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到祁景榮身后時祁景榮仍舊還是一動不動，顯然沒有因為身邊來人了而間斷了思緒，季清抬起手輕輕在祁景榮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這一拍嚇了祁景榮一跳，他立刻回過頭來剛想問誰啊就看到季清面無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

    所有的驚嚇都變成了羞愧，他想要跑開，但也只是想，他不允許自己這樣逃避。

    “我不會告訴別人。”

    季清先說話了，但祁景榮卻無話可說，只說：“謝謝。”

    “專心備考，不要想太多?！?/br>
    說完，季清便轉(zhuǎn)過身要離開，卻被祁景榮抓住了手腕，他扭過頭看向那只手，那只手便瞬間松開了。

    “抱、抱歉?！?/br>
    “還有什么事嗎？”

    祁景榮是沒事了的，并且他其實是很想趕緊離開的，可是，他在看到季清轉(zhuǎn)過身離開時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手就一下子抓住了人家。

    而且還是被人家看到自己摸屎的那只手。

    “就是，真的很謝謝你?！?/br>
    “沒事。”

    季清說完，把頭抬起來看向祁景榮那張臉。

    這張臉曾數(shù)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中，曾讓自己感受過一切情愫，也是自己唯一有過的性幻想對象。

    很安靜，只有風聲，風有點冷，心中更冷，但還有一半是由情意燒灼出的巖漿，冷熱之間，他好難受。

    是祁景榮先低下了頭。

    “對不起?！?/br>
    祁景榮在看到紙團后第一反應(yīng)是季清是什么時候放進來的。

    如果他看到自己這么惡心，還愿意把這張紙放進來，是不是說，自己也未必那么令人惡心？

    他拿出手機想給徐明軒打電話問季清從廁所出來后是直接離開了還是又回了趟教室，可在電話撥出前，他放棄了。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都不怎樣，季清的嘔吐聲都是真的，而且，若他喜歡自己的話，看到自己是這樣的一個人，心中該是多失望？

    喜歡過自己這樣的人，該是多惡心？

    為什么自己會是這樣一個人？

    對不起，辜負了你的喜歡，成為了你回憶中最為惡心的一筆。

    “你看到了？”

    看到他這樣的態(tài)度，季清瞬間就反應(yīng)了過來。

    祁景榮頭深深地埋著，悶聲說：“我、我鑰匙落在教室了，抱歉。”

    季清沒有說話，在數(shù)十秒的寂靜后，季清笑了一聲。

    “沒事，我喜歡你，從剛開學時就一直喜歡你，從有好感到喜歡再到很喜歡，也謝謝你，令我頭次知道喜歡是什么滋味，不像我爸，快三十歲才情竇初開?！?/br>
    說完他又笑了聲。

    這是祁景榮第一次聽到季清的笑聲，也是他所聽到的、季清在除去演講和領(lǐng)獎發(fā)言時說過的最長的話。

    可這話，說得他很難受。

    “結(jié)果卻在最后一天發(fā)現(xiàn)我是這樣的人?！?/br>
    季清聽到話后臉上頓時僵住了，他抬頭望了望天，然后走到了祁景榮身旁雙手像他剛才的姿勢一樣放在木欄桿上，說：“聊一聊吧，其實我心中很亂?！?/br>
    祁景榮抬起頭看向了他，只見季清無神表情地平望著遠處，眼神有些暗淡，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他比月亮還皎潔，更是比那坑坑巴巴的月亮精致、美麗許多。

    他想，這樣美好的一個人，若是自己沒有那惡心的怪癖多好，自己是不是就能擁有他了？

    季清話說完后見旁邊人毫無反應(yīng)，便側(cè)過頭看他，只看他呆呆地盯著自己，頓時，季清的臉就有點發(fā)燙，原就亂糟糟的心情又亂了許多。

    “你要是不想再多聊了就走吧，我會忘了這件事，你也忘了這件事吧，好好學習。”

    祁景榮載季清說完話后立即道：“沒、沒有?！?/br>
    說完，他扭回身子回到最開始的姿勢，不同的是沒再望湖面而是看天上的月亮，季清便也把頭扭了回去，這次他看著湖面上兩個人的影子。

