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平衡承擔，

    誰也沒那閑工夫去cao那份心。一切為了奧運唄，成立一個中心，養(yǎng)一批「專業(yè)人

    士」，也算是河西體育的「大踏步全面的發(fā)展」了。

    至于白荷本人……看情形，她應(yīng)該是仍然沒有解決個人問題，沒有結(jié)婚，可

    能在事業(yè)和經(jīng)濟上也沒有什么突破。如果這次可以乘機，在全運會后，來到河西

    省新擴大的這個叫冬季項目或者冰上運動中心，擔任某個項目的教練組長，對于

    她的履歷，都是非常亮眼的一筆。萬一走運，真的能在三年內(nèi)，培養(yǎng)出哪怕一個

    冬奧會獎牌甚至前八的選手，她也就算是個人體育政治生涯的一次大蛻變了；將

    來無論是執(zhí)教國家隊，還是入省局擔任行政工作，都是一條非常的捷徑，也是一

    個很好的機會。

    柳晨也明白，來找自己「坐坐」，送自己秘制醬，連給自己介紹「學生」，

    都不過是白荷再一次撿起和自己那點「交情」的借口，她真正的目的，無非是這

    個職位……也不知道白荷是怎么打聽的，因為學院的關(guān)系，自己其實在河西的體

    育圈可以說是非常具有發(fā)言權(quán)的，如果自己肯開口幫著打個電話……資歷、專業(yè)

    又那么合適，這么點小事，無論是劉鐵銘局長、或者是冰上中心新任的主任、甚

    至國家體育總局內(nèi)的官員，都會賣自己這個面子的。至少能夠為她這次爭取這個

    崗位加分不少。

    但是柳晨，只是微笑的聽，點頭表示同意，一直等到看著白荷不擅長這種對

    話，說到有點不好意思臉紅了，才笑著安撫她說：「我也希望小荷你能夠在這里

    找到新的發(fā)展空間……河西的冰上項目可以說是一片空白，是需要有專業(yè)素養(yǎng)的

    人來帶一下……當然，白手起家的項目，困難也不少，對于冰上項目這方面，我

    覺得總局一定會統(tǒng)籌安排，很有可能會從北海省調(diào)撥一些比較有經(jīng)驗的同志來指

    導工作……恩……我們學院這里，比起你們這些真正在一線奮斗、承擔壓力的體

    育系統(tǒng)的人來說，更是紙上談兵了……」

    當然，這種誠摯的，卻是沒有內(nèi)容的「回應(yīng)」，她已經(jīng)熟練的不能再熟練了。

    沒有充分了解冰上中心的現(xiàn)實情況前，她是沒有理由為白荷疏通這種關(guān)系、開這

    種口的。不過，她也知道，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也攔不住白荷自

    己，去和各方面人士暗示「我認識柳晨老師」……這就是權(quán)力的特征，權(quán)力，永

    遠具有神奇的如同波紋一樣的擴散性影響力，有時候，甚至處于權(quán)力中心的人也

    無法控制它能擴散到哪里……對此，她也無可奈何。白荷今天特地跑過來，送了

    一罐秘制醬，也就是「回憶一下過去的情誼」，想來，她也未必真的敢指望自己

    會為她游說，無非是先站個立場、腳步罷了。

    對于白荷這樣的人來說，即使只是業(yè)委會中的「鄰居」級的關(guān)系，也要如此

    掙扎的盡量去開發(fā)，而自己，說到底也不適合什么真正的大人物，不過是個大學

    系主任……這大概就是C　國社會的荒誕和特征了吧。這個白荷……也挺不容易的。

    有那么一瞬間，柳晨幾乎動了個念頭：自己是不是可以，介紹一下自己的侄

    兒石川躍給白荷認識？……

    她柳晨是河西大學的系主任，無論是身份的角度，還是學術(shù)和政治分離的角

    度，都不適合真的涉入河西體育局的事務(wù)的。但是石川躍就不同了……川躍如今

    也算是河西體育局正統(tǒng)的中層干部，河西要建設(shè)新的冰上運動中心，他結(jié)識一下

    各方人才，算是合情合理的。對白荷來說，如果能得到石川躍的認可，雖然沒有

    決定性的意義，但是也算是在河西體育官場為自己立了個小靠山，對石川躍來說，

    白荷也可以成為他在新的冰上中心的交情……對雙方來說，至少是一個互相擴展

    人脈的好機會……

    但是，一想到侄兒石川躍……柳晨抬頭，瞇著眼睛，看看眼前只是眼角略略

    有些皺紋，卻依舊風姿綽約、身材嬌小卻也玲瓏有致的中年美婦，她卻又忍不住

    在內(nèi)心深處嘆息了一聲。

    一方面，這兩天，連她都已經(jīng)聽到風聲，石川躍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巨大

