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醫(yī)館打烊后，江竹魚憑著敏銳的聽覺和熟悉的房屋道路，不用人攙扶，拄著盲杖很快回到內(nèi)院內(nèi)宅。

    “小魚，你怎么又不讓采云扶著你？”還沒走進(jìn)內(nèi)宅的三出門口呢，江竹魚就感到一陣風(fēng)似的，熟悉的溫暖氣息在身側(cè)

    江竹魚無奈：“哥哥，我只是暫時看不見，也不是完全看不見，何況我也不是殘廢，采云哥哥礙手礙腳的，還總哭唧唧的。”

    江竹鴛心疼的眼圈紅腫：“知道你能，走?！?/br>
    江竹魚雖然看不到，可一進(jìn)屋也發(fā)覺氣氛不對。

    待聽了季遠(yuǎn)修說的話后，江竹魚‘蹭——’地站起來，瞪大一對琥珀色貓眼兒，氣笑了：“什么？！趙家還敢要求娶我？！”

    季遠(yuǎn)修無地自容的低頭。

    皇帝與他計較說，現(xiàn)在不是徹底覆滅趙家的好時機(jī)，何況趙家現(xiàn)在還尚了皇帝的親弟弟，長皇主，哪怕罪證齊全，也不得不看著四大家族的根基上，暫緩。因為革新勢力和寒門文臣力量不足，而武舉又多出于門閥勢力之下。

    所以趙家自請嚴(yán)懲自家，皇帝還要暫時做賞賜，平衡力量，真是因為如此，趙家才肆無忌憚的為嫡子求娶江都統(tǒng)府的二公子江竹魚。

    江家兩子，長子嫁給天下巨富，是他們一直都想要從季國公府一方拉攏過來的勢力。

    江竹鴛皺眉，揉著鼻梁：“此事不行，季兄，我和我家夫君哪怕是拼著性命不要也不能讓小魚進(jìn)相府?！?/br>
    季遠(yuǎn)修聲音嘶?。骸摆w家有幾個兒子，只有嫡長子趙狄是原配所出，一直離家求學(xué)，后又棄文從武的清流名士，現(xiàn)在戶部掛牌行商，他與趙相和幾個兄弟并不親和，還和現(xiàn)趙相爺夫人有舊日仇恨，皇上的意思也想拉攏他，從內(nèi)部徹底擊破，也想讓趙狄做趙家家主，所以也是皇上的意思，想要小魚嫁給趙狄。”

    江竹鴛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季遠(yuǎn)修的手腕，捏的死緊：“季遠(yuǎn)修，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并不是朝廷的御醫(yī)，只是暫領(lǐng)御醫(yī)之職，為的是你我兩家多年的情分，現(xiàn)在，治理瘟疫傷了眼睛，沒有報答，反而還要強(qiáng)娶硬賜婚不成？”

    季遠(yuǎn)修見江竹鴛怒了，更是自慚：“我……阿鴛，我可以下跪賠罪，是我對不起小魚，對不起你們。”

    柯以湛上前擋住自家突然化身老虎的威武夫郎：“鴛兒有話好好說，你別急，事情不是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要是沒有，季兄也不會來找我們商議。”

    他這些年做生意越做越大，讀的書也越來越多是越來越沉穩(wěn)老油條了。

    江竹魚眼睛上系著的絲帶也濕了，鼻頭也紅了，委屈的抱住江竹鴛：“哥哥?！?/br>
    到底才十七歲，他也想嫁個喜歡的男子，或者是個踏實的良人也好，趙家本來就背信棄義，不是什么好人家，況且趙狄是趙卯的哥哥，定然都是一路人，他不是往火坑里跳嗎？

    江竹鴛把他摟在懷里，摘下他眼睛上的絲帶給他拭淚：“好弟弟，哥哥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進(jìn)相府的，不怕??？有哥哥哥夫呢？”

    柯以湛也心疼了，到底是從小抱到大，一直寵溺長大的妻弟，摸摸小魚的頭，溫聲：“不怕，哥夫在呢，咱們家在楚國、文國、孤竹也有花卉和布莊生意，大不了咱們避走桃花源，離開此地，天涯海角，總有能逍遙自在的地方?！?/br>
    江竹魚吸了吸鼻子，嗚咽著點頭，總算冷靜下來了。

