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小紅帽（16）恐怖

    然而，即便是再甜美的夢境，也終有清醒的時分，就像日頭，總要落山、總要西沉。在太陽快要完全沉下去的時候，少年終于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了家。

    當(dāng)然，那種累單純只是身體上的，他一直被小灰夾著雙腿cao·弄，此刻兩腳軟得就像踏在棉花上；但他的心里，卻是滿滿的充實(shí)，和幸福。

    “孩子，你回來啦？快，快來吃晚飯吧?！痹缭缌⒃陂T外邊等待自己歸來的母親，見了少年，趕忙上迎上來親昵地挽著他的手，攙他進(jìn)屋用晚餐。

    “媽?！鄙倌甓碌亟辛艘宦暎瑓s刻意忽略了那個坐在桌邊冷眼看著自己的男人。對，就當(dāng)他不存在，反正，他絕對不是我的父親。

    “呵，還知道回來？”獵人冷硬的聲音，帶著意有所指的諷刺意味，傳進(jìn)了少年的耳蝸里——那么刺耳。

    少年不理他，甚至眼睛都沒有往他那邊瞟一下，默默地端起飯碗，索然無味地嚼著粗硬的米飯。他邊吃，邊懷念奶奶煮的熱騰騰的奶油蘑菇湯，懷念奶奶慈祥的微笑，懷念傻傻地坐在桌邊的小灰，懷念他張著嘴等待自己喂他的樣子。那才是一個家，那才是一個家該有的樣子，那才是家人之間該有的親近。而這里，只是生不如死的地獄，是囚牢。

    忽然，一只蠻橫的大手猛地伸過來，一下打翻了他手中的木碗。少年茫茫然地盯著在地上滾了幾下的木碗——這下，連冷硬的米粒都不用吃了呢。

    “吃他媽什么吃！你他媽的給我過來！”

    “啊——！”

    獵人一把揪起少年的耳朵，托著邋遢的瘸腿，把他提了起來，直往門外拖。少年感到自己耳朵發(fā)紅發(fā)燙，像是要硬生生被扯下來的感覺，他想反抗，不想跟著走，可是被揪住的要害逼得他不能不屈從。母親捂著嘴，只能流下無助的眼淚，望著這一切的發(fā)生，就像之前的無數(shù)次一樣。

    獵人直接把少年揪到了屋門外的一段樹樁前，借著屋內(nèi)傳出來的隱隱燭光，少年清楚地看到，那被橫向截?cái)嗟臉錁渡项^，插著一把鋒利的斧頭。獵人一下把它從木頭里拔出來，少年看到，那閃著冷硬寒光的刀鋒上頭，居然沾著鮮血，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看來今天獵人出去，又殺生了，也許是兔子、也許是小鹿……那么會不會有一天，是一頭狼！他猛然心悸地一抖，隨后被獵人捏著的身體，整個骨架子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獵人終于放開了少年的耳朵，但少年不敢逃。他眼睜睜地看著獵人把斧頭舉到自己的頭上……隨后，伸出紫黑色的舌頭，舔舐著刀鋒上的血跡。那居高臨下盯視著自己的眼神里，充滿了嗜血的恐怖。

    隨后，獵人那張沾了鮮血的厚嘴唇，慢慢湊到了少年的耳畔，充滿威脅意味地對他說：“還吃什么飯呢？你今天下午在森林里頭，不是已經(jīng)被人吃干抹凈了么？”

    少年聽了這話，像是突然糟了雷劈一樣，渾身猛然一顫，站在那里呆怔住了，任由獵人充滿侵略性地用五根怪力的手指，捏在他的肩胛骨上，繼續(xù)威脅他說：“怎么樣，讓我也嘗嘗你的滋味吧……我看，你今天叫得yin·蕩得很，你可比你娘sao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獵人大半個身子，都猥瑣地壓在了少年身上，讓人惡心得想吐的yin笑，攜著他惡臭的口氣，不斷地從嗓子眼里噴出來。

