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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傀儡皇帝(雙性/皇帝受)在線閱讀 - 8為什么要怪我呢

8為什么要怪我呢

    這半年,小皇帝都過得自由自在。

    再沒人約束他性子,元泠索性不去做那累人的明君,強(qiáng)求虛名。愿意晨起上朝,便晨起,不愿意便睡到午時(shí)起,與宣衡嬉鬧一番,再去逛逛御花園,看看戲,聽聽曲,好不愜意。

    那日清音出宮后,再沒了音訊。元泠怕她遭遇不測,想派人去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竟一無所知,不知她哪里人士,不知她姓什么,不知她具體年紀(jì)……

    到底還顧著臉面,希望自己與宣衡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元泠一直沒換身邊宮女,還是風(fēng)荷伺候著。

    這日,元泠一睡睡到午間,小宮女伺候他穿衣,扣扣子時(shí)無意間夾到他發(fā)絲。

    “嘶——”少年摸著被扯到的發(fā)根,沒好氣地看著跪地的宮女:“你眼睛瞎了嗎?慌什么!”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宮女磕頭。

    元泠仔細(xì)看她:“如意?怎么又是你,上次劃傷朕的也是你,你這手還要不要了?!?/br>
    風(fēng)荷見狀,放下手中盛著水留待皇帝洗漱的銀盆,上前踢了如意一腳:“礙眼的東西,還不快滾出去,再也別來內(nèi)殿伺候!”

    如意連滾帶爬起身欲退,元泠叫住她:“慢著!”

    風(fēng)荷心懸到嗓子眼。她小心翼翼伺候他這么久,生怕一不留神惹他生氣,沒個(gè)好下場,現(xiàn)在看來,他是要發(fā)作了……

    預(yù)感不妙,女子跟著跪到地上:“奴婢們伺候不周,請皇上責(zé)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請皇上體恤如意年紀(jì)尚輕,不要……不要對她施重刑……”

    元泠眨眨眼,拍拍風(fēng)荷的臉:“她年紀(jì)輕,你年紀(jì)長,那你代她受過好了……怎么,風(fēng)荷,你可愿意?”

    風(fēng)荷抬頭看著漂亮的少年,一臉純?nèi)唬宰訁s驕縱跋扈,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奴婢愿意?!?/br>
    如意流淚看著女子,不可置信地顫著聲:“風(fēng)荷jiejie!皇上,是奴婢做錯(cuò)了事,皇上罰奴婢就是了……”

    元泠看著表情如赴死一般的風(fēng)荷和哭得正傷心的如意,捧腹笑起來:“哎呀,你們怕什么,我逗你們玩呢……”

    抓住如意的手,小孩子一樣伸手往她手背上打了一下:“好了,你總冒冒失失的,我打過了,你得長點(diǎn)記性!”

    小宮女止了淚,懵懵地看著少年:“奴婢知道了……謝皇上……”

    “你出去吧……”元泠坐到鏡前,玩起梳子來。

    風(fēng)荷松了口氣,復(fù)雜地看他一眼。少年帝王,殘暴起來是個(gè)暴君,平和的時(shí)候也不過是個(gè)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罷了。

    “風(fēng)荷,你怎么這樣看我?過來伺候朕洗漱啊……”

    女子站到少年身后,拿起檀木梳子幫他梳頭,鏡子里的少年手里拿著玉簪子把玩,眼神散散的,倒有幾分天真可愛。

    “皇上脾氣比從前好多了……”

    “是嗎?可是我本來就不壞啊。”

    風(fēng)荷輕輕搖頭,無奈一笑:“皇上從前任性暴戾的很?!?/br>
    “胡說八道……”元泠這么說著,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從前我性子不好,都怪沈崇儼……你們是他安插的人,我當(dāng)然對你們不好……現(xiàn)在你們就是普普通通的宮女,為難你們做什么……”

    風(fēng)荷替少年束上冠,忍了忍,最終還是說出口:“皇上,奴婢想勸皇上一件事情……”

    “你說。”

    “等清音回宮,皇上萬不可再一味信任依賴她了。奴婢覺得她很有問題,絕非表面那般簡單,奴婢懷疑,她接近皇上是有目的的……說來,她伺候皇上那段日子,是皇上最偏激最易怒的時(shí)期……”

    “閉嘴!”元泠轉(zhuǎn)頭,冷冰冰地看她一眼:“你是什么東西,敢挑撥朕與清音jiejie的關(guān)系!”

