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災(zāi)之下的團(tuán)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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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天災(zāi)之下的團(tuán)聚 新元四年的八月初,崔菲菲的錄取通知書正式發(fā)了出來,是成都的哈爾濱工業(yè)大學(xué)機(jī)電專業(yè),崔菲菲向銀行申請了助學(xué)貸款,她的情況可真的是非常符合條件了,父親亡故,母親無業(yè),jiejie個人破產(chǎn),怎么看怎么凄慘,于是很順利地便拿到了貸款,四年的學(xué)費都不用擔(dān)憂了,生活費則已經(jīng)由jiejie承擔(dān)下來。 八月中旬的星期天,樊白令到火車站去接meimei,舉著寫了崔菲菲名字的白紙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兒終于看到了meimei,還有meimei身邊的人,居然是久已不見的母親Σ(⊙▽⊙”a “啊……媽,你怎么也來了?” 胡彩霞突然到訪,本來是有點心虛的,然而聽到長女問出這樣一句話,她便莫名地惱怒起來:“怎么,不想看到我?” 樊白令:“……先去學(xué)校吧,趕快安頓下來,然后你們洗個澡吃點東西。” “令令啊,不能先到你家里坐坐嗎?這么多年,mama都不知道你在這邊過得怎么樣,住的是什么樣的地方,mama很擔(dān)心你?!?/br> 樊白令:擔(dān)心我那你倒是給我打錢啊,最起碼把菲菲的學(xué)費付了,她讀書也就不必貸款,那助學(xué)貸款雖然是有公益性質(zhì),卻也不是無息的,百分之六七的年利呢,菲菲畢業(yè)之后要還五年的貸款,和自己的五年破產(chǎn)期也差不多了。 “我那里地方小,單人房間,去了那邊也沒有床位住,更何況反正是要去學(xué)校,不如趕快把行李搬過去,早點去還能早點占個好床位,暖壺啦水盆啦飯盆啦也都要買的,快一點整理好,菲菲也可以熟悉一下這里的環(huán)境?!?/br> 胡彩霞撇了撇嘴,仍然有些不愿意的樣子,崔菲菲這時說:“媽,我們還是先去學(xué)校吧,這一路火車也累了,到了那邊你趕緊好好休息一下。” 胡彩霞一看,如今的情況是一比二,自己居于劣勢,況且大女兒那里的條件可能也真的不太好,于是她只得跟著兩個女兒一起,等在公交車站。 哈工大在舊紀(jì)元就是一所很著名的工科院校,遷到成都之后,雖然規(guī)模有所減小,然而建筑物看起來仍然是很氣派的,樊白令提了一只行李包站在教學(xué)樓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名牌大學(xué)的校園空氣啊,就是這樣格外的清新,樊白令一時間很有一種驕傲感,雖然自己沒有正經(jīng)讀過大學(xué),但是自己的meimei是哈工大的學(xué)生。 新生報到之后,母女三人便直奔宿舍樓,樊白令一馬當(dāng)先,進(jìn)入宿舍里用眼睛飛快一掃,便挑了靠暖氣的一個下鋪,將行李放在床邊,又將自己的雙肩背包卸在了床上,這就清楚地表明“此床有人”,然后便是讓母親在這里坐著休息,自己與meimei一起去校內(nèi)的便利店購買日用品,暖水瓶飯盒之類。 回到宿舍,樊白令打開自己的雙肩包,說道:“菲菲,這里有一個筆記本電腦,雖然舊了點,不過這幾年我也沒怎么用(都是用手機(jī)或者讀書系統(tǒng)),你拿著拷貝一下學(xué)習(xí)資料之類吧?!?/br> 崔菲菲點了點頭,這時母親胡彩霞說:“有沒有水啊?我喉嚨里干得很?!?/br> 樊白令說道:“媽,我們出去吃飯吧,飯館里有茶水。” 