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伍元朗這一次是從軍隊轉(zhuǎn)到警察部隊，阮經(jīng)武一看這下子更好了，自己雖說是在情報部任職，與警察部門畢竟是兩個系統(tǒng)，如今有伍元朗在里面，有一些事情就可以拜托他了，于是阮經(jīng)武便將自己的meimei介紹給伍元朗，說：“元朗，阿釵最近正在跑生意，有人從北面帶貨給她，拜托如果有人找麻煩的話，千萬幫忙擋一下?。　?/br>
    伍元朗一聽就明白了，如今雖然兩國的邊境還在對峙，但是民間經(jīng)濟不管政治和軍事方面關(guān)系如何，仍然自顧發(fā)展了起來，即使對面螺紋鋼預制件構(gòu)筑的貓耳洞里還駐扎著中國軍人，有一些在中國有關(guān)系的人仍是開始了“走私”活動，畢竟雙方物價相差太大，就比如說啤酒，南寧的萬力啤酒在那邊只要一元零四分就可以買到，然而轉(zhuǎn)手到越南就是三元四角，中間大大有得賺，還有那的確良布，越南人搶著就好像不要錢似的，雖然說起來非常心酸，然而越南經(jīng)過長期的戰(zhàn)爭與革命，實在是太貧困了，雖然如今政策有所松動，短期內(nèi)卻仍然無法恢復元氣。

    因此連伍元朗都覺得，盡快開始雙邊貿(mào)易是最好的，如今這種困苦的生活連伍元朗這樣吃慣了苦的都覺得厭煩了，然而前方一直在打仗，這種硝煙之中的貿(mào)易就顯得更加珍貴。聽經(jīng)武說，阮書記九月的時候剛剛說過“我們希望在互利的基礎(chǔ)上和沒有任何政治條件的情況下同各國——包括社會主義或資本主義國家——擴大經(jīng)貿(mào)合作關(guān)系”，也不知道這種開放合作到底什么時候能夠真正實現(xiàn)，如今和越南做生意的國家簡直少得可憐，最大的合作伙伴就是蘇聯(lián)，但是仍然不夠啊。

    如今眼看著自己老朋友的meimei開始進行這樣的貿(mào)易，伍元朗拍著胸脯說道：“盡管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她的買賣被扣的，你的meimei就是我的meimei。對了，那個帶貨給阿釵的人可靠嗎？”

    阮經(jīng)武點頭道：“十分可靠?！?/br>
    伍元朗一看阮經(jīng)武的臉色，就知道有一些話不方便當著這么多人（主要是黃振燁）來說，便也十分機智地將話題岔了開去。

    吃過飯后黃振燁去洗碗，留下她們?nèi)齻€繼續(xù)談生意，阮經(jīng)武才悄悄地對伍元朗說：“幫阿釵帶貨的人從前是戰(zhàn)俘，七九年那次戰(zhàn)爭中被中國人抓住了，他和當時中國方面的看守關(guān)系不錯，已經(jīng)搭上了線，那個人可以幫他聯(lián)系貨源，一車一車地拉進來，然后阿釵再分銷，本錢則是我們這邊提供的?！?/br>
    伍元朗頓時啞然失笑：“沒想到他在戰(zhàn)俘營里還交了這么個好朋友啊，看來戰(zhàn)俘營簡直是個大寶庫，真有收獲啊，當然經(jīng)武你的收獲更大。阿釵真的是能干，既能幫振燁找私活兒，還能跑邊貿(mào)生意，簡直是你們家的財神?！?/br>
    阮氏釵笑道：“元朗哥哥太夸獎我了，其實如今振燁哥的技術(shù)在西貢已經(jīng)有很多人知道，工廠方面現(xiàn)在會自己聯(lián)絡(luò)他，已經(jīng)不需要我再從中搭線了?！?/br>
    這時黃振燁端著一盤已經(jīng)洗凈切開了的火龍果走進客廳，笑著說：“大家快來吃水果！”

    阮經(jīng)武連忙站起來接過盤子，放在桌面上

    伍元朗看著這個仍然顯得有些懵懂的人，暗想，黃振燁在那營地里的收獲也不小啊。

    時光轉(zhuǎn)眼來到一九八八年，這一年除了阮氏釵的生意蒸蒸日上，還發(fā)生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戈爾巴喬夫宣布蘇聯(lián)將放棄列昂尼德·伊里奇·勃列日涅夫教條，放棄干涉東歐國家內(nèi)政，允許東歐國家民主化，并且將這個政策戲稱為“辛那屈教條?！?/br>
    黃振燁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振奮了：“這么說以后再也沒有人來管我們到底是姓社還是姓資了？既然對東歐是這樣，對我們越南也是這樣的吧，畢竟越南已經(jīng)這么困難，再死抱住過去的那一套真的是不行了，畢竟連警察部隊的軍官都開始參與邊境貿(mào)易了?！?/br>
    阮經(jīng)武的眼神微妙復雜地瞟著自己的情人，謝謝你了振燁，單單只拎出元朗來舉例，沒有把情報官列進去，看來即使講道理的時候也是逃不開人情的。