    “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季清問。

    “沒有，喜歡別人有什么用，又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無非增添更多折磨，所以我一直都不會動那種心思。也有過幾個向我說喜歡我的，但都直接拒絕了，一來我本來就不喜歡人家，二來，我這毛病哪能跟人談戀愛，不得惡心死人家。”

    季清聽到他對于感情上的觀點，越聽越覺得他好悲觀。

    和自己記憶中的祁景榮完全不一樣。

    記憶中的他，該是樂觀愛笑、熱情幽默的。

    這些的背后，原來是這樣的嗎？真正的他是什么樣的呢？

    背后的他，是有怪癖的他，所以他是悲觀又孤獨的，而人前的他，是沒有怪癖的他，是樂觀且爽朗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怪癖嗎？

    “那你喜歡我嗎？”

    季清脫口問出這個問題，同時，他在心中想，若是他喜歡自己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話，自己是不是可以試試包容他的怪癖？

    情緒已經(jīng)到了這里，季清真的在心里認為，自己怎么能被一個怪癖就擊敗了？

    所以，他已經(jīng)忘記了，忘記原本他想的就是告白完就沒有后來了，只各赴前程留下圓滿的回憶，而此時，他想有個后來了。

    祁景榮沒想到季清會問出這個問題，他只能回答：“我說了，我沒喜歡過人?！?/br>
    得到回答的季清心中一頓，他扭過頭看向祁景榮，說：“那如果我可以——”

    “季清，這種事是不可以的。”

    祁景榮在聽到季清的半句話時就反應(yīng)過來他要說什么了，心中有激動與高興不假，但有歸有，該阻止的還是要阻止。

    “沒什么是不可以的，班長，我喜歡你?！?/br>
    說著，他抬起手摸住祁景榮剛剛握住了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但剛握住那只手就抽了出去。

    “你清醒一點，別沖動?！?/br>
    祁景榮邊說邊往后退開了一步，把自己的雙手張開擺在二人中間，繼續(xù)道：“季清，我——我喜歡吃屎，根本忍不住的那種，不吃會發(fā)瘋的那種，這雙手摸過很多屎，我的嘴也放入過很多，連我自己都惡心死自己了，你能忍受？不可以的，有的事，不可以就是不可以?！?/br>
    季清聽著他的話胃口里又是一陣惡心，他強忍住這種感覺皺著眉頭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只需要告訴我如果我可以的話，你會不會喜歡我，會不會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不要想?！?/br>
    祁景榮見他還是這么堅持，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不會的，即使你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我不是同性戀?！?/br>
    季清被他的話擊得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自己還是個同性戀呢，你能接受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能接受你啊。

    二人之間一時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后季清才開了口。

    “抱歉，打擾了?！?/br>
    說完，季清轉(zhuǎn)過身離開了。

    祁景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苦笑了下。

    傻子，都說了沒喜歡過人，那又哪里來的結(jié)論呢？

    他回過頭繼續(xù)看天上的月亮。

    你本該同星空作伴被世人仰望，何必自甘隕落被深淵淹沒。

    他望著望著，突然又聽到了漸漸靠近的腳步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卻依然扭過了頭。

    是季清，他又回來了。

    季清看到祁景榮突然轉(zhuǎn)過頭時心中不禁想，你可算聽見回腳步聲了。

    他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只說道：“你喜歡吃屎我不喜歡，我喜歡男人你不喜歡，我能包容你你為什么不能包容我？”

    按照情理上來說，原因自是因為季清喜歡祁景榮而祁景榮并不像季清喜歡自己那樣喜歡他，但祁景榮若是現(xiàn)在說因為你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你，日后肯定是要發(fā)展成追妻火葬場，所以祁景榮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br>
    好吧，其實前面那些都是借口，他只是自私了下，他說出了事實，他打開了個口子，有那么一點小期待。

    季清可不知道祁景榮的心思，他走了過來看著祁景榮說：“所以你剛剛是騙我的？”

    祁景榮沒有說話，只在心中譴責自己。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季清的話很直白，直白得祁景榮無法說愿意。

