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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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外號外!城郊觀音廟遭強(qiáng)盜了!” 報童們四下散開來,撒開了腿一個勁地在大街上尋著目標(biāo),其中一個男孩捧著一堆報紙跑到一輛黑色汽車旁,他敲了敲窗子,“先生要報紙嗎?今天有大新聞呀!” 車窗緩緩搖下,從里頭露出張清麗的側(cè)臉,方瀾側(cè)過頭,從包里拿出錢幣,放到男孩的掌心里,“給我一份吧?!?/br> “好的咧!”男孩遞給他一份還泛著油墨味的報紙,低頭數(shù)了下錢幣,又抬頭眼睛賊溜溜地瞄著方瀾,他看著男孩支支吾吾的樣子,開口道,“多出來的你自己留著?!?/br> “謝謝先生!”男孩一邊喊著一邊往著下個目標(biāo)跑去。 方瀾瞧著報紙上端正的粗黑大字,“城郊觀音廟遭匪,幸得梁上校臨危相助?!?/br> 土匪……梁上校? 他細(xì)細(xì)讀了一下報道……梁上校梁春望,調(diào)職回來的路上經(jīng)過觀音廟,想為恩師祈福,正巧遇上幾個土匪正在搶奪香客的錢財(cái),梁春望急中生智,勇擒賊人。 方瀾略過幾眼,那報道之后還有一則關(guān)于余先生的,“于后日正午,將在觀音廟為學(xué)生梁春望接風(fēng)洗塵?!?/br> 什么人會在寺廟辦這種事…… 他剛放下報紙,卻又想起幾天前在紅杜鵑公寓里那件事,“……觀音寺……余先生。” “老秦?!彼蝗灰庾R到了什么。 “先生要回去了嗎?” “不,再帶我去個地方……舞廳旁邊那條街,我想買點(diǎn)東西,到了你就先離開吧,我自己再叫車回去?!狈綖懴蛩愿赖馈?/br> 老秦也是習(xí)慣了他的心血來潮,默默點(diǎn)了下頭,車開到街附近,方瀾整理了下衣服便匆匆下了車。 等到車離開了他的視野,方瀾這才尋著記憶中的路快步走去,他依稀記得那是扇朱紅的木門,想來簡單,但在這焦灼的情緒之下,他一時半會竟是迷路了多次。 “右……不對,向左……啊這里!”一連誤走了多個巷子,他才冒著滿頭大汗瞧見那隱匿在陰影之中的紅色木門。 他站在木門前四下張望,確定了沒人才敲了敲門,過了幾秒也不見有人開門,方瀾貼了緊門聽著,除了縫隙間的風(fēng)聲外聽不到其他。 他尋思著余先生或許不在,又或是自己多想了,正要走時,身后的門倏地打開了,“就這點(diǎn)耐性嗎?”余先生往外頭瞧了眼,開了一道縫側(cè)過身,“進(jìn)來吧?!?/br> “打擾了?!狈綖懘掖疫M(jìn)了門,里頭有些悶熱,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塵土味,他不適地抬袖輕咳了幾聲,余先生同上次一樣拉給他一把椅子,方瀾隨手掃了掃,便跟著坐下。 “沒什么好招待你的?!庇嘞壬鷱膽牙锾统鲆粋€小鐵盒子,上頭繪著一個穿洋裝的小姑娘,他沖著方瀾搖了搖,里頭發(fā)出零零碎碎的響聲,像是裝滿了小石子。 “西洋的糖果,要來一顆嗎?” 方瀾還未答話,余先生便拉開他的手掌,倒了一顆晶瑩的紅色糖果出來,方瀾也不好推拒,拾起糖果放入嘴里,一股濃郁的果香充斥了口腔,見他不禁努努嘴,余先生便問了句,“如何?” “挺甜挺香的,是草莓嗎,”他伸舌舔了幾口,甜蜜的香氣撲入鼻中。 余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把小盒子推向了方瀾,“我想做點(diǎn)進(jìn)口的買賣,這就當(dāng)?shù)谝慌唐?,你若覺得不錯,就拿去幾箱吧?!?/br> “余先生可真豪氣,但買賣是你來我往的,我愿意買下這批貨,就請求先生能回答我?guī)讉€問題。” “你可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我的話能值幾個錢。”