    “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不會怎樣限定我們了，畢竟蘇聯(lián)是以歐洲部分為側(cè)重點的，至于亞洲部分嘛，中國已經(jīng)脫離了蘇共體系，殘存的共產(chǎn)陣營的國家比如朝鮮、越南，分量都不是很重了，只有蒙古國重要性還大一些，畢竟她作為一個蘇聯(lián)的一個不加盟的加盟共和國，長期向蘇聯(lián)提供礦產(chǎn)、馬匹和畜牧產(chǎn)品資源。”

    黃振燁：“看來小也有小的好處，有時候能夠偷溜過去。啊經(jīng)武，為什么要叫做‘辛那屈教條’？”

    阮經(jīng)武笑著說：“我聽蘇聯(lián)組的同事說，這個名字是得自歌手辛那屈的一首歌：My Way，自己的路，也就是說大家都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br>
    黃振燁第一反應(yīng)就是：“華約組織這是藥丸啊，我估計他這樣一放開，大家馬上就是都像中國那樣改革開放了，我們越南的人不就是都盼著這一天嗎？我怎么覺得這就像是一個老年頑固而又粗暴專橫的男性家長，本來一直掌管著孩子們的錢財命脈，這下終于肯讓大家自己管賬了呢？”

    阮經(jīng)武噗嗤就笑了：“有點相似吧，如今總算是不管著我們要怎樣賺錢了，他把這樣的話放出去，后面的連鎖震動估計不久就要開始了。不過對于我們來講，很快就有一件好事，能夠大大減輕壓力?！?/br>
    “是什么是什么？馬上要和中國停戰(zhàn)了嗎？”

    阮經(jīng)武露出一個頑皮的表情：“你猜？”

    “那就是要停戰(zhàn)嘛，然后開放邊境，大家自由做買賣，那可就太好了?！?/br>
    阮經(jīng)武一笑：“停戰(zhàn)，也算是吧，過幾天你就知道了?！?/br>
    黃振燁咬了咬牙，有時候阮經(jīng)武那堅決保密的樣子讓自己真想咬他兩口。

    沒過幾天，越南就開始從柬埔寨大規(guī)模撤軍，正是七月的時候，天氣熱得很，連黃振燁也覺得這個時候撤軍正當其時，這么熱的天，就別讓大家在叢林里繼續(xù)打仗了，中暑的話很痛苦的，有清涼油都不管用的。

    阮經(jīng)武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大樂，摟著他的脖子笑道：“振燁，你真的是一個善良體貼的人，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估計也就沒有多少戰(zhàn)爭了。別瞪我啊，我說這個話是真心的。”

    黃振燁：那么你平時哪些話是哄我的？

    這一天阮氏釵請那位給她帶貨的人來家里吃飯，順便商量一下生意上的事情，黃達非事先已經(jīng)得到叮囑，千萬不能提戰(zhàn)俘營的事情，因為阮氏釵的一位兄長當年曾經(jīng)受到過刺激，一講這個就受不住的。

    黃達非立刻心領(lǐng)神會，把這一點牢牢記在心里，說實話，中共軍隊的戰(zhàn)俘營確實是嚴格按照日內(nèi)瓦公約來的，然而戰(zhàn)俘營畢竟是戰(zhàn)俘營，是看押被俘的敵方軍人的地方，沒有那么情意綿綿溫情脈脈的，不是在寫愛情，遇到囚犯有人逃跑，還上演一出追與逃的激情戲碼，抓到之后鞭子高高揚起，在對方絕望戰(zhàn)栗之下又輕輕放下，然后將人摟在懷里安撫。他還記得越軍一個戰(zhàn)友越獄逃跑，已經(jīng)跑出十幾里路，差一點就成功了，結(jié)果被抓回來之后關(guān)了禁閉，整整兩天的時間沒讓他喝一口水，吃一口飯。

    黃達非明白，身體上的饑渴倒是還可以忍受，反正在戰(zhàn)場上也是艱苦，但是那和關(guān)禁閉斷水斷食的感覺還是兩樣，戰(zhàn)場上只要沒有受重傷，哪怕斷了給養(yǎng)，自己也有能力找到供給，然而在漆黑的禁閉室里的感覺卻完全不同，自己的一切都cao持在別人的手中，對方不給自己水和食物，自己就得活活渴死餓死，那種命運被別人掌握的感覺是非?？膳碌模绕涫峭耆恢缹Ψ揭@樣嚴酷地懲戒自己多久時間，心中就更加沒底，就好像一個人被埋在礦井下，不知什么時候能夠被人救出去一樣，身體上的折磨相對還比較好忍受，然而那種精神折磨實在太強烈了，人在那種情況下很容易自我恐嚇，想到自己從此被遺忘在這個幽暗的禁閉室，十幾二十天后打開門的人會發(fā)現(xiàn)一具干癟腐爛的尸體。

