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搭訕?biāo)^的默契,不過是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
現(xiàn)如今還沒有到宵禁的時候,街道上依舊有不少人在走動。 彥冽大獲全勝的事情早就已經(jīng)驚動了整個京師的百姓,白日里那萬人空巷的景象本身就是對于彥冽的肯定。 此時彥冽走在大街上,也不乏上前來跟百姓們心中的守護神打招呼的人。 只是百姓們在看到北雎的時候,目光之中的殷切立馬冷了下來。 即便是他們的心里再怎么跟著彥冽的引導(dǎo),想要把北雎想成他們自己的人,卻依舊無法忽視北雎是敵地投降的將領(lǐng)這個事實。 是一個,曾經(jīng)殺了他們無數(shù)家人的人! 北雎身心俱疲,臉色并不好。 對于百姓們來說,北雎就是一個對他們還有威脅的人物。 大多數(shù)百姓都只是對北雎匆匆一瞥,便跟彥冽打招呼離開。 “你不用介意,待到你為宇地立了戰(zhàn)功,他們的態(tài)度自然會跟著改變?!?/br> 方才在酒館里的時候,北雎道出他心中所想,確實是讓彥冽驚了一下。此時看到百姓們對待北雎的時候的態(tài)度,將心比心,也知道北雎的心里不會好受。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彥冽的府邸,一個在這京師之中算得上是鶴立雞群的建筑。 下人們看到自家主子回來,都是殷勤地上前為彥冽接風(fēng)。 不過有一點,他們看到北雎的時候的目光跟那些路上的行人們一樣,都蘊含著些許的輕視和懼怕。 “去給北將軍收拾出來一間院子,記得要找個好一點的?!?/br> 他們的態(tài)度也不可能一念之間有所轉(zhuǎn)變,彥冽掃了北雎一眼,盡量在物質(zhì)上給她一些支持。 在下人們收拾院子的時候,彥冽把北雎給帶到了大堂之上,美其名曰給下人們一些收拾的時間。 客隨主便,北雎沒意見。 大堂之中的裝飾處處彰顯著彥冽的地位。 不論是那房梁上掛著的帶有宇公印的牌匾,還是大堂之中幾乎隨處可見的稀世珍寶,都奪人眼球,讓人不敢小看宅子主人的身份。 念及以后是要一起生活的人,彥冽糾結(jié)再三,還是決定自己先開口,讓兩個人相互之間先稍微了解一下。 “喝酒傷身,北將軍還是要少喝一些才是。” 彥冽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什么更好的搭訕方式。 這話就算是讓他自己聽起來,似乎也有那么一些強人所難。 都是行軍之人,沒有烈酒,有的時候真的很難熬下來。 “彥將軍何苦當(dāng)著和尚罵禿驢,兄弟們過來敬酒的時候,你不也是幾乎來者不拒么?”北雎的聲音淡淡的,甚至后面還帶上了一聲輕笑。 可是彥冽就是知道,那一聲輕笑并不是真正的笑意。 “那不一樣!”彥冽跟著一笑,身體往后仰了一下,想要把話題往輕松的方向帶。 “一樣的,”彥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jīng)被北雎給攔了下來,“都是在戰(zhàn)場上,都是跟兄弟們一起。一樣的?!?/br> 原本是想要開導(dǎo)一下北雎的心情,讓她能更快地從失落的情緒之中走出來,只是沒想到才剛開口就弄巧成拙。 看著面無表情的北雎,彥冽不由得覺得有些心塞。 但是很快,他就又找到了一個更好的跟北雎暢聊人生的點子,“你當(dāng)時怎么知道我的意思的……就是在酒館里,我不收老伯的錢的時候。” 彥冽那一雙眼睛隨著他的笑意微微彎了起來,其中那純凈而又帶著光亮的笑意蔓延其中,讓北雎不忍心拒絕。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那之后可能會導(dǎo)致的結(jié)果的?!?/br> 北雎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絲疲憊,只是眸中卻依舊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我父兄們戰(zhàn)死沙場之后,我就接替了北家軍。第一次出征回來之時不懂事,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些許善意的給予?!?/br> 聽到這里,再結(jié)合方才北雎在酒館之中北雎的言論,彥冽差不多能猜到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他想要告訴北雎不用繼續(xù)說下去了,可是北雎的那一雙眸子實在是太過于平靜,讓他愣住了神。 就這么一瞬間,北雎的話已說完。 “到后來,還是我身邊的一個比較親近的兄弟告訴我,我才知道手下有些不服管教的士兵,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把百姓們的生活攪的一塌糊涂!” 說到此處,北雎的目光之中才算是有了幾分其他神色。 只不過,卻是微微散發(fā)出來的怒意。 彥冽只是好奇北雎一開始在酒館之中說出來的結(jié)果的緣由,卻不料這其中竟然還有這么一段故事。 聽到北雎的話語停了下來,彥冽的思緒還停留在北雎方才說的事情上,緊跟著便開口問了一句:“之后呢?” “之后?”北雎冷笑了一下,“我把那幾個不守軍紀(jì)的人給揪了出來,在刑場當(dāng)著百姓們的面廢了他們的雙臂,扔出軍營了?!?/br> 聞言,彥冽愣了一下。 