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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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婷說她如今成了無念宮的圣女,二人意外地高興。 蓋因在無念宮中,圣女的權(quán)利與左右護(hù)法相差無幾。 左護(hù)法前些年死了,位置一直懸空,右護(hù)法毒姥,為鬼為蜮,眾人對她懼怕萬分。歷任圣女雖然短命,但在位期間個個飛揚(yáng)跋扈。就之前那映秋,仗著自己圣女身份,扇過好多高階魔修的耳巴子。 楚若婷暗暗咋舌。 這樣看來,做圣女除了短命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她問:“那圣使又是做什么的?” 荊陌終于能插上話,他趕忙舉手:“我知道!圣使可以時時刻刻跟在圣女身邊,只受圣女和魔君的差遣?!?/br> 楚若婷看著荊陌,心念微動。 如果讓荊陌做她的圣使,是不是可以暫時保全他? 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她才剛當(dāng)上圣女,如果貿(mào)然向魔君提出請求,顯得cao之過急。 楚若婷安撫好荊陌,與黛瑛一起離開水牢。 不多時,便有一名無念宮的胖管事來找楚若婷,態(tài)度恭敬:“圣女,你的住所在玄霜宮,在下這便帶您過去?!?/br> 楚若婷頗為好奇,她旁敲側(cè)擊那管事,那管事卻好像聽不見,什么話都不說。 還是黛瑛提醒,“他是被抽走魂魄的傀儡人。” 楚若婷不禁一愣。 再看那管事的面貌,雖然栩栩如生,但總像是張死人臉,雙目無神,連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沒有變過。 楚若婷悄悄握拳,更加堅(jiān)定不能讓荊陌變成這幅模樣。 荊陌和黛瑛沒有魂魄不能修煉,她必須得想辦法,讓魔君把魂魄還給他們! 傀儡管事將楚若婷帶至一處朱門前,宮殿灰墻黑瓦,掩映在參天巨木之中,十分幽靜。 他問楚若婷需不需要侍女,楚若婷婉拒了。 說是宮殿,其實(shí)是自己私人修煉的洞府,楚若婷不喜生人。而且,誰知道無念宮的侍女是什么樣,萬一是一群傀儡人,楚若婷可消受不起。 黛瑛在宮院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抱著刀憑欄遠(yuǎn)眺:“這里離我院子很近,但是比我院子大,比我院子漂亮?!?/br> “你隨時過來吧?!背翩眯π?,低頭打開儲物袋里的東西,眼睛陡然睜大。 儲物袋里的東西應(yīng)有盡有,什么符箓、陣盤、鍛造爐、簡單的煉器材料,還有八百塊上品靈石! 楚若婷掂了掂儲物袋,心道:不愧是隰海魔君,出手真是闊綽。 她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包裹,“咦?”了一聲,將包裹里的東西抖落。只聽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脆響,里面是一套裙子和許多發(fā)飾耳珰。楚若婷撿起一支五鳳嵌日光石的金步搖,越看越覺得眼熟,仔細(xì)一想,這身裝備不就是映秋穿過的嗎! 黛瑛也道:“歷任圣女穿著打扮相同?!?/br> 楚若婷拎起那只能遮住半邊胸脯的胸衣,一陣無語。 要她穿成這樣,是萬萬不可能的。 楚若婷在主殿外等候了一夜,于翌日天明時分見到了魔君。 赫連幽痕昨日在煉器室冥想了整晚,思忖如何將飛云鐲四季扇等法寶重新煉制。他傳送到主殿外,見楚若婷裙擺沾染了晨露,還是一身簡素,怫然不悅。 “作為圣女,如何不穿本座賞賜的衣裳?!?/br> 楚若婷來時便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她將包裹原封不動的放回地面,斂裙行禮:“稟魔君,楚若并非故意違抗您,而是我自幼身患潔癖之癥,想到此衣映秋穿過,心中甚惡,難以適從?!?