    17. 小紅帽（17）背叛

    “不要、不要啊，放開他！你放開我的孩子??！嗚嗚嗚……”哭泣，母親在獵人面前，永遠(yuǎn)只有永無止境的哭泣，和跪地哀求。

    獵人不耐煩地轉(zhuǎn)過臉去，對著母親鄙夷道：“你滾開，少多管閑事。我在教你的乖兒子砍柴呢，”說著，他的五根粗短的手指頭，流連在少年泛著純真香氣的脖頸之間，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因?yàn)槟嵌伪≤浀念irou上，正好有小灰情難自禁時，留下的牙印。

    “說！你他媽的是在跟我學(xué)砍柴，說！”五根手指越收越緊，帶血的刀鋒也越逼越近。

    少年艱難地喘著粗氣，閉著眼睛，就是沒有絲毫要張口的意思。

    “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當(dāng)著你母親的面，當(dāng)場強(qiáng)暴你，就在她的眼前，讓她好好看看，你是怎么發(fā)sao的……”

    少年聽到這話，陡然一激靈，猛地睜開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獵人！他從那雙瘋狂嗜血的眼睛里，看到的絕不僅僅是威脅的玩笑而已，他是真的會那樣做的……

    少年就算再剛毅，也難免徹底屈服下來，他又怎么可能，讓母親看到那樣活生生的地獄般的場景！于是他只好皺著眉頭，大聲地對母親喊：“媽，你先進(jìn)屋去，進(jìn)屋去！進(jìn)屋去！我是在學(xué)砍柴！真的是在學(xué)砍柴！學(xué)砍柴、學(xué)砍柴、學(xué)砍柴……”到后來，他越說越輕，聲音像是要哽咽得再也發(fā)不出來似的。

    母親捂著嘴，捧起臉來，再也不忍目睹這一切，飛奔回了屋里，躲進(jìn)了房間里。

    “哈、哈哈哈哈……好了，現(xiàn)在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了，我們可以好好地來快活快活了！”獵人肆無忌憚地伸手摸上了少年的窄腰，猥褻地在那處揉捏、把玩。“來，叔叔來好好教教你，怎么砍柴！”說著，他走到了少年的身后，半蹲下身，把褲襠里那個臭烘烘的硬東西，硬擠著塞到了少年的臀縫間，隔著布料急色地一聳一聳，感受著少年充滿彈性的柔軟臀部。

    少年的兩只手被獵人捉住了，被迫握在那把斧頭的木柄上，隨著他襠部猥瑣的動作，而有節(jié)奏地胡亂揮舞起來。少年膽戰(zhàn)心驚，他想反抗，又不敢，他覺得，如果他稍有違逆獵人的意思，那把斧頭揮下來的下一個目標(biāo)物，就不是木樁上，而是他的血rou之軀上。

    小灰送完少年，本來已經(jīng)回家了?？墒撬较朐讲粚?，因?yàn)樯倌隉o論如何都不讓自己送他到家門口，而是在距他家很遠(yuǎn)的地方，就強(qiáng)行要求分道揚(yáng)鑣。

    兩人剛剛在rou體上親密無間地親近過，小灰當(dāng)然不能接受少年突如其來的冷漠，但少年的堅(jiān)持要如此的臉色，鐵青得嚇人，所以小灰也不好拂逆他的意思，只好灰溜溜地一個人，一步三回頭地先走了。

    可是現(xiàn)在，他越想越覺得少年的舉止奇怪，他實(shí)在放心不下少年，于是他決定，一定要回去看看。

    森林里本就沒有幾戶人家，所以當(dāng)他摸著黑順著原路找到少年的家門口時，他愣住了。狼族的夜視能力，讓他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那兩個立在家門口糾纏在一處的身影，正是少年，與自己曾經(jīng)在窗戶里看到、與女人進(jìn)行性·事的男人。

    就算小灰再傻再天真，剛剛初嘗禁果的他，也知道，那貼合在一起的胯部聳動，代表著什么。他的指甲，深深地掐進(jìn)了rou里；他的牙齒，就要把自己的舌尖咬碎了……為什么，為什么你要背叛我！為什么！