    的挑戰(zhàn)。晚晴集團注資后灣體育產(chǎn)業(yè)管理有限公司的事居然被夏婉晴擱淺了。石

    川躍在后灣搞的「培訓基地」，為后灣增添了整整四千萬的債務(wù)，晚晴集團卻不

    緊不慢的提出了一些非常模糊的說法：「要全面為體育產(chǎn)業(yè)發(fā)展注入活力，而不

    是僅僅注入資金……」

    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在河西體育局、河西省體育圈、乃至河溪市委、河溪

    市國資委都引起了巨大的爭議和猜測……一些人，愿意理解為晚晴集團無意再參

    與后灣這個燒錢無底洞，要開溜了，石川躍這次「好大喜功」、「年輕人不知深

    淺」、「被商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大事不妙」，都等著看石川躍的笑話呢。

    她當然替侄兒擔憂，但是……這卻不是她柳晨可以參與的事。事關(guān)重大，涉

    及國有資產(chǎn)和政商博弈，她是大學系主任，身份超脫卻根本無權(quán)干涉。何況，在

    她看來：這固然是個坎，但是連這種關(guān)口都過不去的話，小躍又怎么有資格得到

    公公史沅沭的認同？

    就像一個母親一樣，他真正擔憂的，永遠是石川躍的「生活問題」。

    侄兒石川躍回國后，在河西省體育局，工作上可以說是風生水起，和往日只

    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作風截然不同，就算是柳晨再矜持，也隱隱有一些小小的母

    親一般的驕傲……但是在私生活上，雖然川躍自稱「長大了、懂事了、不會胡鬧

    了」，在柳晨內(nèi)心壓抑不住的焦慮的眼光下：他這哪里是不胡鬧，簡直是變本加

    厲……一些關(guān)于石少在河西體育圈包養(yǎng)小秘、又結(jié)交美女運動員、甚至繼續(xù)在風

    月場上風流的傳言，時不時的傳入柳晨的耳朵里。甚至，想起那天，在溪花苑自

    己家里……侄兒居然對自己動起了手腳……他吻了自己的唇，摟了自己的腰，甚

    至摸了自己的胸……那是赤裸裸的性欲望……自己可是他的嬸娘啊。

    一想到那天……柳晨的臉有點燙，平靜的內(nèi)心有點紊亂，甚至連白荷繼續(xù)在

    說笑著什么也有點神不守舍的沒聽清。

    這樣亂來的石川躍，這樣風流的侄兒，她真是一點都不放心……

    但是，讓她覺得羞澀難堪的是……她每每想起那天，川躍的唇觸碰上自己的

    唇，川躍的手攀上自己的rufang……除了煩惱、羞恥之外，她竟然有著一陣陣的甜

    蜜，一陣陣的滿足，一陣陣的渴望……

    雖然只是轉(zhuǎn)瞬即逝就被自己阻止了的小小的親密，但是那幾十秒鐘，卻是除

    了前夫石束安之外，唯一一個能夠和自己有這樣親密舉動的男人……男人？對！

    男人！石川躍，不再僅僅是她淘氣的「男孩」，而是一個男人……有著男人的性

    格，男人的氣味，男人的尊嚴。從母性的角度來說，她驕傲于自己的「兒子」，

    是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有味道的男人；而那天，第一次，從女人的角度上，她也感受