    混血兄弟兩個一起抱著，一個高壯一些的清冷大美人，一個嬌小一點的可愛靈動小美人，看著異樣的令人心動憐惜。

    季遠(yuǎn)修欲言又止：“事情還不到如此地步，我和皇上周旋，我說……小魚弟弟與我是舊日相好的關(guān)系……皇上大喜，說既能穩(wěn)固皇權(quán)、季家的勢力，已經(jīng)擬定好圣旨賜婚我與小魚弟弟?！?/br>
    “啥？”江竹魚蒙了，哭都忘了哭。

    江竹鴛和柯以湛也是一臉驚愕。

    季遠(yuǎn)修說著就耳赤，像是他要老牛吃嫩草一樣，他多大年紀(jì)了根本就是把小魚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并不是真的有此意，只是權(quán)宜之計，只有如此，皇上才能徹底放棄把小魚弟弟當(dāng)做棋子任意安置，而是把小魚弟弟當(dāng)做我季家的主姆，是黨派伙伴是棟梁忠臣的內(nèi)眷，不敢輕舉妄動?！?/br>
    江竹鴛和柯以湛對視一眼。

    其實他們二人心中都有個念頭閃現(xiàn)。

    小魚的性子古靈精怪，模樣又惹人兒，被不少權(quán)貴相看著暗中惦記著，何況那一身的醫(yī)術(shù)，若是隨便嫁了個普通漢子，未必護(hù)得住小魚。而季遠(yuǎn)修，相識相知，人品靠得住，年歲大些對小魚更是照看呵護(hù)的多。

    不失為一個良人，而且權(quán)勢滔天，護(hù)得住小魚。

    江竹魚表情糾結(jié)，說出的話驚世駭俗：“可是……季大哥，我一直都像尊敬自己老爹一樣的尊敬您，何況，咱們倆不大合適吧？”

    柯以湛很不仁道的捂嘴噗嗤憋笑，被江竹鴛帶笑嗔怪了一眼。

    季遠(yuǎn)修的表情更是吃了癟，他可是國公里最年輕的一個，今年才三十五歲，可結(jié)婚對象十七歲，還是……

    江竹魚一臉的不愿意：“更何況，季大哥，你說權(quán)宜之計，是假結(jié)婚的意思嗎？那不也是皇上那里認(rèn)定的親事兒，我要如何脫身呢？難不成一輩子都和你假結(jié)婚，一輩子窩窩囊囊的都呆在你的季國公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柯以湛江竹鴛更是人精兒似的人物，他們更清楚，這個權(quán)宜之計，雖然可靠，但是后果很可能就是無法脫身，假戲真做。

    季遠(yuǎn)修沉思片刻，認(rèn)真道：“我有秘藥能假死，何況你是神醫(yī)，也定知道有功法名龜息功，你我假裝夫夫相處一二年，等著圣上不注意，我上報朝廷你去世了，用龜息功或是秘藥……”

    江竹鴛和柯以湛瞬間明白了，都勸江竹魚：“魚兒，此法很不錯?！?/br>
    江竹魚還是不樂意，氣的小嘴兒撅的老高：“憑啥？我為啥要假死？我為什么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活著？這算什么道理呀？亂點鴛鴦譜，我還是功臣呢？我還就不信了，我就是不嫁！”

    江竹魚說的是氣話，越說聲音越小，眼睛紅紅的，他本來還想說“讓狗皇帝把我殺了，他自己出嫁好了！”但他不是獨身一人，他有親人，有像阿姆阿爹一樣照顧保護(hù)他長大的哥哥和哥夫，還有幾個可愛聰明的小外甥，他怎么忍心牽連他們一起受難，所以硬是憋回去。

    季遠(yuǎn)修看江竹魚一對大貓眼兒美瞳濕漉漉的，很是可憐，胸口鼓噪著什么：“小魚……小魚在季國公府你隨意出入，如果你喜歡，在京城里開醫(yī)館也可以，我不會限制你的?！?/br>
    江竹魚哽咽：“嗚嗚……我不想遠(yuǎn)嫁！嗚嗚……我不要離開哥哥！”