北家軍在北雎接手后以驍勇聞名于世,恐怕與北雎這種雷厲風(fēng)行的行事風(fēng)格有莫大關(guān)系。 “你是覺得我這做法太不近人情了么?”見彥冽這么長時間都不開口,北雎挑了挑眉,問道。 “沒,那必須沒有!” 突然被問到的彥冽一時之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前一刻,他還在費盡心神去跟北雎扯話題,試圖從兩人的對話中進一步了解北雎的情況。 倒是沒想到,北雎就這么坦率地把她先前的經(jīng)歷說了出來。 根據(jù)他記憶之中以前聽到過的其他人對于北雎的議論來說,她方才說的應(yīng)該都是真的。 北雎似乎還想繼續(xù)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只是大堂門口不合時宜地傳來了下人的聲音。 “回將軍,院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北……北將軍隨時都可以去休息。” 一瞬間的停頓,下人的頭低了一下,心中掙扎之后,才把那個彥冽事先讓人回來吩咐了一遍的稱呼給說了出來。 盡管如此,那三個字之中的別扭之意依舊溢于言表。 北雎不在乎其他人對她的看法,也不在乎其他人對她的稱呼。 說實話,她反倒是還想要給彥冽提醒一下——他現(xiàn)在非要下人們這么稱呼一個他們并不認(rèn)同的人,說不定最終還會帶來相反的效果。 但說不定,這才是彥冽的真實目的也未可知。 看到彥冽聽到那一聲稱呼之后眸中帶著的笑意,北雎不動聲色地把心里的話給壓了下去。 管它,反正既然都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這個稱呼遲早會實至名歸。 彥冽給的這個稱呼,也不過就是讓這些人提前夸夸她罷了。 涼風(fēng)從大堂之中穿堂而過,刮在北雎的臉上, 將她身上的酒氣也吹散了些許。 絲毫沒有在其他人府上的自覺,北雎起身便跟著前來通報的下人往大堂外走去。 只是她快要走到大堂門口的時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腳步驀的頓了一下。 那張一直以來都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笑意,就這么轉(zhuǎn)而過來定定地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彥冽。 朱唇微動,清冽而又帶著幾分輕笑的聲音傳到了彥冽的耳中。 “明日主公提出來的要求,你盡管應(yīng)下來便是,不必考慮我。” 說完之后,也不等彥冽給她一個反應(yīng),轉(zhuǎn)身跟著下人離開。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彥冽垂眸回味了一下方才北雎說過的那些話。突然覺得,宇公把北雎放在他身邊讓他看著,或許也是一種幸事。 翌日彥冽再去見宇公的時候,天色才蒙蒙亮。 自昨夜下人們安排北雎離開之后,彥冽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北雎的消息。在他換上一身朝服離開之前,還特意問了身邊的人北雎的情況。 “北將軍那邊可是已經(jīng)起了?我今日怕是要在主公那里呆上一段時間,你們不必等我,記得提醒北將軍按時吃飯。” 彥冽一邊往外走著,一邊頭也不回地詢問自己身邊跟著的下人。 那下人便是昨夜里帶著北雎離開的人,經(jīng)歷了這么一夜的發(fā)酵,他大致已經(jīng)明白了北雎在彥冽心里的地位。此時聽到彥冽詢問,更是眼珠子一轉(zhuǎn),殷勤地上前回復(fù)。 “回將軍,”下人道,“北將軍早便已經(jīng)起來了,她向小的詢問了咱們府上cao練的地方,徒自去了?!?/br> 頓了一下,下人生怕彥冽覺得他們招待不周,在彥冽還沒有開口之前,先一步再次開口,“北將軍說,她想一個人練練,吩咐我們不要打擾?!?/br> 其實事實上是,北雎知道他們心里并不認(rèn)同她的身份,一開始就婉拒了他們的跟隨。 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北雎跟他們幾個當(dāng)時在場的下人們知道。 下人自然不會說,看北雎那一副不想多惹事的樣子,怕不是也不會在彥冽面前閑言碎語,更是給了下人這么做的信心。 聽到這下人的話,彥冽也沒有多想,沖著下人點頭應(yīng)了一下之后,便離開府中。 北雎一個人站在校場上,看著這里齊備的裝備,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先前他們北家軍依舊在岑地時候的場景。 一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不去了,觸景生情,難免嘆了口氣。 北雎在岑地的時候,一直都是早上第一個到校場的人。 即便此時已經(jīng)時過境遷,她的這個早起的習(xí)慣也依舊沒有改變。 她到校場的時候,這里也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依舊在打著哈欠的下人在做清掃罷了,還沒有看到任何將士的身影。 那幾個清掃的下人們看到她之后,手上的動作突然快了起來。三下五除二便把校場收拾好,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