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想法多?！痹捯魟偮?，王牧的胳膊肘就被趙佳淇敲了一下。

    王牧連忙改口：“好好好，我沒想法，都聽人秦冀冬的?！?/br>
    秦冀冬咧嘴笑笑，有些不在狀態(tài)。

    輸入“感覺”兩個字后，同樣跳出來滿屏幕的對話記錄。秦冀冬提起精神，敏覺地掃視了一遍，然后選擇了其中一個：

    汪競城：上次的感覺怎么樣？

    卓之湘：你是說哪次。

    汪競城：上周那次。

    卓之湘：哦。

    汪競城：？

    卓之湘：忘了，沒感覺。

    汪競城：身體還有忘性？

    卓之湘：包括心理上。說到身體的忘性，我覺得這方面你比我更有發(fā)言權。我一直想不明白，一個人zuoai做得多了，身體是會變得更敏感還是更遲鈍。就好比，每次跟人zuoai，其實都只是反復地刺激某幾個相同的性器官，引起程度類似的快感，這會不會形成一種習慣，讓zuoai變得乏味、缺乏期待性，從開始到高潮，就像一部早就被劇透完的電影。

    汪競城：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卓之湘：酒店。

    汪競城：旁邊有人？

    卓之湘：已經結束了。

    汪競城：我就猜是。

    汪競城：我該說什么，你想聽什么？

    卓之湘：你不想說也可以。

    汪競城：這個問題我可以給你答案。在那別動，等我十分鐘。

    卓之湘：你要過來？

    汪競城：跟別人zuoai讓你覺得乏味，也許跟我做會不一樣。

    卓之湘：我們做過。

    卓之湘：我沒覺得有哪里不一樣。

    汪競城：你剛才哭了嗎？

    卓之湘：……

    汪競城：跟我做你會哭。

    卓之湘：……

    卓之湘：？??！

    汪競城：你有沒有想過，沒感覺只是因為你對那個人沒感覺。

    卓之湘：我對你也沒感覺。

    汪競城：你恨我嗎？

    汪競城：喜歡也好，恨也好，總有一種感情在支撐你。

    汪競城：如果你忘了，我來替你回憶。就拿上周那次來說，我強迫你躺在床上，然后把你的腿舉起來，你一開始掙扎得很厲害，還不停地罵我

    卓之湘：打住，我不想聽

    汪競城：我被你踢了好幾下，很疼，所以不得不把它們再放下來。

    卓之湘：閉嘴吧混蛋

    汪競城：然后我就換了種方法，用力把它們合緊……雖然你好像反抗得更兇了，但你一定沒注意到你自己的臉，它在歡迎我，它其實很喜歡這樣。

    卓之湘：你是瞎了嗎？

    汪競城：嗯，你可以這么認為。

    卓之湘：你的手機不會被上面監(jiān)視嗎？

    汪競城：你害怕？

    卓之湘：我怕什么，被發(fā)現(xiàn)了要被處分的也是你。

    汪競城：那你盡管放心。

    汪競城：那個人走了嗎？

    卓之湘：哪個人？

    卓之湘：哦，走了，你真要來？這里不是雅風。

    汪競城：必須只能在雅風嗎？

    卓之湘：你還想在哪？

    汪競城：嗯……

    汪競城：麻煩開下門？我應該已經到你門口了。

    聊天記錄在這里戛然而止，但后面的大家不用看也都能想象到了。

    秦冀冬看得臉色發(fā)灰，每一個面部毛孔里都像堆積了滿滿的污垢，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跟游戲剛開始比消沉了很多。

    王牧跟他同時看完，從他手里抽出手機傳給了趙佳淇和越棠。

    不久，這兩人也看完了。

    最后輪到卓之湘和汪競城。他們看得很快，這段記錄發(fā)生在他們剛結成床伴關系的時候，那時他們的固定開房地點在雅風酒店，除了汪競城，卓之湘還有很多其余的男性朋友。

    雖然現(xiàn)在也有，但那時候卓之湘玩得比現(xiàn)在瘋多了，性愛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維持正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東西。

