馨的感覺一點點在心中滋生,如同幼苗一樣伸展出藤蔓,爬高了起來。 沐英喝過了湯又漱了一下口,抬眼望著林復生,也覺得心中分外柔軟,慢慢地說出一句:“復生,這些天辛苦你了?!?/br> 林復生一笑:“雖然與以往有些不同,不過能夠照料將軍,感覺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 轉(zhuǎn)過年來四月的時候,朱元璋終于下令大軍班師回朝,同時而來的還有一道旨意,讓沐英留守云南。 沐英接到了命令,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妻兒,而是林復生,因為自己既然在這里,夫人孩子定然是遷移來滇南,畢竟是西平侯的親人,搬一個這樣遠的家,顧慮不會太多,然而衛(wèi)夫人母女就不一樣了,當年她們就為了林復生離開家鄉(xiāng),來到應天,如今假如又要讓她們放棄已經(jīng)在應天府扎下的根,遷來這荒遠的云南,她們肯不肯呢?又或者林復生會懇求自己讓他回到應天,去與親人在一起? 沐英瞬間便重回當年從建寧調(diào)往應天時的心情,一向明快敏捷的心不由得便有些糾結(jié)起來,感覺有些沉甸甸的,縱然鎮(zhèn)守云南其實是一件好事,然而這件事卻是一道陰霾,歡喜之中仍然帶了美中不足。 到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沐英便拉住林復生的手,問道:“復生,看陛下的意思,是要讓我長期在這里,那么你有沒有考慮過,今后是要怎么樣呢?要不要把阿嘛和姐妹都接過來呢?也好有個照應?!?/br> 林復生自從得知了這個消息,心中也是為難,母親與姐妹已經(jīng)適應了應天,卻突然之間又要千里迢迢轉(zhuǎn)到陌生的云南,雖然有自己和沐英在這里,終究是令人難以抉擇的,昆明到應天幾千里的距離,可比當年家鄉(xiāng)到應天的道路遠得多了,這一路上可是多么的艱難呢,尤其還要擔心水土不服的問題,那一次昆明被圍攻,情勢如此危急,部分原因就在于許多士兵水土不服因此生病,軍隊的戰(zhàn)斗力大幅削弱,自己的兩個侄女年紀還小,萬一有事可怎么辦呢? 然而就這樣親人分隔兩地,他也實在是不放心啊,縱然林復生是個忠厚人,卻也看出姐夫文清不是個安分的,便如同亡國的貴族時刻想要復辟,母親雖然堅定,然而畢竟年事已高,jiejiemeimei都是精明的,可惜最吃虧的就在于能力無法完全施展,進入朝堂是不要想的了,縱然許多士大夫都嚷著“如今當官簡直就等于殺頭”,然而他們也不肯讓女子進朝廷的,即使是經(jīng)商也非常受限,所以要和步步高升的文清抗衡,就難免有些困難。 倘若自己不在,那文清眼見兩邊道路遙遠,狠下心來生出一條毒計,坑死了自己全家人,那可該如何是好?要說朝廷上的那些斗爭,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從來不敢低估文人的心毒,那可與武將不同,都是殺人不見血的。 自己從前也和姊妹商量過的,倘若那文清要行什么jian雄步,就趁早和離,毒蛇是不能留在家里的,不過距離太遠的話,無論如何終究是不放心啊,山高水遠的,假如那邊出了事,自己未必能很快知道,就連沐英都有些鞭長莫及,假如事情已經(jīng)出來,自己真的是后悔都來不及。 所以如果母親姐妹不愿來這邊,自己要不要回去呢?與沐英十六年的情意就這樣完結(jié)了嗎?一想到要從此離開沐英,林復生便覺得仿佛有一把小刀在剜自己的腸子,那種情況下,未來是可以預料的,縱然雙方起初都是彼此牽掛的,經(jīng)常會有書信往來,然而這份感情終究會漸漸變淡,到最后誰都懶得再寫信,或者捎寄東西了,并沒有什么爭吵,這就叫無疾而終,過程并不慘烈激蕩,然而回憶起來卻令人無限悵然,縱然自己并不多愁善感,那種淡淡的,卻揮之不去的情緒也會不時縈繞在心頭吧,如同纏繞的蛛絲一樣。 因此林復生低聲說道:“我寫信給阿嘛和梅娘雪仙,看她們怎樣說。” 沐英點點頭,道:“你與阿嘛姊妹好好說一說,如果她們肯來,正好侯府一起搬遷,我這邊寫信叮囑夫人,夫人是個賢能的,素日與雪仙相處也不錯,兩邊合在一起共同上路,定然是妥帖的。不過假如家里人不肯過來,你打算怎樣辦呢?”沐英這里所說的夫人指的是繼室耿氏,耿夫人的性情比馮夫人要平和一些,兩家相處更為和睦。 林復生面上的表情頓時糾結(jié)起來:“我也不知道?!?/br> 沐英暗自嘆了一口氣,他很能理解林復生此時的猶豫與矛盾,如果換作自己是他,也是一樣的難以決定,一邊是情人,一邊是親人,或許親人更重一些吧。 “復生,你不要急,先寫了信再說,無論最后事情如何,能夠做的我都會盡力去做。哦對了,后天要給傅將軍和藍玉將軍餞行,要打起精神來啊?!?/br> “是,將軍?!?/br> 第三天,林復生跟著沐英去了藍玉大營之中,這餞別的酒宴總得來上兩三天,三位主副帥的營中都輪過一圈才算完結(jié),席間藍玉就拍著沐英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好兄弟,看來你是常駐在此了,如今我們都是客人,你乃是東道主,可要好好招待大伙兒啊!” 沐英和煦地笑著說:“自然如此,一想到不能與傅將軍與藍將軍一起回應天面見陛下,心中也十分遺憾呢。” 林復生坐在下面,喝了兩杯酒之后,覺得有些悶,便與沐英的視線碰觸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到外面去透風。 林復生找僻靜處解了一下手,正打算再轉(zhuǎn)一下就回去了,忽然聽到一間簡陋的帳篷之中傳來低低的呻吟,林復生臉上登時一紅,剛想轉(zhuǎn)身離開,便見那帳幕掀開,一個粗眉大眼的魁梧軍官從里面走了出來,那人看了一眼林復生,咧嘴一樂,道:“兄弟面生得很,想來是第一次來這里,快進去吧,那小崽子嫩得很,可帶勁兒呢。兄弟這般斯文,想來面皮薄,不過也沒什么,男人嘛,誰沒有這個需求呢?不會有人笑話你的。”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了。 林復生杵在那里,只覺得事情分外詭異,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他左思右想,終于揭開簾幕走了進去,進入帳篷之后,只見木板床上躺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下身赤裸著,一看到他進來,那少年便羞恥地將臉扭向一邊,張開了雙腿。 林復生立刻便低下頭來,問道:“莫要如此,你是什么人,叫做什么名字?你家里人在哪里,你又因何在此?” 那少年聽他問出這些話,原本緊閉的雙眼倏地睜開,清亮的目光在林復生面上只一掃,便飛快地爬起來跪在地上叩頭道:“長官,我叫做馬和,您只叫我三保便好,我的父親是梁王的屬下,戰(zhàn)亂之中我為藍玉將軍所獲,如今在這軍中做秀童……” 林復生只聽過幾句話,便止不住地開始頭暈,這孩子小小年紀,怎么居然發(fā)生這樣的慘事?藍將軍的軍中也實在是太過糟爛,讓人簡直覺得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