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寧儀蹺腿坐在棵桃樹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啊晃。 他倚著樹干,手里攥了幾朵開得很是憋屈的桃花,白里透不出粉的花瓣兒五瓣六個樣,萼片也軟趴趴的支棱不起來,像個年紀(jì)輕輕就沒了親娘親姐還叫狠毒的親爹許給好吃懶做糟老頭子填房的可憐貌美小丫頭。 不過這貌美小丫頭似乎還沒長開。 莫問沒長開哪看得出來貌美,問就是他寧大漂亮天縱奇才慧眼識珠。 ……他低頭看了看,覺得現(xiàn)在的媒體人真是敢說,先把“惡毒”用在了知縣身上,又說知縣家小姐是貌美小丫頭。 且觀附上的畫像上這健碩有力一頓不知道吃幾頭熊的體格,他連路小姐是不是個丫頭都看不出來。 哈,作者欄寫了個匿名,看來也不是很敢嘛。 遠(yuǎn)遠(yuǎn)的有人來了,出于禮貌,他把自己垂下的一條長腿收了上來。 然后換了另一條耷拉著,繼續(xù)研究這位專欄作者究竟收了路小姐情敵多少錢。 他穿了一身的粉,配上得天獨厚冷白皮,倒是完美融入了桃花色給樹下那人當(dāng)了好看還中用的背景板。 不過樹下那人似乎有點局促不安,手里捏著的薄紙袋微微發(fā)皺。他嘴里念念有詞,漲紅了自己病態(tài)的白臉,雙手不斷遞出縮回,甚至來了幾個飽含深情的跪滑。 ?這是在干什么?寧儀報紙也不看了,好奇地盯著樹下那個上下翻飛的身影。 他想著如果自己也能有如此出色的舞藝,是不是也就不至于因為舞跳得不是很行被父親以丟人為理由無情地將自己參加族里交友聯(lián)誼會的機(jī)會轉(zhuǎn)給二姐了。 他正黯然神傷,遠(yuǎn)遠(yuǎn)的又有人來了??瓷硇问莻€相當(dāng)漂亮出挑的姑娘,正往這邊快速移動。 寧儀恍然,原來是要表白,祝愿舞王順利。 樹下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樹上的人封了個不明覺厲的朗川舞王,他甚至完全不知道樹上有個人。 他起初一動不動,見姑娘離自己的距離不足五十步才開始緊張地左右環(huán)顧。 三十步,他能看見對面的人頭上配了根鑲金玉簪,墜著的流蘇隨著姑娘的步伐不得要領(lǐng)地瞎擺,她似乎心情不錯。 二十步,他覺得她這身打扮實在是慘不忍睹,比他來的路上看到的賣菜大嫂強(qiáng)不到哪去。 十步,他咽了口唾沫,背著的雙手細(xì)細(xì)摩挲溜滑的紙面。 寧儀居然看出了舞王對手里情書的不舍。 終于,紅衣綠裙藍(lán)外搭的姑娘站定。兩人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 這氣氛可不太妙啊……寧儀空出的左手摸上屁股底下這棵長勢不怎么喜人的桃樹樹干,輕輕晃了下。 嘩啦、嘩啦。桃花被溫溫柔柔地?fù)u下去,雖然單看每片都怪磕磣的,但這全糊下去視覺效果也還行。 不是還行,是真挺美挺浪漫的。 美中不足就是人不小心也給搖下去了。 寧儀無語,在空中強(qiáng)行翻了個個,確保自己應(yīng)該不會臉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