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凡人庸歌
書迷正在閱讀:逆流、日久生情、禁忌、北極星、[總受]逼吞大rouNP、顧桑的婚后生活、野火燎原、【女攻】入夢、欲望【快穿/BG女攻】、俏寡婦
覃隱 這幾日去常府成了日常事務(wù)。一天折騰下來,回到趙府已是疲憊不堪。我才將外衫脫下掛于架上,趙大人就前來登門問候。趙大人提著鳥籠子,顯然剛?cè)ュ迯澔貋?,心情不錯,聽聞我回府,順道拐了來看我,我自是好一番感動之余感激不盡的說辭。趙大人抬抬手,開門見山道,“那個老常,他二兒子病得不輕,前前后后請了十幾個大夫看過,還是不肯放棄。小翡你看了這么幾天,可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俊?/br> 我拱手道,“常二公子雖早已被確診為傷寒,但傳染性極強,不像傷寒病。但又不像外界傳說的那樣玄乎。我為公子切脈,脈象極沉,但并非將死之人的無脈……” “哎你別說那么多,你就說能治不能治?!?/br> “能治。”我道。 “能治?” “能治?!?/br> “那你有多大把握能治好,有幾成幾率能恢復(fù)如常?要多長時間,需多少時日能下床走動?年輕人不要太輕狂,話不要說早了,到時候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br> 我只含笑道,“大人給的問題恕覃某無法回答。能不能治不過只是身為大夫下的直接的最初的判斷,這個過程中會不會發(fā)生其他的意外就不可預(yù)知了,而人體又是個很復(fù)雜很奇怪的機器,好多機理都還弄不明白,好多病癥我們還尚無法救治?!?/br> 趙大人似很滿意我的回答,瞇著眼睛連連點頭。我又向他道,“誠如大人所言,小生雖自幼習(xí)醫(yī),但還年輕,經(jīng)驗沒有那么豐富,醫(yī)術(shù)淺薄。聽聞皇宮中的藏書閣藏有醫(yī)書上萬卷,比所有地方都全,還請大人應(yīng)允,讓小生到藏書閣翻閱古籍,也好早日治好夫人及常二公子的病?!?/br> “這不難。我給管藏書的喻大人打聲招呼就是了。你要想到御醫(yī)處去,叫我的人帶去便是,要什么藥材基本上御醫(yī)院應(yīng)有盡有,沒有的差人去采購即可?!?/br> 我躬身一伏,“謝大人。” 早晨整好衣襟束帶,好整以暇地離開內(nèi)庭,向門外走去。既已得到趙大人可以自由進出府的許可,當(dāng)然要做出樣子來好好表現(xiàn)。一會兒的打算是先在藏書閣泡一上午查閱醫(yī)書古籍,傍晚再到御醫(yī)院去配制草藥。 經(jīng)過大廳時瞥見趙大人與客人正在熱情寒暄。趙大人敞開雙臂,一副驚喜的模樣,“喲,這位稀客是誰啊,不是吏部的司馬大人嗎,怎么會想到我府上坐坐?還不倒茶!司馬大人快上座,上座,真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br> “哪里哪里,趙大人不必客氣,其實今天司馬某人前來,是有一事……” “怎么還不上茶!磨磨蹭蹭地。司馬大人您看,我府上的人辦事太不利索,待客不周,您多海涵,海涵?!?/br> “不介不介。其實我今天來……” “喲,人家司馬大人多大歲數(shù)了,來一趟多不容易啊,你們還不趕緊的!司馬大人,你看您來光臨寒舍,使我這兒都蓬蓽生輝啊!” “得,客套話就別說了。我就是想問你,南城來的名醫(yī),翡玉公子是不是在您府上?” “對啊。我請他來為我夫人看病,怎么啦?” “聽說常二公子的傷寒早就無藥可救,他一來這二公子的病就大有好轉(zhuǎn),而且常府的疫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我就是來請趙大人將這翡玉公子借老夫兩天……” 我微微一笑,抬步離開了。常公子熬過了第一階段病情好多了,也大感欣慰起來,不枉費我熬了幾個晚上為他煉藥制丹。 接下來就可以進行下一療程的治療了。這個階段可能會有點痛苦,但我相信憑他的意志——第一階段都撐過來了——不出意外的話,是可以恢復(fù)七八成的。痊愈只是時間以及后期調(diào)理的問題了。 在我思忖著常二公子病情的治療方案的時候,寧二公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隱生!”他急急地叫到。 “嗯?”我抬起頭來看他,他一把搶過我手上的古籍,就把我往外拉,“我大哥養(yǎng)的魚快死了,你去幫忙看看罷!” 我一時哭笑不得。站在魚池邊,我又想起了母親將我趕出來的荒誕理由。沒有尋得救活金魚的法子,就不要回家去了。我還沒有找到半點關(guān)于救活金魚的線索,就不得不面對滿池翻著肚子的食rou魚。 “……上個月來做活的小婢女把耗子藥放進魚池里,藥死了一池的南亞魔鬼魚。這是我前不久剛從西域引進的新的一批。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氣候差異太大,這一批怎么也不如上一批活蹦亂跳的。”寧王爺蹲在魚池邊如是解釋道。 我伸手放到池子里,魚群馬上像活過來了一樣向我聚攏開來。不到片刻被寧諸拽出來,“你不要命啦!這是吃rou的魚!” “你怎知它們不是餓得奄奄一息快要死掉了呢?”我詢問寧王爺?shù)馈?/br> “廢話,我每天都喂他們,他們不肯進食我有什么辦法??赡艹圆粦T本朝的rou?” 我無語,“……你怎么不說他們離開家鄉(xiāng)思念成疾,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呢?” “你說得在理。說不定就是這個原因。”他一臉嚴(yán)肅認真地看著我,“我要怎么做才能給他們營造一個家的氛圍,我每天叫人劈柴加熱水池,水溫一直保持在東南亞小國氣候,難道是水質(zhì)問題?我叫人去進口他們那邊的沼澤地洼地的水源……” 我笑得不行,忍不住打斷他,“你每天用什么喂它們?” “豬rou啊?!庇盅a充說,“我看他們不吃,又喂過牛rou,羊rou,驢rou……” “那當(dāng)然沒用了?!?/br> “什么意思?” “這些魚,只吃人rou的?!?/br> 他愣了一秒,“那……不是人rou不行?” “從小被投食人rou長大的,口味被養(yǎng)叼了,不是人類這種細皮嫩rou毛發(fā)稀少的動物,恐怕聞都不會聞一下。就如寧王爺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身在富庶人家,看遍了人間繁華絕色美女,一般的普通村婦,怕是入不了您的眼?!?/br> “廢話,我又不是瞎?!彼孟裼薪z不耐煩,“那你說,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 “這個,得請花鳥匠人來看了?!?/br> “你不就是醫(yī)生?” “對。但覃某醫(yī)人不醫(yī)獸??!” “得得得,”他擺擺手道,“二弟,你明兒個去街市上給我找個專治魚的大夫。記住,要找最好的?;噬瞎肿锵聛恚一畈怀?,你也跑不了?!?/br> 我和寧諸從寧王府出來后大笑不已。他問我,“你是怎么看出來那魚吃人不吃其他rou的?。窟€想到把手放進去試一下?!?/br> “啊,就是第一次見到,好奇嘛,想試試他們是不是真的吃rou?!?/br> 寧諸目瞪口呆,“說你聰明還是沒頭腦呢……你差點就失去左手了,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堆東西把一只雞在數(shù)秒之內(nèi)咬成一堆白骨!” 我不會告訴他我在書上讀過,南亞有一種巫毒邪術(shù),專以人rou飼養(yǎng)rou食動物,直到他們除了人rou再不肯食其他物種為止。沉靜一秒,我問,“你們,是什么時候引進第二批魚的?” “從上個月那一批死了之后,大哥馬上派人去買了第二批。大概,就是上月中旬吧?” “奇怪,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些魚吃人rou?!?/br> “你的意思是……”他馬上反應(yīng)過來,“將近一個月,不吃東西,不可能活這么久。” 我笑道,“不知道寧王爺府上是否有失蹤人員,或者是犯了錯的家丁婢女,就可以威脅他們說,拿你去喂魚了?!?/br> “唉,”寧諸嘆口氣道,“有些時候我真不明白,為什么要養(yǎng)那么可怕的東西。” “可怕的東西,不止那一樣而已?!?/br> 我們都沉默了。 “那樣的事,你還是少做為好?!蔽抑浪傅氖悄翘煳以谘缦系谋憩F(xiàn)?!案哒{(diào)雖然能引起注意,但低調(diào)可以保命。你那么聰明這一點我不說你也能想到?!?