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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黑執(zhí)事塞夏同人合集(微H)在線閱讀 - 第五分曲 縛

第五分曲 縛

    “克洛德?!?/br>
    清晨曦微的光灑進(jìn)屋子,落在花紋繁復(fù)的大床上,映成讓人炫目的金色。金發(fā)的少年坐在床上,兩條白皙的大腿任性地來回擺動著,好像毫不在意會不會踹到面前正在為他穿衣的執(zhí)事。

    “是,老爺?!?/br>
    毫無生氣的語調(diào)冷冷的就像千年不化的冰。

    亞洛斯瞇起眼睛來俯視著蹲下身的執(zhí)事,淺藍(lán)的眼里泄露出一絲憤怒和不爽,他一把扯下執(zhí)事剛為他穿好的衣物扔到地上:“難看死了!我才不要穿這種衣服!”

    克洛德直起了身子,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鏡片后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亞洛斯,似乎要透過亞洛斯單薄的胸膛看到他的心臟。

    “是,我馬上為您換一套衣服。”

    臥室的門打開又關(guān)上,亞洛斯·托蘭西赤裸著上身直直地望著克洛德·浮士德離開的方向,渾身顫抖地?fù)涞乖诖采?,把自己抱成一團(tuán)。

    被那樣注視。他剛剛被克洛德以那樣的目光注視。簡直就像是被最可怕的野獸所盯住的獵物一樣。

    被……盯住的獵物。

    “噗呵呵呵呵……”亞洛斯把自己抱成一團(tuán),讓背后對著門口,笑得全身發(fā)顫,“哈哈哈哈哈!”

    門口拿著一套新衣的克洛德,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什么動作也沒有。

    —***—

    “辛德蘭格碼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第三個被害者,身份是伯斯特侯爵家中的男仆德拉卜,尸體與前兩次的情況一樣,周身上下的關(guān)節(jié)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全部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被稱之為‘亞伯汗事件’,現(xiàn)場的照片和資料都在這里,警察也在盡力調(diào)查中?!?/br>
    “嗯?!?/br>
    “這次女王對此的態(tài)度比較含糊,信中只意有所指地提到要查出兇手,但并沒有說明事后讓您如何處理。需要我去調(diào)查詳細(xì)資料嗎?”

    “嗯?!毕臓柕难劬Χ⒅璞?,一手托腮一手來回地轉(zhuǎn)著茶杯柄。

    “今天晚上三次,您覺得怎么樣?”

    “嗯。”

    塞巴斯蒂安的嘴角向上彎起:“哦呀,那就這樣決定了?!?/br>
    “什……”心不在焉的夏爾這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一下子紅了臉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你在說什么呢!”

    塞巴斯蒂安輕嘆一口氣,“因為少爺似乎完全沒有在聽。您在擔(dān)心些什么嗎?”

    夏爾很快又像xiele氣的皮球一樣倒回椅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太陽xue:“我聽了。女王陛下非常憂心這件事對于民眾的影響,比起找出真兇,陛下大概更希望能盡快停止住這種變態(tài)事件引起的恐慌?!?/br>
    “既然如此,為何不封鎖消息?”

    夏爾皺緊眉頭:“我也非常奇怪這件事,在女王陛下的命令下,警察們明明一收到案子就封鎖了消息,按理來說除了警察和死者家屬以外,就只有我知道這個案件的始末了。但是消息還是散播出來

    了,聽上去簡直就像是兇手故意宣揚出去一樣,這怎么可能?”

    “也許您還漏掉了一位知情者?!比退沟侔惨庥兴傅牡?,“畢竟如今并不只是凡多姆海恩一家為著女王做事?!?/br>
    夏爾的反應(yīng)很快:“亞洛斯·托蘭西?說的也是。但是他既然為女王做事,就不可能泄漏情報,背叛女王對他并沒什么好處。但是凡事也不能絕對……”夏爾托著下巴思索道。

    “這次您大概要與他見面不可了。”塞巴斯蒂安為夏爾把紅茶滿上,“從女王的安排來看,另一半資料很可能在他的手里。”

    夏爾端起茶杯,水面中映出他波瀾不定的眸:“啊,是啊。”