    雖說中方對那件事也算是嚴懲了，把辦這件事的中國軍人狠狠削了一頓，然而“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其她人都看到了逃亡被抓回的后果，雖然知道不至于真的餓死，然而那痛苦畢竟是難耐的，因此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敢起這個念頭，雖然看守人員黃榮看在同姓的份兒上對自己不錯，然而看到自己為了這件事心驚rou跳吃不好飯，卻也只是說“只要別違犯營地規(guī)則，就不會受到那樣的對待”。

    如今自己當了南寧人口中的“越個”，也就是越南個體戶，每次去南寧都在黃榮兄長那里落腳，過去的事也漸漸地淡了，然而這一回被上線老板阮氏釵再三叮嚀，黃達非不由得又勾起了過去的回憶。

    這一次黃達非帶來了一些精細的東西，放在庫房里不放心，就都放在阮氏釵哥哥家的書房里，另外還有幾本阮氏釵特別拜托他買來的書，都是機器和零部件加工方面的。

    他記得當時和黃榮哥哥說起買書的事情，黃榮聽他說的書名和種類就楞了一下，這是非常專業(yè)的書啊，最起碼黃榮就不是很懂，因不懂而格外欽佩：“兄弟，你家老板的哥哥是專業(yè)院校畢業(yè)的吧？剛剛聽那個在我們旁邊翻書的姑娘說，這些書都是新翻譯過來的，有一些連她們老師都還沒有看過呢，就這樣的水平別說在越南，就是來中國，那賺起錢來也是毫不含糊，我們中國也需要這樣專業(yè)的人才??！”

    然而黃達非也不是很清楚老板哥哥的底細，只得含含糊糊地說：“應(yīng)該是吧，據(jù)說修機器很厲害的?！?/br>
    因此黃達非對阮氏釵那位軍官哥哥的好奇心倒也罷了，畢竟自己從前也是當兵的，當官兒的也看過不少，不覺得稀奇，然而對于這種工程師技術(shù)人員卻是非常感興趣的，那簡直是另一個物種，黃達非很想見一見對方。

    坐在阮經(jīng)武家里的客廳中，黃達非作為一個客人自然是不需要動手幫忙的，雖然他很禮貌地表示要進廚房，然而卻被阮經(jīng)武按著坐在那里，由阮氏釵陪著他喝茶聊天。

    黃達非眼看著那位年青有為、春風得意的內(nèi)務(wù)部軍官，講真軍官他見得不少了，然而卻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阮經(jīng)武軍銜不低，已經(jīng)是大尉了，根據(jù)經(jīng)驗，黃達非判斷只要沒有什么意外，他一定會很快升職少校的，因為這個人非常精明，又有文化，待人處事十分周到，哪怕是對待自己這樣一個其實是從事半走私行業(yè)的前戰(zhàn)俘，阮經(jīng)武都是非?？蜌庥H切的，用一個新學來的詞兒，那就是“智商情商雙高”，這樣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注定要走上高位的，除非發(fā)生特別事件。

    尤其是阮經(jīng)武一盤盤將菜肴從廚房里端出來的時候，黃達非更是有一種離奇的感覺，這樣一個英俊干練的軍官在私人空間卻秒變家庭煮夫，這個人簡直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人，而且雖然沒有立刻親口嘗，然而看那菜式的外形居然頗為專業(yè)，很顯然是下過一番功夫的，黃達非一看阮經(jīng)武這個人，就知道他是有一點完美主義者傾向的，看來在烹調(diào)技能上也付出了許多精力去琢磨，這樣的人當然能力出眾，不過如果要自己像他那樣過日子的話……黃達非覺得還是讓自己就這么茍且著吧，自己是受不了那個累。

    黃振燁端出最后一盤菜，笑著說：“大家快吃菜，達非大哥，快吃這個螃蟹rou湯，里面還加了豬腦的，這個湯在西貢也是剛剛才出現(xiàn)的呢，只有??C Bà教堂那里才有得賣，所以又叫做‘和平湯’。”

    黃達非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和平，和平?！?/br>
    黃達非嘗了一口螃蟹湯，味道確實非常不錯，那位阮大尉真的是緊跟潮流，西貢那邊剛剛流行什么食物，他這邊立刻就學習了，在河內(nèi)也能吃到西貢的美事，確實是有口福。

