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jī)場去酒店的路上，汪競城建議說明天去租車公司提一輛車，方便他們接下來兩周的行程。

    卓之湘舉手表示同意。

    他們到達(dá)預(yù)訂的酒店時，時間正是下午三點，天空還很亮，又亮又高。

    登記入住的柜臺前排了一列長隊，卓之湘把必要的證件都交給了汪競城，自己則找了張酒紅色的沙發(fā)坐了下來。他需要趁這個時間換一下手機(jī)卡，以及查一查周邊的商店、交通。

    正是在這段時間里，酒店的自動門開開合合，幾個熟悉的身影再次映入卓之湘的眼簾……

    汪競城預(yù)訂的是一間套房，除了睡覺休息的臥室外，還配備了浴室、廚房、客廳和餐廳。房間整體呈現(xiàn)出簡約的北歐風(fēng)格，如果拉開窗簾，能感受到整個人沐浴在豐沛的自然光之中。

    他們放好行李，下樓在附近走了一圈，順便買了點零食和日用品，又沿著原路走回酒店。

    路上車輛很多，擁堵在不甚寬敞的馬路上。汪競城走在外側(cè)，手里拎著購物袋，另一只手牽著卓之湘。

    剛走上回房的那條長廊，卓之湘就發(fā)現(xiàn)有人堵在了他們的房門口。

    是秦冀冬和王牧。

    “你們回來了！”王牧向他們招手，“我看敲門沒人應(yīng)，就猜你們大概是出去了?！?/br>
    “我們?nèi)ベI了點東西?！弊恐嬲f。

    事到如今，再說什么巧合都不會有人信，再巧也不會巧到住同一家酒店，甚至還是對門的房間號。

    但卓之湘不知道是哪里走漏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對面哪個人出的鬼主意。

    “我們也是，剛剛回來。我們啤酒買多了，想問你們愿不愿意過來聊聊天，順便喝點酒，趁著這個機(jī)會熟悉熟悉?！?/br>
    “這……”卓之湘露出為難的表情。

    秦冀冬往前走了一步，兩手交叉放在胸前：“大家在飛機(jī)上都睡夠了，喝點啤酒有助于睡眠，不然上床了也睡不著?！?/br>
    卓之湘望向汪競城。

    汪競城握著卓之湘的手沒松開，看著秦冀冬，欣然說道：“行啊，等我們放好東西就過去。”

    秦冀冬點頭，臉皮繃得有點緊：“那就說好了，我們先去叫另外兩個人?！?/br>
    ……

    卓之湘在房間里簡單沖了把澡，換了身棉睡衣，跟汪競城一起來到對面的房間。

    其余四個人已經(jīng)到場了，圍著一張矮腳茶幾坐著，茶幾上放了些水果、啤酒，還有一些裁剪下來的空白紙片。

    一張長沙發(fā)，還有幾把凳子，正好足夠坐下六個人，按順時針方向依次是趙佳淇、越棠、卓之湘、汪競城、秦冀冬和王牧。

    卓之湘原本還猶豫了一下是該靠著越棠還是秦冀冬，就被汪競城搶先一步安排在了越棠旁邊的凳子上。越棠正在跟趙佳淇說話，見此扭頭看了眼秦冀冬，然后對著卓之湘禮貌地點了點頭。

    卓之湘也只當(dāng)跟他關(guān)系一般，打了聲招呼就不再說話。

    “好，這下人終于來齊了！”王牧拍了兩下手，抬高嗓門喊到，“雖然大家現(xiàn)在還不怎么熟悉，彼此只知道個名字，但相信經(jīng)過今晚這么一趟，都能成為不錯的朋友。桌上的啤酒是我跟秦冀冬一起買的，大家盡管喝，別替我們心疼錢，接下來我們玩?zhèn)€游戲，都不許耍賴，輸了就要接受懲罰喔！”

    “什么游戲？”問話的人是趙佳淇。

    “問得好。大家看到桌上這些白紙了嗎？每個人拿三張，每張寫一個人名，要么是有點名氣的，要么是大家都認(rèn)識的，折好再放回來，打亂后每個人依次抽一張，由剩下五個人提問，被問的人只能回答是或不是，最后大家一起猜出人名?！蓖跄链蛄藗€響指，“懲罰就是被猜出來的人必須公開一段私人聊天記錄，跟誰的、什么時候的，都由其他人來決定?！?/br>
    趙佳淇捧著臉，眼神戲謔地看著越棠：“聽起來蠻有趣的?！?/br>
    跟卓之湘一樣，趙佳淇也在來之前洗了趟澡，到現(xiàn)在頭發(fā)還是半濕不干的，臉上的濃妝也全部卸掉了，只在眉毛和嘴唇上簡單勾勒了兩筆。