    到了石川躍的魅力。

    她不會允許石川躍在自己身上繼續(xù)「胡來」，但是她也有小小的甜蜜和驕傲，

    已經(jīng)年近四旬的自己，還對侄兒有這樣的吸引力么？或者換一個立場，能夠有資

    格小小的品玩一下自己身體的男人……石川躍，和他的叔叔石束安一樣，也是有

    資格的！

    她疼愛自己這個侄兒，如同母親疼愛自己的兒子。在某種天然的母性心態(tài)下，

    她無法阻止侄兒去風流快活，但是卻根本不能認同那些女人「配得上」自己的川

    躍。秘書？助教？……看看眼前的白荷……可別介紹他們認識，回頭只是又給侄

    兒找了一個……那什么……白荷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侄兒不是連自己的主意都

    打……白荷可比自己要小幾歲呢。

    她竟然有些小小的妒忌。這樣的妒忌，讓她覺得自己太荒謬了。她又把這種

    妒忌，主動理解成了對川躍個人問題的關(guān)心。

    那些不著調(diào)的女人……只要侄兒能控制好風險，她們自己愿意的，做侄兒的

    女人玩伴就算了……她也不敢奢望侄兒這樣的性格，會變成一個傳統(tǒng)型的好丈夫

    什么的，但是也許……自己應(yīng)該給侄兒認真撮合一個「女朋友」？至少讓侄兒有

    一個正經(jīng)的渠道，可以解決性需求？

    言文韻怎么樣？外界都在傳聞言文韻和石川躍走的很近，甚至都已經(jīng)默認了

    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但是柳晨卻不以為然……言文韻的形象很好，如今也算是明

    星運動員了，看身材……也好生育……但是家世太普通了，文化程度也一般…

    …做石家的孫媳婦，未免高攀了吧？

    柳晨搖了搖了，內(nèi)心深處有點羞愧：自己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自己這會

    在見客人??？趕緊收回心思來啊？自己怎么跟里的舊社會惡婆婆似的？好像

    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只配把身體獻給兒子上，卻不配做兒子的妻子一樣？

    惡婆婆？……是啊……如果不是倫理管著，也許，自己寧可把石川躍，撮合

    給自己的寶貝女兒？雖然年齡差了多一點，但是那才是金童玉女真的般配呢？什

    么樣的男人配得上自己的女兒瓊瓊呢？石川躍唄。什么樣的女人配得上自己的侄

    兒石川躍呢？石瓊唄。

    也許還有一個人也配得上石川躍？……自己？

    真是奇怪……自從上次被石川躍強吻摸胸之后，柳晨總是時?？刂撇蛔∽约?/br>
    的思維，在想到石川躍的時候，會冒出很多如同在夢游一般的荒謬的，卻帶有濃

    厚的色情暗示的念頭來，甚至在剛才，自己似乎都幻想到了，女兒石瓊和自己一

    起，做石川躍的「女人」的荒yin畫面……

    ……

    她強行收斂了自己心神，繼續(xù)微笑的聽白荷「聊天」，白荷總不能無緣無故

    過來坐坐，她還要找著各種牽強的理由，找點話題和自己聊聊。

    「我還有事要請教柳姐呢……」

    「別這么客氣，你盡管說……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br>
    「這個您肯定知道呀……咱們體育學院成人自考本科什么時候可以報名?。?/br>
    怎么報名?。俊?/br>
    柳晨倒是一愣，白荷已經(jīng)是加拿大的學士學位，怎么可能對這種其實是「混

