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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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一陣晚風(fēng)吹開。 燭火熄滅,屋子陷入濃稠的黑暗中,寂靜陰森。 “蕎兒,你為何不掌燈?” 南宮軒屈指點出一道法力,企圖將燈點亮,但不知為何,燈芯毫無反應(yīng)。 黑黢黢的房間中彌漫著死老鼠的惡臭,兀帶著江水潮濕的腥味。 南宮軒正欲掏出夜明珠,一雙玉臂忽地環(huán)上他的腰。 身后的喬蕎嬌嗔:“軒哥哥,你這些日子都不來看我,我好想你呀?!?/br> 說著,便將手探進(jìn)他衣襟。 修剪長長尖尖的指甲,在南宮軒心臟跳動的左胸膛輕輕撫摸。 自從上次在百花盛會一別,南宮軒忙著跟南宮良盎盂相敲,的確很久都沒來找喬蕎。這會兒被她主動撩撥,立時起意,轉(zhuǎn)身反摟著她,輕車熟路將她抱上里屋的雕花牙床。 南宮軒路過桌邊,借著月光,掃了眼桌上的繡繃,發(fā)現(xiàn)那股腐臭味從這里傳來的。 他欲細(xì)看,一雙柔荑小手卻捂住他的眼,將他推倒在床,直接坐了進(jìn)來。 今晚的喬蕎急不可耐。 南宮軒太久沒紓解,色令智昏,正舒服著,卻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交合之處,更是不可控制地涌泄出大量精血,連帶著他一身修為也在被人吸走。 他猛然拂開遮掩自己眼睛的雙手。 白泠泠的月光下,喬蕎裸身坐在他身上,竟然滿臉是淚。 她啜泣,嘴唇囁嚅,用力從牙齒里擠出幾個音節(jié),“軒哥哥……對不起……”話音未落,纖細(xì)的脖子“咔咔”僵硬地扭轉(zhuǎn)過來,后腦黑發(fā)傾瀉而下,層疊發(fā)絲間,赫然露出了一張陌生女人妖冶的臉。 女人眼球干澀轉(zhuǎn)動,俯下身來,喉嚨里嗬嗬發(fā)出聲音,學(xué)著喬蕎的語氣,舔了舔嘴唇,“軒哥哥?!?/br> 南宮軒一陣冰冷寒意從足底直接躥上天靈蓋。 他頓時萎了,滿面驚恐,“有鬼啊——” 南宮軒想逃,但嵌合的地方卻在源源不斷地吞噬他的修為和精血。 短短幾息,修為跌至練氣。 南宮家畢竟是浮光界頂尖世家,身懷保命手段。他咬破舌尖血,閉起眼睛大聲喊出敕令:“列祖列宗在上,五雷猛將,三佑吾身,開旗急召如律令!” 霎時間,南宮軒渾身金光籠罩,金光沖破屋頂,照亮云霄。 喬蕎和業(yè)障被刺目金光照耀,捂著眼睛發(fā)出一聲慘叫,踢開南宮軒。 南宮軒倒飛出去,“砰”的一聲撞破房門,滾下臺階。 他肋骨斷了兩三根,渾身劇痛,齜牙咧嘴地抬頭,正巧與草叢里腐爛的頭顱面貼了面。 “啊啊??!”南宮軒毛骨悚然,連滾帶爬后退。 頂著兩張臉的喬蕎跟著追了出來。 她赤著上身,肌膚雪白,濃密的黑發(fā)長長拖曳,四肢扭曲在地面爬行,嘴里甜甜地喚他:“軒哥哥,軒哥哥,你去哪兒呀?你不愛了我嗎?”另一個喬蕎又在哭泣,“夠了!不要這樣……給他一個痛快吧!” 南宮軒修為已經(jīng)跌練氣,身上好多法寶都沒有能力催動。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隨手亂摸出一張傳送符,也不管是傳到哪兒,狠狠捏碎。 景色斗轉(zhuǎn)星移,他來到一間丹房。 這是……林城子的洞府! 南宮軒以前最不喜林城子,此時卻像見到再生父母,撒腿狂奔,邊哭邊喊:“林老祖!林老祖!救命?。 ?/br> 林城子正盤膝打坐。 他站起身,正奇怪南宮軒怎么會有他的傳送符,就被南宮軒一下抱緊大腿。 南宮軒抖如篩糠,嘴唇慘白,“嚇?biāo)牢伊藝標(biāo)牢伊耍 ?/br> 林城子臉色鐵青。 他狠狠一腳踹開南宮軒,咬牙切齒道:“你發(fā)什么瘋?