    季遠(yuǎn)修看著著實心疼，他知道江竹魚是一個多善良美好的可愛小哥兒，他也不知道如何解決此事了，但是他不愿意見到江竹魚委屈難過的樣子。

    江竹鴛淡淡一笑，上前揉了揉江竹魚的腦袋：“魚兒也不能一輩子都跟著哥哥吧？小哥兒都是要嫁人的，你可以隨時回來，哥哥這里永遠(yuǎn)都是你的姆家?！?/br>
    柯以湛看著季遠(yuǎn)修左右為難，絞盡腦汁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狡詐的笑。

    這么多年，雖然柯以湛不吃醋了，可到底覺得季遠(yuǎn)修是個定時炸彈，三十五了，聽說后院還是一個人都沒有，誰知不是還在惦記著他的鴛鴛。

    而小魚本質(zhì)就不是個兒女情長的小哥兒，是個瀟灑自由大咧咧的哥兒，最適合治一治季遠(yuǎn)修這個癡情的毛病，雖然對小魚有點抱歉。但是他和江竹鴛比小魚年長太多，又有好多孩子生意，有時候還是對小魚保護(hù)照顧不周。要是季遠(yuǎn)修和小魚在一起，對小魚也是好歸宿，還能絕了季遠(yuǎn)修對他的鴛鴛的肖想，畢竟都娶了弟弟了。

    “小魚，你跟哥夫說實話，是不是真的忘記了趙卯那個人渣？”柯以湛突然道。

    江竹魚窩在江竹魚懷抱里，吸著鼻子，不高興：“哥夫，不是說了不提他了么？”

    柯以湛咧嘴一笑，看向季遠(yuǎn)修：“小魚，你其實也不討厭季兄吧？既然你說把他當(dāng)做長輩一樣尊敬，我看你和季兄相處的也甚是熟悉，你且當(dāng)做去京城中小住，你季大哥搬到了趙家，好好收拾了趙卯，也算是幫你出氣?！?/br>
    江竹魚撇嘴：“切，我和他們較勁兒做什么？他們也配？”

    柯以湛笑：“其實也不然，魚兒，你覺得你季大哥怎么樣？你為了你季大哥和咱們家的情分，仗義去救災(zāi)，你季大哥心里可是過意不去呢?！?/br>
    江竹魚聽聲音就覺得柯以湛帶著調(diào)侃，明明光明正大的，卻被柯以湛的語氣弄的臉微紅：“季大哥是個好人，和他沒有關(guān)系，我真的沒事兒啦！眼睛過幾年就會好的?！?/br>
    柯以湛認(rèn)真起來了，對著季遠(yuǎn)修拱拱手：“季兄，你也知道本朝對于小哥兒的名譽(yù)有多看重，我妻弟出身江家官宦一族，家教嚴(yán)格，假結(jié)婚太入末流，委屈我弟弟人品，你若是真的為了我弟弟好，不如拿出點誠意，喜歡我弟弟，才能迎娶，好好疼愛保護(hù)我弟弟，若是不喜歡，我們再做他想?！?/br>
    季遠(yuǎn)修聽后，頷首沉思一瞬，撩袍單膝下跪：“既然如此，我正式求親。”

    此話一出，江竹鴛都愣了，柯以湛卻笑意深深。

    江竹魚臉紅，柯以湛的話很明白了，沒有意思就不假結(jié)婚，有意思才好好的正了八經(jīng)的真結(jié)婚。

    江竹鴛柔聲道：“魚兒，你若覺得季大哥不討厭，你對季大哥也有意，才能答應(yīng)，知道嗎？”

    柯以湛應(yīng)聲：“對，小魚千萬不要有心理壓力，成親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咱們絕不弄虛作假。再者，你哥夫我也相了一個好辦法?！?/br>
    江竹魚：“什么辦法？”

    柯以湛聳肩，侃侃笑道：“有道是天家不難為出嫁子，我與你哥哥這些日子趕快給你相看一戶好人家的男兒，招贅進(jìn)門兒，再給你們另設(shè)府邸，趙家再不要臉，也不敢搶奪已經(jīng)為他人夫郎的小哥兒，圣上這個婚定然也是另外找人選?！?/br>
    江竹魚氣的聲兒都顫了：“哥夫……你和哥哥要把我隨便嫁出去嗎？怎么可以這樣兒？”