哈工大門口的一條商業(yè)街上,開著幾家餐館,樊白令請mama選了一家,三個人進(jìn)去坐下來,服務(wù)員送上茶水來,胡彩霞連忙倒了一杯茶,雖然那茶水一時很熱,她也慢慢地啜飲著。過不多時,三份蓋澆飯便端了上來,樊白令那一碗米飯上蓋了一層紅通通的——麻婆豆腐,很下飯的一個菜,尤其是在成都吃麻婆豆腐,那才是最正宗的;母親要了一份木耳豬肝飯,meimei的碗里則是平菇rou片。 樊白令一邊吃飯,一邊說:“菲菲啊,你們學(xué)??烧媸遣诲e,很漂亮的,院子里草坪修剪很整齊,在這里一定要好好讀書啊?!?/br> 崔菲菲模糊地“嗯”了一聲,畢竟嘴里都是飯,這時候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胡彩霞這時說道:“令令啊,什么時候去你的屋子看看?mama很好奇呢,想知道我的大女兒房間是什么樣子的。” 樊白令隨意地說:“過兩天你們休息好了,就請你們?nèi)コ鲎馕菽沁叧燥垼任倚菹⒌臅r候,再帶你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媽你難得來這里一次,回去之前盡量多看看。” 胡彩霞這時仿佛得到了梯子,立刻就說:“令令啊,其實這一次,mama就不回去了,你們姐妹倆都在這里,mama很應(yīng)該也留下來照顧你們,哪有mama是離開孩子的呢?mama和孩子應(yīng)該在一起才對?!?/br> 樊白令:???怎么突然間聽到如此充滿母愛的話?話說自己明明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精神孤兒的狀態(tài),為什么又好像電視臺錄制節(jié)目一樣,要這般積極地對自己表達(dá)慈善愛心? 樊白令轉(zhuǎn)頭看著崔菲菲,卻見meimei悶著頭只顧專心吃飯,母親的話仿佛根本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樊白令腦子里急速地轉(zhuǎn)著,說道:“我問問同事鄰居,看能不能給你找一個包吃住的工作。” 胡彩霞聽了她這句話,眼睛立刻就瞪了起來:“白令,你的意思是不歡迎我去住咯!” 樊白令臉上水波不興:“我那里地方小,住不開,你一定要住,我就搬回工廠宿舍里去,不過房租我是沒有余力再幫你付的了,畢竟我現(xiàn)在破產(chǎn)期還沒過,菲菲這里又要讀書?!?/br> 胡彩霞聽她說得有理有據(jù),又堅決得很,完全不再是曾經(jīng)那個軟心腸的女兒,一時間也有點不知所措,過去的那些事情真的能讓大女兒的性格變化這么大嗎?胡彩霞愣了片刻伸手便去拉小女兒崔菲菲,口中哀怨地說:“菲菲啊,你看你的jiejie,竟然這樣嫌棄我了,我如今剛剛五十歲,身體還能動的,就給人這樣討厭,等我到了七八十歲,耳聾眼花又糊涂,還不知要落到怎樣的田地。” 對于母親的訴苦,崔菲菲也是一字不言,眼看碗里的米飯快吃完了,她就拿過茶杯來低著頭喝水,反正眼皮是不抬起來的。 樊白令見母親這一副凄楚的樣子,心中驀然想起那樣一句話,“善惡生死,母女不能有所勖助”,惜春原本說的是“父子”,自己給略改動一下,所謂的鐵桿聯(lián)盟,無非是利益一致,有些人講道德講感情,很多時候就是在明搶。 樊白令淡淡地說道:“很多同學(xué)還沒來,你暫時住在宿舍里吧,我也先回去歇著了,明天還要上十五個小時的班,每天下了班,腿都是腫的。”賣慘誰不會???更何況自己是真有夠累。 轉(zhuǎn)了兩次車回到出租屋,樊白令鎖好門往床上一躺,只覺得一陣無力,沒想到自己這么多年獨自漂泊,到這時居然又全家重聚,真的好像那部末世片里面說的,“有時候天災(zāi)是促成家人團(tuán)聚的唯一因素”。 