/br> “荒謬!”赫連幽痕大步走進(jìn)內(nèi)殿,往寶椅上巋然正坐,目光高深莫測地盯著楚若婷,“那衣裙皆是本座親手煉制的天階法寶,你說你有潔癖,殺人奪寶的時候,怎不見你嫌棄?” 被他一喝,楚若婷只覺壓力巨大,若不是強(qiáng)撐著一口氣,怕是會立刻跪在地上求饒說知錯了。 巔峰大能不必釋放威壓,短短兩句話,便可讓螻蟻肝膽俱裂。 楚若婷煞白了臉,她微微低下頭,恭順至極,“在下這潔癖藥石無靈,實(shí)在不得已才會叨擾魔君。魔君應(yīng)當(dāng)聽說過,浮光界那位游氏少主也有潔癖之癥,頂尖的修真世家亦無法治此心疾,遑論楚若小小一介散修呢?若魔君命楚若穿上此衣,楚若怎敢不從?但穿上衣服后渾身不自在,反倒墮了這件天階法寶,污了魔君您的眼睛?!?/br> 一席話說完,楚若婷已經(jīng)冷汗潸潸。 不知是因?yàn)楹者B幽痕身上散發(fā)的強(qiáng)者氣息,還是因?yàn)樗懘蟀?,敢跟渡劫老魔滿嘴胡謅。 赫連幽痕微瞇著眼。 游氏少主有潔癖,他略有耳聞。畢竟在這浮光界,有機(jī)會加入渡劫行列的只有寥寥三兩人,游家那糟老頭子,正是其中之一。 半晌,他才撣撣衣袖,冷著臉道:“罷了,本座重新給你煉制一身,免得你在本座跟前啰嗦!” 楚若婷一迭聲兒地謝過魔君,如釋重負(fù)。 她以為赫連幽痕會去煉器室,豈料,他直接將一件四方形的青銅鍛爐擱在矮案上,祭出一縷淡紫色器火,放入材料,徒手煉器。 楚若婷愕然。 這么小的鍛造爐?蘊(yùn)養(yǎng)在丹田內(nèi)的極品器火?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赫連幽痕,只見他修長的雙手在鍛造爐上翻飛結(jié)印,打出一道道繁復(fù)的印文。他煉器時極為專注,淺紫色的器火上下跳躍,映在他冷峻的臉上,柔和了凌厲的輪廓。 煉器中所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赫連幽痕全都沒有遇到。 他煉器隨心所欲,收放自如,包括投放材料的動作,都如同一副行云流水的畫。 楚若婷旁觀他煉器,受益良多,自覺煉器心得隱約有了提升。 不到一個時辰,赫連幽痕便煉制好了。他抬手將甩到楚若婷楚若婷跟前,音色冷厲:“穿上。” 楚若婷粗略看了眼,這衣裳是天階防御法寶,品質(zhì)極佳。而流蘇面簾乃隱匿法寶,戴上此物,無需服用易容丹,旁人也窺不出真容。不僅如此,這些精致璀璨的釵環(huán)耳珰各有作用,有的是陣法盤,有的是暗器。 她忙道:“楚若先行告退,更衣后再過來面見魔君?!?/br> 赫連幽痕略皺起眉,“退什么退,就在這里換?!?/br> 還有幾日便是月圓之夜,他頭疾犯了,此時腦子里隱隱作痛。只想楚若婷趕快給他唱曲兒,助他入定。 楚若婷臉色驟然,她支支吾吾:“魔君,那我去后殿……” “本座不喜歡別人擅作主張。”赫連幽痕眼皮微抬,漫不經(jīng)心地斜靠在椅背上。 他語氣慵懶,不怒自威,楚若婷脊梁骨一陣寒氣上涌。 到底是什么錯覺,讓她以為自己可以和隰海魔君討價(jià)還價(jià)? 荊陌為何被關(guān)進(jìn)水牢?因?yàn)樗芙^了魔君的要求,不想自己成為傀儡忘記楚楚。 黛瑛也叮囑過她,魔君有三個“不能”。 不能忤逆,不能欺騙,不能背叛。 她仗著自己略懂煉器,便以為自己可以違抗這些命令?她松懈大意了,想必魔君此舉,是想敲打敲打她。 楚若婷一陣悸怕。 她垂下眼簾,抬起蔥白的指尖,緩緩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赫連幽痕巋然坐著,看著楚若婷一件一件褪去那繁冗的三重交領(lǐng)襦裙。 被衣裙嚴(yán)實(shí)包裹的身子,其實(shí)極為曼妙??諘缁璋档膶m殿中,楚若婷赤身裸體,她的肌膚如玉生光,胸脯豐潤飽滿,乳珠粉嫩,腰肢卻是不盈一握的楊柳腰。