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 鹽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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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yī)院待了差不多兩個星期,終于在一個清晨簫景可以出院了。 他一個人整理著衣物,李慕笙的手默默從旁邊伸了過來想要幫他,被他微微側(cè)了側(cè)身體躲了過去。李慕笙的身體僵硬著,卻只能放下手站在他身邊,好半天才干澀地開口,“出院和我回家好嗎?” 他的聲音很低,沙啞地好像是已經(jīng)生病了一樣。 簫景聞聲,手上愣了愣,他那形狀姣好的唇瓣抿得緊緊的,無神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痛楚,接著低聲回復(fù),“我會自己找地方住的?!?/br> 他已經(jīng)打算好了,訓城的公寓他會還給李慕笙,自己的存款還有那么一點,先找一個地方暫住,慢慢找新的工作。 李慕笙一聽,臉色有些慘淡,他張了張口,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想要去抓住簫景的手,可看到那個人的手臂上還包著嚴嚴實實的紗布,他只覺得胸口被人打了一拳,悶痛不已。 簫景很快就收好了東西,他看到病房桌子上放著的小小的銀行卡,那是他在尋死之前留給蘇淮處理的東西,看來蘇淮是把它交給了李慕笙。 那么,李慕笙是知道了什么嗎? 簫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那張卡,在他暗淡的眼眸深處藏著的一絲幽幽的光,他閉了閉眼,伸手將那張卡拿在手里,低聲對李慕笙道,“里面的三千萬,我會還你。你知道的,你母親給我的。” 無所謂了,簫景迷迷糊糊地想著,反正在李慕笙的心里,他已經(jīng)是一個三千萬就可以買來或者趕走的玩意了。曾經(jīng)該解釋的,現(xiàn)在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李慕笙的身形一震,他的手有些抖,好半天才穩(wěn)住聲線,“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沒有拿這筆錢,你不用還我……” 簫景聞言,抬起那雙眸子與他對視,在簫景的眼睛里,李慕笙看到了自己狼狽的身影,簫景動了動嘴唇,輕輕說,“我需要還你,我不想欠你。” 還了這筆錢,自己和李慕笙就兩不相欠了。 如果說三年前他欠著李慕笙一段莫名其妙結(jié)束的感情,因為一個謊言虧欠了他,那么三年之后,他為他死了一次,怎么樣也都還清了吧…… 李慕笙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目光之中除了焦急,還帶上了十分的哀求,“小景,你和我好好談?wù)労脝幔摇?/br> 他的話才剛剛開了口,便被簫景堵了回去,簫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李先生,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 李先生? 高大俊美的男人聞言一愣,這三個字就好像是什么可怖的黑暗魔法,將他整個人定在了原地。李慕笙的瞳孔驟縮,所有要說的話如鯁在喉,卻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簫景看著他這副失了神的模樣,就好像看到了那時候在李家失魂落魄的自己,他微微勾起一個笑,目光卻柔軟著,“是你說的,不想和我再有瓜葛了。我知道, 像我這樣的人,和李先生,已經(jīng)是云泥之別?!?/br> 他沒有想報復(fù)李慕笙的意思,他這些話,無非只是想提醒自己。 也許李慕笙是知道了什么,或許已經(jīng)全部都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樣呢,他們回不去從前了,他曾經(jīng)不愿意去面對的難堪和絕望,在被李慕笙親口說出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變成了利劍,殺死了那個自己。 就算李慕笙現(xiàn)在說還愛自己,他也不想和李慕笙在一起了…… 簫景疲憊地笑了笑,與定定站著仿佛已經(jīng)成為雕塑的李慕笙擦肩而過。 那個人仿佛在他耳邊喚了一句,他道,“小景…………”微微有些僵硬的聲音,卻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那年盛夏,回到那漫天盛開的璀璨煙花下。 簫景痛苦地閉了閉眼。 他沒法回頭看李慕笙,沒法回頭看這個他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他害怕自己會如同圣經(jīng)里羅得的妻子一般,在不舍和眷念之下回頭,變成一根鹽柱。 