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魎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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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帶著一個箱子。 “呵?!?/br> 從箱子里傳出的聲音。 清澈如鈴聲般的女聲。 “聽見了嗎?”男子問。像是由留聲機喇叭傳出來的說話聲。 沒辦法表達同意或否認。因為仍在夢鄉(xiāng)中。 “請勿對他人訴說此事?!?/br> 男子說完便掀開了蓋子,展示箱子內(nèi)部。 箱子里恰恰好裝了個美麗的女孩。 女孩臉蛋仿佛日本人偶。那肯定是尊做工精細的人偶。 箱子里裝的,大概是人偶的胸部以上部分吧。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臉蛋,不禁微笑起來。 見狀,箱子里的女孩也跟著甜甜地笑了起來,“呵”的一聲。 啊,原來活著呢。 不知為何,非常羨慕起男子來了。 ——京極夏彥 壹. “那到底是什么樣的夢呢?” “我被裝在一個箱子里,什么也看不見。箱子……或者說匣子一類的東西?!?/br> “箱子?”男人抬起頭,停下手中的筆,“是什么樣的箱子?” “都說了我被裝在里面,怎么知道是什么樣的?!鄙倌甑幕卮痫@得有些不耐煩,“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瘋也沒有神經(jīng)病,沒有任何心理疾病。” 男人笑了,他有一張帥氣的面龐,嵌著一雙頗顯魅惑的紅瞳。很年輕,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但不知為何,對于這份過于完美的年輕,夏爾總有種微妙的違和感。男人——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卷了卷他白色的外衣袖子,右手拇指不斷地把油性筆的筆芯按出收回。 “我并沒有說你有心理疾病。事實上,大多數(shù)人都多少有些所謂的心理問題,這很正常,沒什么羞于承認的。但畢竟你的母親為你付了錢,就多少和我聊一聊怎么樣?” 墨藍色頭發(fā)的少年從鼻腔里“嗤”了一聲,以示他對于男人前半句話的不屑。但他不能否認男人的后半句——如果不是母親出了一大筆錢,他死也不會來看什么心理醫(yī)生。 “在學校有朋友嗎?”那支筆又動了起來。 “我不上學?!毕臓柊欀碱^,他討厭被人帶著話題走。 “這樣?!庇托怨P在紙上發(fā)出輕輕的“沙沙”聲,“那和家人相處的怎么樣?” 他討厭這個男人。 他討厭這個明明非常普通卻裝作似乎能指掌一切的男人。 于是他忍不住開口諷刺:“呵,是不是世界上所有是心理醫(yī)生都是這樣?只會機械的問這種白癡問題。即使是母親找來的你也不過如此,無聊?!?/br> 男人的嘴角優(yōu)雅地彎了起來。他把筆停下,將手中的本子立起來,展示給夏爾看。 那不是什么病例冊,而是一張少年頭像的速寫。盡管筆劃簡單,但卻活生生將少年別扭的模樣呈現(xiàn)了出來。 夏爾愣了一下,過了好久才惱羞成怒地向?qū)γ嫒说秃穑骸澳?、你在做什么!?/br> 男人的眼里帶著笑意,他脫下雙手上潔白的手套,站起身來,向夏爾走去。夏爾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那個男人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請勿將我當作一般的醫(yī)生,小少爺?!