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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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經(jīng)歷了手忙腳亂的廚房意外,這個晚間仍在磕磕絆絆中緩慢推進。 大抵是彼此心照不宣沒有談及昨夜的緣故,相處模式倒一如往昔,只略顯曖昧了些。 或許不該用「些」來形容,那是濃稠的、焦熱的、近乎于燃燒的曖昧感。 到了暮夜時分,情愫最為鼎沸,他們各自坐在沙發(fā)兩端,靜靜觀看節(jié)目,而電視聲響喧鬧,雜亂人聲充作背景音樂,點綴此刻氣氛。 她故意偏轉(zhuǎn)身子,想要避開多余接觸,可不消片刻,又情不自禁地悄悄瞥向?qū)Ψ?,誰料視線一滑,正巧與他四目相對。仿佛懼怕引燃那根不可見的火線,兩人慌忙交錯開來,這一觸即走的場面格外微妙,恍惚回到了最初相遇的幾日光景。 而相較于她的坐立不安,安德烈則更為鎮(zhèn)定,至少從表面而言。那雙紅瞳重新投向屏幕,沒有流連在她身上,阮秋秋聽見對方喉間發(fā)出連續(xù)輕哼,側(cè)耳細細聆聽,才發(fā)覺他正哼唱某首不知名的歌曲——這份坦然反而凸顯了她的計較與在意,好似自己變成了天平上的那名失衡者。 她正為之感到困擾,安德烈忽地抬起腰臀,朝她挪近了一截距離坐下。 沙發(fā)軟墊隨之深陷,她的身子順勢傾歪,伸手撐在對方腿側(cè),距離愈發(fā)緊靠。此時兩人依舊保持緘口,一切只在無聲中醞釀發(fā)酵,若有似無地浮動。 太近了。阮秋秋頗不自在地并攏膝頭,甚至能感到高熱體溫如有實質(zhì),貼附光裸肌膚,她垂下眼簾,這才瞧見對方尾巴正穩(wěn)穩(wěn)擱在腳背,恍然意識到并非錯覺。 于是她再度看向身側(cè)蜥人,瞧見他的雙手端端放在膝頭,不斷依循節(jié)奏規(guī)律敲打,昭示其主人的歡快心情。 “有什么事這樣高興?”她忍不住發(fā)問。 安德烈一愣,旋即低聲答道:“因為你沒有生氣?!?/br> 阮秋秋睜大眼睛,濃黑長睫忽閃不止,“就為了這個?” “就為了這個。”安德烈說罷,嘴角忍不住咧開長縫——她不介意自己的觸碰,無論是昨天抑或現(xiàn)在,一旦想到這點,他便深感輕松愉悅。頓了頓,又略帶靦腆的袒露心聲:“我總怕惹你不開心。” 得到肯定回復之后,阮秋秋反倒開始莫名忸怩,沖他嘟囔一句,“怕什么,我又不兇?!?/br> “可你會不理我?!彼纳ひ舻统?,落進耳畔的話語卻輕之又輕。 看起來還在介懷下午的事情,阮秋秋眉眼為之舒展,被這份孩子氣逗樂,索性牽過對方手掌,與他小指相扣,學著幼童拉鉤發(fā)誓的模樣,打趣般哄慰他:“那我答應你,以后絕不會生你的氣,也不會冷落你,好不好?” 那點隱秘心思被挖掘揪出,安德烈猛然僵直脊背,好似極難為情般垂下頭顱,支支吾吾說著自己不是小孩,但手上動作異常老實,迅速按向她的拇指,唯恐遲了半拍,致使約定失效。 眼見拉鉤儀式完成,兩人終于抬頭對視,短暫沉默之后,不約而同為這場幼稚舉動發(fā)笑。 太蠢了,她才是那個未長大的人。 阮秋秋一邊感到羞恥,一邊試圖抽出小指,可骨節(jié)被他輕輕捏住,不肯放任自己撤離。 指腹摩挲時帶來的粗糙觸感喚醒了昨夜歡愉記憶,細細密密攀附而上,阮秋秋下意識緊繃雙腿,試圖阻隔熱意。她望向那雙紅瞳,山火一樣的濃郁顏色里倒映出自己模糊身影,隨即屏住呼吸,一方面擔憂對方加深觸碰,一方面卻遲遲不肯起身,只由他主導局面發(fā)展。 好在安德烈的牽制僅僅維持了一瞬,很快松懈開來,使她得以擺脫欲念糾葛。 電視劇目堪堪完結(jié),適時響起片尾曲,分明尋常小調(diào),偏偏聽著像是走了音,晃晃悠悠繞往別處。阮秋秋感覺自己即將隨之飄忽起來,來不及歸攏零散思緒,就匆忙道了晚安,一頭扎進臥室,姿態(tài)狼狽得堪比落荒而逃。 