    —***—

    眼前是滿目的蒼白。

    一片的混沌,是在哪里,在做什么,都是誰,全部都不知道。

    我像是被遺棄的布娃娃一樣,撕裂弄臟了之后就被隨意地丟在角落,即使睜大了無神的雙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混茫的白。

    舌尖無意識地滑出唇縫,舔了舔干涸的唇角。

    對了……想起來了。這個味道,是男人jingye的味道。

    亞洛斯的全身,沒有一處是干凈的。鮮血、jingye,還有種種傷痕,狼狽而性感。大紅的和服被撕裂后扔在了一邊,和粘乎乎的污垢融在了一起。

    他抱著那個丑陋的男人,在他的身下哭喊,呻吟。三五個令人作嘔的男人玩弄著他身上的各處。

    “不行了,快,再深一點,再深一點,托蘭西大人!”他高聲喊道。

    “叫我什么?”那個男人猥瑣地一笑,狠狠擺動著自己的腰。

    “爸爸,爸爸!”亞洛斯高高仰起頭來,淚水從他的眼睛里掉落下來,“干死我,快干死我!”

    這樣的話語引得了四周男人們嘲諷的大笑:

    “小妖精…”

    “賤貨!浪貨!”

    “干死他,快!”

    燙得像烙鐵的硬塊不停地蹂躪著脆弱的甬道,蠻橫地?fù)伍_細(xì)嫩的皮膚,濺出的鮮血沾滿了被單,蒙住了亞洛斯的眼睛。妖冶得就如同剛剛綻放的彼岸花。

    人類,真是骯臟啊。

    一個一個,都沾染著污穢的氣息。讓人惡心得反胃。

    只要像只母狗一樣汪汪地叫兩聲求歡,他們就能讓你踩著他們的背往上爬。真可笑,如此一來的話,低賤的到底是那狗還是那人呢?

    在地獄的最深處,被折磨,被撕裂,被以最殘忍的姿態(tài)溫柔地對待。就連血管里流著的,都是男人的jingye。

    “主人?!?/br>
    亞洛斯就以那樣的一副身軀面對著惡魔,眼瞼慵懶地閃動著。

    “幫我弄干凈?!鄙倌甑恼Z氣也是懶得多說什么的樣子,在他開口的時候,甚至還有白色的濁液流入那雙美麗的紅唇里。

    惡魔的臉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到,他俯身支起破碎的亞洛斯,道:“只要您愿意,現(xiàn)在就可以了結(jié)他的性命。”

    亞洛斯垂著頭,睫毛輕顫著,一陣清脆的笑聲從他的喉嚨里發(fā)出來:“不要?!鄙倌晏痤^,淺藍(lán)的眸里是燦爛的笑意,“‘爸爸’今天告訴我,他要給我取一個托蘭西姓的新名字,等他取好了,我們再殺他?!?/br>
    “是,主人?!?/br>
    還不是亞洛斯的亞洛斯扯過白色的床單為自己披上,長長的床單尾擺落下,拖在了地板上,仿若祭祀時的樸素白裙。

    亞洛斯的眼睛危險地瞇起來:“克洛德,”他叫對面惡魔的名字,“以后要叫我老爺?!?/br>
    這是那個令人作嘔的男人的稱謂,但從那一刻起,我將切開他的身體,舔舐著從那傷口中噴濺而出的溫暖的鮮血。我將成為老爺,這個托蘭西家唯一的老爺。

    惡魔金色的眸子冰冷地在少年身上打量了一周,用毫無生氣的語氣回應(yīng)道:“Yes, Yhness.”

    黑暗。黑暗。黑暗。

    黑暗包裹著我,一點一點,那其中的蛛絲緩緩地纏繞起來,

    將我一點一點地拖入那深不可見的深淵。

    “克洛德!克洛德??!”

    夜深,本來已經(jīng)熄燈的宅邸又亮起燈來,從大廳一路亮到走廊,亮到亞洛斯的房間。

    “老爺?”

