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中秋晚上餛飩攤的生意比平時清淡了些,只坐了兩桌人。 有一桌看起來像是工地的工友,他們自帶了許多酒水正在那暢飲,另一桌則是個年紀(jì)不大衣著有些邋遢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應(yīng)該是對面的學(xué)生。 季雨便獨自坐在鍋臺邊望著時不時經(jīng)過幾個人的馬路。 八點多半那桌工友離開了,季雨去收拾桌子,收拾著半截,進(jìn)來了一群人。 “小老板,今兒能給我月餅了吧?” 說話的正是昨晚那個來要月餅的人。 季雨皺眉。 “得點了餛飩才有?!?/br> “行,那就給我們來一碗餛飩?!?/br> 那個人說著就坐到了凳子上,跟他一起來的約莫十幾個人也都坐了下來,頓時這個不大的棚子就坐滿了人。 季雨沒有說話,轉(zhuǎn)過身去煮餛飩,煮餛飩時就聽那些人說著七七八八的話,話里話外都是各種帶著方言的話,季雨聽不太明白,只覺得都不是什么好話,全是臟字。 餛飩煮好后他端著一碗餛飩和一個月餅走了過來并放在了那個人面前,說:“七塊錢?!?/br> “我們這么多人你就給一個月餅?” “一碗餛飩就一個?!?/br> “爺讓你再拿幾個來?!?/br> “沒有。” 季雨這話說完,坐在那人旁邊的一個人就笑了起來說:“這小兄弟還挺硬氣,那我們就不跟你多廢話了,有人讓我們把你這砸了?!?/br> 這人說完就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腳把他剛坐著的凳子踹倒,說:“砸!” 頓時,那些人都站了起來開始到處砸,同時,季雨也拿起桌子上那碗餛飩砸向了自己面前這人的頭,這人被砸得又疼又燙,邊抱著頭找水邊大聲罵人。 季雨一腳把他踹開然后走到他身后那個人面前說:“誰讓你們來的?” 那人斜歪歪地站在那看著季雨說:“你恩客的媽?!?/br> 話音剛落,季雨的脖子就猛地被人勒住。 “cao你媽的你他媽敢踹老子!” 正是剛被季雨踹倒的人,此人現(xiàn)在是滿身餛飩湯,頭上破了個口子流著血,臉上紅彤彤的似是被燙的,頭發(fā)上還有片紫菜。 季雨扒住那個人的胳膊用力往外拽,但根本拽不動。 那人把季雨扳倒在地上用力地踹著他,大罵:“sao貨就是sao貨!昨天來就瞧你渾身冒sao氣,敢情真是個賣屁眼的,cao你媽爺爺看看你屁眼是不是那么sao!” 那些砸著的人見著這邊打起來了,也加入了打人的行列。 砸個死物哪有打活人來得爽? 頓時,季雨就被數(shù)不清的腳踹著,他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還在暮靄。 他的眼前只有不斷襲來的腳,有許多帶著各種表情的人圍在上面,好像是魔鬼一樣,他們的頭頂是昏黃的燈。 那些燈為什么這么暗?為什么照不到我? 我明明看到了光,但還是被這些魔鬼擋在了黑暗之下。 好疼……要死了……終于要死了…… “別踹了別踹了,這小婊子怎么沒動靜了?可別踹死了,那邊還讓咱把人帶過去呢?!?/br> 不知道是哪個聲音說出的,總之是再沒有腳落下來了。 有個人頓了下來用手撥楞了下季雨的頭,季雨便沖他笑了下。 “沒死沒死!” “那快點砸,砸完就回去了!” 圍著季雨的幾個人離開了,但那個滿身餛飩味的人還留著,他蹲了下來摸了摸季雨的臉,說:“你說你昨晚給了我月餅多好,我也不會回去喊人了,也不會讓他們知道原來新接的那單生意要找的人就是你,你說是不是?嘖,這小臉這么嫩,要不能勾得人家兒子為了找你差點砸了人家那夜總會呢?我聽說有錢人都愛玩男的,要不你給哥哥嘗嘗男的什么味???” 這人說著,把手摸上了季雨的脖子,季雨費力地抬起頭咬住了那個人的手腕,用力地樣子好似在撕扯獵物的野獸。 那人疼得嗷嗷叫,然后一腳踹在了季雨的下體,季雨疼得渾身抽搐但也更用力地咬著。 “cao你媽的快給老子松開!” 這人喊著,站在他旁邊正拆著支撐棚頂?shù)闹拥娜诵χf活該。 他連忙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按住季雨的脖子用力掐著,季雨很快就整張臉紫紅紫紅這才松開了嘴。 這人邊罵罵咧咧地把被咬的地方在自己的身上蹭,邊繼續(xù)掐著季雨的脖子。 “你個sao貨,看你爺爺不給你屁眼草——” 他這話還沒說完,腦袋就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整個人都摔到了一邊。 季雨面前那些擋住那盞燈的人都沒有了,他終于被光照到了,他也看到了一個人,是魏澤明。 魏澤明正揪著那個滿身餛飩湯的人的衣領(lǐng)連踢帶打的揍,他的同伙也開始圍過來,起初魏澤明還可以應(yīng)付一二,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十幾個人,而魏澤明也不是特殊訓(xùn)練過武力高超的人,很快也被他們踹倒在地上并被圍毆。 