往下是勻稱修長的雙腿,那腳踝細(xì)細(xì)的,赤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精致的腳指頭被凍得微微發(fā)紅。 赫連幽痕視線落在她干凈無毛的腿縫間,眸光黯了黯。 ……奇怪,她這里怎么白嫩嫩的? 楚若婷速度不敢太快,也不想太慢,她忍耐著自尊和羞恥,將那件防御法寶的衣裙穿上,心底滿腹牢sao。 為什么這一件比映秋的還要暴露? 水紅色貼身小衣浮動著乘云暗紋,露出她婀娜的細(xì)腰。綴滿燦燦細(xì)珠的同色百迭留仙裙,擺動間可以看見她修長白皙的小腿。腰間系著粉青雙環(huán)網(wǎng)絳,兩指寬的輕薄飄帶掛左肩,繞右臂,一舉一動,衣袂飄然。 赫連幽痕緩緩走至楚若婷跟前,抬手撫上她的腰。 楚若婷渾身僵硬,他手指觸碰的地方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赫連幽痕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光嫩的腰窩,那里立刻出現(xiàn)一朵妖冶鮮艷的紅蓮。他這才頷了頷首,“嗯,這樣好看?!?/br> 楚若婷一動不敢動。 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修改法寶的細(xì)節(jié)。 添添減減好一會兒,赫連幽痕才對他煉制的法寶徹底滿意。 他重新斜躺回椅子上,長腿往幾案上大喇喇一擱,邪肆地挑起濃眉:“開始吧。” 楚若婷茫然,“……開始什么?” 赫連幽痕微微蹙額,“唱曲?!?/br> 他心想,楚若音色婉轉(zhuǎn)柔和,想必歌聲亦如她容色動人。 楚若婷這才反應(yīng)過來,暗罵自己大意,作為圣女是要唱曲兒給魔君聽的。她清了清嗓子,雙手交疊在身前,唱道:“花喜鵲,站樹杈,開口叫,喳喳喳……” 赫連幽痕本來都準(zhǔn)備閉目養(yǎng)神了,一聽這調(diào)子驚得差點(diǎn)從椅子上滾下來。 他倏然睜眼,怒道:“本座讓你唱曲,不是讓你念童謠!” “啊?”楚若婷略顯懵懂,“這不是曲子嗎?” 小時候她娘教她唱的,應(yīng)該沒錯吧。 她趕緊又重新?lián)Q了一首,“稀奇古怪牛,耳朵大過頭,頭在前頭走,耳朵在后頭……” “閉嘴!” 赫連幽痕突然覺得自己的頭疾更嚴(yán)重了。 現(xiàn)在殺了這個再換一個圣女,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楚若婷觀察入微,見赫連幽痕神色不好,心知自己唱得這曲子不受他喜歡。她心中焦急,生怕失去這圣女的身份,否則一子落錯,全盤皆輸。關(guān)鍵時刻,楚若婷心思一亮,忙道:“魔君,我不擅唱曲,但……但我會吹笛!” 赫連幽痕真不想再聽童謠了,他往地上甩出一根青色竹笛,準(zhǔn)備給她最后次機(jī)會。 楚若婷忙將地上的竹笛撿起,放在嘴邊,腦海里回憶了一下當(dāng)年況寒臣教她吹笛的曲調(diào)指法,穩(wěn)了穩(wěn)心神,輕輕吹氣。 笛音開始幾個音符還很生澀,但后面漸入佳境。笛聲悠揚(yáng)舒緩,穿透宮殿樓宇,升到星辰與皎月的天空里,和著絲絲絮絮的層云,深入人心。 赫連幽痕頭痛緩解,暴躁的情緒隨之平靜。 這才對了。 美人奏曲,賞心悅目。 楚若婷立在殿中吹了會兒笛子,心頭卻很不自在。 這防御法寶好是好,可是太招搖艷麗,她從未這般打扮過,感覺自己像一只拔掉毛的金孔雀。 赫連幽痕微闔雙目,右手支額,聽出她曲中煩意,薄唇輕啟,低沉的音色懶懶散散的,“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 楚若婷局促地扯了扯手臂上的飄帶,小聲詢問:“魔君,我穿成這樣會不會太妖艷了?” 赫連幽痕睜開狹長的鳳眼,冷哼:“你不這樣穿,誰知道你是魔修?” 楚若婷:“……” 好有道理的樣子,竟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