绷钌倌牦@訝的是,男人居然面對著他,單膝跪了下來,臉側(cè)的黑色碎發(fā)隨著他的動作垂下來,那雙暗紅的眼眸瞇起,活像一只偷腥的貓:“您的母親將您交付予我,那么在這一段時間,我就是完全屬于您的。這一副身體,心靈,甚至每一根發(fā)絲都是歸您所有?!?/br> 這真是個非常奇怪的男人。夏爾心想。 然而即使如此,卻并沒有感到絲毫的違和。 貳. 一頭小鬼由草叢中探出上半身。 黝黑的蓬發(fā)中長出兩只不知是角還是耳朵的突起。 可愛的圓滾滾眼珠子中不帶惡意。露出獠牙的嘴巴看起來像在笑。 不可怕。 只是,很令人厭惡。 因為—— 這頭野獸挖出棺木,從中拉出死者尸體。 大啖其rou。 魍魎面無表情地吃著尸骸。 ——京極夏彥 從那之后,塞巴斯蒂安時常出現(xiàn)在夏爾的身邊。 遠處的夕陽斜斜射到大地,屁股下面的草柔柔軟軟,少年捧著一本書,瞇起眼,仿佛一種虛假的幸福。 “這么喜歡夕陽嗎?” 夏爾只是一頁頁的翻著書。一只手捧著書,一只手托著下巴,然后任微風拂亂發(fā)絲。 “不,從夕陽里,只能看到絕望?!?/br> 黯淡的光穿過斑駁的云層,投下暗紅色的影,拉長了一旁男人的身形。 過于空曠了。 空曠得……令人絕望。 “那么,就請不要看了?!蹦腥宋孀×松倌甑难劬Α?/br> 少年沒有反抗,反而笑了起來,笑得睫毛在手掌下發(fā)顫。 “那你坐過來吧?!彼U橫地說,“你為我擋住這份絕望的光?!?/br> 喜歡密閉的空間。 越是小小的地方,越能夠讓他感到安全。 少年是他小小世界的王。 他不禁回想那個關(guān)于箱子的夢境。什么也看不見,但卻感到安全。 狹窄的甬道里,腳步聲和喘息聲不斷地回響在耳旁。 眼前出現(xiàn)了光。 只有狹窄的地方才能如此輕易的看到光。 男人真的就在少年的身旁坐下,就位置而言,似乎真的刻意擋住了夕陽。 “您在看什么書?”男人很輕易地問道。 夏爾把書展示給他看。 男人笑了,讀出上面的內(nèi)容來:“……所謂的活著,不就是不斷變得衰弱最后邁向死亡?也就是越來越接近尸體。所以沐浴在陽光下的動物才會盡力露出一副幸福的臉孔,全力加快邁向死亡的腳步。因此我們要全身沐浴在經(jīng)月亮反射后、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光線中,好停止活著的速度。就只有在月光中,生物才能逃離生命的詛咒?!?/br> 少年皺皺眉,總覺得男人的語氣中帶著那么一絲嘲諷。 “不,我討厭月光。就算生物真的可以在那之下逃避死亡的詛咒,也沒有任何意義?;钪?,就必須奔跑。即使終點是死亡,也不能因此懦弱的逃避。” 男人用奇異的目光看向少年,說著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那就是魍魎啊?!?/br> “什么?” “您不知道嗎?”男人露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不老也不死,傳說中會誘感人墮落,食人尸骸啜人靈魂的妖怪,那就是魍魎?!?/br> “魍魎什么的……你說的倒像是惡魔吧?” 男人笑出聲來:“誰知道呢,不過是傳說罷了。” 還是無法喜歡起那個男人,少年心想。然而,為什么卻有如此強烈的契合感。 仿佛,靈魂都融在一起。 宅邸在那座巨大城市的邊緣,穿過燈紅酒綠的街道,耳邊快要被無意義的噪聲給填滿了。店鋪與店鋪之間是昏暗的空隙,令人厭惡的空隙。 少年快步穿過那條街道,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夜晚的別墅,就像一個佇立著的巨大的黑色箱子。 夏爾走進了箱子,放好鑰匙,提起鞋放在玄關(guān)。 臥室里傳出奇異的聲音。 “不要嘛~那里……啊啊,你真是壞……” 好臟。 