    “季清，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季清聽到話后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他的語氣則更冷了些地說：“祁景榮，你在耍我吧，一會兒拉住我一會兒又說自己不是同性戀，說完又說你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還說兩個世界，祁景榮，我是喜歡你，但不是給你拿來耍著玩的。的確，你有怪癖，但我已經(jīng)說了我可以接受，你現(xiàn)在只要考慮你喜不喜歡我——不對，是你對我有沒有好感，想不想和我試一試。祁景榮，我從沒覺得你是個這樣猶豫膽怯的人，你能不能干脆點？”

    這一席話說完后他冷冷地看著祁景榮，完全沒有一點表白完等待回應(yīng)的樣子，不過被表白的人很吃這套。

    祁景榮在經(jīng)過這番話的敲打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像平時那樣笑了下，說：“不好意思啊剛剛是好磨嘰?！?/br>
    說完，他長嘆了口氣好似釋放了什么一般，然后繼續(xù)道：“關(guān)于喜歡這件事，我的確是沒喜歡過人，在今天之前也對你沒有過什么想法，但以前明軒問我覺得班里哪個女生好看時我說你比哪個女生都好看。我一直都覺得你很好看，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也是我見過最美好的人?！?/br>
    說到這，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臉，說 ：“有次停水，我在你出來后進了那個隔間，我吃了你的屎，那是我認為最好吃的，當時我就硬了，后來我就常常在你上完廁所后進去你的那個隔間，看看那個蹲坑有沒有壞掉，我發(fā)誓，這絕對是唯一能令我在清醒時產(chǎn)生期待與不排斥的。所以，我可以說，我喜歡吃你的屎?！?/br>
    季清聽到他這一大段話，前面還正常著，尤其在他夸自己好看時心中還有些高興，但到了后面那話中的畫面感令他反胃得很，但又有些詭異的酥麻感遍布自己的后xue，攪得那里不斷地收縮與張開。

    他竟然會喜歡吃自己的屎，甚至會因為吃到自己的屎而勃起。

    “你、你——除了我還有別人知道這件事嗎？”

    季清你了半天說不出來話，然后便問了個別的問題。

    祁景榮透過指縫看到季清竟然臉紅了且露出了這樣慌亂的神色，自己的心臟也跟著砰砰砰地跳動，恨不得跳出來鉆進季清的懷里。

    “我爸媽，還有心理醫(yī)生，然后就是你。”

    季清聽到話后輕輕低下頭，小聲問：“那你可不可以以后只、只吃我的，不要吃別人的？”

    祁景榮在他問完后立刻回道：“可以！”

    說完，他把手從臉上拿開揮向季清但又中途停下，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季清只看到祁景榮一雙黑瞳中滿是興奮，高高的鼻梁下是彎著的嘴角，但這些組在一起卻是張緊張又害怕的臉。

    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張開手抱住了祁景榮，說：“當然。”

    話音剛落，季清就被人緊緊抱住了。

    “謝謝，我真的沒想過會有人愿意接受這樣的我，而且這個人還是你，這樣美好的你，也對不起，把你拉到了我這種人身邊。”

    季清搖了搖頭，說：“我是自愿的，而且你沒什么不好，你的這個癖好又沒有傷害到別人，不過，如果現(xiàn)在說不介意的人不是我，是其他任何一個人，你都會接受嗎？”

    “你的這個問題是個完全不存在的問題，但我可以回答你，是的，如果有人能夠接受我，我不想辜負那個人，這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你了，不會再有別人。”

    聽到話后季清抬起頭看著他說：“你說你不想辜負，那你剛剛跟我磨嘰這半天是在做什么？”

    祁景榮笑著說：“剛剛那個人是誰呀我怎么不認識？不過季大神，你的高冷人設(shè)好像崩了，要不要調(diào)整下狀態(tài)？”

    季清一聽他這無賴一樣的語氣瞪了他一眼，祁景榮便抬手把季清的頭壓在了自己肩膀上認真地說：“我不想再說謝謝了，季清，我會努力，努力讓自己能夠配得上你，在這之前，你可以嫌我但不要棄我。”