    跪在床上的少年眼睛里全是驚恐,在看到執(zhí)事的一瞬間就緊緊地?fù)浔Я松先ィ骸翱寺宓?,克洛德…!?/br>
    克洛德一手舉著燭臺,任由他抱住自己:“是?!?/br>
    亞洛斯使勁地蹭著克洛德的衣服,把眼淚鼻涕通通蹭到執(zhí)事整潔的燕尾服上:“克洛德,吶,我又做那個夢了,夢到那個骯臟的癩蛤蟆了!好可怕啊,怎么辦……”

    “我會在您身邊的。”

    亞洛斯忽閃著掛著淚水的睫毛,帶著孩子般的希翼看向執(zhí)事:“真的嗎?”

    “是的。我也想要占有您直到我滿足。”是平緩而無調(diào)的語氣,沒有拿燭臺的那只手推了推眼鏡,眼里一閃而逝的,卻露出了輕蔑的表情。

    太好了……克洛德不會離開了。他說會在我身邊,就一定會在我身邊的。亞洛斯?jié)M足地拽緊了克洛德的衣角。

    身體早就不是自己的了,現(xiàn)在就連靈魂也不再屬于自己。這個空空如也的干枯的軀殼,就只剩下你了——

    —***—

    “結(jié)果——還是什么都沒有查到嗎?”夏爾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松地倚在了回程馬車的座位上。

    “是的,唯一比原先清楚的就是尸體確實相當(dāng)?shù)摹で??!?/br>
    夏爾瞪了坐在他對面的塞巴斯蒂安一眼:“還在嘲笑我嗎?”

    “不,怎么敢。”一邊這樣說著,塞巴斯蒂安的眼中卻露出笑意。

    當(dāng)時見到尸體的時候,夏爾還真的被嚇到后退了好幾步,那簡直不能讓人相信還是人類的身體。

    整具尸體被扭得亂七八糟,團(tuán)成一團(tuán),幾乎認(rèn)不出哪是手哪是腳,有好幾處被扭斷的地方還露出森森白骨,死者的表情無比猙獰,竟像是被活活折磨致死,最詭異的是,明明肢體被扭曲到這樣,居然還能互相連接在一起,讓人無法想象是怎么做到的。

    “也確實太扭曲了?!毕臓柨偨Y(jié)。

    “行為上的扭曲必然是因為心理上的扭曲?!比退沟侔驳?,“恐怕兇手是對死者恨之入骨。”

    夏爾抬起手來頭疼地揉著太陽xue:“總之無法阻止恐慌的話,只有找出兇手指一條路了。對了,死者的共同處呢?”

    “全部是三十歲以上的男性,身份大都是中層人士,其他的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br>
    “真是的,要是死者再多一點就好了?!毕臓柊欀碱^道。

    塞巴斯蒂安彎著嘴角:“真是無情的少爺啊。”

    夏爾的神情漠然,一手支著下巴看向窗外:“不知道和我相比誰更無情一些?!?/br>
    仇恨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東西,就好像冰毒,又類似某種中藥。

    味苦,微甜,一旦沾染上了舌尖,就讓人著了魔似的擺脫不了,仿佛被囚已久的困獸嗅到空氣中的一絲血腥所帶來的瘋狂和沖動,早已不在理智的控制范圍。

    夜晚開始慢慢變得安靜下來,凡多姆海恩宅又迎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結(jié)尾。

    辦公桌上的文件散亂著,反倒是正中間那盤凌亂的棋盤比較顯眼,所有的棋子都雜亂地散著,像被誰故意煩躁地推倒似的,只有兩側(cè)的“王”和“后”沒有倒下,孤零零地仿佛在宣言什么。

    而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房間的主人并不在這里。

    偌大的浴室亮著明晃晃的燈光,一臉疲憊的夏爾在浴缸中放松了自己,任憑塞巴斯蒂安來回擺弄他。

    “少爺?shù)纳眢w果然很美,看來下次凡多姆社再出新品玩具的時候直接照著少爺?shù)臉幼映鼍秃昧耍欢〞筚u?!北唤竦陌咨痔啄闷鹣阍?,從上至下一點點細(xì)膩地按揉著這具精致的身體。

    夏爾沒有忍住,翻了個白眼:“是嗎?我倒覺得下次不如照你的樣子出一個惡魔人偶,一按它就會咬人手指的那種?!?/br>
    塞巴斯蒂安先是一怔,然后極輕地“哧”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您今天心情很好嘛?!?/br>
    “哪有?!毕臓柊炎约郝窕厮?,“累得要死居然還是查不到一點線索。”

    “是您太心急了。”塞巴斯蒂安微笑。

    夏爾挫敗地嘆了一口氣:“但愿吧?!?/br>
    “說到這里,托蘭西家已經(jīng)寄來了邀請函。”

    “果然嗎?”夏爾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那家伙也忍不住了吧——嘶,塞巴斯蒂安?!?/br>
    塞巴斯蒂安戴著手套的手指正好揉到了夏爾那腰際的烙印,執(zhí)事松開手歉意地笑笑:“抱歉,弄疼您了嗎?”