    文憑」性質(zhì)的成人自考班有興趣？

    白荷似乎從自己的臉色上看明白了，忙著解釋：「不是我……是我上次出國

    旅游，認識的一個同伴小姑娘……人家可是正統(tǒng)國家隊運動員出身，不過早早就

    退役嫁人了?？上Я隳阋仓?，這種運動員，學歷上都是很那什么的……她又

    是河溪人，聽說體育學院有個班……就求我找柳姐你打聽一下……嘻嘻……算是

    拜師呢……」

    柳晨笑了，點頭道：「成人班沒有什么限制，自費報名參加考試就可以了

    ……考試后按照錄取成績錄取，然后可以利用業(yè)余時間修完學分，就可以畢業(yè)了

    ……因為是試點性質(zhì)的，這個學位課程壓力也不會太大……她有興趣，就可以讓

    她直接在網(wǎng)上報名，倒不用來找我什么的……恩……國家隊隊員？哪位啊？我聽

    說過么？」

    「她叫薛小藝……柳姐您也許還真的應(yīng)該認識她呢……」

    「薛小藝？……游泳隊的？」

    「對呀，對呀……」

    「她……是控江費校長的夫人吧？」

    柳晨忽然覺得有點「不對」……控江三中常務(wù)副校長費亮，也算是河溪體育

    圈教育圈一號人物了，他的小妻子要進修個文憑也是正常事，但是怎么，他本人

    倒不出現(xiàn)來自己這里打打招呼？

    難道說……關(guān)于這個薛小藝……白荷并不是那么單純的「順口一提」找個話

    題？也是受人之托，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在自己這里墊個話，拉個關(guān)系？那為什么要特地

    繞開費亮呢？以費亮的身份，來和自己這里打打招呼才比較正常吧？

    一瞬間的政治敏感本能，將柳晨立刻又變回了那個敏銳的大使夫人……她不

    動聲色，靜靜的品味著，聽著白荷繼續(xù)很熱情的介紹著薛小藝是多么的出色、多

    么的勤奮、多么的有潛力……

    難道，省局的人事變動，風云詭秘下，和陳禮處長關(guān)系非常密切，并且在

    「陸咪失蹤事件」中難辭其咎的費亮老師，他的家事，也有了一些變動？

    一輛毫不起眼的豐田轎車急急地駛?cè)肓嘶始沂ガ旣愥t(yī)院ＶＩＰ病區(qū)，熟門熟

    路地停在了楚蕓住院的病棟門前的停車場上。車里除了司機之外，就只有沙瓦一

    個人。車剛停穩(wěn)，沙瓦就開門下了車。司機趕緊熄了火，下車跟了過來。這時候，

    病棟的管家已經(jīng)迎了上來，他身后還跟著彪哥。

    沙瓦和管家簡單地打了個招呼，隨口問道：「楚蕓怎么樣了？」

    管家恭敬地回答道：「少夫人進產(chǎn)房快三個小時了。我一直在樓下，樓上產(chǎn)

    房的情況不大清楚。還沒有見到阿巽醫(yī)生下樓來?！?/br>
    沙瓦點點頭，交代彪哥帶司機在樓下休息，自己跟著管家匆匆向樓上去了。

    沙瓦一上樓就看到克來穿著消毒衣在產(chǎn)房外面的侯產(chǎn)室里心神不定地走來走

    去，馬上就迎了上去。管家見狀，不聲不響地退下去了。

    克來見到沙瓦剛要開口，沙瓦劈頭就問：「楚蕓生了嗎？」

    克來搖頭：「還在生……」

    沙瓦側(cè)耳聽聽產(chǎn)房里面的動靜，依稀可以聽到女人聲嘶力竭的喊叫。他奇怪

    地看著克來：「那你為什么不在產(chǎn)房里陪她，倒在外面亂轉(zhuǎn)？」

    克來目光躲閃，尷尬地紅著臉低聲道：「我在里面陪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

    了?？闯|生的那么辛苦，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就只好躲出來了?！?/br>
    沙瓦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克來一眼：「楚蕓進產(chǎn)房多長時間了？你出來的時候

    情況怎么樣？」

    「進去兩個多小時了，剛進去就破水了，陣痛很頻繁，也很劇烈。我出來前

    聽醫(yī)生說產(chǎn)門已經(jīng)全開，胎位也正，就是楚蕓自己的力量偏弱，比較費力……」

    「嗯……」沙瓦哼了一聲，沒有接著問下去。他朝門外看了看樓道盡頭垂手

    而立的幾個黑衣人，低聲問克來：「這里都布置好了？」

    克來點點頭道：「都安排好了。這一層都是我們自己安排的保安人員。瓊嫂

    也過來了，專門負責照看孩子……」

    克來正說著，忽然產(chǎn)房門內(nèi)傳出一陣高亢的嬰兒哭聲?？藖硪焕?，馬上激動

    地說：「生了，生了，楚蕓生了！」

    正說著，產(chǎn)房的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個身穿消毒服的護士伸出頭來，看到克

    來后馬上說：「克來先生，夫人生了，生了個男孩，母子平安。」

    「太好啦，太好啦！」克來眉開眼笑，搓著手問護士：「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護士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沙瓦，稍猶豫了一下才說：「您可以的。不過就您一

