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毙し惨慌哪X袋，才想起來這回事，然后在身上摸索著，寄希望于里面有些零碎。

    “別掏了，里面什么都沒有?！睉?yīng)柬看著肖凡的動作說。

    “那你那件呢，看著像富貴公子穿的，至少有些散碎銀子吧?！毙し舱f著，就動手動腳的來掀應(yīng)柬的袖子。

    “我們借了人家衣服沒知會人家本來就不對，里面的財物我都拿出來了?！睉?yīng)柬袖袍一揮說道。

    “靠，那怎么辦，吃白食？”肖凡一邊說著，大眼睛一邊東張西望給自己規(guī)劃逃跑路線。

    “人家一把年紀的給你準備吃的，你好意思吃霸王餐？”應(yīng)柬給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不緩的說。

    “那怎么辦?。　毙し布绷?，眼睛一亮，盯上右手邊一個走來的搖著折扇穿錦著玉的富家公子，“他一副紈绔子弟為富不仁的樣子，我去替大家伙教訓(xùn)教訓(xùn)他。”

    “你才見第一面就知道人家為富不仁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偷盜是小人所為，不行?！?/br>
    “霸王餐不行，我去劫個富也不讓，那你說怎么辦。”肖凡抱著肩膀，看著老爹在大鍋前忙碌的背影。

    “老板?！睉?yīng)柬開口喚道，“我們倆出來的急，沒帶錢，剛才點的兩碗不要了，下次我們再來吃?！比缓缶推鹕頊蕚渥?。

    卻被那老頭喊住，“我看你們倆這衣著打扮，也不像是為了這幾文錢騙吃騙喝的，那位小公子饞的模樣，我看了也不忍心。你們先吃著，算老漢我請你們二位的。”然后端了兩碗褐色瓷碗裝著的澄清甜水過來。

    肖凡一聽，喜上眉梢，雙手接過那碗糖水，接過調(diào)羹，就嘗了一口，“好香的荔枝味，老板你手藝真好?！?/br>
    “小公子喜歡就好，我在東市經(jīng)營這荔枝膏也有十來年了，卻是沒人說過一句不好吃的?！边@會兒正好沒生意，那老爹也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一旁看著倆人進食。

    “兩位這是打哪兒來啊?！?/br>
    “從東邊過來?！睉?yīng)柬舀了一匙放進嘴里，回答。

    “來趕恩科？”

    “不是，來尋朋友，剛在在街上遭了賊，把錢丟了?！睉?yīng)柬說。

    “可憐見的，瞞著家人出來的吧，我像你們這么大，也是滿世界亂跑，當時也吃了不少苦頭啊。不過汴京城里這兩年治安不錯啊，倒是沒聽說有什么作jian犯科的小人。”

    “老爹可知道這城里有沒有什么出名的道觀？”應(yīng)柬說。

    “道觀？不知小哥想求什么？”

    “也不求什么，只是游歷觀賞。”應(yīng)柬說。

    “城南有云臺觀，挺靈驗的，官老爺們和外地人常去上香?！笨粗鴥扇撕鹊母蓛?，老漢收了碗，回到鍋前，又盛了一碗給兩人。

    “老爹這是怎么做的啊，又香又甜。”肖凡看著老漢又端了兩碗過來，不住的夸贊。

    老漢被肖凡夸得高興，又喜歡肖凡的模樣，笑著說，“說來也有一段故事，當年我在一戶官家做廚役，那家太太愛吃荔枝，但荔枝不易保存，使盡了錢，一年也就吃上幾顆。有一年太太做壽，那家公子孝順，翻了古書，尋出了這么個法子。別看荔枝香味這么濃，像是白rou煎出來似的，但其實用的都是香料和藥材，荔枝是沒放的?！?/br>
    “沒放荔枝啊?！毙し灿贸滓怀滓怀椎耐谄饋恚惯M嘴里品味，荔枝的果香味從鼻腔中四處流淌，實在不敢相信。

    應(yīng)柬聽了這話，持著湯匙，舀了一勺進嘴，細細品味起來，“丁香、烏梅、rou桂……”

    “咳，住嘴?！崩蠞h趕緊制止應(yīng)柬繼續(xù)說下去。

    “我也就能嘗出這些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應(yīng)柬笑著說。

    “老爹，京城里，還有什么好吃的嗎?！毙し埠韧炅送肜锏奶撬h處張燈掛彩的街市，問道。

    “我們這邊的叫東市，東西素些，沙糖綠豆冰雪水，冰雪冷圓子，生淹水木瓜，香藥果子，朱雀門邊上的南市上，野狐rou，炸凍魚頭，雞皮包子，腌鹿rou，旋炙豬皮rou，煎夾子。說都說不盡呢，還有些時新的式樣，我老漢也說不上來。”

    老漢說一樣，肖凡吞一下口水，只想著立刻把這些嘗一個遍。

    看著肖凡的呆模樣，應(yīng)柬把喝完的兩個碗收好，對老漢說：“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改日一定把錢送來。”

    汴京城東市里行人如織，每個門戶前的招牌都用彩色的綢帶纏繞了幾層，每家店鋪看起來都很好吃，地上擺著的小玩意兒也讓人愛不釋手，看的肖凡眼花繚亂。

    “別看了，下次再來買?！睉?yīng)柬催促著。

    “我就喜歡這種風格的?！毙し卜路鸹亓思乙话悖昧艘粋€放下，又去取另一個，恨不得把整條街給買下來。

    “我們晚上睡覺的地方還沒著落呢，明天再來看。”應(yīng)柬好說歹說。

    終于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回事，肖凡問，“去道觀睡？”