    越棠穿著換上的白色睡袍，像座凝固的石膏像，只在趙佳淇看過來時輕輕撇過頭：“你對我的聊天記錄感興趣？”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這么說?！壁w佳淇用手指點在自己的臉上。

    越棠又輕聲笑了兩下，雖然卓之湘覺得這笑容很敷衍，就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話，只好用這樣的方式讓話題自然地終結(jié)掉。

    卓之湘靈機(jī)一動，出手掐了下汪競城的腰：“我突然很好奇你跟連璟的聊天記錄。”

    “什么……”汪競城捉住卓之湘的手。

    “你們會不會在背后說我壞話?！弊恐婀室膺@么說。

    “我沒有。他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蓖舾偝怯衷诮o連璟上眼藥。

    卓之湘哼哼鼻子，將信將疑地瞅了汪競城一眼。

    汪競城適時流露出正義凜然的表情。

    “那就開始吧，每個人拿三張紙?！鼻丶蕉蝗怀雎?，打斷了各個人私底下的對話。

    卓之湘從王牧那里領(lǐng)到一支筆，摘下筆帽，思索片刻，在三張紙上分別寫下了三個小有名氣的娛樂明星的名字。

    三張紙被他細(xì)心揉好，混進(jìn)了桌上已經(jīng)寫好的一堆紙團(tuán)里。

    最先抽紙團(tuán)的是王牧。

    秦冀冬盯著王牧的眼睛：“是男的嗎？”

    王牧點頭，嘴角憋著笑。

    “跟你同齡？”

    “是?！?/br>
    “長得比你帥？”

    “當(dāng)然不是！”

    秦冀冬懷疑地看著王牧。

    “是公眾人物嗎？”趙佳淇插進(jìn)來。

    “是?！?/br>
    “結(jié)婚了嗎？”

    “沒有。”

    ……

    在秦冀冬和趙佳淇的輪番轟炸下，卓之湘猜到了答案，是他寫下的一個男明星的名字。王牧愿賭服輸，把手機(jī)掏了出來。

    大家都看著卓之湘，等他提出要求。

    “看看你跟秦冀冬的吧?！弊恐嫜劾锏男σ庖婚W而過，選了個搜索詞：“打算”。

    趙佳淇奪過王牧的手機(jī)，很快就找到聊天記錄，輸入“打算”之后，跳出來很多不同日期的對話。

    她點進(jìn)了最新一條記錄里面，是幾個月前的。

    王牧：你真打算回來了？

    秦冀冬：這次是真的。

    王牧：那太好了，我等著給你接風(fēng)！

    秦冀冬：人別太多，現(xiàn)在情況特殊。

    王牧：不多，我就喊些人把場子熱起來，主要還是我們倆敘一敘。

    這大概是秦冀冬回國前跟王牧的對話。

    趙佳淇沒翻到她想看的內(nèi)容，掃興地把手機(jī)還給王牧：“下一個?！?/br>
    下一個是秦冀冬。

    秦冀冬打開紙團(tuán)時，愣了有一秒鐘。

    “男的？”趙佳淇問。

    “……是?！?/br>
    “你們見過面？”王牧見縫插針。

    “是。”秦冀冬說。

    “經(jīng)常見面？”

    “……不是?！?/br>
    “不經(jīng)常見是因為離得遠(yuǎn)？”

    “不是?！?/br>
    “是因為你不想？”

    “……”秦冀冬被問住了，過了會兒，他沉聲回道，“不是?！?/br>
    王牧可能是猜到了誰，搖著頭高深莫測地笑起來。

    “跟你差不多大？”接著王牧的問題，這回開口的是越棠。

    “是?！鼻丶蕉?jǐn)慎地看著越棠。

    越棠敲了敲手下的茶幾面：“跟你有感情糾葛？”

    “……是?！?/br>
    “你很欣賞他？直到現(xiàn)在都是？”

    “……是?！?/br>
    “他知道嗎？”

    “知道吧。”秦冀冬有些不確定。

    “他不讓你見他？”

    秦冀冬沒出聲。

    “好吧，”越棠又問，“那么，你喜歡他？”

    “……”秦冀冬嘴唇蠕動，眼睫毛接連顫了兩下。答案剛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差不多了……你們給個答案吧。”他有氣無力地說。

    越棠淡淡地看著秦冀冬，表現(xiàn)跟王牧類似，明顯是心里有答案了，卻只是彎彎眼角，露出一個在秦冀冬看來非常可惡的笑。

    秦冀冬有些焦躁地攥緊了手里的紙團(tuán)，像是要把上面那個黑色的名字摳出來紋到手心里。最好能紋得他手心發(fā)燙、紅腫，讓那種刺入表皮的陣痛緩解他現(xiàn)在的難堪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