    個人。到里面就在一邊看，什么都不要動，也不要說話?！?/br>
    克來兩眼放光，轉(zhuǎn)頭看著沙瓦。沙瓦微微一笑，揮揮手道：「去吧去吧，我

    就在這里等?！?/br>
    克來答應(yīng)一聲，跟著護士進了產(chǎn)房。沙瓦聽聽產(chǎn)房內(nèi)沒有了動靜，回身走到

    門外，朝樓梯下面看了看，正好看到彪哥在樓梯口踱步。他朝彪哥打了個招呼，

    把彪哥叫到了樓上。

    兩人站在候產(chǎn)室的門口低聲交談了起來，沙瓦仔細地詢問了病棟內(nèi)外安保的

    布置，又問了問楚蕓這幾天的情況。兩人正說著，產(chǎn)房的門開了，一個護士懷抱

    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嬰兒走了出來，克來跟在后面。

    這次出來的護士顯然知道沙瓦的身份，她把嬰兒抱到沙瓦的跟前，放在墻邊

    的一個精致的臺子上，解開嬰兒包，提起一條小腿給沙瓦看了看，然后把嬰兒重

    新包好抱起來，把紅撲撲的小臉朝著沙瓦，輕聲對他說：「男孩，３３００克。

    夫人是順產(chǎn)，大人孩子都很好。」

    「好……好……」沙瓦連連點頭，眼睛盯著嬰兒的小臉，好像要從中看出點

    什么來?？戳撕冒胩旌鋈挥置俺鲆痪洌骸赋|怎么樣？」

    護士笑著說：「老先生放心，少夫人情況很好。醫(yī)生正在做最后的處理，一

    會兒就送少夫人回病房?！?/br>
    克來這時插進來說：「我們先回病房等吧?！?/br>
    沙瓦點點頭，克來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帶了個整潔精干的中年婦女推著一輛

    專用的嬰兒轉(zhuǎn)運車回來了。那中年婦女見到沙瓦，忙垂首請安。沙瓦叫了聲「瓊

    嫂」和她打過招呼。此時護士已經(jīng)把嬰兒放進車里安頓好，克來推著車，護士、

    瓊嫂都跟在后面，陪著沙瓦來到了楚蕓的病房。

    沙瓦進了病房，并沒有和眾人一起在小客廳里面停留，而是站在楚蕓的臥室

    門口朝里面看了看，然后又推開了旁邊的一個小門。

    瓊嫂見了馬上湊過來說：「少夫人住院這幾天我就在這里陪護。不過晚上小

    少爺要留在少夫人房里，我就睡在少夫人臥房套間的外屋，隨時伺候?！?/br>
    沙瓦點點頭，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回到了小客廳，在沙發(fā)上坐下，饒有興致地看

    著克來、護士和瓊嫂圍著躺在活動床上的嬰兒竊竊私語。

    護士見沙瓦在一邊坐下了，趕緊走過來對他說：「沙瓦先生，阿巽醫(yī)生特意

    吩咐了，我們這里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您盡管放心?！?/br>
    「哦，對了……」克來聽到護士的話插話說：「小孩子新生，我們還要留點

