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卓之湘，他曾經(jīng)最愛的人的是誰，那一定是秦冀冬。

    秦冀冬是卓之湘的初戀，都說初戀是最美好的，放在卓之湘身上也不例外。他第一次怦然心動、第一次接吻、第一次zuoai……幾乎所有的初體驗都交代在了秦冀冬身上。但秦冀冬回報他的是什么呢？是接二連三的出軌、甜言蜜語下的欺騙和隱瞞，是無論被打多少次都死不悔改的風(fēng)流浪蕩。

    卓之湘還記得自己最絕望的那一天，他得知秦冀冬又去了外面會所鬼混，就氣沖沖地趕過去，不顧經(jīng)理和員工的阻撓推開包間的門。門里面，秦冀冬果真正摟著一個MB有說有笑。卓之湘火冒三丈，當(dāng)著秦冀冬眾多好友的面，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本以為這下當(dāng)眾落了他的面子，秦冀冬無論如何都要跟他掰扯掰扯，誰料這人只是摸了摸被打的臉頰，笑得習(xí)以為常、沒心沒肺，推開懷里的MB，作勢便要去抱卓之湘。

    卓之湘打掉他的手，忽然就清晰地認(rèn)識到，這人已經(jīng)打不醒了。

    后來沒過多久，卓之湘就單方面跟秦冀冬分手了。

    分手后，秦冀冬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挽留了卓之湘好一陣子。但自從卓之湘遇上了連璟，拿連璟做過幾次擋箭牌后，秦冀冬慢慢地就不再出現(xiàn)了。

    往事都會褪色，說不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卓之湘甚至已經(jīng)有些忘記秦冀冬的面貌了。

    王牧向卓之湘招手，卓之湘走過去，給他開了瓶葡萄酒，再幫他斟上，乖順地坐在了旁邊。

    王牧伸手?jǐn)堊×怂募绨?，把酒杯送到他嘴邊：“來，你先替我喝一杯?！?/br>
    包廂里人聲嘈雜，王牧斜著身子，貼在卓之湘耳廓處說話，聲音不大，但聽得很清楚。

    卓之湘嗔他一眼，豐潤的嘴唇含住了杯沿，小口小口地啜飲。

    這動作看得王牧喉嚨一緊，攬住卓之湘的那只手在他肩頭上似有若無地捏了捏。

    卓之湘喝了一半就撇過頭不干了：“再喝就飽了?！?/br>
    “胃口這么?。俊?/br>
    “來之前墊了點肚子?！?/br>
    “你倒是聰明得很。”王牧把剩下半杯灌進(jìn)了自己胃里，跟卓之湘那種故作秀氣的喝法不同，他三兩口就喝到了杯底。

    卓之湘又替他滿上了一杯。

    王牧端起酒杯，對著坐在他另一旁的秦冀冬：“來，冬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卓——我的人?！彼恍Γ指恐娼榻B，“這位是我哥們，剛從歐洲回來，姓秦?！?/br>
    卓之湘裝作不認(rèn)識，跟秦冀冬打招呼：“秦少好?！?/br>
    幾年不見，秦冀冬的變化挺大。原本還略顯稚嫩的臉部輪廓看起來愈發(fā)俊朗，五官盛氣逼人，眼神深邃，削薄的嘴唇緊抿，表情冷淡克制，叫人看不出情緒。

    卓之湘同他問好時，他的表情有了點松動。

    他回了聲好，視線在卓之湘臉上停留了很久，才轉(zhuǎn)向王牧。

    王牧嘿然笑出聲：“你也覺得小卓好看？”

    秦冀冬拿起酒杯喝了口：“嗯，是很好看?！?/br>
    “不光我們這么覺得，越棠那小子也對他有點意思?！?/br>
    “我知道?！?/br>
    “你怎么知道？稀奇，你不是前兩天才回國？”

    “出國之前的事了。”秦冀冬解釋說。

    王牧眼睛轱轆轉(zhuǎn)了下，扭頭問卓之湘：“你以前跟越棠到底什么關(guān)系？”

    卓之湘默默聽著，覺得王牧和秦冀冬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錯，兩人說話的語氣很熟稔。他說：“處過一段時間?！?/br>
    王牧點頭，結(jié)合他之前了解到的消息，卓之湘和越棠處過這件事算不上出乎預(yù)料。

    “那你們倆呢？也是之前就認(rèn)識？”王牧又問，這話針對的就不是越棠了，而是秦卓二人。讓他好奇的是卓之湘和秦冀冬，看打招呼的樣子不像認(rèn)識的，但秦冀冬說的話卻又不明不白。

    這話卓之湘不好接，就沒出聲。

    秦冀冬沒有直接回答，眼神繞過中間的王牧，向后面的卓之湘看去。

    “……我回來了?！?nbsp;他對卓之湘說。

    這話等于間接回應(yīng)了王牧的疑問，秦冀冬從卓之湘走進(jìn)包廂一直忍到現(xiàn)在，終于按捺不住了。

    卓之湘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就佯裝沒聽見。

    “我……”很久沒見，不僅是卓之湘，就連秦冀冬也不知道該以什么方式跟卓之湘相處。想說的話很多，想問的事情也很多，但臨到頭來都卡在了聲帶里。

    秦冀冬穩(wěn)了穩(wěn)情緒，轉(zhuǎn)而對王牧說：“這就是你的計劃？用卓之湘去誘使越棠出軌？”