茫然地這樣想。 快要被污濁的空氣壓垮了。 少年沿著墻壁,一點點滑坐在地上。 連成一片的呻吟聲,喘息聲和有節(jié)奏的水聲里,又想起了那個男人。 白天美麗的母親,一到了夜晚就會變得丑陋無比,每天都會看到不同的陌生男人的臉。 這樣下去,自己也會變?yōu)轶a臟的東西的。 是魍魎嗎? 少年的眼睛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叁. 見到巨大的黑箱。箱子之中另有箱子,在其之中又是另一個箱子,仿佛俄羅斯的小芥子木偶,箱子的數(shù)目無窮無盡,最后的箱子是最初的箱子。這是克萊因瓶嗎?還是莫比烏斯帶?抑或是自噬自生蛇? 整個世界只有箱子,箱中有世界,仿佛所謂的壺中天。不,該叫做箱中天才對。 ——京極夏彥 老舊的音樂盒吱吱呀呀地響著,那個男人如魅影一樣穿梭。 從見那個男人第一面開始,夏爾就有種強烈的感覺——他不應該穿白衣,黑色才是最適合那個男人的顏色。白色的醫(yī)護服,是只能暴露他虛假的偽裝。 “飛蛾?!?/br> “飛蛾?” “在黑暗里飛行的飛蛾,恐懼并逃避著黑暗,毫無目的的漫游著,這不是很可悲的事情嗎?” 男人“啪”的打開了桌上的臺燈。飛蛾撲著翅膀向燈柱直沖過去,沒有絲毫猶豫,“嗒”的一聲輕響,悲哀的落在桌面上,虛弱地拍打著焦黑的翅膀。 男人淡然地說:“但是,光芒一旦出現(xiàn),飛蛾的行為就與它的意識完全無關(guān)了。只能身不由己的一味向那光芒追尋,無法停止死亡的沖動。您覺得,這兩種行為那一種比較可悲呢。” 在狹窄的黑暗里奔跑,如果那唯一的光芒背后是死亡的話,會不會放棄呢? 呵,突然明白了男人穿白衣的理由。 少年拿起書,望了男人一眼:“我要回去了。” 男人難得地露出一點意外之色:“現(xiàn)在還很早。” “你不會忘了吧?那個合同,今天就到期了。”夏爾微垂著眼,似乎在看桌角,又似乎在看地面,“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的私人心理醫(yī)生了。所以我什么時候回去,和你沒關(guān)系了吧?!?/br> 少年曾一度以為,男人多少會有些反應。就算不會表現(xiàn)出失望或遺憾,起碼應該會有驚訝或嘲諷吧。 但是并沒有,那個名為賽巴斯蒂安的男人淡然地說:“啊,是這樣的,我都已經(jīng)忘記了?!鄙踔吝B眉毛也沒有挑一下。 莫名的火大,果然,果然沒有辦法喜歡上這個男人。 夏爾瞪了那個男人一眼,推開他疾步出了房間的門。 男人。 男人的背影。 不,并不是那名叫做賽巴斯蒂安·米卡利斯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背影夏爾認得,那是他的父親。 父親迎向路燈站著,因此他的背影逆著光。父親的腰深深彎下去,也許是在少年看不見的時候一點點的變老了。父親的右手握著什么東西,手臂機械地抬高又重重的落下,好像在砍著什么東西。 在砍什么? 但是不用看也知道了,因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腥甜味道。 他正在切割母親。 想要嘔吐。 為什么如此的骯臟,為什么連唯一的東西都奪走。 父親轉(zhuǎn)過了頭,看見了少年。他像個孩子一般笑了,沖少年招手。 “夏爾,過來看看。我把你mama弄得多漂亮啊?!?/br> 夏爾猛力地搖頭,腳步向后退著。 “你mama生前最喜歡紅色了,你看,現(xiàn)在她全身都浸著紅色了?!?/br> 騙人。她一點都不喜歡紅色。少年是知道的。 “最棒的是,你mama和你一樣,都很喜歡小小的匣子啊?!薄腥颂嶂粋€箱子。 匣子里裝著母親,沒有胸部以下的部分,只是光禿禿的軀干。她的面色猙獰,向少年展示著最丑陋的一面。 