    “其實我也沒有那么好，我很悶很無聊，人際關(guān)系一塌糊涂，除去學習什么都不會?！?/br>
    季清反省了自己一番，本以為祁景榮會說點好聽的，誰想到他說：“嗯，這些我很早就知道?！?/br>
    季清立刻把頭抬起來冷冷地盯著他，祁景榮便大聲笑著說：“這些很好，我喜歡，誰說悶就是不好，一種性格而已，有人喜歡爽朗的也有人喜歡安靜的，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天天鬧鬧哄哄的才讓人煩?！?/br>
    “那我以后鬧你呢？”

    “你現(xiàn)在的思維和說話方式很像那些戀愛腦的小女生。”

    祁景榮話一說完就看季清的眼神又冷了幾個度，連忙說：“鬧我也喜歡，戀愛腦的小女生也喜歡?！?/br>
    說完只見季清不僅面色沒有好轉(zhuǎn)反而皺起了眉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只繼續(xù)說：“只要是你，怎樣都喜歡，別人就是再安靜，我也不喜歡！”

    季清聽到這表情才舒緩了下來，他語氣帶著點笑意地問：“那你現(xiàn)在就是喜歡我了嗎？”

    被問的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季清的額頭，看著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神認真地說：“我對你有好感，喜歡你，很喜歡你，你有過的這些，我在剛剛也都有了?！?/br>
    這話說著的過程，只看到那雙眼睛從一點暗淡到愈漸明亮，直至盈滿笑意，怎是一個明月可比得？

    “我沒拿身份證，你帶了嗎？”

    祁景榮一聽到這話頓時就楞住。

    他懂了季清的意思，但就是因為懂了，他才愣住。

    這也太快了吧，不行，不能這么快。

    他并非是不想要，但他只是覺得這才在一起幾分鐘就去開房，人家的家長知道了不得揍死自己？季清的家長他還真惹不起，不趕緊好好表現(xiàn)取得他們的認同還把人孩子拐到床上？

    祁景榮仿佛看到了自己背著鐵棍跪在他們家門口三天三夜求他們成全的場景。

    “我沒帶?！?/br>
    祁景榮說。

    “那算了，直接去我家吧，我家沒人。”

    季清平淡的語氣仿佛真的是帶著同學去家里，但祁景榮可不敢這么想。

    “不是，季清，咱們這也發(fā)展得太快了，等一陣好不好？”

    季清對祁景榮的話很不滿。

    “發(fā)展得快怎么了？難道你還打算分手？對，剛剛只是說試試?！?/br>
    祁景榮聽到這連忙要表一下決心，卻挺季清話頭一轉(zhuǎn)繼續(xù)說：“咱們就去試試，我看著你吃我的屎試試我能不能接受，能的話最好，不能咱們以后就多試幾次慢慢來。至于你，你不是說你吃一口我的屎都會硬嗎？你試試你不吃我的屎，單純的和我上床會不會硬。”

    話說完后二人無言地對望著。

    “你該不會覺得我很隨便吧？”

    季清皺眉問他。

    “沒有?！逼罹皹s低沉著嗓音回答。

    “那你？”

    祁景榮深呼吸了下，一把抓住季清的手放到了自己襠部，說：“光是聽你說，我就硬了?！?/br>
    季清在摸到那一團鼓鼓的東西后整張臉就一下子燒了起來，他仍保持著平靜的神情說：“我大伯母的夜場在這附近，咱們直接去那吧，我去不用身份證?！?/br>
    “不、不行，你家人會殺了我的?！?/br>
    季清聽到話后疑惑地看著他，說：“殺你做什么？我爸爸下午還嘲笑我表白被拒絕了，他們早就認識你了，我爸還說你長得挺精神讓我多多鍛煉不然就要被你壓了?！?/br>
    這下輪到了祁景榮臉紅，他抓起季清的手就朝著公園的出口走，邊走邊說：“走走走，試就試，回頭頂多挨頓打還能怎么樣?！?/br>
    被他拉著往前走的季清看著二人牽著的雙手，微微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