/br> 他又轉(zhuǎn)而眺望向滿池荷花,“我們都是池子里的魚,被喂以人rou,不過成為了別人的殺人工具。這宮里沒有誰是無辜的,看起來道貌岸然正直不遏的人說不定手上沾滿鮮血。沒有誰是只顧漂亮供人觀賞的金魚,誰也不想成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rou?!?/br> 我抿嘴,笑道,“說這些干什么,怪沉重的。” 我又何嘗不清楚,到這里來,就是進了一汪潭水,表面看來風(fēng)平浪靜,實則深不可測。如果陷得太深,想要全身而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我們這些如草芥一樣的存在,不過是這些玩弄政治,愚弄天下的當(dāng)權(quán)者下的一盤棋中的一粒棋子。 “昨天關(guān)于你對晉大人的那個提議,你有沒有想過,”他又問我道,“如果你神醫(yī)的招牌砸了,江湖上的人對你起疑怎么辦?” “所以我神醫(yī)的招牌就更不能砸?!蔽倚χ?,清風(fēng)徐來,暖陽和煦?!皶x大人一定會千方百計保住我的名聲,而其他大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戳穿,就算沒把死人救活也會幫我掩蓋過去。也許到時候,我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神醫(yī)’了?!?/br> “這些都是次要的,我說真的?!彼环?,坐到我身旁,“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你做了假證,晉大少爺依然活蹦亂跳的,你可就被卷入這趟渾水了。到時候想明哲保身,可就難啰?!?/br> “怎么是假的?”我轉(zhuǎn)開頭,看向別的地方,“就算是假的,讓它變成真的不就行了?” 寧諸再沒說話。那邊夕陽漸漸落下去,暮靄沉沉,黑云滾滾。 好半天,他才說,“我才不要得罪你倆,不然哪天被魚吃了,或者被下了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頤殊 向晉大人辭行那天,他叫我去后竹園見他。 繞過層層竹林以及假山樹木,看見一個人影負手立于亭下。小小的八角亭子精致優(yōu)雅,其上掛有一塊匾額,書有“邂心亭”三個大字。晉老爺正站在那里,抬頭看著匾額。 他看得那么專注,便知陷入了回憶,我不忍心打擾他。等他發(fā)覺要等的人早就到了他身后,已是過了好久好久了。 “這塊匾額,是我親自題了找人安上的。”他自顧自地開始說,我也就安靜地聽著?!白噪p兒走了之后,這竹園無人打理,這座亭子也慢慢廢棄了,只有我偶爾還來看一看它,撫摸著它金壁玉漆脫落的柱子,感覺一切都像夢一樣,我大抵是個癡人。” 一時間我腦袋里劃過無數(shù)的愛情故事,想晉大少爺也是遺傳自晉老爺,都是癡情種。 “我正是在這里,遇見了此生摯愛,并與她共結(jié)連理。后來我們有了孩子,看著我們倆愛情的結(jié)晶,那個孩子生下來皺巴巴的小臉,我就想,我會用盡一生來保護他,不管他要什么都會滿足他,就算是我的命也可以。” “可憐天下父母心?!蔽覍捨克溃皶x老爺不必感激我救了小少爺,小少爺懂事可愛誰都喜歡他,我也只是報恩而已……” “我說的是嘉兒?!?/br> 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你確定你說的是晉嘉,晉大少爺? 那你說的此生摯愛不是二夫人,是大夫人? “我弱冠之年,她剛好及笄?!蔽以谛睦锬懔艘幌拢瑫x老爺和二夫人差了不止十歲,看來只能是大夫人了。“她父親帶她到我府上來玩,我第一次見到她,就在這竹園子里,在這亭下。她把饅頭撕碎了喂給池子里的魚兒,還一面絮絮叨叨地念著魚兒乖魚兒乖,我第一次見到那么善良美好的一個人,我看呆了,她突然抬起頭來沖我一笑,我想,完了,這輩子非她不娶了。” “那你這么喜歡大夫人為何還要納妾……” “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之后,她就不能再生育。彼時嘉兒身體不好,她苦苦哀求,說為了晉家有后……我不知道她懷著多么巨大的痛苦做了這樣的決定。這么多年經(jīng)歷了大小風(fēng)雨,她都陪在我身邊,有時候為了守護某些重要的東西,不得不由溫柔的人變成了母老虎,是我太沒用。