    紀念哦?！拐f著轉(zhuǎn)身拿過隨身的皮包，從里面拿出來一本紀念冊。

    護士看著紀念冊，笑吟吟地說：「克來先生喜得貴子，當然要留紀念。這里

    一切都方便，我們會盡力配合的?！?/br>
    沙瓦點點頭微笑道：「西萬家第一個孫子，當然要留點紀念。等楚蕓回來吧，

    孩子留念，母親不能缺席哦?！?/br>
    說完他走近嬰兒床，伸手輕拂嬰兒頭頂茂密的胎發(fā)笑著對克來說：「頭發(fā)真

    好，像你小時候。」

    克來也滿臉笑容地看著嬰兒，順手從皮包里又掏出一個東西，張開手道：

    「您看，我都準備好了，剪一縷胎毛作紀念，和你們留給我的紀念品留在一起，

    很有意思呢?！?/br>
    護士伸頭一看，見克來手里托著一個小小的水晶盒，鑲著金邊，甚是精致可

    愛。她見慣不怪地笑笑，轉(zhuǎn)身走到一邊準備去了?？藖硪贿叾嗽斨鴭雰阂贿吙此?/br>
    無意地拈起襁褓上的幾絲纖細的柔絲，放入水晶盒中。

    眾人圍著嬰兒低聲說笑了一陣，外面走廊里隱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大家停

    止了說笑，病房門開處，兩名白衣護士推著一輛平車走了進來，躺在床上的正是

    一臉疲憊的楚蕓，平車后面跟著笑瞇瞇的阿巽醫(yī)生。

    護士推著平車進了臥室，瓊嫂跟了進去。阿巽醫(yī)生沒有跟進臥室，而是走進

    了小客廳，熱情地和沙瓦打招呼。寒暄過后，阿巽對沙瓦和克來說：「母子平安，

    二位盡管放心。少夫人是順產(chǎn)，做了側(cè)切，恢復幾天就可以下地了?！?/br>
    沙瓦和克來都向阿巽醫(yī)生道了辛苦?？藖黻P(guān)心地問：「楚蕓和孩子什么時候

    可以回家？」

    阿巽想都沒想說：「孩子的狀況隨時可以回家。不過六個月之內(nèi)最好盡量和

    母親在一起。少夫人嘛，一般來說，三天左右傷口就可以愈合，保險起見，建議

    一周內(nèi)盡量臥床?！?/br>
    說完他看看沙瓦和克來，似乎隨意地試探道：「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接少夫人

    回家？現(xiàn)在城里這么亂，其實我們這里還是比較安靜的。孩子剛剛出生，大人孩

    子都須要好好休息的?！?/br>
    沙瓦點點頭說：「是啊，現(xiàn)在城里簡直亂成了一鍋粥，不利于楚蕓和孩子休

    息。不過，楚蕓老住在這里也太麻煩阿巽醫(yī)生了，我們也要兩邊跑，太牽扯精力。

    我們還是打算等楚蕓可以下地了，就接她到城外的宅子里面，那邊也比較安生。

    不過，到時候可能還要辛苦阿巽醫(yī)生哦。」

    阿巽不動聲色地笑著說：「沒問題，分內(nèi)的分內(nèi)的……」

    幾個人正說著話，一個護士進來，低聲對阿巽說：「夫人安頓好了?！?/br>
    阿巽聽了，看看沙瓦和克來說：「少夫人那邊安頓好了，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眾人一起點頭，瓊嫂過來推起嬰兒車，跟著阿巽醫(yī)生一起來到了楚蕓的病床

    前。

    楚蕓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略顯虛弱。看到沙瓦等人進來，作勢要起

    身，克來忙快步走過去把她按住了。沙瓦走到床前，看著楚蕓道：「楚蕓辛苦了。

    你不要動，好好恢復?；謴蛶滋煳覀兙突丶??！?/br>
    楚蕓點點頭答應(yīng)了一聲，眼睛卻在下意識地四處尋覓。瓊嫂見狀，忙從嬰兒

    床上抱起熟睡中的嬰兒，輕輕地送到楚蕓的枕邊。

    楚蕓歪著頭定定地看著嬰兒熟睡中紅撲撲的臉蛋，眼中閃著淚花，不知在想

    什么。只有阿巽在她那充滿母愛的目光看到了那一閃即逝的淡淡的憂郁。

    克來見到此景笑呵呵地說：「楚蕓別動，我給你們留個影?！拐f著舉起早就

    準備好的相機，咔嚓咔嚓地照了起來。

    楚蕓從被單下伸出手臂緊緊地摟著小小的嬰兒，好像怕他會飛走一樣，根本

    不理會克來那殷勤的動作。

    克來換了不同的角度拍了不知多少張照片，然后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相機，俯

    身到楚蕓的身邊，拿起她摟著嬰兒的手臂，輕輕放回被單下面，輕聲對她說：

    「你躺著，我們給孩子留個念?！?/br>
    聽到克來的話，瓊嫂上前輕輕抱起孩子。楚蕓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孩子，

