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翳禮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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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宋是被隔壁女人的尖叫聲吵醒來的。這段時間,恒新賓館的夜晚很不安生,對面隔壁的房間里住著一對夫妻,他在家里的時間不長,回來也都是深夜了,所以也不常見這些鄰居,這段時間里,深夜總會傳出播放電視節(jié)目或者音樂的聲音,并且音量開到極大,時不時還夾雜著男人的咒罵聲或者是女人的求饒呻吟聲。 他之前以為是電視里發(fā)出的聲音,還很納悶兒怎么這么晚了還看電視,后來次數(shù)多了,每次都有男人罵人和女人尖叫的聲音,心里也覺得很奇怪,但也不好去問鄰居到底怎么了。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他想。 一天深夜,他正在床上睡覺,突然聽見恒新賓館下面?zhèn)鱽砭崖?。隨后,他聽見樓道里發(fā)出非常雜亂的聲音,像是有人把門狠狠地砸到了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悶響,隨后是跑出了門的腳步聲。女人尖叫著,“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你離婚!”后來又一聲尖叫,像是被人一把攔住了,隨即是皮rou被抽打時的悶響,男人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惡狠狠的,讓人心里發(fā)毛。 “婊子!你肯定去外面勾引男人去了!婊子!”男人的咒罵聲夾雜著女人的哭喊,他睡意全無,但又不敢出去,只好在木門后透過開了的貓眼窺視著門外,只瞧見一個男人揪著一個女人的頭發(fā)在狠狠地毆打女人,女人的臉上全是血。警笛聲停了,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恒新賓館的樓梯是木樓梯,很快他就看見了一大群穿著制服的警察。 “干什么?!干什么?!”警察連忙把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分開,女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男人被拉開了,還想著上前去給女人補上一腳。警察只好拿出手銬把他的手給拷上,將他壓倒在地上。 “老實點!跟我們回警察局!”另外幾個警察將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女人扶起來,她像是一具尸體一樣一動不動;男人則被兩個警察架著,一大票人很快地離開了恒新賓館,腳步聲也越來越遠,警笛聲再次響起,烏拉哇啦地遠去了。 阮宋沒有打開門出去查看情況,他不想要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他也疑惑這么大的動靜怎么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看,他也覺得很奇怪。但他沒有深究這件事情,困意讓他打了個哈欠,他重新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恒新賓館出奇地安靜,很快他就再次睡著了。 清晨,阮宋想出去買菜,今天想要在家里禮佛,他想早點出去,能夠買些新鮮的蔬菜水果,他是佛教徒,除了牛奶和雞蛋之外只吃素,外面似乎有些聲音,他出門的時候碰巧遇見了老女人,她剛從房間里出來把房門鎖上,手臂上還挎著個布袋子,見他也出門,很親熱地迎上去,“你也出去???” “羅姨?出門買菜?。俊彼S口問了一句,“我也去買菜?!?/br> “一起吧,我都好久沒和人去逛菜場了?!?/br> 老女人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他也不好意思推開,只是覺得有些起雞皮疙瘩。和老女人下樓后看見了幾個警察在賓館樓下,老板在警察的詢問下顯得一臉無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崩习咫p手一攤,“我只是做生意,哪里會去管人家夫妻間的事情?我又跟他們不熟。他們?nèi)齻€月付一次租金,我為了這一千二百塊錢來騙你們警察?我生意不要做啦?” “我們都出了好幾次警了,婦聯(lián)都介入那么多次,你真不知道?就算是聽說也聽過很多次了吧?” “我說你們有完沒完?我只是個做生意的,又不是他家親戚,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家務(wù)事?那男的住在樓上我們住在樓下,我們也不會隨隨便便去人家租客房間里好吧?”老板口氣不善,“你問我就相當于白問,我知道的也沒你多。” 警察嘆了口氣,見阮宋和老女人下來,想著應(yīng)該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應(yīng)該能知道點事情。老女人卻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說她年紀大了,睡眠重,晚上都睡得很死;阮宋怕給自己惹上麻煩,說自己常常沒在家里,連那對夫妻都沒見過幾次,打著哈哈糊弄過去。警察見從他們身上挖不出什么東西,只得作罷。 老女人挽著他的手跟他一起出去,菜市場離這兒不遠,走路去大約十五分鐘。老女人打了個哈欠,道,“那男人,下手挺狠的,當天晚上我在家里從貓眼里看了,可慘了,那女人臉上全是血?!?/br> 阮宋瞇起了眼睛,“是嗎?你剛才說你沒看見?!?/br> “那么大的聲音誰聽不見?我只是不想給自己惹上什么麻煩,最討厭和條子打交道了。”老女人一臉的無所謂,“我沒敢出去,那男的打起老婆跟瘋了一樣,我老了,也不想摻和別人的家事。” “哦?!