    “不是很好嗎？我看越棠對他還挺上心?！?/br>
    “不行?！鼻丶蕉f，“卓之湘是我……”話說到這兒，他突然想起來王牧先前對卓之湘的介紹，心里一堵。

    王牧揮了揮手：“我可不管你跟他有什么過去，小卓現(xiàn)在是我的人，過去的就是過去了。越棠那邊的計劃我已經(jīng)決定了，你別勸我?！鼻丶蕉男乃济餮廴艘谎劬涂闯鰜砹?，王牧不是傻的，但在他看來，掰倒越棠才是要緊事。

    “我給你換個更漂亮的?！鼻丶蕉麉f(xié)商。

    “這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

    王牧是看準(zhǔn)了卓之湘的特殊性，鐵了心要把卓之湘往越棠床上送。其實卓之湘的推測沒有錯，今天王牧找他過來，就是為了督促他抓緊辦事。恰逢王牧需要為歸國的秦冀冬接風(fēng)洗塵，便順勢選在了UR，一舉兩得。但王牧沒想到的是秦冀冬和卓之湘早就認(rèn)識，關(guān)系還不清不楚，甚至現(xiàn)在自己的好兄弟還在試圖阻止他的計劃。

    “派他去就一定能成功嗎？況且，如果你這手被你表姐知道了，她會怎么想你？”

    “這些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王牧駁回秦冀冬的話，說，“不談這些了，今天大家來是給你接風(fēng)的，別掃了興致。”

    他站起來，舉起酒杯：“來，我們大家一起敬秦冀冬一杯，歡迎他終于回國！”

    眾人紛紛舉杯附和，包廂里的氣氛空前高漲。

    卓之湘提前退了場，去了自己常待的吧臺角落，跟調(diào)酒師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

    消失了一段日子的Denny看見他們，闊步走過來，往木質(zhì)吧臺上一趴，軟塌塌地撅起屁股，有意無意地露出了手上新戴的一款名表。

    調(diào)酒師小哥嬉皮笑臉地問他：“Denny哥，這段時間都去哪兒了？回來變闊綽了好多?！?/br>
    “這不是正要跟你們說嘛，有錢賺的活計，當(dāng)然要帶大家一起?！盌enny出去走了一圈，性格發(fā)生了很大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低調(diào)唯諾了。

    卓之湘支起下巴，作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Denny瞅了卓之湘一眼，自得的表情有些收不?。骸拔疑洗尾皇墙恿藗€有錢老板嘛，人家很喜歡我，就說帶我去東南亞玩一玩。我這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賺錢辦法，就是專門陪那些老板出去旅游，給他們裝門面。這樣一邊能到處玩，一邊還能拿錢，可輕松了?！?/br>
    “哇——”調(diào)酒小哥發(fā)出一聲驚嘆，羨慕道，“聽起來就很棒啊?！?/br>
    “是啊，你看我們反正是出來賣的，賣給誰不都是賣，干這個還能到處見世面，可比每天守在一個地方有意思多了?！盌enny用手肘頂了下卓之湘，“Lance，你看怎么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做這個？”

    卓之湘跟著他倆一起笑：“我不行的，我還有工作?！?/br>
    “那就辭了唄，你那工作累死累活的還拿不到多少錢，都不夠你買幾個奢侈品的，多浪費青春啊?！?/br>
    卓之湘還是笑呵呵的：“我不買奢侈品的呀。”他的奢侈品都是別人送的，自己很少買，也不太懂，只知道些廣為人知的牌子。

    其他兩人卻不太信他的話，只當(dāng)他故意推脫。

    “這次是東南亞，那老板還跟我預(yù)定了下個月的行程，據(jù)說下次是去香港呢?！?/br>
    “那Denny哥可不可以幫我?guī)c東西？”

    “你要先說說看，是什么東西才行呀?！?/br>
    “不是什么大件東西，就是小瓶裝的……”

    那兩人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卓之湘不知不覺被撇到了一邊。他也不在意，因為陸續(xù)有獵艷的人過來找他搭訕，一忙起來就沒功夫計較些小事。

    一個小時下來，卓之湘的口袋里多出了一沓名片，嘴里也多了一支煙。他倒是想選個人帶去隔壁小旅館，就怕王牧出來找不到人跟他急。

    王牧今天喊他出來，正事還沒交代呢，他當(dāng)然不能提前走。

    結(jié)果卓之湘沒等來王牧，倒等來了秦冀冬。

    卓之湘瞇著眼睛吞云吐霧，遙遙望著撥開人群逐漸走來的秦冀冬，在坐著的旋轉(zhuǎn)椅上晃了晃雙腳。

    秦冀冬在他面前站定，兩人沉默相對，彼此能看清對方瞳孔里的剪影。

    突然地，秦冀冬一手托住卓之湘的腦袋，一手從他口中抽出煙條，俯身含住了他的嘴唇。

    說突然也不盡然，卓之湘仿佛能預(yù)測到秦冀冬的行事作風(fēng)，很是淡定地接受了這個吻，甚至妖精似的在秦冀冬嘴巴上嘬了嘬。他這樣的舉動無疑鼓舞了秦冀冬，讓秦冀冬不停地追著他深吻。

    好不容易推開這個人，卓之湘抹了把嘴上的口水，嫌棄地說：“感覺一點沒變，還是一樣糟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