    看著瓊嫂把嬰兒抱到墻邊的一個臺子上，那里放著一臺專用的嬰兒體重秤。瓊嫂

    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裹嬰兒的布包，盡量不驚醒他，然后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在了鋪

    著絨布的秤盤上。

    克來又噼噼啪啪地拍了起來，躺在秤盤上的嬰兒忽然一動，接著就「哇」地

    哭了起來。躺在病床上的楚蕓臉上現(xiàn)出急切的神色，瓊嫂趕緊抱起嬰兒，重新包

    好，送回了楚蕓的枕邊。楚蕓的手剛一接觸孩子的小臉，他的哭聲馬上就停止了。

    克來滿臉嫉妒地喃喃道：「簡直是奇跡啊，他這么一點就知道認媽啊！」屋

    中所有的人都會意地笑了。

    克來走到床邊，俯身對楚蕓說：「老婆，我們給他留個手印腳印好嗎？」

    楚蕓乖巧地點點頭，伸手輕輕打開布包，露出嬰兒稚嫩的手腳，護士趕緊把

    事先準備好的印泥拿來，在嬰兒小小的手掌上蘸了蘸，克來拿過紀念冊，小心地

    把孩子的手印印在了紀念冊上。旁邊早有一個護士拿起克來的相機把這情景拍了

    下來。

    印完手印又印腳印，最后當嬰兒被重新包好躺在楚蕓的臂彎里的時候，克來

    拿出那個精致的水晶盒對楚蕓說：「最后一項，剪胎毛留念?！?/br>
    楚蕓緊緊的摟著嬰兒，慈愛的目光在孩子長著柔軟胎毛的頭頂慢慢掠過。此

    時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站在一邊的阿巽醫(yī)生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陰騭。但他什么都

    沒有說，默默地看著克來拿出一把金光閃閃的小剪刀，輕輕地剪下一縷柔軟的胎

    毛，仔細地收在了那個精致的盒子里面，還似乎隨意地撿起掉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的一根細長柔軟的胎毛，一并收入盒中，然后和紀念冊一起裝進了皮包。

    看到克來收拾好了皮包，沙瓦下意識地抬腕看了看手表，似是在向楚蕓又像

    是對克來說：「好啦，時間不早了。楚蕓剛出手術(shù)室，須要休息，孩子也須要安

    靜。我們就不要再打擾他們了。明天還會有不少人來看楚蕓呢。你老媽肯定急著

    要看孫子，兩個姑媽也肯定會過來。今天就讓他們早點休息吧?！?/br>
    克來點點頭，俯身低聲對楚蕓說了幾句什么，就隨著沙瓦和阿巽一起走出了

    病房的臥室。來到外面的小客廳，沙瓦再次抬腕看了看表對克來說：「我現(xiàn)在要

    回家一趟，晚上還有活動。你這幾天陪楚蕓也累了，也好好休息一下。」

    克來接過話頭說：「我也好像也應(yīng)該回去一趟，拿點東西，兩天沒回家了

    ……」

    跟在后面的阿巽眼睛在克來手里的皮包上快速地掃過，好像不經(jīng)意地插進來

    說：「克來先生這幾天確實辛苦了。夫人已經(jīng)生了，你們盡可以放心。不妨回家

    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過來看夫人。這里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們盡管放心。」

    克來想了想對沙瓦說：「那我跟你回家一趟，明天再陪老媽過來？這樣彪哥

    他們就不用來回跑了。」

    沙瓦點頭道：「也好，你就跟我的車走吧。」

    父子倆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樓梯口。沙瓦停下了腳步，回身向阿巽伸出了手

    道：「阿巽醫(yī)生辛苦了。我們西萬家再次對你表示感謝。這里還要偏勞你，拜托

    了?！?/br>
    阿巽笑呵呵地好沙瓦握手：「老先生客氣了。這是我們分內(nèi)的事，少夫人在

    這里你就盡管放心好了?！?/br>
    和阿巽告辭之后，沙瓦父子轉(zhuǎn)身上了電梯。阿巽沒有送他們下樓，而是走到

    了走廊的窗前，從明亮的大玻璃里看著沙瓦父子上了那輛外觀普通的豐田防彈車，

    緩緩地啟動，向園外開去。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手伸進口袋里掏出

    了手機，急急地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關(guān)嚴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