先把褲子摟上!” 南宮軒指了指外面,雙手來回比劃,話都說不利索,“有鬼,有妖怪……爛掉的人頭……人頭是王瑾!” 林城子細(xì)瞧,南宮軒修為不再,且精血虧空,顯然出了意外。 事情非同小可,他雙手負(fù)在背后,沉聲道:“你把舌頭捋直了,好好說一遍?!?/br> * 青劍宗曾經(jīng)四季如春,如今靈氣枯竭,總是霧大露重,陰雨連綿。 黛瑛既接受了楚若婷囑托,就一定要將荀慈幾人送回青劍宗門口。荀慈不好意思,臨別時還送她兩筐靈果。 吃的東西黛瑛來者不拒。 她也不說謝謝,迎著如絲細(xì)雨,抱刀離去。 徐媛望著黛瑛離開的背影,羨慕道:“我也想去學(xué)刀了?!?/br> 十九提醒她,“師姐,我們這里是劍宗?!?/br> 徐媛反駁道:“還算哪門子劍宗啊,全宗門加你我就剩十來個人,沒幾個使劍了,就連大師兄……”她意識到口無遮攔,連忙自責(zé)地打了下嘴。 荀慈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三人回到宗門,其他同門都圍上來噓寒問暖。 十九忙著去照顧他的寶貝“神樹”,徐媛便開始胡吹神侃。 她去過隰海,四舍五入就是見過了隰海魔君。在同門好奇的追問下,踩著凳子就開始夸夸其談:“你們是沒看到,當(dāng)時那個毒姥,直接拿出一柄三丈長的大刀,要剖開師兄的丹田……” “不對吧師姐,三丈也太長了,有那么長的刀嗎?” “計較那么多細(xì)節(jié)干嘛?你還聽不聽我們的遭遇了?” “你繼續(xù)你繼續(xù)?!?/br> “關(guān)鍵時刻,二師姐猶如天神下凡,將那毒姥徒手撕成兩半……” 荀慈聽同門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忍俊不禁。 他喉嚨又開始發(fā)癢。 怕讓同門擔(dān)心,緩緩?fù)浦喴蝸淼降钔獾拈L廊下,一陣劇烈咳嗽,咳了好一會兒,才算舒坦。 他溫潤的目光落在紫霄殿前的開闊空地,失神良久。 鋪就整齊的磚縫里,荒草叢生。 小時候,王瑾每月中旬會例行考評,宗門所有人聚集在此,聽他講道授課。荀慈作為首席大弟子,永遠(yuǎn)站在最前方正中央的第四塊地磚,第五塊地磚則站著楚若婷。 楚若婷那會兒年紀(jì)小,仗著爹娘是長老,經(jīng)常翹課。 荀慈因此還說教過她幾次。 楚若婷卻不耐煩得很,跟他頂嘴:“掌門全講劍道,我又不學(xué)劍!聽不懂不想聽?wèi)械寐牐l愛聽誰聽!” “二師妹,道法萬變但不離其宗,多學(xué)總受益……” “咦!大師兄,你看那是什么!”楚若婷抬手一指天空。 荀慈傻傻地循著她手指方向望去,天上幾縷流云飄蕩,湛藍(lán)晴空,什么都沒有。 “你讓我看什么?” 他茫然回頭,楚若婷早已跑開十來步,捂著肚子哈哈笑彎了腰,“騙你的啦!你以后少跟我說教,我聽你那老古板的語氣,頭都大三圈了!” 荀慈不知自己怎么就老古板了。 眼見楚若婷要走,他忙問:“二師妹,你要去哪兒?” 楚若婷朝他扮了個鬼臉,指尖繞著腰帶上流蘇,輕快地甩來甩去,“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 荀慈眼酸起來。 平地生波瀾,他果然找不到她了。 她的悲歡離合,都與他不相關(guān)。 是他自己辜負(fù)了年少時的光陰歲月,落得今日下場,后悔有怨,也只能自己一力承擔(dān)。 微風(fēng)將絲絲細(xì)雨拂上荀慈的面頰,帶來沁骨的涼意。 他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衫,正準(zhǔn)備回屋添兩件,忽聽宗門外有人尖聲尖氣地叫囂:“楚若婷人在哪里!給我滾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