    “不,那個……”少年別扭地扭動了一下,水流隨著他的動作嘩啦了一聲,“即使是沾水也不摘下手套嗎?”

    “直接碰觸主人的身體是非常失禮的事情?!比退沟侔补Ь吹卮鸬?。

    “你這家伙,明明更失禮的事情都做過了吧!”

    “那是不同的,侵犯少爺?shù)纳眢w是惡魔的本性,對主人的恭敬則是執(zhí)事的美學(xué)?!睈喝の兜膼耗ю堄信d趣地看著夏爾,勾起嘴角,“還是說……果然少爺還是更希望我以惡魔的身份碰觸您呢?”

    “你,你……”夏爾被塞巴斯蒂安赤裸的話語挑逗得滿臉通紅,“行了,你這家伙,剛才不是說托蘭西家有邀請函嗎?”

    執(zhí)事倒見好就收:“是,您要過目嗎?”

    夏爾單手接過信函,注意力很快就被完全轉(zhuǎn)移了過去。

    邀請函異常的簡單,只有一句話:

    “Do you knoerspiratim?(你知道亞伯汗嗎?)”

    —***—

    “吶,你們知道亞伯汗嗎?”金發(fā)的少年趴在窗旁,望著花園中成片猩紅的玫瑰,修長的腿疊在一起,右腳尖在左腳跟后不輕不重地敲打著地板,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沒有人回答,于是亞洛斯繼續(xù)說:“亞伯汗是神身邊第六個墮落天使,是非常扭曲的家伙,因為愛上了親meimei被上帝發(fā)現(xiàn),于是變態(tài)上帝把他用鎖鏈給鎖了起來,永遠(yuǎn)禁錮在自己的身邊,這樣他就永遠(yuǎn)不能和meimei相見了!哈哈哈哈……”亞洛斯轉(zhuǎn)過身子來,臉上是張揚的興高采烈,“吶,你們說為什么呢?”

    漢娜垂著頭,藍(lán)色的發(fā)絲垂下來擋住了她所有的表情,長得一模一樣的惡魔三人在無聲地交頭接耳,站在最前面的克洛德一動不動,筆直的身體在一塵不染的燕尾服下顯得格外高挑,夕陽穿過窗戶映在執(zhí)事的鏡片上,執(zhí)事的眼底好像在那一瞬間開滿了火紅的玫瑰。

    依舊寂靜無聲。

    亞洛斯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他沖著惡魔們吼道:“給我說點什么啊!”

    華麗虛浮的宅邸里燈火通明,卻感受不到一絲人氣,明明所有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卻像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對著混茫的黑暗,做著無用的掙扎和嘶吼。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讓我很不爽,

    得不到你的注視讓我很不爽,

    不能碰觸你的心讓我很不爽。

    所有人都是這樣,所有人都是這樣的讓人無法理解。

    “老爺?!睗h娜才低著頭抿緊了唇道,“您該休息了,已經(jīng)很晚了……”

    亞洛斯的瞳孔驟然一縮:“你說什么,漢娜?”

    “不,我……”

    亞洛斯一腳把女仆踹倒,然后毫不留情地肆意踩踹著,“忘了女仆的禮儀了嗎!竟然在主人說話的時候插嘴!你這個賤貨!”

    漢娜咬緊了嘴唇不再反抗,蜷起了身體任由亞洛斯對她肆意踐踏。

    無論怎么踩都不會再發(fā)出聲音,腳就像踹在了一團(tuán)棉花上,又像踏進(jìn)了一個無聲的世界,連可以依托自己的實質(zhì)都不復(fù)存在。

    —***—

    馬車“噠噠”地行進(jìn)在馬路上,夏爾在窗簾的陰影后靜靜地坐著,手中是一封展開的信函:

    Do you knoerspiratim?

