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質(zhì)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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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還是空手歸來?”他語調(diào)平穩(wěn),未掀一絲波瀾,因而心思無容可測。 處在這樣的情況下,唯一能做得便是低眉請罪:“蓮芳自知失職,請主人再寬容 一些時日。” “無可不可?!?/br> 他這爽快的回話,令蓮芳心中一樂,但他接著所說的,倒讓她心涼了大半。 “畢竟你已尋到了目標?!?/br> 紗帳后方,他嘴邊掛著的邪笑,蓮芳看不見,卻由衷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fā)的徹骨寒意。 早知他眼線遍布五湖四海,國事百家事,事事逃不過他法眼。 “限你三日?!?/br> 末字落下時,她花容褪盡了顏色。縱使心有不甘,仍不敢多言:“是,主人。” “知道便成,退下吧?!彼目跉鈴娪?,不容質(zhì)疑。 她啟齒欲言,后來還是強忍住,把一切未盡之言憋回了咽喉里。 “是?!?/br> 在她轉(zhuǎn)身之際,他取過身旁的鎏金雕紋弓,再抬手向弓,此時手邊空氣極速流動。當長指搭在弓上時,已凝聚成一支光箭。 拉弦放箭僅在一瞬間,快得來不及反應(yīng),徑直由后背沒入她體內(nèi)。 突如其來的異樣感,讓她停下腳步,摸上自己的胸口。 錯覺吧,如是想著,她又繼續(xù)前行了。 遠處一個修竹長身正踏步行來,步履豪邁灑脫,一身卓然英姿,一張白玉砌成的美儀容,令人目不能移。 若千斤重石壓胸,呼吸轉(zhuǎn)而變得急促,再近一些,這感受就越發(fā)明顯。 蓮芳捂著胸口,覺得心悸得厲害,當下只想拔腿而逃,但終究是不舍,所以她顫著雙腿,挺直背脊,等他走到自己面前,與他話最后一別。 “你、你別來了,我往后……”蓮芳止了一會,喘了口氣,繼而道:“我……不會再出現(xiàn)這里了……哈……” 說到后面,語氣轉(zhuǎn)弱,幾乎使不上力。強撐著意志把話說完后,她的視線發(fā)黑,頭腦發(fā)昏,身子歪著朝后倒去。 門扉徐徐開啟,一個女子踩著蓮步,曳幾縷馥郁蘭馨,踏出房外。 她頭綰垂鬟分肖髻,外披雪白寬袖長褙子,內(nèi)著交領(lǐng)杏紅繡蝶上襦,下著鵝黃撒花百褶裙,再環(huán)一條長穗宮絳。 其神如日,曄兮皎兮,不需瑤碧盛飾,亦呈耀目光彩。 “千葉姑娘……” “中了噬情蠱,為絕一切愛、恨、貪、嗔、癡之用的蠱毒?!?/br> 她此番是來笑話身中還童術(shù)的心月狐,可惜目的非但沒達到,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心月狐依然高她一顆頭,而她仍是需要仰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矮人一截,自然氣勢也輸人不少,氣得她牙癢癢的,瞪圓的杏眼布滿殺氣。 “瞧你瞪眼撅嘴的模樣,實乃有趣得緊。”心月狐樂呵呵地用紙扇托起她下巴,幸災(zāi)樂禍得好不明顯。 千葉討厭心月狐,但心月狐偏愛欺負她,兩個從天上到地上,斗了近萬年,讓旁觀者青華大帝實在無語。 發(fā)現(xiàn)千葉身后的白棠欲言又止,心月狐以扇敲她腦袋兩下,提醒道:“叫你呢?!?/br> 看到她面向自己,白棠問:“請問這蠱怎么解?” “唯有兩物吃了可解。”她伸出一只青蔥玉指,道:“一為千蠱之王,盛傳它無不治之蠱,只是養(yǎng)活不易,數(shù)千年來僅得二三只。” 既然是此等舉世難尋的寶物,擁有者哪肯拱手讓人。 