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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審判在線閱讀 - 陪錯了人

陪錯了人

    到宿舍沒多久,我就接到了孟箐的電話,劈頭蓋臉一頓咆哮,我稍拿遠了一點手機,等她吼完了,才小心放回耳邊?!澳闳ツ睦锪耍。?!”

    “我打你手機怎么不回我?。。 ?/br>
    “我找了你七天?。∑咛欤。?!”

    ……

    “我在那邊?!蔽椅嬷欤剿奚彡柵_,“你就打了三通電話啊,我以為你沒什么事情?!?/br>
    “三通?你看看通話記錄!”她聲音里沒了怒氣,倒換上了無比無奈的口吻。

    “誒?你等等?!蔽覓斓羲碾娫?,看了看通話記錄,沒有。

    但有幾條未讀短信,我點開短信,在頂端的一條是他發(fā)來的銀行卡密碼,第二條是未接電話提醒,孟箐的手機號打了將近二十個電話,都是我沒有接到的??墒沁@個提醒服務,只有在我手機關機時才會發(fā)送短信提醒有未接電話,這七天里我沒有關手機,除非是沒信號。我皺眉頭,沒信號嗎?那個別墅雖在市區(qū)外,但也不至于沒有信號。

    信號屏蔽?

    “我沒聽到,我手機信號好像不太好?!蔽抑匦麓蚪o孟箐道歉。

    “十一你在哪?”她問我。

    “你明知故問啊,你不是給我找了一個嗎?”我小聲回答她。

    “我是給你找了?!彼矇旱土寺曇?,聽她那邊動靜,似乎是宿舍里有舍友回來了,“但那個人沒接到你……”

    什么是……沒接到?

    孟箐掛了電話,讓我上微信跟她細講。于是我和她聊了半小時,聊完后我目瞪口呆的坐在書桌前緩了一晚上,消化著這樣一個事實:這七天,我陪錯了人。

    我理了理始末,大概過程是這樣的。

    首先,孟箐聯(lián)系了付過錢的客人A,十一下午四點到學校門口接我,我回想了一下當天的細節(jié)。

    ——

    洗了澡,吹干頭發(fā),收了幾件衣物。微信上孟箐交代了我?guī)拙?,定好的時間是四點,然而磨磨蹭蹭洗完澡收拾好自己,已經三點五十了。

    十分鐘必然走不到校門口,我哀嚎著,心想等會兒一上車得先誠誠懇懇道個歉才行。

    對不起,我遲到了。

    不好意思,我沒有注意時間。

    邊這樣想邊抓著手機往校門外走,順便翻微信。由于擔心會被客人看見一些個人信息,所以我的習慣是見客人之前,清理一下聊天框,把班群的聊天框,帶有同學名字的聊天框之類的通通都刪掉。

    ……

    就是從這里出了錯。我把和孟箐的對話也刪掉了,消息里有孟箐說的,客人A開什么車以及車的車牌號。

    走到校門口,我翻著手機給孟箐打電話,想問她車牌號是多少,但孟箐沒接我電話。我站在校門外,回想了一下是什么牌子的車,然后就搜尋了起來。那天校門外停了挺多車子,都是接孩子的,或者像我這

    樣的。大概走出了十幾米,我就見到了孟箐說的車。

    ……

    我找了張車子的圖發(fā)給孟箐。

    “是,牌子是一樣,車型比我告訴你的貴了一百萬以上?!泵象浯蜃诌^來,帶著濃烈的痛心疾首,“混了這么久你連車型都認不清?!”都是四個圈啊,我掩面嘆息。那天學校門口人那么多,還出了大太陽,我見到那牌子的汽車就麻利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蔽覜_著駕駛位的男人道歉,語氣柔順。大概遲到十分鐘這樣,希望他是個好相處的客人。

    “徐蕾,是吧?”他叫我的名字,“我沒等,你不必介意?!?/br>
    我感激的對他笑了,他讓我扣好安全帶,然后就駛離了學校。

    ……

    “他叫了我名字,我怎么會想到上錯車了?”我發(fā)給孟箐,手指打著字有點抖,“況且我記得他,就是上個月第三個周末,說好了我不拿錢的那次,就是他?!?/br>
    “九月第三周?”孟箐讓我等兩分鐘,她查一下記錄。