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如此稀薄的空氣,真的是這個世界嗎? 不行了,已經(jīng)到極限了。 肆. 我全身失去力量。軟趴趴地跌坐在地上。 “京、京極堂,魍、魍魎到底是什么?” “關(guān)口,魍魎就是界線。抱著輕率的心情接近可是會被帶往另一側(cè)哪。” 我在不知不覺間,與久保一樣變成了搜集者。在窺視了許多人的內(nèi)心后。在知道了太多秘密后。 ——京極夏彥 手中的書掉在地上,很快就被血弄臟。 拼命地逃著,看不見光芒。 到底要去哪里呢?這一片混俗的黑暗中,能去哪里呢? 反應過來的時候,顫抖的手中已經(jīng)緊緊地握住了藏在衣服里的勃朗寧。父親送給少年的手槍。 不對,還有光。 那個身穿白色醫(yī)務服的男人。 “那就是魍魎吧?!倍鷤?cè)出現(xiàn)了細細的耳語。 “誘惑人類,帶來不幸的妖魔?!?/br> 賽巴斯蒂安·米卡利斯站在少年的身后,神色如常地陳述著: “殺死他吧,你的父親是魍魎,是你前進道路上的阻礙?!?/br> 他的光…… 夏爾的手漸漸止住了顫抖。 哪怕這光的盡頭是…… “魍魎么?”少年的聲音卻依舊干澀。 否則的話,就將被無盡的黑暗…… “那么你告訴我,魍魎是什么?” 在父親扭曲的驚恐面龐下,少年轉(zhuǎn)過了身,面對著白衣的男人,“倒不如說,誰才是魍魎呢?” 男人在笑,好看的唇角向上勾起,用一種篤定的眼神望著少年。 少年定定地看著男人,然后直直地抬起手,扣動了扳機。 飛蛾繞開了火光,向著那團深不見底的黑暗撲去。 伍. 伊麗莎白今天很開心,因為今天她的母親告訴她,有一個親戚家的男孩要住到他們家。 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名叫夏爾。似乎前一段時間家里發(fā)生了家庭暴力,男孩的父親進了監(jiān)獄,母親失蹤,因此只好拜托伊麗莎白的母親照顧。 男孩很安靜,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讀著一本書,眼睛里浮現(xiàn)出某種伊麗莎白所不明了的情緒。 ——魍魎之匣。伊麗莎白在心里讀出書的名字。男孩手里的書舊舊的,書頁上還有一些褐色的污漬,像是什么液體灑上去過。 “魍魎是什么?” 夏爾翻書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著動作,“是一種妖怪?!?/br> “妖怪?”伊麗莎白好奇地問,“什么樣的妖怪?” “一種會誘惑人類,食其尸骸和靈魂的妖怪,或者叫惡魔也一樣?!毕臓柕椭^,睫毛微垂,右手漫不經(jīng)心地撫摸著書頁,“魍魎就是界線,被蠱惑的人會被輕易的帶到另一側(cè)的世界?!?/br> ——那么你被帶到那一側(cè)的世界去了嗎? 不知為何,少女非常想這樣詢問。但這未免太奇怪了,所以還是作罷。 “夏爾……懂得好多呢。”思忖之下,還是用了更正常點的答話。 夏爾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說:“這也只是那個男人告訴我的罷了?!?/br> “那個……男人?” 夏爾皺皺眉,似乎有些煩躁的樣子,過了好久才回答:“就是那條街邊緣的心理診所的醫(yī)生,我曾經(jīng)的私人心理醫(yī)生?!?/br> “麗茲,夏爾,吃飯了!” 夏爾放下了書,徑直向餐桌走去。伊麗莎白疑惑地趴在窗臺上向外望去。 好奇怪。 但是那條街的邊緣,并沒有什么心理診所啊。 “那就是魍魎吧?!本驮谶@時,耳側(cè)出現(xiàn)了細細的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