余先生笑著搖搖頭,“可我喜歡做個占便宜的,這筆買賣成交?!?/br> “那我就直說了,您有什么想告訴我的嗎?” “什么意思?”余先生拄著拐杖敲敲地板,“咚咚”的幾聲回響在小屋里,方瀾掃過周圍各色各異的戲服,淡淡開口說道,“香味?!?/br> 方瀾細(xì)嗅了幾下混雜著腐朽和潮濕的氣味,并不好聞,但再細(xì)細(xì)聞下,隱約能嗅到一點(diǎn)香氣,“這房間有股香味,我之前來時沒太注意,但后來,我在杜鵑房內(nèi)聞到的氣味勾起了我的記憶?!?/br> “杜鵑的香氣淡,若要做成香料,通常要與其他花草混合,您這房里的香氣和杜鵑房內(nèi)的如出一轍?!?/br> “而杜鵑多生長于高處,城里的杜鵑就屬觀音廟所在的浮山最多,您這后天要辦的接風(fēng)宴就在那里……在寺廟里辦接風(fēng)宴,這似乎不太尋常呀?!?/br> “杜鵑,佛手柑,沉香,丁香……”余先生搖著腦袋,緩緩?fù)鲁隽艘淮畬W(xué)名,“你可以試試,這味道比那些天價的洋香水要好的多?!?/br> “您到底知道些什么?”方瀾打斷了他的話,余先生頓住了動作,一向渾濁的眼此刻卻像只狼般透著幽幽的光,“你想藏著掖著的事,我都一清二楚?!?/br> “您讓……他查的嗎?”方瀾頓了下,始終沒把那名字念出口,余先生搖搖頭,“你這反應(yīng)真要讓我覺得你對他念念不忘的,不過嘛……我所知道的關(guān)于你的事,他都不知道?!?/br> “不,我只是……不想放過任何一點(diǎn)……您知道的都是調(diào)查來的嗎?還是說,您認(rèn)識家父?”方瀾暗自松了口氣,但這一來似乎讓眼前人的目的更加朦朧。 “這又有什么差別呢,好比說,你覺得你的過去能影響到你什么?”余先生慢悠悠地道。 方瀾卻仿若是被根針扎入心臟最柔軟的部位,刺痛難耐,“人總有點(diǎn)秘密……余先生這般提醒我這段過去,又是圖什么呢?” “嗯,我不喜歡說破,要留點(diǎn)懸念才有意思……后天的接風(fēng)宴,就請你賞臉來做個客吧,若不嫌棄也邀令妹一道,讓那些小子見識見識城里的美人……說不定真尋到個好人家了?!庇嘞壬鷱膽牙锾统鰪堈?zhí)?,放在方瀾面前?/br> “您似乎很熱衷于做媒人啊?!狈綖懙瓛吡搜壅?zhí)系淖?,似乎沒什么問題。 “孤家寡人一個,自個后悔的事不能讓年輕的跟著遭罪?!庇嘞壬猿暗匦π?。 “您還未成家?”方瀾話說出口又覺得自己唐突了對方,余先生倒是大方地?cái)[擺手,“有緣無分?!?/br> 方瀾的腦海里忽的又閃過一人,“您能告訴我一點(diǎn)實(shí)話嗎?” “關(guān)于什么?” “……他去哪了?” “嗯……我也實(shí)話實(shí)說,他不想見你?!庇嘞壬们玫匕?,眼見著方瀾有些別扭地撇過頭去,“林小子心眼太多,要不是肚子里只惦記著溫柔鄉(xiāng),他倒是能成點(diǎn)氣候的?!?/br> “所以您找了梁春望?” “哼,他倆說來還是同期,林小子精明能干,另一個小黠大癡,林小子這一跑又要浪費(fèi)我的時間……我也就想在這做點(diǎn)小生意,養(yǎng)養(yǎng)老,順帶培養(yǎng)個接班的?!庇嘞壬鷩@了口氣。 “您聽上去似乎不怎么在意。” “我倒也想把他捉回來打一頓,不過,我也老了,沒那么多和年輕人計(jì)較的精力,他沒把爛攤子全扔給我……我也懶得再和他計(jì)較,有空去做這些,倒不如往前看?!?/br> 方瀾明白他是意有所指,“先生教訓(xùn)的是?!?/br> 余先生擠擠眉,“我可什么都沒說?!?/br> “……我也該回去了,后天中午,我會帶舍妹按時到場的。”方瀾見他沒有再多談的意思,眼看也要到中午,便與他道別。 “成家的人就是麻煩?!庇嘞壬诤箢^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