    黃振燁用湯匙舀了一顆百草蛋放在黃達非碗里，黃達非連忙道謝，黃振燁笑道：“達非大哥，這一次還要多謝你幫我買了那么多書，這幾年一直缺書看，這一下終于有得學習了。”

    黃達非笑道：“振燁兄弟不用這么客氣，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嘛?！?/br>
    那確實，要十一筆才行呢，而且黃達非總覺得自己這位本家兄弟的名字有點不太像越南人的風格，倒是有些類似中國人或者朝鮮人的味道。

    黃達非不動聲色地暗自打量著黃振燁，雖然黃振燁的越南語說得非常流利，一口純正的西貢語調(diào)，非常斯文好聽，當然中間也摻了一些河內(nèi)調(diào)子，總之就是大城市的口音，不是偏僻鄉(xiāng)村的土話，然而黃達非畢竟也是經(jīng)過戰(zhàn)火歷練的了，總覺得這位機械師身上似乎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甚至有可能黃振燁自己都不知道，看他那無憂無慮的樣子，要騙他真的不難，黃達非真的難以設(shè)想他修機器的樣子。

    阮經(jīng)武做菜的手藝好，一家人又非常熱情，因此這一頓飯黃達非吃得很不錯，午飯之后，阮氏釵便打開電視來大家一起看，黃振燁又沖了一壺茶，阮經(jīng)武則拿出香煙來請他吸。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阮氏釵家里，然而吃過一頓飯之后，黃達非已經(jīng)感覺和她們非常接近了，這個家庭里充滿了溫情和柔軟，讓他只想陷溺進去。

    就在這時，電視里傳出一陣歌聲：“鐵門鐵窗鐵鎖鏈，手扶著鐵窗望外邊，外邊的生活是多么美好，何日重返我的家園……”

    黃振燁一口水就噴了出來：“這是什么歌？”

    阮經(jīng)武笑道：“剛才看報幕的文字，是遲志強唱的‘悔恨的淚’，這個人最近在中國很紅的，主打的是‘囚歌’，據(jù)說當年坐過牢?！?/br>
    黃振燁立刻就慪了：“中國那邊怎么流行這樣的歌？好端端的唱監(jiān)獄里的歌，真不是好兆頭，還不如唱‘兩地書母子情’呢?！?/br>
    黃達非為了跑邊貿(mào)也是懂一些漢語的，此時一聽這歌詞也一陣憋屈，這都是什么詞兒？又是什么“條條鎖鏈鎖住我”，又是什么“兒在牢中想母親，而今成了獄中的人”，中國人這是好日子過夠了，開始念著監(jiān)獄了？他可是還記得當年自己被俘的時候，那個叫五花大綁啊，直接塞車廂里一路顛簸著送進了戰(zhàn)俘營。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在開戰(zhàn)之初就被俘的難友，他還算稍微幸運一些，因為是當做“舌頭”被抓的，中國方面要“摸清敵情”，所以就把他當做國寶大熊貓一樣精心護送到集團軍招待所，像真正的客人一樣住在客房里，審訊之后待遇也不錯，香煙敞開供應(yīng)，伙食標準同中國軍人完全一樣，還發(fā)給被褥、襯衣襯褲、大衣、絨褲、單軍服，唯一比常人多的是一對锃亮的不銹鋼手鐲子，中間有一小段堅固異常的鋼鏈連著。

    要說越南確實條件太艱苦，那位難友是上等兵，每個月津貼兩百盾，越南的物價一包普通煙100盾，每個月的錢就夠買兩包煙的，到了中國這邊還算是過上好日子了，就是那一雙金屬手鐲太別扭。

    阮氏釵笑著說：“我們換個臺來看看吧。”

    電視頻道從廣西臺換到中央臺，哪知那個頻道里也傳出一陣詭異的歌聲：“手里呀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

    這一下黃振燁更受不了了，這是何等見鬼的歌詞兒？什么“手里捧著窩窩頭”??？那是“手里捧著木薯飯”，當初在山間營地里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艱難，好在還吃了一頓蛇rou，否則肚子里的油水就全都干凈了，在那里當苦行僧呢這是？

    不過對于這段歌詞，黃達非倒是沒有太多感觸，當年他們在中共戰(zhàn)俘營里雖然沒有自由，但是憑良心說吃得確實不錯，經(jīng)常吃那種肥rou罐頭，在越共這邊缺的油水在中共那邊全補回來了，那種瘦rou型的午餐rou罐頭反而不受歡迎。聽說這種大rou罐頭因為油太多，在中國軍隊那邊屬于“滯銷品”，這一下可好，全讓他們給幫忙消耗了，幾個月戰(zhàn)俘生活下來，難友們都長分量了。

    按理說當年在中共戰(zhàn)俘營里的伙食還是很不錯的，振燁兄弟那么激動干嘛？想到了回來越南之后的苦日子了？黃達非覺得這事兒真是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