    夕陽驕傲地灑下余光,讓奢侈的建筑上鍍了一層好像它本來就應(yīng)該擁有的金黃,在寂靜的風(fēng)聲中格外冷漠地佇立著。

    “夏爾!”

    夏爾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見托蘭西宅的大門一下子打開,一個金發(fā)的少年燦爛地笑著跑出來,一臉孩子般的興奮:“太好了,夏爾,你終于來了呢!”

    夏爾下意識地皺緊了眉后退兩步:“……亞洛斯·托蘭西?”

    “是?。 眮喡逅挂琅f開心地笑道,“快,快進(jìn)來吧,夏爾!”

    夏爾不理會他虛偽的熱情,直接從口袋里拿出那封信:“這是什么意思?”

    亞洛斯聞言笑著湊到夏爾的身邊,問:“夏爾不知道亞伯汗嗎?”

    夏爾有些厭惡地往旁邊移了移,冷著臉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亞洛斯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xù)說:“不知道嗎?那……我?guī)臓柸ヒ粋€地方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淺藍(lán)色的眼睛期待地看著他,閃動著仿佛還帶著某些調(diào)皮。

    吶,夏爾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有一雙一看就好想讓人挖出來收藏的漂亮眼睛?幽深的,沉靜的,像大海一樣的眼睛。

    眼睛里回蕩著的永遠(yuǎn)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不屑,好像棋盤上的王俯視它的棋子一樣。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里?”越向地窖深處走,夏爾就越感到不對勁。他是孤注一擲才答應(yīng)亞洛斯不帶執(zhí)事,然而亞洛斯走了許久也不開口,夏爾的右手已經(jīng)警惕地摸到了自己的手槍。

    “吶夏爾?!眮喡逅沟哪_步突然停下來,猝不及防的夏爾差點一頭撞上去,“干什么?”

    “你知道亞伯汗嗎?”

    “不就是那個扭曲的天使?!毕臓柕恼Z氣依舊警惕。

    “是啊,”亞洛斯像是完全沒有覺察到夏爾的敵意,反倒就地坐了下來笑著,“你知道他為什么會扭曲嗎?”

    夏爾沉默,于是亞洛斯繼續(xù)道:“因為‘愛’??!”亞洛斯像是克制不住一樣大笑,“呵呵……哈哈哈哈!”

    吶夏爾,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真的好羨慕你,你有那么多愛著你的人,而你卻對此無動于衷。明明有那么多的幸福擺在你的面前,你卻一定要選擇跳下地獄。

    明明我應(yīng)該要比你幸福的,你卻搶走了屬于我的生活。

    驕傲,堅強,不管什么只要是你所追尋的全部都最終會收入到你的行囊下,而你卻擺出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哪?,憑什么呢?

    夏爾,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恨你。

    夏爾對于亞洛斯突然抽出的匕首毫無防備,右胸口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刺了一刀,等他反應(yīng)過來想要召喚塞巴斯蒂安時,亞洛斯已經(jīng)逼住了他的行動。

    “你做什么!”夏爾喊道,“想背叛女王嗎?”

    亞洛斯妖冶地舔舔匕首上的血,撇撇嘴道:“什么嘛,真無聊,那種家伙我從來就沒有效忠過,又說什么背叛?!?/br>
    夏爾睜大眼:“你——”

    “我想要的是你!”亞洛斯用匕首將夏爾逼到墻角,伸出手迷戀地?fù)崦臓柕哪橆a,“被愛的你,幸福的你,即使在黑夜中也能驕傲奔跑的你——你的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我都要定了!夏爾·凡多姆海恩!”