    江竹鴛憋笑：“不許嚇唬小魚，但是小魚，你也不小了，不能因為趙卯，對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喜，哥哥和你哥夫會好好相看的，一定要你自己點了頭，但是我們也要抓緊，乖，不怕??？”

    他也是為弟弟cao心，弟弟十七了，這個年歲的小哥兒都有了夫君，孩子都生了幾個了，他弟弟還是野的很。

    江竹魚啞巴吃黃連，但是他知道他沒得選，除非現(xiàn)在就假死。他已經(jīng)對嫁人死了心，也沒喜歡過那個爺們兒。

    “好吧，反正遲早都得嫁，季大哥不嫌棄我眼睛瞎，針線廚藝一竅不通，就娶了我吧?！苯耵~兩眼一翻放空的看著根本看不到的天棚，沒形象的半躺在椅子里。

    季遠(yuǎn)修瞳孔放大，他真沒想到江竹魚會答應(yīng)。

    心臟卻莫名的重重跳了幾下。

    “好，賜婚的圣旨會先在京城的季國公府頒布，在這個月中旬抵達(dá)北城甜水鎮(zhèn)。我會在三日后來下聘，下聘后的第七日，我們就要啟程回京城了?！奔具h(yuǎn)修道。

    “這么急？”江竹鴛不舍。

    柯以湛道：“不怕，給弟弟的嫁妝早就準(zhǔn)備的七七八八了，何況我們?nèi)乙黄鹑ゾ┏牵侔颜右?guī)整規(guī)整，陪弟弟一直到大婚后三個月?！?/br>
    季遠(yuǎn)修試探性的輕聲：“小魚？”

    江竹魚又從袖口里摩挲著掏出荷包，捏著拿出豬rou脯吃，一臉稀松平常：“哦，行，知道了?！?/br>
    季遠(yuǎn)修走后，江竹鴛拉著弟弟回了房間，憂心忡忡的：“魚兒，你可考慮清楚了？”

    江竹魚點頭，反手握住江竹鴛的手，腦袋貼在江竹鴛脖子處，噘嘴：“對啊，哥哥，現(xiàn)在只有他能護(hù)得住我，唉，我都這么大了，還總是給你和哥夫惹禍，嫁出去也好，再說，季大哥也是個好人，他說了給我自由，想來也沒有比他更好的夫君了?！?/br>
    “哥哥不是說你惹禍，而是……”江竹鴛啞然，可是，可是這個夫君——

    江竹魚摩挲著往自己哥哥嘴里塞了一只rou脯，自己吧唧吧唧吃的可愛香噴噴：“嗯唔，反正小哥兒都是要嫁人的，我又不想孤老終生，真好吃，哥哥你看這rou脯就是季大哥送的呢，好吃嗎？想來他喜歡過哥哥好久，我也是和哥哥同類的，他也喜歡？感覺，他好像的確對我有點意思？我聽哥夫說兩情相悅的還是少，一定會有一方多愛于另一方，哥夫讓我找個愛我的，而不是我愛的，真是可惜，我還從來沒愛過哪個男人呢，對趙卯也是湊合覺得熟悉就尋思成婚作伴兒不讓哥哥你cao心，我其實，是對男人沒啥興趣，我覺著能快活自在的過日子才不枉此生?！?/br>
    江竹鴛緩緩咀嚼著rou脯，是甜口微辣的，著名的揚府點心大廚做的，也有些宮里的師傅做的味道，季遠(yuǎn)修的確很是寵他弟弟，兩家交好，年年的年禮給他弟弟的都很多，而且及笄禮的時候，季遠(yuǎn)修送了一座宅子給他弟弟還有各色寶石赤金頭面。

    再者，他弟弟能看的這么開，也是一件好事。他也明白自家弟弟這個性情的原因了。他們是同父異姆，他的阿姆是西域來的最受寵的側(cè)君，而弟弟小魚的阿姆是他的阿姆的侍奴，爹爹的一些行徑給小魚留下了陰影，唉。