她明白母親為什么來到這里,而且一副要在成都扎下根來的樣子,因為黑寒時代發(fā)展到第四年,很多事情愈發(fā)看得清楚了,小城市是沒有發(fā)展的,日益凋敝,如同死城,人和資源都集中到大城市里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但凡有一點門路的,都往蘇杭成渝這樣的地方聚集,所以難怪母親要離開那眼看僵死的故鄉(xiāng),要住在成都了。 其實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自己也是會幫助一下母親,但是母親要和自己住在一起,那是絕對不行的,系統(tǒng)的秘密絕不能給母親發(fā)現(xiàn),否則她就會化身為一條巨大的水蛭,一定會將自己徹底吸干,至于雙方話不投機(jī),住在一起只有彼此都不舒服,這都是次要的事情了。 樊白令仔細(xì)籌劃著,雖然絕不會回去住宿舍,方才提到搬回宿舍也只是嚇一嚇母親,但是假如母親一意孤行,一定要住進(jìn)來,自己也只好搬離這里,另外找一間出租屋,到那時地址就絕不能讓母親知道,事實上這個地方自己都不應(yīng)該帶母親和meimei過來,然而那樣又顯得有點太過決絕,所以下周休息日還是請她們來吃一餐飯吧,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趕緊幫母親找一份工作。 于是樊白令便在同事群和出租屋群發(fā)了消息:“各位姐妹兄弟,我mama剛剛從老家過來,她身體健康,沒有傳染病,大家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工作,比如公司食堂啦,保潔清掃啦,之類,最好包吃住,萬分感謝了!” 過了幾天,就在大學(xué)開學(xué)之前,樊白令終于通過黃蕙蘭的關(guān)系,給母親找了一個食堂煮飯的工作,要說母親燒菜的手藝,那可真的是不用提了,樊白令覺得自己是遺傳了母親的廚藝差,做出來的東西只能說還能吃,味道和美觀之類真的不必太多期待,不過好在是工廠大食堂,對口味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母親在廚房里干一些粗活兒也還是可以的,那個地方待遇其實還是可以的,包食宿,每個月兩千三百塊,雖然每個月只休息兩天,不過倒也還算是可以了。 樊白令將地址給了母親,讓母親過去面試,而且特意很鄭重地告誡道:“現(xiàn)在成都抓傳銷抓得很厲害的,一旦給舉報,查證了就要關(guān)起來的?!?/br> 胡彩霞其實不必女兒提醒這些,心里也知道的,如今自己的“事業(yè)”是越來越難做了,從前名聲就不是很好,一提起來總是“傳銷傳銷”的,可是終究還能夠摸到飯錢,然而自從地球軌道變化之后,這個行當(dāng)就一天不如一天,愈發(fā)的如同過街老鼠了,旁人看自己,簡直好像在看吸毒的人,就連自己的親meimei也巴不得自己離她遠(yuǎn)一點,如今家鄉(xiāng)是越來越難生活,自己便來到成都,其實就是來投奔大女兒,白令要說也不錯了,雖然不答應(yīng)自己住過去,但是幫自己找了這樣一份工作,最起碼衣食無憂,也有了住處,自己去面試倒是要好好表現(xiàn)才行。 食堂煮飯阿姨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吃苦耐勞,也沒有乙肝之類的傳染病就好,胡彩霞經(jīng)過體檢,健康合格,便拎著自己小小的行李住進(jìn)了工廠宿舍。 這是六人間的宿舍,內(nèi)部空間十分狹小,因為她來得晚,只有兩張上鋪留給她,胡彩霞挑了一個靠里邊的上鋪,將皮包放了上去,床對面是六個柜子,其中有一個是自己的,自己一會兒出去買一把鎖,日常將柜子鎖起來,白令還是有感情的,給了自己五百塊錢,第一個月工資發(fā)出來之前,就用這個當(dāng)零花,買一些生活必需品。 胡彩霞坐在椅子上,提著行李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微微地有些氣喘,目光慢慢地從周圍掃過,眼前的宿舍很有一點凌亂,卻又奇異地有一種空蕩感。 