    —***—

    白晝隱于夜,白糖隱于鹽。

    智者隱于骸,污穢隱于潔,藏青隱于金。這才是托蘭西家的執(zhí)事。

    克洛德推了一下眼鏡,看著餐桌上的一只花瓶道:“你有一個不錯的靈魂?!?/br>
    塞巴斯蒂安勾起唇角:“承蒙夸獎,但是請稱呼為‘我的少爺’。順便一提,在有契約的條件下,你無權(quán)動我的少爺?!?/br>
    克洛德冷冷地看著他,不發(fā)一語。

    塞巴斯蒂安皺起了眉毛:“你現(xiàn)在的表情就像一只盯著不屬于自己骨頭的狗,讓人惡心?!?/br>
    “可笑?!笨寺宓碌溃凹词乖倜牢兜撵`魂,也不過是無聊時打發(fā)時間的玩具罷了,既然反正都是要丟棄的東西,又何必像戀人似的看得那么緊?!?/br>
    “啊,是啊?!比退沟侔参⑿?,“但是就算如此,在我離開少爺之前,他的身心全部,都是我的所有物,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何況與其他人類有著契約的惡魔有資格對我說這番話嗎?”

    “契約?”克洛德彎下身子,用一個類似鞠躬的姿態(tài)靠近塞巴斯蒂安的耳旁:“那種東西真的有意義嗎?對于人類這種渺小的東西而言,那不過就是黑暗中一絲唯一可見的救贖,虛妄而模糊,卻能讓他們死死地抓住不放。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盡頭的另一端松了手,他們馬上就會墜回地獄的深淵。無力的人類?!?/br>
    塞巴斯蒂安血色的眸子盯著他:“下賤。”

    克洛德直起身:“承蒙夸獎?!?/br>
    槍聲就是在這一刻響起的,兩個惡魔神色俱是一變。

    —***—

    “塞巴斯蒂安愛著你!”

    匕首從夏爾右臂下劃過。

    “女王愛著你!”

    匕首擦著夏爾的頸邊劃過。

    “連克洛德都愛著你!”

    亞洛斯停下動作喘著氣看向夏爾大笑:“很得意吧,吶,很得意吧夏爾!有這么多人愛著你!”

    夏爾有些狼狽地躲過亞洛斯的攻擊,胸口被刺中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滲出大片血跡。

    我恨你。

    憑什么得到幸福的不是我,可以堅強的不是我,能夠驕傲奔跑的不是我。我付出了一切,連同這軀殼一起,都投入了深淵,得到的卻還不及你的一分一毫。

    我要把你所搶奪的,加倍地、加倍地附加到你的身上。

    “你說話啊夏爾,說話啊!”亞洛斯的眼中帶著絕望的興奮,“不服氣的話來殺我??!快??!”

    夏爾的眼神突然一凜,一手抓住了亞洛斯握著匕首的手腕:“你以為……那是愛嗎?”

    亞洛斯怔怔地看著夏爾。

    “口口聲聲地說著愛,你又真的知道什么是愛嗎?那些骯臟、污穢、只有利益,在你一旦回頭就會毫不猶豫抹殺掉你的緊盯你的眸子,你以為那就是‘愛’嗎?”劇痛開始在身體里蔓延,夏爾顫抖著費力地站直了身體,高傲地望著金發(fā)的少年:“身陷囹圄卻從來沒有想過從其中爬出來,就連那唯一的蛛絲也放棄的家伙,有什么資格追逐所謂的‘愛’!只是區(qū)區(qū)身體被蹂躪,就成為不可一世的理由。為了虛無的所謂信仰,連道德和尊嚴(yán)都可以舍棄,又和狗有什么區(qū)別?”

    亞洛斯后退兩步,匕首一下子掉在地上:“不,不是這樣的——”

    “明明已經(jīng)被遺棄了,卻還是尋找萬般借口,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你所謂的幸福了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了嗎?逃避你那骯臟不堪的靈魂和身體了嗎?吉姆·麥肯!”

    夏爾微笑,揚起下巴:“這樣的你,我不會殺,也不屑于殺?!?/br>
    是了。那種眼神,就如同王俯視著棋子一樣的目光。那樣赤裸的,尖銳的,毫不留情的嘲諷的目光。

    “不是……不是這樣的!夏爾、夏爾!”淚水忽然斷線般地流下,亞洛斯哭著上前拽住夏爾的衣衫,“我是被愛的,我沒有逃避,夏爾,我和你一樣?。∥乙步?jīng)歷過黑暗和烈火??!我也曾被那些家伙們玷污、折磨、貫穿……我、我也是不潔??!”

    就在電光火石的那一瞬間,所有的線突然在夏爾腦中串連了起來:玷污,不結(jié),折磨,男人,亞伯汗……

    “你這家伙!”夏爾擒住亞洛斯的手臂,“亞伯汗事件,是你做的對不對!”