    “不論如何，哥哥希望你能幸福，開心?！苯聒x摸摸江竹魚的腦袋。

    江竹魚暖暖的活潑一笑，依戀的蹭了蹭江竹鴛的脖子：“一定會的，我最愛哥哥你了?！?/br>
    江竹鴛親親江竹魚的腦門兒：“不高興了，受委屈了，就立刻給哥哥寫信，知道嗎？”

    “嘿嘿，哥哥你忘記了，我雖然擅長解毒，可我也擅長制毒，誰敢惹我，那就是自尋死路，哼哼。你放心好啦。”江竹魚黏黏糊糊的抱著江竹鴛的腰，小寶寶一樣粘人。

    江竹鴛輕笑：“嗯?！?/br>
    小魚就像他的孩子一樣，沒差了。

    季遠(yuǎn)修的聘禮足足二百八十抬，只黃金就一萬多兩，白銀更是裝了滿滿幾大箱子，銀票地契也裝了兩箱子，各色奇珍異寶，沉甸甸的招搖過市。

    百姓們紛紛在官兵夾道護(hù)衛(wèi)下，擠擠挨挨的湊熱鬧八卦。

    “快看快看??！聽說小江神醫(yī)終于出嫁了??！”

    “對啊對啊，那些都是聘禮?。÷犝f小江神醫(yī)輔助朝廷救治瘟疫立了大功，皇商賜婚，馬上就要嫁給當(dāng)朝勛貴季國公，季國公爺了?。】纯粗付Y，十里也不為過了?！?/br>
    “都說這樣的聯(lián)姻，夫夫不喜，可瞧著咱們這位乘龍快婿好似真的很喜歡咱們小江神醫(yī)呀！”一個老頭笑著說。

    一個伙夫垂涎道：“那可不，咱們北地雙艷，大小二江，大江冷艷壯麗，小江絕色愛嬌。小江神醫(yī)可是咱們北地的第一美人，人美心善，童叟無欺，真真是便宜了他們季國公府了！”

    柯以湛和江竹鴛卻很是矜持的收了聘禮，坦然處之。

    七日后，全部的聘禮柯以湛和江竹鴛一樣沒留，反而添了三倍之?dāng)?shù)，足足一共一千一百二十臺嫁妝隨季遠(yuǎn)修江竹魚入京備嫁。

    轟轟烈烈的讓人見識了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柯家巨富，再也無人敢說江竹魚高攀國公府。

    柯以湛和江竹鴛早在小魚九歲上就開始準(zhǔn)備小魚的嫁妝，現(xiàn)銀就是幾十萬兩，銀票金票數(shù)不勝數(shù)。大到紫檀雕花拔步床、漢白玉的美人靠、沉香木貴妃榻、金絲楠木的小幾、小到沉香木鑲嵌百寶的馬桶、帝王綠翡翠棋子、羊脂白玉比翼鳥擺件等等、綢緞綾羅皆是江氏織造莊最奢靡精致的料子，一件銀絲暗紋滿天星蘭花兒的雪紫羅裙都要幾十個繡哥兒刺繡織造整整一年。

    一路上，江竹魚和柯以湛、江竹鴛、季遠(yuǎn)修說說笑笑，絲毫也沒有不高興的模樣，說小段子能把季遠(yuǎn)修不茍言笑的心腹貼身侍衛(wèi)都逗的呵呵笑。

    然而太過活潑了，也有一點反常。

    季遠(yuǎn)修看著江竹魚不停說話的花瓣小嘴和無神疲憊的大眼睛。

    他知道，江竹魚并不快樂，不僅如此還很不安。

    入京進(jìn)宮朝見皇帝。

    季遠(yuǎn)修被封為當(dāng)朝最年輕的異姓諸侯王，襄王殿下，而江竹魚也以縣主的封賞出嫁，為襄王嫡正君，季家主姆。

    他們舉辦了盛大的成婚禮，到場來賓非富即貴，無不皇親國戚，家世顯赫。

    一身新郎官紅袍的季遠(yuǎn)修今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平時看著更精神溫雅了許多，儒雅和氣的招待著客人。

    “張大人，里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