    18. 小紅帽（18）了斷

    小灰深愛著少年，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要跑上去求證，他要給少年一個解釋的機(jī)會。

    他氣喘吁吁地跑上前去，可當(dāng)那兩個交疊的身影就在他眼前、少年驚詫的雙眸與他四目相望的時候，他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就快挪不動步伐，他害怕走進(jìn)這個噩夢里去。

    獵人得意地舔著嘴唇，更加賣力地聳動著胯部，雖然只是隔著衣料的猥褻，但那標(biāo)記占有意味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挑釁地看著小灰，瞇起眼睛，手里頭的斧子抓得更緊。

    少年渾身顫抖著，再也不敢與蹣跚走來的小灰對視，他抬起絕望的雙眼，望著獵人，那眼神是在說：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他看到，不要……

    獵人勾起嗜血的嘴角，低下頭趴到他耳邊，用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聲音說：“記住，你還有母親。就算今天他能救得了你，他能救得了你娘么？我的斧頭揮下去，一揮一個準(zhǔn)，一揮掉一個腦袋……”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肆意揉搓著少年胸膛前、那兩粒梅果形狀的突起，“再說了，如果你娘知道你今天下午跟一只狼在森林里面做了什么，你覺得，她會高興么……”

    少年的身體僵住了，他忘記了反抗。獵人緊盯著小灰、同時蹂躪少年身體的手更加肆無忌憚了，他滿意地聽到了少年邊搖頭、邊變得越來越急促的喘息。

    “乖……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和他徹底做個了斷的機(jī)會。我現(xiàn)在放開你，你走上前去告訴他，你和他從此沒有關(guān)系，你是心甘情愿屬于我的，那么，我今天晚上就先不‘吃’了你?！?/br>
    少年聽到“了斷”兩個字，剎那間本能地躊躇了一下，本來握在斧柄上的手，下意識地緊緊勾住獵人的手臂求饒。他在心里喊著，不要啊，不要啊，小灰該有多傷心啊，他一定會心碎掉的吧，我和他才剛剛心意相通，為什么要對我這么殘忍……可是，求饒又有什么用呢？

    “去吧！”獵人終于放開了少年，“只要你照我的話做，我可以保證，以后絕對不會當(dāng)著你娘的面干·你！否則的話，我就不能保證，我干得你哇哇直哭的時候，會不會邀請你娘和你奶奶一起來圍觀了，哈哈哈哈……”

    獵人魔鬼一樣的笑聲響在身后，可少年已經(jīng)無暇去聽了，他魔怔一樣地朝著小灰走過去。終于，一雙炙熱的手握住他，將他的神智稍稍拉回來一點(diǎn)……

    獵人扔掉斧頭，在身后抱著手臂，斜著眼睛看他們。

    小灰把少年拉得遠(yuǎn)遠(yuǎn)的，確認(rèn)獵人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地方，才開始焦急地質(zhì)問少年：“你為什么要跟他那樣！為什么！你明明就已經(jīng)是我的了，為什么要讓他對你做那種事！”

    少年想起獵人的斧頭就豎在母親的屋門前滴血，他噙著淚，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灰急得抱住了他：“你說話呀！你說呀！說你不是自愿的，說你是被他逼的，是不是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可是無論他怎么問，怎么搖少年的身軀，對方所能給他的所有回應(yīng)，都只是默然不語。

    小灰終于絕望了，他停下來，不再掙扎，準(zhǔn)備接受少年給他的最后審判：“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最后，他只能無力地問出這一句。

    少年哭到只剩下慘笑了，他“噗嗤”一聲，笑得比哭還難看：“你走吧，就當(dāng)我們沒有認(rèn)識過。沒有人逼我，都是我自愿的?！?/br>
    小灰那灰綠色的眼睛里，原本閃爍的最后星光也熄滅了。他怔怔地后退、后退、后退……一直退到森林里，退到少年再也看不見的地方。