但有句話說得對,天下沒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愛老婆尊敬老婆的丈夫?!?/br> 原來大夫人的生命里,也有這么多的無可奈何。 “你可知,這亭為何叫‘邂心亭’?” “邂逅佳人,遇見心愛之人之意?” “你很聰明,救下顥兒的時候我就看得出來,膽大心細,機靈慧敏?!睍x老爺哈哈大笑道。我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剛準(zhǔn)備客氣兩句,他又繼續(xù)道,“真是個好姑娘,讓我想到雙兒,只可惜外表趕不上那姑娘一半,不然一定在其之上?!?/br> 不了不了,并不想重復(fù)被晉獻的命運。 “當(dāng)初,是雙兒自己主動向我提出,把她獻給皇上的?!?/br> 什么? 你說什么? “那姑娘,聰明是聰明,就是野心太大?!彼职丛谥駲谏?,重重拍了兩下,“我早該看出來的,她不愿意委身于這個竹園,只做一個看園丫頭,費盡心機吸引嘉兒的注意,她成功了??墒撬€是不甘心只做晉府夫人,向我提出把她獻給皇上,這樣她既可以做妃子,飛上枝頭變鳳凰,我又可以升官嘉爵,一舉兩得。都怪我一時糊涂,接受了她的提議?!?/br> 我目瞪口呆,“那……為什么不把真相告訴大少爺呢?讓他這樣怪罪你,你多冤啊。” “我怕這真相他更加接受不了。”晉老爺嘆一口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懂,我也年輕過,還是繼續(xù)讓雙兒在他心目中保持完美的美好形象,所有的罪孽,由我來背吧?!?/br> 從竹園出來,我感覺異常沉重。知曉了這個秘密,并沒有讓我輕松一些,比起晉老爺這么多年所背負的,我了解的不過鳳毛麟角。每走一步,都好像踏在深潭的泥水里。當(dāng)我登上馬車回頭去看晉老爺?shù)纳碛?,看到的只是一位父親,堅硬挺拔的身姿。 當(dāng)然沒有回家,不可能回得去。所以這次不管是到了哪位大人府上,我都見怪不怪了。反正只是換個地方做掃地丫頭。 我算是知道了,我現(xiàn)在的處境,就是一個皮球,被踢來踢去,從這家到那家。 晉老爺感激我救下小少爺,準(zhǔn)許我離開,將我介紹到一處不錯的大人府上。他說,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府上的事務(wù)自己都打理不過來,實在不能收留你了。你若是對下一戶人家有什么要求,盡管提。里邊的環(huán)境好,待遇也優(yōu)厚,你要想到趙大人家做活,也是可以的。 不,不用,謝大人好意。我果斷說,我只有一個要求,把我安排到玦城邊上,越邊兒越好。 韓大人府外,我被管家攔在門口,盡管據(jù)理力爭我有介紹信,是晉大人介紹來的,他只翻著白眼反復(fù)說一個字,丑,丑,丑,真夠丑的。 廢話,這還用你說,我自己知道。 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金鑲的車轍,玉墜的珠簾。從那車上下來一人,狐裘大衣,身披綺繡,朱纓寶飾,腰佩玉環(huán);身長八尺,五官凜冽。他把手套脫下來,扔給車夫,目不斜視地從我面前經(jīng)過。家丁丫鬟紛紛駐足低頭行禮,年紀(jì)小一點的丫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行注目禮。 “老爺!”管家叫住他。那人沒有回頭,只微微側(cè)頸。管家屁顛屁顛地跑過去,“門口來了個丑八怪,說是晉大人介紹過來的,你看我們是收還是不收?” 他只扔下兩個字,隨便。就在萬眾矚目中抬腳走了。 自此我便開始了在韓府的婢女生活。 拜晉大人所賜,韓府上下人都挺好的,看我新來的也挺照顧我,活兒不像在寧府或者晉家那么多。除了只會翻白眼和拍馬屁的狗眼看人低的管家,每次經(jīng)過我身邊都會上下打量一番,重復(fù)一個字,丑。 不是,您是鸚鵡,八哥不是? 我爹養(yǎng)的那只小八會說的都比你多,它還會往外蹦屁啊,屎啊,我呸,這些字眼,您就只學(xué)會了一個丑字,豈不是比那畜生還不如? 當(dāng)他第七十八次看見我說了“真丑”兩個字后,我仰天長嘆,人啊,果然都是視覺動物。 還有冰人似的韓府大老爺,我跟他的交際很少,不構(gòu)成影響。為了避免被凍傷,關(guān)于韓老爺?shù)氖挛叶际沁h遠躲開的。