    —***—

    我在奔跑,在一片蒼茫的黑暗里奔跑,在胸口輻射的一陣陣快要麻痹的痛覺中奔跑,聽著在腦海中不斷回響放大的空洞腳步聲。

    這很容易,就如塞巴斯蒂安所說的那樣,我的靈魂,一直在黑暗中奔跑、追逐著。即使忘了目的,也一直不停歇地向著那虛妄的盡頭奔去。

    我拒絕同情,拒絕憐憫,拒絕與任何人并肩而行。即使那望不見的盡頭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我也拒絕回頭。因為這是我所選擇的路,這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少爺!”一襲黑色燕尾服出現(xiàn)在了夏爾的面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

    “追上亞洛斯·托蘭西!”夏爾邊忍痛捂著傷口邊奔跑著邊喊道,“他是‘亞伯汗’事件的兇手!”

    “您受傷了?!比退沟侔裁翡J地察覺到。

    “別管這個了,女王的命令為先!”

    “明白?!比退沟侔伯?dāng)即一個打橫將夏爾抱起來,飛快地向前掠去。

    是啊。早該覺察到了。女王的信函中分明的寫著“請務(wù)必掃清墻角的蛛網(wǎng)”,可笑當(dāng)時的自己還當(dāng)作是一般的比喻。

    扭曲的男人尸體,年輕的托蘭西伯爵。誰說死者沒有共同之處?那三名死者的共同點,就是都在三年前,與前代托蘭西伯爵一起,強jian過一個名叫吉姆·麥肯的男孩!

    “救救我!救救我克洛德!”少年踉蹌地跑著,在黑暗中一腳深一腳淺,卻在最后一個臺階就要達(dá)到地面時一下子摔倒撲到了地上,“克洛德……”

    幾步之外的地方就是托蘭西宅的大門,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正門戶大開,冷風(fēng)灌入室內(nèi),不知何時陰起了天。

    一雙擦得極亮的皮鞋出現(xiàn)在視野之內(nèi),亞洛斯順著向上看去,望到一張面無表情的面龐:“……克洛德?!?/br>
    克洛德緩緩蹲下身俯視著趴倒在地的亞洛斯:“您叫我,老爺?”

    亞洛斯忍不住一把撲住克洛德哭喊:“太好了!克洛德,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救救我,夏爾,夏爾他——”

    “老爺?!笨寺宓碌穆曇粼陬^頂響起,如果不是他的表情,亞洛斯幾乎以為那聲音是溫柔的了,“請放開我,您的手很臟?!?/br>
    “托蘭——”夏爾剛從地窖中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亞洛斯·托蘭西怔怔地趴在地上,盛滿淚水的眼滿是驚愕地看著他面前的執(zhí)事。漢娜與惡魔三人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前廳,一時間,空曠的大廳站滿了惡魔與人類。

    “夏爾!”亞洛斯好像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他用力朝著夏爾的方向爬去:“原諒我吧!我才是受害者?。∥以?jīng)被他們那樣地對待,他們打我,折磨我,一個接一個地強jian我,我沒有錯啊!”

    夏爾執(zhí)事嫌棄地舉起了上膛的槍:“就憑你畜生般的一條命,你以為可以換回三條人命嗎?”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呢?

    這個黑暗的世界,如此空蕩,任我佇立其中,卻沒有可以容下我的,哪怕一小片土地。

    救救我吧,明明我所身處的,是地獄的烈火?。】墒菫槭裁?,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

    克洛德,夏爾,塞巴斯蒂安,漢娜……無論是誰都——

    冷漠地觀望著我,像觀望著一頭即將被宰殺的豬。

    “不能……你不能這樣……”亞洛斯喃喃地說著,“我們、我們還有契約啊……”

    無論怎么追求,怎么在你身下苦苦哀求,你依然不肯給我一個帶著感情的微笑。就算我的一切都離我而去,軀殼中只能容下你的存在的時候,你依然只留給我一個冷漠的背影。

    “真是難看啊?!笨寺宓聫澠鸫浇?,望向亞洛斯的眼睛充滿了笑意,“向區(qū)區(qū)惡魔跪地乞求的您?!?/br>
    亞洛斯怔住。

    啊,克洛德笑了,是啊,帶著感情的,對我笑了。

    帶著……如同看到地上蠕動著的,蛆蟲般的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爾被亞洛斯瘋狂的笑聲一驚:“這家伙……”

    亞洛斯開始在大廳里奔跑起來,一邊帶著瘋狂的笑聲,一邊打翻和撞翻著一切自己可以碰觸到的東西。

    為什么要那樣看著我,克洛德?用一種輕蔑的俯視蛆蟲一樣的眼神?