    “清音jiejie?”風(fēng)荷頗感荒誕地笑起來:“她算皇上哪門子jiejie?一個(gè)來歷不明的宮女罷了!奴婢不知她給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湯,皇上竟這般倚重她。”

    “朕在宮中孤立一人時(shí),清音過來陪朕,朕被沈崇儼折辱時(shí),清音處處幫朕出主意,最終處置了他,要是沒有她,朕現(xiàn)在還要處處受控于沈崇儼,你說朕為什么倚重她,信任她!”元泠真的生氣了,他不能忍受別人對清音的詆毀:“她對朕能有什么目的?朕還沒來得及好好賞她,她竟就走了,至今都未回宮。她能對朕有什么目的?”

    風(fēng)荷張了張口,最終歸于默然。她想說,沈崇儼是虎,威脅都是明面上的,只怕那女子是狼,表面迎逢,背地里卻在盤算如何捕住獵物。只是她知道自己到底沒證據(jù),小皇帝是怎么也不會認(rèn)可的,只會自討沒趣。說到底,今日就不該提這一茬……

    元泠逐漸平靜,把手里簪子放到風(fēng)荷手中:“把玉簪替朕插好……此事以后休要再提?!?/br>
    “是?!?/br>
    荊州,凌王府內(nèi)手拿書信的男子長身玉立,目光炯然,世人皆以為是瘋子的凌王,哪里看得出半點(diǎn)癡傻瘋癲的模樣?

    一旁女子飲了口清茶:“為何還不行動?”

    元曄收好信:“還不急?!?/br>
    女子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到底是你沉的住氣?!?/br>
    “總得萬事俱備,折損越少越好?!?/br>
    “你對付那個(gè)小傻子,輕而易舉的事情。”

    男子看向北方:“他不足為慮,只怕其他種種阻力……”

    女子看不出表情,放下杯子:“呵,一個(gè)昏庸無德的皇帝,但凡皇室還有別的選擇,皇位也不會讓他坐下去?!?/br>
    元曄走到她身旁,手剛搭到女子肩上,還未放穩(wěn),女子便起身,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男人只好尷尬地笑笑:“等我登上帝位,堂姊的兒子日后就是盛朝第一位異性王?!?/br>
    “不必?!迸宇H有幾分嘲諷,嘴角一勾:“你我恰好目標(biāo)相同罷了,封不封王,我早不在乎這些虛名?!?/br>
    男人心里已是極為不悅,面上仍維持淺笑:“是在下唐突了……”

    大軍行至京城時(shí),沒有人通知小皇帝。元泠仍無憂無慮。

    整個(gè)京城都已默許了凌王帶兵,一路進(jìn)宮。

    凌王帶著士兵,走入大門緊閉的啟明宮。數(shù)百人的步伐也沒有驚動殿中人。

    元曄揮揮手,只帶了女子和兩個(gè)隨侍,一同緩緩走進(jìn)殿內(nèi),未遇阻攔,如入無人之境。

    一陣壓抑著的低吟傳到眾人耳邊。

    元曄向聲音傳來處望去,半透明紗幔里,兩具赤裸的身子正難舍難分地交纏著。

    少年香汗涔涔,宣衡也專心,二人沉湎于歡樂之中,絲毫未注意到異狀。

    元曄倒也不去打攪,靜靜窺視,看著少年手腕時(shí)不時(shí)垂落帳外,又被男人抓著腕拿到帳中去。男人一直看著,直到紗帳里只剩淺淺的喘息聲。

    宣衡輕吻皇帝額上汗珠,隨即披上褻衣,本想取帕子做清理,卻看見遠(yuǎn)處一行人。

    元曄正向床榻走去。

    宣衡慌忙提劍欲護(hù)住身后少年。

    可惜隨著女子的拍手,不斷有士兵涌入殿內(nèi)。

    元泠終于聽見動靜,掀起紗幔,登時(shí)呆?。骸澳銈兪鞘裁慈耍繚L出去!”