直到房門合上,她才開始恢復喘息,幽暗密閉的環(huán)境令人心安。發(fā)絲順著頸窩滑落,引發(fā)漣漪般不可察的酥癢微瀾,她抬手隨意撥開,這才注意到自己體溫燙得驚人,胸口起伏劇烈,而柔軟皮rou之下,心臟正因他澎湃搏動。 完蛋了。她哀哀一嘆。 一門之隔后的安德烈則是俯身趴在沙發(fā)上,把頭深埋軟墊,竭力嗅吸殘余其間的甘甜香氛。 他不曾知曉女人此時的愁腸百結(jié),也沒能覺察彼此攻守立場逆轉(zhuǎn),只一心覺得她過分可愛,尾巴不由在半空一甩一甩,劃出數(shù)道歡快弧線。 似乎猶嫌不足,他翻轉(zhuǎn)那團軟墊,將它視作替代品,緊緊抱入懷中。 下身傳來熟悉的鼓脹感,欲望又一次為她勃發(fā),可安德烈無暇理會,他沉浸于巨大幸福中不可自拔,暈陶陶地描繪未來景象——這朵搖曳之花終于停留在了自己身邊,且將為他一人曼麗盛放。 所有事物都朝著美好方向自由生長。他心滿意足的想。 這場雪夜便在兩份截然心境中落下帷幕,次日登臺亮相的,竟是張憔悴面龐,眼下勻開一片淡青,失了平日艷色,隱隱透著頹然意味。 那是一夜不曾好眠的證據(jù)。 安德烈頗為在意她這低迷狀態(tài),剛想關(guān)心幾句,就被隨口打發(fā)過去。 “好好穿衣。”阮秋秋替他系緊了腰扣,細眉鎖成一線。 蜥人只得聽命,背轉(zhuǎn)身子,默默猜測每個可能讓她不悅的原因。 殊不知對方正盯著他的后脊,一邊埋怨連續(xù)兩天攪擾清夢的罪魁禍首,一邊抓住尾根,遷怒似的捏住內(nèi)側(cè),不輕不重按壓軟rou。 敏感異樣使得安德烈發(fā)出悶哼,但他誤以為是尋常捉弄,沒有表現(xiàn)抗拒。阮秋秋擺弄了一會,心底反倒刺刺抓撓,于是趕緊松手幫他換好外衣,送去門口。 臨走之時,安德烈立在原地踟躕不前,低頭看了會地面,再看了會她,幾度欲言又止,雙手抬起,復又緩緩垂下,似乎正要鼓足勇氣,渴求某種親近互動。 “秋秋,我……” 不等說完,阮秋秋竟主動踮起腳尖,雙手捧住蜥人臉頰,牽引他俯身屈就自己。兩人距離甚近,他旋即閉上眼睛,尾巴興奮卷起,期盼她的吻別。 然而預想中的柔軟觸感沒有落下,唇角反被她按住,用力推擠,捏成夸張的猙獰表情。 阮秋秋被她親手創(chuàng)造的怪臉逗樂,素白面上浮出些許鮮煥,徑自笑了起來。朝后退開兩步,溫聲叮囑著:“去吧,晚上早點回來?!?/br> 安德烈被這笑顏折服熨帖,不再失落于先前的觸碰,套上防寒頭罩,這便乖乖工作去了。 目送蜥人身形消失在旋梯盡頭,阮秋秋依然倚著門框出神,白塔之外風聲涌動,高聳器械拉動轟鳴,她躲在燈光外側(cè)的陰影中,直到冷意侵入衣衫縫隙,方才緩過勁來,撫著心口,靜默感受跳動節(jié)奏逐步降下。 事態(tài)比預想的還要糟糕,她居然無法處理日漸濃厚的情動。 雪幕一重蓋過一重,凜凜風霜構(gòu)成灰白世界,阮秋秋躲入身后房屋,將所有紛雜關(guān)在門外。 拿起桌前那枝茉莉假花,她端詳良久,一瓣一瓣分別花葉,如同細數(shù)心事的懷春少女,意識到這點后,她不禁掩住自己的眼,只為未來那副景況感到唏噓。 該不該將之傾訴出去? 握住花枝的手指一顫,她習慣性咬著下唇,稍加思索,羞赧伴隨矜持層層疊加。 腦中小人再度打架,一個嚷著正值青春理當享受情愛,一個吵著他都沒有主動挑明關(guān)系,你來我往針鋒相對,誰也沒來理智勸阻她:他們是在錯誤的時間地點下相遇的。 注定它的稍縱即逝與無疾而終。 阮秋秋昏昏沉沉躺回小床,任憑千頭萬緒繁茂滋長,整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事件另一主人公裹挾滿身風雪回來,她仍未得出權(quán)衡方案,面上端出淡定神色,心底卻在自暴自棄想著由它而去。 所以當安德烈提起培育室內(nèi)供液系統(tǒng)可以正常運行時,她只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繼續(xù)舀動手里的罐頭,隔了小一會,才倏地抬頭,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供液系統(tǒng)已經(jīng)可以運行了?!