季雨用力地?fù)沃嘏榔饋硐肟拷驮谒搅艘粋€人地褲腳的時候,他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有人報警了?是來這里的嗎?一定是的! 果然,不出十幾秒,就有數(shù)量警車停在了廣場上,那十幾個人見狀連忙要跑,但被比他們跑得更快的人一把抓住。 魏澤明在那伙人散開時就連忙撐起身子來抱住了季雨。 “你怎么樣?” “沒、沒事。” 季雨沖他微微笑了笑。 有幾個警車走進(jìn)了攤子見到坐在地上的兩個明顯被打得很慘的兩個人。 “跟我們走一趟吧?!?/br> 說完,就有兩個警察過來扶起了他們架著往外走。 “別怕,馬上就有人來接咱們?!?/br> 魏澤明在被扶起來時對季雨說。 季雨點了點頭。 在走出攤子時,季雨看到外面圍了許許多多的人,其中也有那個一開始在攤子里吃著餛飩的男生。 他想,原來外面有這么多人啊,都是來看著自己挨打的嗎? 感謝他們報警了。 到了警局后季雨先是被關(guān)在了一個小屋子里,這個小屋子并不大但很亮堂。 他坐在椅子上揉著自己的脖子,腦中想著剛剛和人打架的魏澤明,只覺得他好帥。 季雨笑了下,笑完他又突然想起那個人說是自己恩客的媽讓他們來的。 總不會是魏澤明的母親嗎? 是啊,兒子和自己這樣的人攪在一起,他的母親肯定是反對的。 他突然到這里也是因為聽到了消息所以趕來的嗎? 那么他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吧? 屋子的門很快就被打開了,季雨在講完自己已知的事情經(jīng)過后又被問了幾個問題,隨后那幾個人便又出去了,沒過幾分鐘,房間門又被打開了,這次季雨看到的是魏澤明。 魏澤明張開雙手站在門口說:“走吧?!?/br> 季雨連忙站起來走過去,魏澤明便一把抱住了他。 “非常不好意思啊季先生,我為我們當(dāng)?shù)剡€有這樣的地痞流氓向您道歉,希望您不要介意?!?/br> 說話的人穿著一身警察服,面上滿是抱歉地雙手去向季雨握手。 季雨伸過去一只手說:“沒事的。” 魏澤明輕輕攬住季雨的腰說:“沒事了,咱們可以走了?!?/br> 說完,他看向剛和季雨握完手的那個男人說:“大晚上也非常麻煩您了馬局長。” “不麻煩不麻煩,希望魏總不要介意這件事!” 說完,他讓出路。 魏澤明便攬著季雨走出了這里,那位馬局長跟到了門口,并主動說要開車把二人送回去,魏澤明便同意了。 一路無話,在二人即將下車時,馬局長也跟了下來。 他先是又道了一遍歉,在魏澤明表示無事要走時說:“魏總,我想托您幫我向李老問聲好,不知您那方便嗎?” 魏澤明看了他一眼,說:“可以?!?/br> 馬局長一聽頓時笑得更開心,說:“那就有勞魏總了!” “嗯,那幾個人別輕易放出來。” “這是肯定的!一定依法辦事,決不輕饒!” 魏澤明笑了笑,說多謝。 在馬局長離開后,魏澤明帶著季雨坐進(jìn)了自己的車?yán)铮囬T關(guān)上后,季雨才有種終于安靜下來了的感覺。 “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魏澤明牽住了季雨的手說。 “他們說是我——是我恩客的母親?!?/br> 季雨小聲說。 “嗯,剛剛他們也說了,是有個姓王的女人,聲稱自己的兒子在夜總會找不到你后就要砸了人家夜總會找你,當(dāng)時是被攔下了,但回去后就開始自己到處找,后來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證在L市有蹤跡便摸了過來,但只發(fā)現(xiàn)你住過的賓館沒找到你,他就回家讓他爸給他來這找人,他爸不管還揍了他一頓關(guān)起來,他mama就來找人了,還得是偷著找,想找著后再給送走,送到絕對找不到的地方,于是找到了那幾個小流氓讓他們找你,那個帶頭的人說他們今天早上剛接的生意,沒想到一下子就找著你了?!?/br>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 “還以為是我母親?” 季雨被問的臉一紅,是啊自己怎么這么隨意的去猜測人家的母親! “別擔(dān)心,他們不會反對咱們的,就算真的反對也有我在,我不會讓你被她抓去送走,更不會讓你離開我,就算是你要走我也不會讓你走。現(xiàn)在,我們先去醫(yī)院檢查下有沒有打壞哪里,上一點藥,然后再回去,回去后我給你幾個驚喜,我認(rèn)為你會很高興的驚喜?!?/br> 魏澤明說完靠近了季雨,在季雨被自己突然靠近嚇了一跳的眼神下輕輕笑了笑,然后在那雙紅唇上吻一下,同時,安全帶扣入的咔噠一聲傳來。 “坐好。” 說完,他發(fā)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