    宣衡轉(zhuǎn)身對少年慘然一笑:“皇上,臣保護(hù)您?!闭Z畢,提劍直向元曄刺去,只是怎么可能得手。四周的劍脊瞬間將他戳成一個(gè)血篩子。

    元泠瞬間凝滯,失聲尖叫起來:“啊——”

    少年流著淚往宣衡處奔去,元曄阻了身旁士兵動作,由著他撲到男人身上,抱著男人痛哭。

    “你們是誰!”元泠雙目通紅,抱著宣衡,直到他斷了氣,心中早已痛苦不已。抽泣著跑出殿外:“來人啊,護(hù)駕?。 ?/br>
    外面侍衛(wèi)早已倒了一地。

    “天心人事,選賢與能。帝德將盡,妖孽遞生。我祖宗之業(yè)將盡矣……”

    元泠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死死盯著男人:“你要廢帝!”

    “皇帝昏庸無德,該廢。”

    少年不可思議地皺緊眉頭,終于認(rèn)出眼前人是誰,哈哈大笑,笑出淚來:“凌王!你竟未死!”

    元泠奪了劍就要往男人身上刺,劍還未提起,自己就被士兵按著跪倒在地。

    “皇上少做無用功了?!?/br>
    元泠覺得女子聲音有些耳熟,抬頭看去,女子頭發(fā)全部束起,鉛華盡卸,而那輪廓他確是再熟悉不過的。他幾乎失語,面目扭曲,雙唇顫抖:“清音……怎么是你……”

    女子面無表情。

    “枉我把你當(dāng)作jiejie去敬重,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元泠往女子方向拼命掙扎,漂亮的眼眸里寫滿了憤怒與絕望。他可以接受凌王未死,可以接受自己被廢,可怎么也不愿接受如此信賴的宮女竟這么背叛自己……

    “把廢帝送到南宮去吧。”元曄輕飄飄地落下一句,他便被士兵拖走。

    少年仍掙扎著,他要一個(gè)解釋,他要一個(gè)交代。清音仍面無表情地朝他走去:“元泠,你把我當(dāng)jiejie,可我的親弟弟,我那當(dāng)時(shí)還不足十歲的弟弟,已經(jīng)在圍場被你殺了?!?/br>
    元泠止了泣,通紅的雙目無措地看著女子。

    “宏王府,元澤,你還記得嗎?你怎么忍心殺一個(gè)那么小的孩子!”清音眼中也有了淚光,她跑出來后,兄長與胞弟全都死了,她千辛萬苦找到元曄,才知道在圍場里,兄長被安王殺死,而弟弟也被元泠殺死。她本不愿相信,入宮后,她更是時(shí)常疑惑,這樣心思單純的少年真的殺了澤兒嗎。直到少年將噩夢復(fù)述與她……

    元泠世界崩塌,自己以為早已結(jié)束的噩夢,原來還在延續(xù):“我為什么不記得有你這位堂姊。”

    “皇室本就枝葉茂盛,更何況男眷不會與女眷有過多接觸……”清音眼中重又一片清明,自嘲地笑笑:“不過,你jiejie一定認(rèn)識我,我們見過……為了接近你,我下意識模仿她的動作,所以你才會信賴我吧……”

    元泠無話可說,一味地流淚,直到被士兵帶到南宮,嘴里仍重復(fù)著:“為什么要怪我……為什么要怪我呢……”

    清音推脫了元曄留她在宮中的邀請。

    作為元氏女兒,她雖不怎么喜歡元曄,為了血脈傳承,到底還是愿助他一臂之力。為了他能順利即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費(fèi)了許多功夫。

    她本可以在除了安王和沈崇儼后直接動手殺了元泠的……

    到底相處已久,于心不忍。

    親眼看他被廢,也算大仇得報(bào)……

    走在路上,清音再次想起自己的弟弟,想著想著,澤兒的臉卻慢慢與元泠重合。他以后落到元曄手里,也不知會是什么下場……

    石板路上的女子暫停腳步,躊躇著想去南宮見他最后一面。再見一面,此后孑然一身,與往事相忘于江湖。

    剛轉(zhuǎn)頭,一支箭羽已從胸膛穿透。

    元曄手拿長弓,笑著朝她走去:“這段時(shí)間謝謝堂姊了,可惜堂姊油鹽不進(jìn),實(shí)在不好控制?!?/br>
    清音倒下去,腦袋接觸青石板時(shí)腦海里又出現(xiàn)元泠的臉。自己騙了他,這也是自己的報(bào)應(yī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