    “你們是開放式關系嗎？”趙佳淇問。她其實想問的是卓之湘為什么可以同時跟汪競城以及其他男人發(fā)生性關系。

    “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蓖舾偝腔卮鹚?/br>
    “要維持一段傳統(tǒng)的戀愛關系是很累的，”卓之湘說，“你要投入很多東西，時間、精力、愛，有時候甚至是自尊，但要摧毀這段關系卻很簡單。前期投入的資本越多，后期就越難從情感漩渦里脫身，與其這樣，正如你說的，開放式關系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br>
    “但這樣的關系，只能建立在彼此沒有感情或感情消退的基礎上。”越棠兩手交疊，靜靜地放在身前，“否則就會有獨占欲的存在?！?/br>
    “獨占欲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無非是嫉妒和憤怒，這是每一段開放式關系都必須要克服的?！弊恐婷蛄丝诰?，流暢應答道，“有時候甚至不用克服，它能告訴我們對彼此還很在乎，這也是延長戀愛關系的一種辦法?！?/br>
    “那可以直接分手?！鼻丶蕉f，“如果那個人給不了你百分百的愛，為什么還要在一起？”

    “不是對方給不了我，是我給不了對方?！弊恐姘岩桌掭p輕磕在桌沿，感受到容器內的液體在重力和慣性的作用下小幅度地晃動，“這是我預設的前提?！?/br>
    “百分百的愛？真的有人能做到嗎？”趙佳淇也加入了這場對話。

    “理論上當然可以?！蓖跄琳f，“理論上?！?/br>
    “歸根到底，還是你的感情觀太消極了?！痹教母恐媾隽讼卤皠e想那么多。”

    卓之湘冤枉地眨了眨眼睛：“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跟我本人可沒關系?！?/br>
    越棠只是笑，沒說相信或不相信。

    這場關于開放式關系的討論持續(xù)了很久，卓之湘抽空起身去了趟隔壁的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他被秦冀冬堵在了門口。

    “他強迫你了？”

    卓之湘思維有片刻的遲滯，稍后便反應過來：“很早之前的事了?！?/br>
    “我去教訓他?！鼻丶蕉敿淳鸵D身往回走。

    “等等！”卓之湘趕緊拉住他，“都說了很早之前了，你發(fā)什么神經??！”

    “他強迫你！”秦冀冬驀地轉回來，兩眼赤紅地瞪著卓之湘。

    卓之湘被他看得有點發(fā)怵：“強就強了，你還能把他給強回去？”

    “怎么不能！”秦冀冬撲上來抱住卓之湘，“他都這樣對你了，你為什么還要跟他在一起？”

    卓之湘沒回答這個問題，但他心里知道答案。那段時間他瘋狂地找人上床，隨便找陌生人交換唾液、把自己的手指和生殖器塞進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屁股里，至于對方是誰，根本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刺激。而這種刺激尋求得越多，如他在聊天記錄里所說，身體的回饋就越遲鈍。為什么跟汪競城走到了一起？因為汪競城能幫他喚醒這種刺激，因為正好是汪競城，因為以前那點陳年破事，他早就沒那么在乎了。

    況且，他跟汪競城在一起了嗎？

    秦冀冬在哽咽。

    卓之湘有些遲疑地把手放在他背上，象征性拍了兩下。

    “我沒哭?！?/br>
    秦冀冬抬起頭，果然沒哭，但是嘴唇被他絞成了一個扭曲的形狀。

    “對不起。”他說，“以前我對你很不好，不把你放在心上，總以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br>
    卓之湘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該怎么跟你證明……”秦冀冬埋下頭，“我……”

    卓之湘推開他：“時候不早了，我先過去了，你進去上洗手間吧。”

    秦冀冬只好松開手：“……好?！?/br>
    中場討論和休息過后，游戲的下半場開始了。

    按照座位順序，這次輪到了卓之湘。

    卓之湘隨手抽了一個，擋住眾人的視線后，動作爽利地拆開了紙團。

    紙團里只寫了兩個字：越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