    獵人陰陽怪氣的鼓掌聲，在少年的身后響起。

    19. 小紅帽（19）永別

    那天晚上獵人確實(shí)放過了少年，但并不意味著，他會放過他的奶奶。他雖然已經(jīng)無法從少年的母親下·體內(nèi)獲得任何樂趣，但她畢竟還有為他洗衣做飯價值；反正滿足他rou·棒的責(zé)任，已經(jīng)有了新的繼承者可以代替。但是少年的奶奶，卻是一個障礙。

    獵人知道，在少年經(jīng)常借口留宿奶奶家的日子里，其實(shí)他是在逃避自己。好啊，既然你敢逃，那我就讓你再也避無可避，上天入地，你都只能被捏在我一個人的手里！

    獵人攥起拳頭，拾起他的斧子，朝著奶奶家走去。

    小灰一個人在森林里轉(zhuǎn)悠，昨天晚上他沒有回家，他無法在狼爸爸狼mama面前掩飾自己的悲傷。他失魂落魄地一個人走啊走，希冀著森林里清新的露水，可以療愈他的傷口?？墒?，直到天亮，他也沒能從思念和不解中走出來，他滿腦子都是少年對他笑的模樣、對他哭的模樣、乖順地躺在他身下任他挺送的模樣，以及最后他說“我們沒有關(guān)系”的模樣……

    不知不覺間，他又來到了少年奶奶家的小屋門口。他忽然眼前一亮：對啊，他趕我走，是在他母親家的房前。或許，他在那間房子里心情不好，可是不要緊，他一定還會再來看他奶奶的，上一次，我們?nèi)齻€人在這里多開心呀。或許、或許我們還能圍在一起吃火鍋，喝蘑菇湯，他還會愿意喂我呢……

    這樣想著，小灰就決定坐在距離奶奶家不遠(yuǎn)的一棵樹下，等待著少年的再次出現(xiàn)。這一次，他總算有了一點(diǎn)心安的感覺，加上徘徊了一晚上的他，實(shí)在是累得受不了，便靠著樹干陷入了沉睡。

    當(dāng)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聲凄厲的驚呼吵醒的。那聲音發(fā)自一個老人家嘶啞、蒼老的喉管中，最后一聲絕望的吶喊?！切毜哪棠蹋?/br>
    他立刻清醒過來，看到木屋的門開著，急忙化作一發(fā)箭矢沖了進(jìn)去。

    屋內(nèi)，獵人舉著寒光閃爍的斧頭，逼在老人家的喉頭：“再喊呀，喊呀，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我早該來收拾掉你了！有你在，就妨礙了我和你孫子的好事，哈哈哈哈，你就安心地去吧……”獵人的斧頭舉到了半空中。

    “住手！”小灰高喝一聲。

    獵人停住了斧頭，轉(zhuǎn)過臉來，眼里露出兇狠。

    “我就知道，你這個混蛋不是好人！我知道了，小寶昨晚跟我說的話，都是被你逼的，是不是！”

    “呵呵，是又怎么樣？他只能屬于我……而你，不過是一頭畜生而已。”

    “呲——呲——！”情急之中，小灰的狼妖的本能終于被激發(fā)出來，本來并未完全成年的他，居然像他的父母一樣，學(xué)會了變身。他原本和人類一樣的指甲，瞬間變長，變成了尖利的武器，他張開嘴，露出了同時變長的獠牙，對著獵人齜牙咧嘴地威脅道。

    沒想到獵人卻絲毫不怵，他一把抓住了無力反抗的老人，將斧頭逼得更近，一條血線已經(jīng)從老人的脖子上洇出來了。

    小灰愣住了，對方有人質(zhì)，縱使狼妖的本事再強(qiáng)，又怎么能和近在咫尺的斧頭比快？他只得從對峙中敗下陣來，收起指甲和獠牙。

    “你究竟……想要怎么樣？怎么你才肯放了奶奶？”

    “哼哼，哈哈，我想怎么樣？哈哈哈哈……”獵人笑得無比猙獰，顫動著紫黑色的舌頭，“我想……要你的命！”

    “什么……”

