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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條紅木桌莊重地散發(fā)著暖色光調(diào),窗前的棕櫚葉靜靜地微垂,融暖地映散著晴日的陽光,雕花木門嚴(yán)絲合縫,肅穆地阻擋所有企圖窺探的目光。 嶺南權(quán)力的最中心,就是這么一間六十立方米的房間。 此時,內(nèi)閣會議已至尾聲,坐在主位的商元帥,是位年過五十的中年人,雖鬢角見白絲,但仍是精神矍鑠,言談間可見軍人的凌厲。他抬眼掃視一圈眾人,合起文件夾,“今日就先到這里,發(fā)言的幾位大人,會后整理系統(tǒng)地報告上交?!?/br> 他頓了頓,略略沉吟片刻,又道:“至于下派軍情局的專員……”,目光掃向坐在左手邊的謝錚,“謝將軍,你跟我來。” 一旁的謝錚目光稍凝,有些訝異,“是,閣下?!?/br> …… 位于頂層的辦公室中,清越的水聲響起,平穩(wěn)的流水自壺中注入對面的玻璃杯,拍打著透亮的杯壁,杯中深色茶葉浸透熱水舒展開來,沁蘊(yùn)出醇厚的濃香。 “知道你慣飲烈酒,但在我這老古董這里,也就只能將就一下了?!?/br> 商元帥面上褪去了上位者的冷意,含著淡笑對坐在對面的謝錚道,言談間頗為親近。 “閣下,關(guān)于此次專員人選……” 謝錚微微傾身接過杯子,十指扣在微熱的杯壁上,溫聲欲言又止。 “嗯,”商元帥頷首,低頭抿了口茶湯,沉聲緩道:“我有意讓你去?!?/br> 語罷,他抬了抬眼,眸光掃在謝錚臉上,“謝錚吶,你的意思如何?” “閣下有令,錚自然義不容辭?!敝x錚思索片刻,斟酌著說出一句,“只是……” “不知為何我要派遣你去?”商元帥輕輕摩挲著身邊的手杖頂端的寶石,早有所料地沉聲接道。 “是?!?/br> 謝錚眉眼微微舒展,垂首啄飲減了些熱度的茶,澀苦的茶香令他心思沉淀些許,又開口道。 “我想到您有可能從軍部挑人過去,卻是不曾想到是屬下?!?/br> “小錚啊,”商元帥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換上了私下里親昵的稱呼,“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一直以來,都是拿你當(dāng)半個兒子來疼?!?/br> “是,您于錚而言,如師如父?!敝x錚面有動容,雖有些不解商元帥的突然一句,還是溫聲接道。 商元帥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有些渙散的目光重新凝在謝錚年輕的面孔上,半晌才開口道。 “軍情局,很有問題,甚至比我們一開始想象的要大。” “您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謝錚臉色一肅,壓低聲詢問。 商元帥點頭,“是,消息來源是我的一條私人線報,可信度高,但當(dāng)下這個時局,我不得的顧忌頗多,這樣的東西,不能擺上臺面來講?!?/br> “我明白,”謝錚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下意識地向前略傾了身,“所以,軍情局,是哪里出了問題?!?/br> “軍情局,確實被人滲透,非僅如此,這個秘密間諜,級別不低,或者,可以說,是相當(dāng)高。”商將軍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緩道。 “這……”謝錚悚然一驚,瞬間不受控制地提高了音量,又立刻壓低了道:“軍情局這樣的地方,竟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插入高級間諜,我們還毫無覺察,實在太過危險?!?/br> “是的,我的猜測是,這個間諜,前期一直處于潛伏休眠狀態(tài),他偽裝得了得,所以從未被人覺察。之所以抓住了他的狐貍尾巴,還要感謝陰差陽錯的時機(jī)?!?/br> “您是指……”謝錚眉頭深蹙。 “是嶺北,他們的老首長吶,快不行了,場面壓不住了,下面的人心思浮躁,個個忙著站隊,如此亂局之下,就被線人捕捉到了一份殘缺的傳輸情報,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再聯(lián)系新近發(fā)生的泄露襲擊事件,就不難猜測。” “按您這么說,軍情局內(nèi)部出了問題,還是中高層?!?/br> “還不能這么快下定論?!鄙淘獛浂似鸨嬕豢?,“不過,此人必定不簡單,嶺北當(dāng)局,對他很重視。” “所以,您才專門指派我空降局里調(diào)查?!敝x錚亦微仰了頭喝茶,以壓低平復(fù)灼亂的心思。 “沒錯,”商元帥眼角的細(xì)紋間流出絲微的溫情,“你父親是同我一起征戰(zhàn)打過天下的,你又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這件事上,我信得過你,小錚,你是最佳人選?!?/br> 謝錚抿起唇,眉眼間結(jié)起的銳霜融開,他鄭重地垂下眼眸,沉緩著聲道:“保證完成任務(wù)?!?/br> “可是,還有一個疑點?!敝x錚復(fù)又出聲。 “這個內(nèi)鬼,是因為什么,忽然被啟動了?” “我想,因為他有了獵物?!?/br> 一語道破,如巨石投入深潭,驚起四碎的零亂激浪。 …… 他是誰,他的最終獵物是什么? 臨出門前,商元帥似為緩和緊繃氣氛,調(diào)侃著對軍裝筆挺的男人說,“忽然想起了,你在軍情局好像…還有熟人,倒是更好辦事?!?/br> 謝錚腳步一頓,一時間不知該接些什么??磥硭钠G聞,都傳到老元帥這兒了,他該贊元帥不落潮流,體貼民情嗎。 幸虧商元帥不欲令他尷尬,說完了,也就轉(zhuǎn)過話題,順勢道:“是了,你也快到年紀(jì)了,該想想安定下來,總是這樣玩,終究不是個事。” 謝錚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含糊地敷衍幾句,便有點狼狽地推門告退。 門里的商元帥不經(jīng)失笑地?fù)u頭,這個孩子吶,一直把自己繃得緊,逗也不經(jīng)逗。 不過,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對面的玻璃杯上,只剩一少半和杯底的茶渣。這小錚…什么時候,好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