    吶夏爾,你又為什么要那樣看著我,帶著一種驚訝的,憐憫的表情?

    很可笑吧?這一切。

    得到的,得不到的,想要的,令人作嘔的,這全部的一切——

    燭臺被一下子打翻,落到了潔白的桌布上,一瞬間火焰躥升得很高。

    都融入黑暗之中吧。

    “都融入黑暗之中吧!”

    “少爺!小心!”在火勢蔓延開來之前塞巴斯蒂安及時地抱起夏爾躍出托蘭西宅的門外。

    夏爾驚魂未定地道:“托蘭西他——”

    烈火迅速拔起來,舔舐著宅邸四周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昔日里艷麗的玫瑰此時卻成為了最好的助燃劑,空氣里彌漫著的香氣,在火星的迸射中,愈散愈遠(yuǎn)。

    將光隱于暗,

    將懦弱隱于偏執(zhí),

    將燦爛隱于扭曲,

    將亞洛斯·托蘭西隱于熊熊火海。

    塞巴斯蒂安將夏爾放下,望向那片火海,眼眸中映著閃爍的火光,搖搖頭說:“不可能活下來了。”

    夏爾的眼里滿是不能相信:“那,那些仆從呢?”

    塞巴斯蒂安淡淡道:“惡魔是不會死于這種程度的火焰的?!?/br>
    所以……只有那一個人,淹沒于他自己所制造的火海了嗎?

    即使是距離托蘭西宅很遠(yuǎn)的地方,灼目的火光依舊清晰可見,重重疊疊的枝冠間,已經(jīng)不再是執(zhí)事的執(zhí)事推了推眼鏡使它能在最好的角度反光。

    您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焰,如此激烈,如此熾熱。那炫目的光芒,仿佛一瞥就可以融化一切。但是世上萬物都是有極致的,綻放的越絢麗,凋零的就越迅速。我只是安靜地欣賞著,并等待著最后一絲余熱都化為灰燼隨風(fēng)飄走的那一刻。

    —***—

    托蘭西宅邸已經(jīng)面目全非,完全無法在火海中看出一點它原有的華麗模樣。

    夏爾佇立在火海前,凝視著這模糊的一切。

    我不知道惡魔是否真的不會說謊,也許克洛德·弗士德從一開始就不曾對亞洛斯·托蘭西說過什么真話。

    什么是事實?對于這世上的一切弱小來說,只有對他們有利的事件才會被當(dāng)作事實看待,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人,寧愿死守住所能掌控的一切而不放手;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人,寧愿懷抱著虛偽的信仰,也要給自己以毫無實質(zhì)的救贖;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人沉溺于夢中,偏執(zhí)于存在和“被愛”里,為了“愛”寧可放棄一切,不擇手段。

    對于擁有漫長生命的惡魔來說,人類只是用來消遣的玩具,厭倦無聊之后,丟棄便可以了。只是對于這一點,我無比清楚,而托蘭西卻寧可固守著那些虛無的追求,卻不愿承認(rèn)。

    就算是塞巴斯蒂安,陪著我這個孱弱的人類玩游戲,也不過是他一時的興趣罷了。

    對……我是如此的清楚。

    火焰撩過夏爾幽暗的眼眸上方的空氣,細(xì)碎的發(fā)絲也被熱氣拂動起來,身穿燕尾服的塞巴斯蒂安站在少年身旁,就像個普通的執(zhí)事那樣默然而恭敬,不發(fā)一語。

    “走吧,塞巴斯蒂安。”夏爾終于轉(zhuǎn)過身,聲音是聽不出語氣的低沉,“‘自天而降的扭曲天使掙脫了鏈條,自焚于地獄業(yè)火之中?!瓦@么告訴女王陛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