    “是掛單，當經(jīng)師?！睉?yīng)柬回答。

    汴京城并不大，但黑燈瞎火，要找人找地方實在是難，兩人一路爬山繞樹，問了好幾個人，才終于看見坡上的道觀。

    夜深了，觀外青石路面上的石燈已經(jīng)全滅了，深紅色的木門也是緊閉，上面懸吊著兩個金色的手環(huán)，應(yīng)柬抓起一個，輕輕的叩了兩下，這兩下用了些內(nèi)勁，看似手輕，但敲出來的聲音卻傳的很遠。

    不一會兒，就聽見門內(nèi)傳來腳步聲，門閂從里面拉開，一個小道士模樣的人，只穿了身黑色中衣，打著哈欠問：“二位有何貴干?！?/br>
    “路過汴京，想掛個單?！睉?yīng)柬行了個禮道。

    打量了二人一遍，小道士把門拉開了些，讓二人進來，帶進了大廳內(nèi)，招呼二人坐下，轉(zhuǎn)身去了內(nèi)堂通報。

    片刻功夫，一個手執(zhí)拂塵的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布冠道人從屋內(nèi)轉(zhuǎn)出，坐在廳正中位置上，“不知兩位從何處來?！蹦堑廊祟^發(fā)已經(jīng)花白，但面容卻如年輕人一般，毫無半分皺紋，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想必正是此觀觀主。

    “天姥山弟子，久聞汴京風物人情，心向往之，打算掛單當個經(jīng)師?！?/br>
    “哦，都知道什么經(jīng)啊?！蹦怯^主開口問道。

    “、、、……..”應(yīng)柬一口氣，也不停頓，胸有成竹洋洋灑灑的說了幾十本經(jīng)書。

    “倒是有些見識，看了這么寫經(jīng)書，可有什么體悟??？”那高人等應(yīng)柬說完，似乎不為所動，開口問道。

    “記性不好，忘性大，看了也就忘了，不過本來也為不求什么體悟?！睉?yīng)柬從容回答。

    “甚好，留下吧?！备呷俗旖菐鹨荒ㄎ⑿?，又打量了一眼肖凡，喚來剛才那名小道士，“給你這兩位師兄收拾兩間房?！?/br>
    “觀主忘了嗎，掛單所空房里有一間最近在修繕，現(xiàn)在只有一間能用，少不得兩位師兄得擠擠了?！毙〉朗抗Ь吹牡?。

    “這沒所謂，有片瓦遮頭已經(jīng)很滿足，幫我們多拿套被褥就行?！睉?yīng)柬表態(tài)。

    觀主沖著小道士有說了幾句，然后拂塵一揮吩咐道，“就這樣辦吧?！?/br>
    說完打量起兩人來，“貧道法號丹塵子，你們和他們一起，叫我一聲觀主就行。在本觀掛單，除早課晚課外，每月中有講經(jīng)大會，須得參加，其余自便即可，并不拘束?！?/br>
    應(yīng)柬點頭答應(yīng)，又問了些觀中事務(wù)，直到剛才那位布置房間的小道士回來，丹塵子吩咐他帶著兩人前往掛單所。

    云臺觀里建筑風格與京城建筑不同，草花樹木各自生長，或深或淺，或直或歪，自得其樂，未經(jīng)修剪整理，天然一段風韻。但并不雜亂，反倒十分整潔。屋檐房腳及門窗暗處，雕了不少云紋，精致不落俗套，又貼合觀名。小道士在前面帶路走著，時不時的和二人攀談著：“我叫寧風，不知你們怎么稱呼?！?/br>
    “應(yīng)少庭?！睉?yīng)柬脫口而出。

    “肖子異?！毙し惨舱Ａ苏Ｑ壅f道。

    “我們觀里掛單的師兄也有十來個，都住在這別院居所里，白天各自出去了倒還清凈，到了夜里，只怕有些吵鬧，不知道兩位師兄住不住的慣?！睂庯L走進一間院子，一幢木樓朝著門，木樓分三層，每層都有三間房，寧風帶著二人走進一樓的一間，打開門，把鑰匙交到應(yīng)柬手里，燃著桌面上的燭燈，囑咐道：“這里有兩套衣服，是觀里的服制，穿上了在汴京城里行走也方便，照理來說新掛單的師兄至少要做足早晚課三個月才能穿的，但是師傅說你們習學淵博，是有識之士，特別交代我給你們準備好的?！?/br>
    “謝觀主了?！睉?yīng)柬拱手道。

    “那我也不打攪你們休息了?！睂庯L又打了個哈欠，就準備告辭。

    “多謝了。”應(yīng)柬拱手將其送出。

    環(huán)顧屋內(nèi)，一張木桌，兩條長凳，桌上擺了一套樸素的茶具，窗根下簡單的一張木榻，一人睡綽綽有余，兩人睡有些緊巴，上面堆了三蓋被褥。

    “累死了，終于能好好休息了?！毙し餐缴弦惶?。

    應(yīng)柬從墻角拿出木盆，拿去屋外井里打水擦身，一頓打理梳洗回來，從肖凡手邊抽出兩蓋被褥來，抬到離床大概三步遠的地方，放下一蓋被褥墊在地上，又拿一蓋被褥鋪在上面，然后就往里躺。

    肖凡看著應(yīng)柬做完了全套動作，才反應(yīng)過來他要干什么，開口道：“你睡地上？太硬了吧，這木榻我們倆擠擠應(yīng)該不成問題?！?/br>
    “不必了，授受不親?！睉?yīng)柬說。

    “授受不親的是男女，我們倆男的，授受不親什么？”

    “我就睡這兒，你也早些休息吧?！睉?yīng)柬說完，就翻了個身，背對著肖凡沉沉睡去。

    “有床不睡愛睡地上，古里古怪的。”肖凡也脫了衣服，鉆進被窩里自睡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