    “我這里有記錄,第三周的周六,在X酒店,三小時?!?/br>
    “X酒店,后來不是換地方了?”我回她,“也不是三小時,他說改成一整晚了?!?/br>
    周六那天中午,我收到孟箐的消息,X酒店,三小時。晚上六點到九點。

    那家酒店離我們學校不遠,公交車七個站就能到。所以當天的客人是約好說直接在酒店大廳見面。我是在要進酒店時被他攔下來的。

    “問了前臺。”他帶著我往停車場走,“這里沒房間了?!?/br>
    “哦。”

    非要說第一印象,直覺上只是有種驚訝,這樣的人怎么也會需要出來找我們這種,嗯……

    但我并未多想,就連他說改成一整晚,我也沒有向孟箐詢問。原因很簡單,他拿了現(xiàn)金給我,比往常的一整晚還要多一些錢。我便接受了,第二天我轉了以往過夜的錢數(shù)給孟箐,多了的一些則自己留了下來。說來那次也很湊巧,以往三小時的客人,孟箐都會在時間快結束時到酒店門口等我,周六那晚孟箐關照的另一個妹子是第一次做事,她整天都在照料那個新人。

    何況周六這次的感受并不壞,雖說是過夜,但他只要了一次,很普通的性行為。之后他便說有事,就先走了,我一人在酒店呆了一晚,第二天回學校。稍微特別一點的就是他問了我的名字,并且也告知了他的名字,我沒記住的名字。

    “是這個手機號嗎?”孟箐發(fā)給我一個手機號碼,她說這是周六客人的手機號。

    我對照了一下孟箐發(fā)來的號碼和他的手機號碼,不一樣。但或許是多個手機號呢?兩部手機也有可能啊。

    “不是?!泵象鋮s反駁了我的推測,“周天那男人發(fā)微信說他沒等到你?!?/br>
    “那你怎么不和我講?”我問她。

    “這種事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已經陪過了,轉眼就說沒陪,想退錢。”

    孟箐說,“我直接拉黑他了。”

    我扶著額頭,腦袋里一陣陣轟鳴。

    明明錯漏百出,單從錢來看,她收了對方三小時的錢,第二天我又轉了過夜的錢給她。無論怎么想,那個客人也不可能這么自相矛盾,前一晚加了錢延長成過夜,隔天就說要退錢。

    “不僅這次錯了,上次也錯了?!泵象湎铝私Y論,“管他,有錢就行。十一原定的客人我退錢給他了,沒關系,都一樣的。”

    ——

    到底是哪里“都一樣”了,錯得天差地別,太離譜了。

    我躺在宿舍床上,失眠了。第一次見面,他怎么知道我要去X酒店做什么?又怎么會直接攔下我?我想來想去,最不合情理但又勉強能解釋通的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的確找了女孩到X酒店,和我一樣的,做這種工作的女孩子。但陰差陽錯,他在酒店門口攔錯了人。

    也許他第二天就發(fā)現(xiàn)了,不過無所謂,和誰不是做呢?他當然不必在意。

    第一次是這樣的假設,那么十一這次呢?又攔錯人?不對,這次是我錯上了他的車。

    處處都離譜,我又想不到還有什么更靠譜又合理的解釋??墒且牲c重重,這種假設絲毫不能讓我覺得安心。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我沒有打電話給他,也沒有主動告訴他我的手機號。他是直接發(fā)了銀行卡密碼給我,連問一句號碼多少都沒有。

    十一假期復課的第一天,我就頂著倦意在教室里睡了一上午。

    中午卻沒忘記到ATM機上,插卡查詢了一下他給的那張銀行卡,輸完密碼查詢賬戶余額。

    退出卡時,我意識到這里面的錢數(shù),足夠我輕輕松松讀完大學,學費,生活費,充足到可以把這所大學再上幾遍。我想著換手機號碼的可行性,把錢取出來,然后換手機號,啊,干脆回去復讀一年好了,反正才開學兩個多月。