反正會有一堆丫鬟婢女掙著搶著為他做事,哭著喊著要做他的貼身丫鬟。除開這些,我在韓府的小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讀一讀書,逛一逛街,偶爾跟霜兒見見面。 我在韓府閑來無事的時候會跟廚娘學(xué)做點心,知道霜兒愛吃甜的,每次跟她見面都會給她帶一些。霜兒都是飛奔著來見我,流的口水還沒她跑得快。先是打開我的包裹看我這次又給她帶了什么好吃的,再是大大熊抱我一番,緊緊勒住我,差點窒息。 霜兒有些時候也會帶小少爺同行。晉小少爺也抱住我,環(huán)住我的腰,埋頭不說話。過一會兒抬起頭來,我眼神放軟溫柔如水地看著他,等著他說一些“jiejie我好想你”“jiejie你過得還好嗎”之類煽情的話。 但他與我對視良久,忽的綻開一個大大的笑顏,“胖了?!?/br> “晉!顥!幾天不見你膽子就變大了!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霜兒jiejie教你這么說的!” 我們游玩回來打打鬧鬧笑作一團??墒沁@樣的小悠閑小幸福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我見了霜兒剛從外面回來,笑容在臉上還沒退下,鼻孔朝天的管家就趾高氣昂地橫亙在我面前?!俺蟀斯郑蠣斦f要見你。” 為什么,我惹到他了嗎? 我狐疑著一動不動,他們干脆不耐地拖了我走,把我扔在地上,就重重的摔在韓老爺面前。頗像衙門審問嫌疑犯時叫衙役把犯人帶上堂來。我努力回想這幾天犯了什么事,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他端了一盞茶細細品著,這讓我想到了那個害我至此的白面男人。他緩緩開口道,“有人告訴我,你跟外面的人私通往來?!?/br> 原來是有人打小報告,偷偷告狀。我狠狠瞪了管家一眼,道,“是啊。又不犯法?!?/br> 管家婆子在背后陰陽怪氣,“你既到了我韓府來,就是我韓府的人了。我們肯收留你就不錯了,每月的月錢也少不了你的,竟敢還跟外面的人私通,把府里的東西偷出去給外人,暗渡陳倉,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前前后后十幾回,你說你都拿了多少東西出去了?我看到的都有好幾次,提著個大包裹,回來就沒有了,你說怎么回事!” 我氣極,“你倒是拿出證據(jù)來啊!” “我都親眼看到了!我就是人證!你個小畜生,小王八羔子,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你再說一遍!”我跳起來,作勢欲沖上去,“你再說一遍試試?” 管家婆子哎喲哎喲往韓大人身后躲,一邊叫著,“老爺你可要做主??!你看她一個下人要打人啦!我老婆子七老八十體弱多病,她敢打我呀!” 老太婆又變本加厲道,“老爺,我說的都是真的,監(jiān)守自盜可是大罪,一定要嚴(yán)懲重罰!”韓大人一副置之事外的悠閑模樣,只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嗯。拖下去打吧。”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我也愣住了。 你們家濫用私刑家法就是那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好像在說,嗯,明天就吃粥吧。 雖然聽起來好像也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真的很痛,每一板下去,我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從腰開始撕裂,不僅屁股爛掉了,腰部以下也全部腐爛了。我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開始還咬牙忍著,咬碎了牙齒和著血往肚里吞,后來叫到嗓子都啞了,喉嚨和屁股一前一后火燒火燎地,痛到失去知覺,就昏過去了。 這次,我是真的記住了。我,不是曲頤殊,不是曲家大小姐,只是一個下人。 ……是嗎,我要偏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