卑驳铝覐褪鲆槐?,他找到了從前員工存留的維護手冊,終于經(jīng)過一點一點的摸索修復成功。 “真的嗎?”褐瞳陡然點亮光彩,她幾乎是要雀躍歡呼,“我們現(xiàn)在可以種菜了?” 安德烈點了點頭,始終記掛她的消沉狀態(tài),委婉建議著不如明天出門,卻架不住她的一再連聲催促,飯后便領(lǐng)她去了培育室。 幸好苗芽早已分類完畢,一切整裝待發(fā)。礙于兩人都是新手,只能依照手冊指導零零散散栽培了些葉菜類的植蔬,也不知cao作是否規(guī)范正確。阮秋秋倒是認真,一手包攬所有農(nóng)務(wù)項目,信誓旦旦表示人類在種植天賦上技能滿點,連哄帶騙把安德烈請了出去,獨占一室空間——她迫切需要在郁結(jié)困境中尋得突破,轉(zhuǎn)移注意。 而這里正是個極佳去處,寧靜寬闊,適合分散焦慮。 至此,她常常泡在培育室內(nèi),記錄蔬果每天形態(tài)變化。相紙不太夠用,便用水筆替代,坐在角落長凳上徐徐繪寫,一呆就是半日。 時光彈指消磨,偶爾也會耽擱,待她折返之時,日暮已盡,安德烈早在屋中等候。 久而久之,他也養(yǎng)成習慣,下班后先去培育室看一眼,倘若發(fā)現(xiàn)阮秋秋在里間忙碌,就默默守在門前,如同溫馴的大型動物般。 阮秋秋實在不忍將他拒之門外,尤其看見對方隔著小窗,朝屋中投來溫柔的目光時,她只能乖乖開門放人。 然而他這一來,壞習慣隨即暴露。 其實稱不上什么惡性毛病,可是每當她潛心記錄嫩芽生長之時,安德烈總要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將尾巴輕輕纏覆過來,特意使外側(cè)鱗甲刮過小腿。這力道把控的巧妙,不至于絆阻步伐,但能恰到好處的引起她的注意。 接著阮秋秋會朝他投來狐疑目光,可安德烈并不答話,只迅速抽開尾巴,靜立旁側(cè),裝作無事發(fā)生一般。 于是阮秋秋暫且按下困惑,繼續(xù)忙碌手中事物,然而還未走出兩步,腳邊異樣再次傳來,屬于蜥人的粗尾悄然繞上。 她便又回首望向?qū)Ψ?,上演梅開二度的戲碼。 當然了,得到的依舊是他的沉默。 一來二去,阮秋秋不禁有些惱了,眉頭輕蹙,朝他嗔去一眼:“別搗亂?!闭f罷,扭身快步離開,躲在數(shù)道水培高架后,避過sao擾。 安德烈自然緊跟她的步伐,停在高架對側(cè),與她相隔咫尺,茂盛草葉橫斜,將兩人視線分割細碎。氣氛安靜下來,他端視眼前之人,紅瞳同樣專注,詳細描摹她的睫毛卷翹弧度,與唇瓣微抿時的輪廓。 阮秋秋眼見他安分起來,這才低頭繼續(xù)檢查植物長勢,嫩綠顏色在她指尖浮動,再過不久,會從中結(jié)出無數(shù)新果,盈盈綴滿枝頭。 想到這幅豐收畫面,她忍不住為之莞爾。 “秋秋?!卑驳铝彝蝗婚_口。 她聞言抬頭,笑意稍稍收斂,神情滿是不解,揚了揚眉,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對方蹲下身子,將身高與她拉平,因躊躇而遲遲不語,直到阮秋秋再一次別過視線,才小心翼翼的提出請求:“秋秋,你看看我吧?!?/br> 他繞過植蔬,用尾巴小幅蹭著她的腳背:“看一看我吧?!?/br> 阮秋秋先是一愣,而后臉頰不受控制地被緋色渲染浸透——他竟在撒嬌,以一種生疏笨拙的方式博求她的注意。 他很可愛。她想,或許這個詞語難以展現(xiàn)在蜥人身上,但眼下無疑是合適的。 “過來。” 她小步跑向長椅,朝他招手呼喚。 安德烈隨她而去,甫一落座,就被輕輕按住肩頭,往她腿上躺去。這樣親昵的膝枕已經(jīng)許久沒有感受到了,自打那夜意外之后,兩人關(guān)系懸停在尷尬位置,不上不下,不進不退,他唯有壓抑貼近沖動,克制徘徊于紅線之外。 阮秋秋的指尖落在額角,突如其來的撫摸令他不敢出聲,生怕驚走這份罕異溫存。 “這幾天……會不會覺得我在冷落你?”她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飄飄旋進耳中。 安德烈連忙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會,我們拉過鉤的,你都答應我了,你只是太忙了而已?!彼恍湃文莻€充滿幼稚氣息的盟誓,連理由都已替她想好。 臺階鋪平遞上,阮秋秋卻不肯借勢踩下,“那你也沒有不開心?” “有一、不,我沒有不開心?!彼蛐奶摱掏掏峦?,腦袋埋進她的手掌,目光穿著指縫窺探對方反應。 頂端燈光傾瀉,阮秋秋的身形反而模糊不明。 “你看?!彼种赶蛴覀?cè)一排架臺,上面冒出三兩嫩綠顏色,“我又種了點萵苣和生菜,還有甜瓜,你喜歡吃甜瓜嗎?”見他點頭,又說,“我也喜歡,老家那邊每年夏季都會舉辦大賽的,看看哪家商戶培育的甜瓜最好,裁判不僅包括了專家,還會邀請許多觀眾游客參與評審,可以吃甜瓜吃到撐,所以小時候我最喜歡去那里玩了?!?/br> 阮秋秋沖他微微一笑,話鋒一轉(zhuǎn),“起初呆在這里,我總想著應該要做點什么才好打發(fā)明天,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開始期待清晨的到來?!?/br> 安德烈忙問:“為什么?” “因為我想看著它們成熟?!彼銖姳3直砻娴睦潇o,可微微震顫的軀體泄露所有膽氣,“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也許只要兩三月,也許不止,也許還要反復嘗試數(shù)次——但我還是想要看著它們發(fā)芽、開花和結(jié)果。安德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阮秋秋閉緊雙眼,抽絲剝繭般吐露心中期冀,躲在培育室的平靜日子結(jié)束了,她終于做出了交代。 安德烈呆愣愣看著身邊的女人,一言不發(fā)。他自然聽懂了弦外之音,然而狂喜鋪天蓋地席卷吞噬,致使喉中無法形成一句完整音節(jié),短促氣聲破碎如泡沫。 只一須臾,他驀然起身,飛速湊近她的嘴唇。 “安德烈,安德烈?!比钋锴镞B聲喚著他的名字,朝后仰去,眼角浸著潮紅,胸乳劇烈起伏,分明情動難抑,卻在肢體空隙中躲避索求,“……你不能這樣一聲不吭地就去親吻一個女生的?!?/br> 安德烈見狀,停下動作,組織了好半天措辭,才順著她的話題發(fā)出忱摯請求:“我可以親你么?” 懷中那雙淺色瞳眸里霎時微光閃動,又在頃刻之間黯然。 阮秋秋側(cè)頭,長睫在纖瘦鼻梁上投下一扇淺淺陰翳,掩去所有瀲滟水色。她撫摸對方下頜,蜥人的熾熱吐息盛滿掌心,卻無法握于手中。 她不愿將今天也變作激情產(chǎn)物,意亂情迷的欲念只會加劇畸形關(guān)系。 “你該說的不是這個。”她輕輕推開了蜥人的懷抱。 “我該說些什么才好?”安德烈不解她的謎題,手足無措地進行挽留,長尾卷上細細腰肢,他重新攬她入懷,抵著頸脖輕聲呢喃,“教教我,教教我該怎么做?!?/br> 他的懇求是如此真切,力道竟帶著不可抗拒的強硬。 阮秋秋被那熱氣吹拂,立時軟軟跌進他的臂彎,聚不半分氣勢。她想要掙脫束縛,剛一動身,他就趁著縫隙擠進腿間,青澀而冒失地擴大接觸范圍。 “教教我,好不好?” 他的唇畔纏綿耳根,火線終于引燃,燒上彼此身體。 “至少、至少你該告訴我,你喜不喜歡——” 話音戛然而止,對方手臂猛然牽動,阮秋秋不得不與他置換體位,仰倒在長椅之上。蜥人逆光而立,高大黑影籠罩全身,壓迫感十足。 她呼吸一窒,忽覺寂靜漫長延伸,而自己正落入深黑彀中,引頸期待他的援救。 “——請你愛我?!?/br> 安德烈深深垂下頭顱,姿態(tài)近乎匍匐,在戰(zhàn)栗中發(fā)出呻吟般的卑微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