    不過也只是想想,我從沒想過自己需要獲取一個“新生”,除非時光倒流。

    說實在的,我甚至沒想過有了錢以后,就不繼續(xù)跟著孟箐做這檔子事兒,這仿佛已經成為我的生活方式了,由高二延續(xù)到現(xiàn)在的生活方式,危險又骯臟。走在懸崖邊上,不可預測什么時候就會摔落下去,掉下去也就死了。我一直在隱隱期待這種狀況的發(fā)生,染上什么無法治愈的疾病,或者遇到變態(tài),被殺掉。

    矛盾的是,我一面懷抱著自毀的希望,另一面又惜命。每隔兩月就上醫(yī)院檢查身體,至今為止,除了月經不調以外,還沒患上什么重癥。健健康康卻期望著從他人身上獲取死亡。

    當孟箐在月中又給我找客人時,我毫不猶豫便應了下來。

    然而卻接連出現(xiàn)問題,客人臨時取消預約,或者是到了酒店卻被告知酒店在被臨時檢查,諸如此類。一直到月底,孟箐越來越慌張,遲鈍如我也感覺到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比如孟箐身邊的那些女生和她斷斷續(xù)續(xù)不來往了,比如孟箐一周內被輔導員約談了三四次,最嚴重的一次她甚至被叫去保衛(wèi)處談話。

    風言風語在盡是女生的學院里流傳得最快,孟箐做事還算挺小心的了。但當我從舍友那聽到關于孟箐的傳言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的事已經到了全院皆知的地步,起碼我可以保證我的舍友并不是好八卦的那類人,連她們都知道了。

    “孟箐啊,就是高我們一屆的學姐?!?/br>
    舍友討論時,我拿著手機正在和孟箐發(fā)消息。孟箐回消息速度很慢,大概詢問她的人多,也可能是沒心情多說,我邊等待她的回復邊聽著舍友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著話。

    “聽說的,她好像在當中介?!?/br>
    “中介?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嗎?”

    “是她介紹我們學校的女孩子給外面的男人認識,她抽成的那種中介。”

    “我去,那不就是老鴇?!?/br>
    她們笑作一團,我低頭看著手機,還是沒有回復。我應該打個電話給她,我這么想著,匆匆推門出去。

    其實在學校內,我和孟箐并不熟悉,她熱衷于參加各類社團活動,學生會,而我入學這兩個月還沒把同班同學認全。假如有人提起上一屆的學姐,率先想到的都是孟箐,她跟每個人關系看上去都不錯,而與社團、學生會的頭頭們關系更好。我與她,僅就學校關系而言,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撥通她的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她接起電話。

    “沒什么事?!彼曇粲悬c疲憊,我還沒有開口問,她卻先說了?!拔椰F(xiàn)在在校外。那事是被人告了,學校那邊沒證據(jù)證實,這種事嘛,除非抓現(xiàn)行……”她這樣說,但我聽出她的不安,“暫時做不了了,我要收手了,問了幾個朋友,他們說還是有風險。”

    “什么風險?”我低聲問她。

    “那些男人的轉賬記錄,聊天記錄,還有那些女生的……”

    “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相信她們也不會的?!蔽野参棵象洌欢覅s對自己的話沒什么信心,誰能保證那些人不會說出去呢?她也明白這個道理。于是我和她隔著電話,都沉默了。“謝謝?!蔽议_口,打破了沉默。

    “說什么呢。”她笑了,低聲對我說“照顧好自己”,便掛上了電話。

    風波未能平靜下來,孟箐在十一月中,收到了學院給出的含蓄的停課通知,由她們那屆的輔導員傳達。孟箐在微信上和我說,希望她能配合一下警方的調查,這一段時間可以不用去上課。其實含義很簡單,不要上課,不要再出現(xiàn)在學校讓傳言越演越烈?!熬??”我卻關注在這個字眼上。

    “哪來什么警方,例行公事的調查一下,什么都沒有。學院就是維穩(wěn)嘛。”

    “這事證實了又能對學院造成什么影響?”

    在我的想法里,每個學校大約都有這類事情吧。孟箐告訴我她的揣測,說學院風評本來就差,這事情要是鬧大了,院長不得不擔心起他的錢途。

    孟箐對她上不上課倒不甚在意,只是略微吐槽了幾句學生會和社團里認識的那些人,說什么平時吃飯聚會一個個都關系好的不得了,有點風吹草動的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對此我也只能沉默,我并不熟悉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