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寧佳帶程玚和崽崽去了一個廢棄很久的公園。

    地方在市區(qū)，看起來卻很破敗。周圍的房子很久以前就拆了，原本規(guī)劃的是造辦公大樓，結(jié)果工程款出了點問題，房子造了一半就爛尾了，這么多年了也沒人再動這塊地方。

    公園就被鋼筋裸露的房子圍了起來。

    這個城雨水豐沛，中央低洼的地勢積起了一個一個湖，久無人踏足的小徑野草瘋長。那些外來入侵物種長得蠻橫，花卻開得好看，有一米來高，黃澄澄一片。

    程玚一手抱著崽崽，另一只手被寧佳牽著，越過拌腳的碎石，往一片花海走去。

    “以前這里不是這樣的。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這里玩，那會兒公園里人很多，附近的居民都會過來散步，還有唱戲的和下棋的?！睂幖延媚_掃出一小片干凈的地方，雜草和青苔下面露出雕花的石磚。

    “現(xiàn)在也很漂亮?！背太`說。

    一只菜粉蝶從面前飛過，把崽崽的黃衣認(rèn)成了花，飄飄忽忽地落在上面。崽崽剛想去抓，它又飛走了，引得她伸長了胳膊揮舞。

    “我爸媽就是在這里認(rèn)識的。我媽在附近的中學(xué)教書，我爸是這里的片兒警?！?/br>
    寧佳往后退了一小步，接著說，“我爸喜歡下棋，我媽喜歡看他下棋。后來一直跟我爸下棋的那個老大爺一攛掇，他倆就好上了。我爸不懂浪漫，后來也是在這兒求的婚，就一個戒指，把我媽騙走了?！?/br>
    程玚看著她，心不由地怦怦跳。

    寧佳咧嘴笑了笑，“我也不懂浪漫。”

    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紅色絨面的小盒子，單膝跪在了地上。

    “阿玚，我今年二十一歲了。我知道這或許有點早，但是我想快一些，把我往后的日子都獻(xiàn)給你和崽崽，你們愿意和我一起度過嗎？”

    她像一只直白的小鹿，頂著柔軟的雙角撞進(jìn)他的懷里，撞得一片酸軟。

    冬天過去，天氣就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

    崽崽終于坐上了寧佳自行車后頭的兒童座椅，被她帶著往學(xué)校里一溜，可拉風(fēng)了。

    賀秋不會騎自行車，跟在后面一路跑一路罵，氣喘吁吁的，沒留神撞上了一個學(xué)弟，兩人都摔了個屁股墩。賀秋急急忙忙爬起來扶人，卻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慢慢地把自己的蜂蜜味勾了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寧佳都在為這對因為高度匹配而不自覺流露信息素的alpha和omega擦屁股，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同辦公室的人注意到，程玚的右手無名指空了幾個月，又重新戴上了戒指。不過這次的戒指和先前的不一樣了，鑲著一顆頂亮的鉆石。

    大家都道恭喜，問他什么時候能喝喜酒。程玚總說再等兩年。他總要等他的小女朋友先畢業(yè)。

    他們在市里最好的小學(xué)旁邊看中了一套學(xué)區(qū)房，用程玚的積蓄，和寧佳爸媽的贊助，正好夠首付。寧佳把自己的房子掛售用來還貸，也有了更好的理由住進(jìn)程玚家里。

    相冊的后面幾頁被慢慢填滿。有的是單人照，更多的卻是雙人，或者三人的合照。不過寧佳始終藏著一張只有自己知道的照片。

    那天的夕陽輕輕地?fù)徇^他的眼睫，他的嘴角沾著奶油卻不自知，琥珀色的瞳仁里盛滿了笑意。

    那天，她第一次知道他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