語畢,她再伸出一指:“二為……”水靈明眸凝視著白棠好一會兒,才正起俏臉道:“愛人的心?!?/br> “……”白棠一時無言,唯有心月狐與青華大帝不以為意,貌似早有所料。 回視她好幾眼后,白棠表情復(fù)雜地問:“何謂愛人的心?” “她為誰動情,就該由誰來解,而她動情時,也是蠱毒發(fā)作時?!?/br> 先不論是否舍得心愛的人為自己挖心掏肺,即使對方剖開胸膛,捧在手心,送到眼前,自己又會愿意將這僅有的一顆真心吞入咽喉? 因此人總道下噬情者狠毒非常,不是沒有理由的。 “……要是那人無心,又有何解?”問得輕又細,仿佛稍大就會碎了一地。 “真是個傻子?!鼻~雙手叉腰,微揚清甜的嗓音,佯怒嗔罵一聲?!叭f物皆有靈,就是草木也有心來解風情,而你亦如是?!?/br> 短短一句話,聽得白棠呆怔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 “我言盡于此,她身上戾氣很重,勸你別救她為好?!睉c幸千葉方自天上來,凝著一身至潔靈氣,才掩過了那份令人厭惡的氣息。 剛想說她本性不壞,猶豫半晌后,白棠硬是止住了。 人生初時,性本良善,便是惡貫滿盈者亦非天生惡骨。 此番孽果深種,全賴邪念。 正因如此,以本性不壞作為干壞事的借口,最是無理。 “曉得了,多謝姑娘指點。”白棠抱拳微笑應(yīng)對,隱了一切繁復(fù)思緒在心中。 心在何方,端看你由何而生。草木之心在于根,而妖物之心在于丹。 妖丹乃苦練上千載所得的成果,困難程度不亞于養(yǎng)活千蠱之王。要問別人割不割千蠱之王給你,視乎你舍不舍妖丹給人。 白棠本是無物,一切生命源于妖丹。若無妖丹,他將化為白骨一副,意識重歸虛無,所以,他掙扎了好久。 不是不愿給她妖丹,只是害怕舍她而去。 因為她,他所懼之事多不勝數(shù)。 怕她又獨自一人坐在那里,孤單無人陪;怕她再受下蠱者欺壓,沒人替她出頭;怕她天冷不會加裳;怕她三餐未吃好;最怕是她傷心難過,卻無人撫慰…… 到底這些,遠不及不忍她受苦。 “清瑤,我可否托你一事?”望著正翹著腿閱書的尸女,他輕聲問。 裙子軟且柔,她這一翹腿,腿型便露了出來,更顯她玉腿修似竹,楚腰纖如柳。 “嗯……”秀眸抬起,應(yīng)了一聲,即使不說,她也知道他有何所托。 悔只悔在當初派他去查探,害自己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 猛見他正抬手,尸女攔住他道:“慢著。躺到棺材里,等你死了我好收拾?!?/br> 還以為要挽留他呢,白棠心忖。自嘲一笑后,無奈地答應(yīng)她。 就這樣,兩人走進了隔壁書房的地下室里。 尸女彈了彈指,一簇火立刻在她素手上冒出,點亮了一室昏暗。 點著火光,朝里間行去,并在整齊陳列著的棺木前停下。 與外頭的棺材無異,每一副都貼著一張符紙。 尸女俯身將火光湊近符紙,看過一副又一副,才止住步伐。 “這棺材,是你這身子死時所用,不曾想還有用上的一天?!闭f著后幾個字時,聲音低了下來,要不是近在咫尺,怕是聽不清了。 “是呢。”那玉潤之聲,有幾分悵然,但俊顏仍舊從容,愁苦不形于色。 回了寥寥兩字后,白棠縱身躍進了棺材里。 由于此處經(jīng)常有人打理,兼更換棺木內(nèi)的棉被,因此白棠躺得倒也舒服,鼻間更嗅得陣陣芳香。 躺好后,大掌沿著胸口上移。動作極其緩慢,只因心內(nèi)紛亂如麻。 慶幸尸女不再阻止,而是安靜地趴在棺木邊緣,無數(shù)次在心里笑他癡傻。 這才認識沒多久,就連命都賠上了,反觀他倆如此相熟,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他,為了他人,生命力逐漸衰敗。 事到如今能做的,唯有送他一程了:“若是有緣,等你來世再見?!?/br> “呵……”依附在別人尸骨上的非人物,談何來生?