彼慌读艘宦?,便不再說話了,老女人反問他,“你那天晚上沒聽見?” “當然聽見了,只敢躲在家里自己看,不敢出去?!?/br> “你不出去是對的。當然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那男的本來就喜歡打老婆,我搬來這里住都五年多了,那兩口子三年前搬來的,搬來之后我就看見這男的打老婆,婦聯(lián)都來了好多次,男的每次都拘留,但是拘留不久,女的也賤,打了之后咬牙切齒非要離,結(jié)果男人下個跪道個歉就原諒別人了……然后就接著打,一直打……哎都是自己作的怪不得別人。”老女人吸了吸鼻子,“之前打得可慘了,鼻梁骨都打斷半根,后來看那女人有段時間手上綁著石膏,才知道是被她男人打到一條手臂粉碎性骨折。再后來有半年多沒看見那女人,聽老板娘說了才知道是被她老公打得斷了三根肋骨,戳到肺里了,好久才救回來,真慘?!?/br> “嘖嘖,真慘。”阮宋也嘆了口氣,隨后也不再談?wù)撃菍Ψ蚱蓿D(zhuǎn)而和老女人進了菜市場挑選蔬菜。 老女人見他挑的都是小菜,連點葷腥都沒沾,覺得奇怪,“你不買rou吃嗎?” “我不吃rou?!比钏握f,看見老女人有些詫異的眼神,他又有些尷尬地補充一句,“我信佛?!?/br> “哦……你信佛……”老女人沉吟了一下,“這樣啊,那我今天做點好吃的,我們一起吃飯吧?!?/br> “這怎么行呢!” 阮宋不習慣和其他人靠太近,突然有人這么溫和地跟他說話,第一感覺不是高興而是覺得措手不及。他不習慣別人對他好,甚至總覺得這種示好是刻意的,想要從他身上換取某種利益。 老女人挽著他的手回去的時候,只聽她嘆了口氣,“哎。我真想我兒子,他比你大幾歲,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有時候看見你,就想起我的兒子……” 阮宋瞧了她幾眼,但她好像并沒有想說下去,所以他也沒說話,老女人臉上有些失落,他們回到了恒新賓館,警察已經(jīng)走了,老板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劇,他們和在一樓廚房里做飯的老板娘簡單寒暄了幾句,隨后上了二樓的房間。 老女人拉著他去自己家去,她打開門,阮宋往里面看了一圈,走進去就聞到一股子霉味,里面的家具也很雜亂,老女人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啊,家里很久沒有收拾了,有點亂?!?/br> “那去我家里吃飯吧?!比钏斡焉频靥岢隽俗约旱南敕ǎ昂冒?。”老女人欣然答應(yīng),他就帶著老女人去了自己租的房間,其實房間大小和老女人的房間差不多,但他很少待在家里,所以東西也很少動,家里的擺設(shè)也很整潔。 房間里過濃的檀香味熏得人腦袋昏沉,老女人在他的房間里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將注意力放在了門后貼著的一張有些泛黃的彩色明信片上。很顯然,上面的圖案是一座城市,她好奇地指著明信片問阮宋,“這是哪兒?” “是越南,越南西貢?!比钏蔚椭^,換了一些佛龕上供奉著的水果,“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叫西貢了,叫胡志明市?!?/br> “哦,是越南啊。”老女人又問,“為什么要貼著越南的照片?” “我母親是越南人。”阮宋說,但他沒說的是他最想要回的就是越南,想要帶著母親去越南生活,回屬于他們的故鄉(xiāng)?!八贻p的時候住在胡志明市?!?/br> 老女人不再問了,他們?nèi)ス矎N房里做了午飯,老女人知道他不吃葷腥后為他做了全素宴,都是素菜。阮宋的廚藝也并不算太好,自己做飯吃感覺味同嚼蠟,但老女人做的飯是真的可口,而且手腳麻利,很快就做好了一桌飯。 他們在吃飯時外面響起了劇烈的砸門聲,外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阮宋!沒良心的白眼狼!給我開門!”他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他父親,聽見他的聲音他就身體發(fā)麻。他想,這次他來肯定又是要錢,他痛恨自己,為什么不離開呢?可是離開了,他的mama還在啊,高利貸債主之前就做過一次威脅,那時候mama還沒去精神病院,他們就綁走他mama逼他一個月還四萬塊錢給他們,還得被他的父親各種敲詐索要。 他真的是覺得自己要受不了了,老女人讓他藏起來,說她來應(yīng)付,他連忙從二樓的陽臺處逃走,老女人打開了門,他父親見不是兒子開門,還挺奇怪,老女人把他打發(fā)走了之后阮宋才從陽臺翻進來。他剛翻進來,手機就收到一條短信,是他爸爸發(fā)來的,“兒子!我被人追殺,又欠了高利貸二十多萬,他們催我還錢,說我要是不還錢就把你媽抓走,兒子!你不忍心看你媽被抓去是吧,你給我五萬塊錢,我先還一些,幫我還了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賭了!” 阮宋精神崩潰,他看了那條信息許久,咬著牙不讓自己哭泣,父親是又吸毒又賭,之前就欠了好幾十萬的外債,自從又染上賭癮之后欠債越來越多,這三年內(nèi)他林林總總加起來已經(jīng)幫他還了好幾百萬的錢,可他就像是個無底洞一樣,怎么填都填不滿。 他怎么不去死! 老女人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想問他怎么了,他馬上把手機收起來,“沒事的,沒事的。”眼神都陰沉得厲害。 “真的嗎?” “真的,我沒事。”他深呼吸后恢復(fù)了平靜,他面無表情,吃完飯后送走了老女人。老女人還很擔心他,“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阮宋未說話,他把門關(guān)了之后,坐在椅子上從白天坐到黑夜,抽煙抽得屋子里煙霧繚繞,煙灰缸里也堆滿了抽過的煙蒂。 他想,是時候該跟某些人做個了斷換種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