她又不由得想起了長女的住處,雖然也只是出租屋,然而卻收拾得干凈利落,其實白令的那間屋子真的是不大,進(jìn)門是一個細(xì)長條的小廳,根本不能算作客廳,只能當(dāng)飯廳,不過女兒顯然一般也不在廳里吃飯的,只把那里當(dāng)做雜物間來用,堆了一些紙箱;從客廳往里走是臥室,客廳右邊便是洗手間,穿過洗手間里面的門,看到的是廚房和晾衣陽臺,真的是非常緊湊的布局,然而畢竟是一間真正的房屋,讓人有家的感覺,縱然里面顯得有些空空的,白令的東西實在不多,也沒有做什么裝飾,但骨架仍在,那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胡彩霞相信如果自己住進(jìn)去,只要稍加布置,那間出租屋便會成為一個很溫馨舒適的小窩,只可惜女兒就是不肯同自己合住。 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jì)了,居然還要住宿舍,雖然這么多年來一直顛沛,按理早已習(xí)慣了的,然而此時胡彩霞卻不知為什么,心中忽然有些發(fā)酸。 十月下旬,樊白令這一天午后剛剛從母親那里回來,自從母親與meimei來到這里,樊白令明顯感覺個人時間變少了,每個月趕在母親休息的時候,三個人總要聚一次的,月度全家福,一個月至少要有一次,雖然時間倒是不很長,連路途四五個小時而已,然而卻也很影響她讀書趕進(jìn)度,如今系統(tǒng)里是三十二萬三千枚金幣,距離森林木屋還有十八萬金幣的距離,根據(jù)歷史統(tǒng)計記錄,自己年度最低收入是六萬金幣,按照這個進(jìn)度,大概再有三年時間,就可以有一套自己的房屋,所以一定要努力加油啊。 寬廣的商廈大廳之中,樊白令在床上脫掉了襪子,丟在下方的床尾凳上,然后躺在床上滾了兩圈,自己未來的木屋之中,床一定要寬,而且下面一定要有一個床尾凳,每天回來后脫了衣服就可以丟在那上面。 樊白令放松了一下身體,爬起來正準(zhǔn)備繼續(xù)肝宮部美雪,忽然手機(jī)響了一聲,樊白令打開一看,原來是上官蕾艾特了所有人:“快來看秋伊的男朋友!” 樊白令再往上一看,駱秋伊剛剛發(fā)了一個視頻進(jìn)來,背景是在餐館里,兩個人面前擺了一個心形蛋糕,上面插了十幾根蠟燭,中間用粉紅色的奶油寫出“I Love U”的表白。 其她人紛紛說著: “哇,秋伊與男友情定今日?。 ?/br> “恭喜恭喜(花束)” 樊白令問道:“帥哥叫什么名字?” 駱秋伊答道:“他叫黃尹希,等等我馬上將他拉進(jìn)來,群主認(rèn)證通過一下哈?!?/br> 兩分鐘之后,群里就多了一個人,那個大男孩對大家打著招呼:“大家好,我叫黃尹希,各位jiejie哥哥們今后請多關(guān)照啊~” 說了幾句話之后,樊白令就發(fā)現(xiàn),這個黃尹希真的有一點好像小奶狗一樣,非??蓯鄣?,說話甜甜軟軟,很能賣萌,估計在不遠(yuǎn)的將來會成為群寵,大熊貓吉祥物一般的存在,要說群里的人雖然多,像他這樣有趣的人卻少,今后鄰居群可很熱鬧了。 駱秋伊找了這樣一個男友,不知未來是否會踐行她當(dāng)初的言論,駱秋伊曾經(jīng)很豪氣地說,“我是不會結(jié)婚的,將來和男朋友一起養(yǎng)孩子,要簽協(xié)議,我可不是廉價zigong,孩子必須隨我的姓,不同意讓他滾!我也不會去他家,搞什么從夫居,他能逼著我去他家?家務(wù)什么的,看我做不做了,協(xié)議輪流帶孩子,不同意讓他滾!” 樊白令向來不是很喜歡與人交際的,不過駱秋伊這幾句“讓他滾讓他滾”可是在自己腦子里轟鳴了好久,堪稱是天雷滾滾,樊白令在現(xiàn)實中從沒見過如此犀利的人,似乎是一個非常強(qiáng)大的女權(quán)主義者,自己本來還以為那樣的男友很難找的,沒想到居然讓她找到了。 不過自己不能花太多時間和她們聊天,趕緊看書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