要是失去了妖丹,他怕是會從此消失于三界內(nèi)外,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也化作煙云散去。 他害怕即將面臨的死亡,也害怕成為虛無,可他更不忍讓她受愛不得之苦。 思及此,生或死又有何可懼?不過是重回最原始的狀態(tài)而已。 不曾后悔來人間一趟,只恨上天不憐他心頭苦。不許他陪她共侃天地,不許他與她同嘗甘苦,更不許他見她臨別一眼。 直至妖丹完全自嘴間吐出,他閃著淚光的眸落下了水一滴,而后長斂眼皮陷入深眠。 “吃下它,就能化去你的蠱毒?!笔當傞_玉手,現(xiàn)出掌心內(nèi)一顆泛著琉璃光的圓珠子,美得晃迷了眼。 “這是什么?”青蔥纖指拈起珠子,驚嘆于它熠耀無暇的華光。 “先吃了,再告訴你。”不是賣關(guān)子,是怕她知道后不愿吃,負了白棠一腔情。 沉思少頃,她略微狐疑地和著水,一口咽下圓珠子??酀畷r間竄過四肢百骸,令她頻蹙眉頭,猛灌好幾杯水才緩和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無以言表的悲切。 蓮芳將這悲情硬是壓抑下來,泰然自若地問:“現(xiàn)在,你能告訴我了嗎?” 尸女閉眼嗟嘆,竭力保持平靜道:“那是……白棠的妖丹?!?/br> 乍一聽,一張花容褪去所有顏色,蒼白得嚇人。 同為妖精,怎會不曉得妖丹的作用! “什、什么?你在騙我嗎?這怎么……可能是白棠的妖丹……?”她眼中淚光閃閃,話語開始哽咽。 “事實便是如此。”渾厚有勁的聲音驟然響起,倆人驚愕轉(zhuǎn)首,見心月狐攜著一身沖天氣焰,大跨步自門外走進來。 “主上?!笔帐昂们榫w,循著禮節(jié)喚了一聲。 “嗯?!睆暮黹g懶懶地哼了哼?!叭粢姘滋膱蟪?,就揪出下蠱者?!?/br> “未能親覿他的尸骨,我絕不說?!彼荒樉髲姡芙^得不留余地。 “清瑤?!逼狡降慕袉?,和著嘴邊掛著的冷笑,就足以令她凍入骨子里。 不多做質(zhì)疑,尸女突地抬手,自寬袖內(nèi)射出荊條,快速地纏上她身子。 “啊——!”尖刺由四面八方戳破她衣衫,扎入她雪肌,一下便讓那荊條染了滿條紅。 尸女手一收,荊條又深入她肌膚些許,她滿面的痛楚怎樣都藏不住。 “帶出去?!?nbsp;為免誤將房內(nèi)家具毀壞,心月狐如此下令。 尸女聞令,雙足使勁一蹬,朝后飛躍出門,手中荊條順勢被扯到門外。 “啊——!”蓮芳凄厲尖叫,感覺生命受到威脅,雙目變成了駭人的綠。 “你們這樣,對得起白棠嗎?!” “我倒覺得,可惜了白棠的犧牲?!彼赖脚R頭還百般維護那主使人,白棠有知必不瞑目。 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蓮芳,她拼盡全力掙脫荊條,原來只有兩根的荊條斷成了好幾根。 尸女絲毫不顯驚慌,比劃了好幾個手勢,檀口不知呢喃些什么。 眨眼間,地縫在蓮芳腳底下撕裂開,一只只枯爪由地縫處伸出,有者還掛著腐rou,那份惡心感非筆墨能描。 蓮芳再次驚叫,而后被枯爪抓住了兩腿,動彈不得。 “都是些來自無間地獄的厲鬼,它們會將你由人間拖進地獄,讓你從第一層直受罪至無間地獄。”心月狐淡笑著,看她眼底流露出的驚恐。 前一句是真,可后面嘛……純粹是嚇唬她。 尸女哪來這個本事能隨心所欲拖人到無間地獄受罪?青華大帝才有這個能耐。 要是青華大帝就在此處,而她還不肯透露幕后黑手,他定會請托青華大帝治一治。 “無間……地獄?”即使沒親身到過那里,也該有所耳聞。 “晝夜不分,無量而苦無盡,謂之無間地獄?!迸滤€不知無間地獄的可怖之處,心月狐將嘴勾起邪惡的弧度,好心好意地提醒。 聽罷這一席話,蓮芳打從心底顫抖著。 試問一個人有何法子永生永世,日日夜夜承受不斷加諸身上的罪? 因此,她哭著妥協(xié)了:“求你放過我,我會說的,我什么都告訴你?!?/br> 主人的責罰,總不比墮至無間地獄還要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