壓抑著穿透身體,幾乎讓他支離破碎的痛楚,他低聲回復(fù)—— “再見了?!?/br> 再見了,李慕笙。 簫景將訓城公寓的鑰匙交給了在病房門口等著的蘇淮。 他在走出去的一瞬間甚至有些沒站穩(wěn),蘇淮眼尖,趕緊上去扶了一把,簫景朝他虛弱的笑了笑,“謝謝……” 蘇淮嘆了一句,”其實你沒有必要這么早出院,再住院觀察幾天也是好的?!?/br> 簫景道,“很抱歉,我的遺書是不是嚇著你了?!?/br> 蘇淮面上繃緊了,說,“你是把李總嚇壞了,他那天抱著你幾乎魂飛魄散,如果你真的去了,估計他也不活了…………” 簫景聽到他這么說,臉色白了白,好半天才抖著嘴唇擠出幾個字,”我不會再輕生了?!?/br> 蘇淮扶著他的手緊了緊,又有些勸解地說,“其實你和李總……應(yīng)該好好談?wù)?。?/br> 簫景有些迷茫,他走出醫(yī)院,看著外面透過翠綠的樹葉透過來的絲絲日光,那明亮的光散落在他蒼白憔悴的臉上,他輕輕道,”我和他,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仿佛是將心尖上的深紅摘下,磨得粉碎。 蘇淮為簫景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住所,他不愿意回訓城,甚至一步都不肯踏入,蘇淮帶著李慕笙的囑托,為簫景找了一個安靜的,綠化很好的小區(qū)。 簫景的身體還沒有完完全全恢復(fù),一個人從鬼門關(guān)里拉回來的人,就算是身體慢慢恢復(fù)了,心理上依然還是有道坎。 他注意到這公寓里什么都有,就是一些尖銳的器具全然沒有出現(xiàn)過,別說剪刀水果刀什么的,就連陶瓷和玻璃杯都沒有。 他環(huán)顧了四周,轉(zhuǎn)頭看著蘇淮藏不住事的那張臉,問,“你怕我自殺?” 蘇淮黑了一臉,“我當然怕!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遺言的時候我手抖得跟什么一樣!” 簫景歉意地笑了笑,又鄭重說,“蘇淮,我不會自殺了,我保證。” 蘇淮白了他一眼,“我不信!你簫景說謊一套一套的,你……”他說著說著戛然而止。 簫景卻沒有在意,只是勾了勾嘴角,“是啊,我確實很會說謊。”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我沒有放在心上?!焙嵕芭牧伺奶K淮的肩,一不注意就扯到了左手上的傷,他痛得眉都擰了一下,口中忍不住一聲痛吟,把蘇淮嚇得馬上看了看他的手。 蘇淮大喊一句,“沒事吧簫景!” 蘇淮的聲音大,公寓沒有關(guān)的門那便闖進來一個人! 李慕笙一個箭步邁了過來,在愣住了的簫景面前小心翼翼接過他的手,“怎么了?扯到傷口了?” 簫景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你怎么在這…………”你跟蹤我們一路? 李慕笙似乎沒聽見他說什么,只是一直看著簫景手上的紗布,直到確定簫景的紗布沒有見紅,他凝著的面容才微微松了口氣。 接著在簫景有些愕然的注視下,才微微有些無措,“我我只是不放心你……” 他虛虛握著簫景軟軟的手心,“你才出院,可不可以讓我照顧你?” “不可以!”簫景微微用力,將手掙脫出來,接著避開了李慕笙的目光,蹙眉道,“我說了……李先生,你和我……” “小景,你和我沒有結(jié)束!”李慕笙沉著聲音,目光死死盯著他,“小景,我曾經(jīng)做錯過,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三年前你背負一切要和我分開,是我沒有堅持到最后,是我的心動搖了,是我的錯!可如今我知曉一切,我深知我愛你,你也明明還愛著我,那么這一次,就算讓我死,我也絕對不會再退縮!“ 他的目光,如同平靜夜色下暗涌的潮水,仿佛在下一秒,就會翻天覆地般將一切都吞噬,帶著絕境之下掙脫出的勇氣和決心。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簫景心如刀絞,又在一瞬間如同被雷電擊中般,從心臟的地方,將那如同螞蟻噬咬的酸楚麻意傳達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和紋理。 他想要微微掙扎出來,蒼白如梨花的唇瓣顫了顫,道,“不一樣了……我們都變了……” 他重復(fù)著,一字一句地告訴自己,告訴李慕笙。 可偏偏是這樣的強調(diào),將他內(nèi)心的軟弱和疼痛全然暴露在了李慕笙的眼中。 這個男人,就像當年一樣握著他冰涼的手,他低聲說,“給我個機會,給我一個機會告訴你,我沒有變,你也沒有變,好嗎,小景?!?/br> 他的話,字字鄭重。 簫景惘然的看著他,他從李慕笙的眼底,看到自己,那個看起來像是失了靈魂的人。 他愣神了半天,終究還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我不想去嘗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