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學的第一年暑假過得平淡無奇。 攻早早拎著行李飛回家了,兩個月都在忙著實習。他給自己的未來規(guī)劃就是不考研、早點出來工作,所以對實習經歷這方面看得很重。 而這兩個月,秦大少也難得被家人拘束了起來。攻每隔三兩天就被這位大爺逼著視頻通話,了解到是他家人要求他考公務員了。 秦大少說是秦大少,上面還壓著個雷厲風行的親jiejie,親jiejie大他十幾歲,從小把他當兒子慣。現如今jiejie進了家族企業(yè),秦大少就被老一輩要求進編制。 據理力爭不得其果,秦大少只得聽從家里安排,但據他自己說,他想偷偷報外交部,好歹還能五湖四海繼續(xù)浪。 攻上網查了下外交部的工作,覺得秦大少有點想當然了,但他沒說出來,還很支持對方。 一旦對方做了駐外工作,就不能輕易聯系到自己了。 除了秦大少這顆毒瘤,跟攻聯系最多的就是室友了。他們常常聊到深夜,從國家大事聊到日常生活。 攻越發(fā)喜歡跟室友撒嬌了。有次他無意間跟室友抱怨說最近長胖了點,都不敢吃零食了,第三天就有快遞不遠萬里從北方寄過來,打開就是滿滿一箱子膨化食品,還附有一張手寫信紙:“沒關系,吃圓了抱著舒服?!?/br> 攻歡喜得差點哭出來,舉著信紙在家里高興地轉圈圈,把那幾個字反復琢磨,癡笑著在腦海里勾勒室友的形象。 攻變成了一顆粘牙的蜜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同室友發(fā)簡訊,大事小事都要跟室友分享,唯獨遺憾不能早點開學。 …… 問題出現在八月份。 有段時間,實習公司需要舉辦一場學術沙龍,偏偏負責這塊的女領導回家待產了,底下人手又不夠,攻這樣的實習生便被安排了各種繁雜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采購、聯絡人員、打點場地相關事宜…… 如此一忙起來,攻便有足足一個星期沒跟室友聯絡。這在過去的一個多月里是從沒發(fā)生過的。 等到工作結束,攻打開手機打算跟室友道個歉,解釋下沒聯絡的原因,攻后知后覺地發(fā)現,室友一條問候的短信都沒發(fā)過來。 微信上最后一次聊天的時間顯示依然停留在七天前的凌晨一點。 攻有些失落。 我忙你就不能主動找我聊天嗎? 我那么久都沒跟你說話,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我? 你就那么忙嗎? 攻隱隱自責,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但就是不開心,就是生氣,他又控制不住的。 攻往上翻閱聊天記錄,看得越多,心里越涼。 他驚慌地發(fā)現,幾乎每一次兩人的聊天都以自己先打招呼開始,沒有一次是室友主動提出的。 看聊天內容,室友持重且理智,并能恰到好處地迎合攻的話題,陪著攻小意柔情,但也正因此,攻完全看不見室友的其他情緒。 這個人就像一潭死水,你不去用石頭砸他,他就巋然不動,絕不會主動給你響應;你去用石頭砸他,他就順著你給點漣漪,而漣漪下靜水流深,永遠不會讓岸上的人看見。 攻癱坐在床邊,又細又軟的頭發(fā)耷拉下來,有點無力。 呆坐了會兒,他從枕頭底下摸出那張被小心疊好的信紙,看了又看,眼睛重新亮起來。 我一定是想多了,攻這樣想。 而且他們現在雖然是曖昧了點,但歸根到底也還只是普通朋友,室友沒那么熱情也理所當然。 那我就再熱情一點吧,實在不行……我就去跟他表白,在一起了總不會還這樣。室友對我這么好,一定不會拒絕我的。 嚶第一次主動表白呢,想想就好緊張。 攻想得耳根燒紅,面朝下往床上一趴,抓起被子像毛毛蟲一樣滾來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