    “很簡單，你乖乖地躺下來受死，手背到后面，露出你的肚子，讓我一斧頭揮下去，把你的肚子剖開兩半，我就放了這個老不死的。怎么樣？”獵人胸有成竹地望著小灰，等待著，這匹蠢狼自己上鉤。他相信，他會這樣做的，因?yàn)樗麗凵倌辏@種愛就是他的死xue，是要他命的斧頭！

    小灰望著拼命搖頭流淚的奶奶，他想起如果少年等會兒過來，看到最疼他的奶奶倒在血泊里，頭和脖子分了家，他會是怎樣的肝腸寸斷……

    如果一定要死一個的話，那就讓我死吧。反正，昨晚咱們不是已經(jīng)道別過了嗎？你已經(jīng)親口對我說過，咱們沒有關(guān)系了。好，沒有關(guān)系最好，這樣你就不用為我流一滴眼淚了。

    小灰躺在地上，就像躺在冰涼的行刑臺上一樣。最后的時刻，他兩眼望著天，他看到的不是天花板，而是一位天使，站在云朵上向他微笑，是白袍的少年，是圣潔無暇的少年。

    因?yàn)?，我不想讓你傷心?/br>
    因?yàn)椋蚁胗肋h(yuǎn)守護(hù)你天使一樣的笑臉。

    因?yàn)?，我愛你。小寶，因?yàn)槲覑勰恪?/br>
    20. 小紅帽（20）復(fù)仇

    當(dāng)少年來到小屋，看到倒在地上的兩具尸體，他忘記了哭泣，他停止了思緒，他沒有撕心裂肺的吼叫，他沒有歇斯底里的哀嚎，他冰冷的臉上甚至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就那樣，整個人像一塊木然的冰，跪在那里，望著血泊里、早已失去了生氣的、兩個他生平最愛的人。

    奶奶的臉上寫著驚恐，她大大地睜著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一片血紅之中。她是因?yàn)榭吹教^血腥殘忍的事情就發(fā)生在自己的眼前，被活生生嚇?biāo)赖?。她的身上，卻覆蓋著零零碎碎的內(nèi)臟，有腸子，有心臟，有脾肺，有肝腎……那一塊一塊，被人活活剝離出來、連著筋的血rou，都是屬于，那個倒在地上、腸穿肚爛的人的。

    那是少年的愛人，那是為他殉愛的狼妖，那是雖然才認(rèn)識短短幾天，卻愛他至深、甘愿為他奉獻(xiàn)一切的小灰。小灰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句冰冷而蒼白的狼尸。他原本柔軟溫暖的肚子，被斧頭硬生生從中間劈開，獵人將他的內(nèi)臟一一掏出來，扔在了奶奶的尸體上。

    “你可別怪我，我是為了救你的奶奶。這頭畜生被你甩了不甘心，跑到這里來吞了你奶奶，我只好把他的肚子剖開，想把她給救出來。哎呀呀，可惜了可惜了……等剖開來一看，她老人家已經(jīng)斷氣了。你看看，你奶奶這一身的狼狽，可不都是在畜生肚子里弄的么……”獵人邊說著事不關(guān)己的風(fēng)涼話，邊伸出手在鼻子邊嫌棄地?fù)u動著，“嘖嘖，臭死了，死畜生！”說著，他一腳踢在了小灰的尸體上。

    小灰當(dāng)然不會動，不會喊疼?？墒巧倌甑男?，好疼，好疼，疼得猶如被巨斧剁成了一塊一塊，疼得鉆心蝕骨，疼得他整個靈魂都在無聲地叫囂，疼得他麻木，疼得他窒息……

    血紅，眼里只有一片血紅。小灰的臟器，猶如一朵朵鮮血淋漓的花，開放在奶奶的尸體上。少年仿佛望見了地獄冥河的盡頭，盛開的一片血紅的彼岸花，在向他招搖。

    他慢慢地站起來，慢慢地出了小屋，慢慢地走到一片泥土邊，開始用手指，刨兩個埋葬愛人的坑。

    “喂，我?guī)湍銏?bào)仇了，你不謝謝我么？”獵人看少年的反應(yīng)很不對勁，他也有點(diǎn)懷疑少年是不是精神出毛病了，如果那樣的話，以后cao起來就不爽了。

    少年不答。只是繼續(xù)刨土，任泥土嵌進(jìn)指甲里，任土里的石塊，將他的指甲縫隙割得開裂、淌血……

    這天晚上，電閃雷鳴，狂風(fēng)大作，大雨傾盆。一道驚雷劃破夜空，獵人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他驚坐起來，借著一道閃在蒼穹中的光電，看到了一個……來索命的魂靈。

    他的皮膚像玉脂一樣白皙，嘴唇殷紅，他的睫羽長而濃密，他鼓起的雙頰原本甜美可愛。他有著一頭像金色的瀑布一樣柔軟的短發(fā)，可是此刻，都被掩蓋在一個血紅血紅的兜帽下面。他的眼睛冰冷地望過來，沒有任何的言語，沒有任何的表情，但獵人陡然覺得心驚，他覺得他看到了修羅地獄的大門，已經(jīng)向自己敞開。

    21. 小紅帽（完）血祭

    他趕忙抓起放置在床頭的斧頭，那是他即使睡覺也從不離身的武器，他最后一絲安全感的來源。不怕，不要慌，只不過是一個孩子，你有斧頭在手里，你可是連狼妖都可以隨便殺掉的獵人，你為什么要怕一個孩子！

    有一道閃電劈下，他鼓起勇氣，舉起斧頭，擋在自己的面前?？墒恰倌昃尤痪従彽靥鹗?，伸出五指，在空中做了一個抓取的姿勢，那柄斧頭居然像有了靈性一樣，“咻——”地一下，直接飛入了少年的手中！

    獵人目瞪口呆地張大了嘴巴，內(nèi)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你的死期到了！”

    他下意識地往后縮，往后縮去，一直到背靠著墻壁，再也逃無可逃。終于，他無力地癱坐在床上，兩眼空洞地望著那一柄來要他命的斧頭，一步、一步地靠近……

    他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會……你怎么可能……”

    是啊，一向幼小軟弱的少年，怎么可能忽然擁有了復(fù)仇的力量呢？

    森林里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如果你想獲得巫神的力量，你就要把自己獻(xiàn)祭給自然，獻(xiàn)祭給在森林的幽空中徘徊的邪神。利用鮮血與仇恨的力量，邪神會讓你新生，邪神會將無窮的力量和勇氣，注入你的身體，從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原來的你了。

    少年將奶奶的尸體掩埋之后，舍不得將小灰的尸體下葬。他抱著冰冷的小灰，久久地沒有動彈一下。他想起了那個傳說，他想起了復(fù)仇——是的，所有他深愛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唯有復(fù)仇！唯有復(fù)仇！才是他現(xiàn)在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我要復(fù)仇！

    他將小灰的身體放入土坑之中，然后微笑著，坐進(jìn)他被剖開兩半的腹腔之中，親手掩蓋上泥土。他就這樣，在愛人的身體中長眠，在這具血rou與憎恨的棺木中安息，等待著，他的新生……

    終于，當(dāng)天上響起第一道驚雷的時候，一只蒼白得沒有血色的手，從泥土中伸了出來。一個身披血紅色斗篷的少年，從死亡的氣息中回到了人間。他是復(fù)仇的厲鬼，他是索命的魂靈，他的斗篷是用愛人的鮮血染紅的，他的仇恨永不褪色！他的名字叫做“小紅帽”。

    一道斧頭，結(jié)束了獵人罪惡的一生。緊接著無數(shù)道砍劃，將獵人的尸體剁成了rou泥。

    “奶奶，小灰，我?guī)湍銈儓?bào)仇了……”少年站在雨中，望向無邊的蒼穹，喃喃地嘆息道。

    從此，這個森林里再沒有白衣白帽的少年，有的，是一個關(guān)于小紅帽，在電閃雷鳴的夜晚，提著斧頭行走在森林里，尋找惡人復(fù)仇的傳說。

    如果世間再敢有人逾越善與惡的邊界，他的魂靈將會跨過時空的界限，來到你的身邊。刀斧之下，豈容惡人申辯？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朋友，善與惡，罪與罰，只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