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兄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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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fā)前往首都星川陀,你帶上了蘭登。 你在他頸側(cè)貼著下顎新烙了一串編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09的東西。之后又換上艾伯特人的服飾,貼身衣物之外罩上純白長袍,平滑的材質(zhì)找不到一絲褶皺,衣領(lǐng)蓋過喉結(jié),下擺垂至長靴邊緣,像無人能及的高原雪地,修長的體格在雪下隱約凸現(xiàn)。你工整地系緊窄邊領(lǐng)帶,仿佛一個密不透風的扎口,近乎逼迫地將他與外界劃清界限。 你甚至給蘭登剪了頭發(fā),他在你身前半跪著低下頭,讓你的手指埋進發(fā)絲中,像只躺臥在地毯上由主人為所欲為的大型犬。你沒有剪頭發(fā)的經(jīng)驗,就拿小刀順著發(fā)梢往上削,最后出來的效果看著居然還不錯。 他站起身,你端詳著自己的修剪成果,陡然升起一點滿足感。你覺得他很漂亮,當一個雌性覺得一個雄性漂亮時,通常是看中了對方外形彰顯出的內(nèi)部優(yōu)良基因——你和蘭登并非同族,你依然覺得他很好看,比例優(yōu)越的面部,輪廓清晰的身體,大小傷痕,某些時候緊纏住你的長尾巴,薄冰狀的細鱗,哪怕罩上這身長袍也不會淪為數(shù)字符號般的千篇一律,讓你想到原始森林里的雄豹,行走時肌rou在毛皮下優(yōu)雅地流淌,純自然生命與力量的美。 這只漂亮的雄性對你萬分順從。 一想到能把他帶出去展示,你即刻感到一絲愉快,像拿到嶄新洋娃娃的小女孩,莫名的恐懼也被沖淡一些。 從九號恒星系到首都星系需要經(jīng)歷一次空間跳躍,艦隊快駛?cè)胩S軌道時,你正告訴蘭登到了首都星后要把他給別人看看,他隱約皺了皺眉,最后還是不太在意地笑了下,“意思是要把我暫借給別人?” 你覺得這席對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主人做什么原本不用征求所有物的意見。思索片刻后你還是給他解釋:“是我的哥哥08。他從事研究,對你這樣品種珍稀的生物很感興趣。他應(yīng)該只是收集你的身體數(shù)據(jù),不會做什么太過分的實驗?!?/br> 蘭登眼底又浮出意味不明的微尖笑意:“您為什么不考慮把我轉(zhuǎn)讓給對方,那聽起來是個專業(yè)的實驗員?” “不會?!蹦慊卮穑澳闶俏业臇|西。” 他放平嘴角,半真半假自嘲道:“那就請您不要拋棄我?!?/br> 你回答:“我不會?!?/br> “我還沒在您身上報復夠,”他一下下點著桌面,似有深意地望著你,“人類畢竟都是有野心又不那么大度的生物?!?/br> 他偶爾會在你面前流露出這種隱約帶刺的情緒,反倒比他一貫游刃有余的態(tài)度更好捉摸,像掀開衣服露出滲著血的傷口,稍微戳進去就能捕捉到溫熱的心跳。但機械的雙眼讓你對他鮮血淋淋的真實心緒一次次地視若無睹,這一次仍然是扭過頭錯開視線,開口時話題已經(jīng)轉(zhuǎn)入下一個:“……請不要劃去脖子上的編號,到了首都星,編號是你身份的標識,沒有編號就會被當成入侵者,有可能被抓捕審訊,甚至被就地處決……” 艦體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沉悶撞擊聲從外殼層層傳遞至內(nèi)部,仿佛突遭暴風狂潮的航船。半秒后,電磁流組成的敵襲警報撕裂靜謐空氣,震動接二連三地傳來,劇烈程度卻遠遠不及第一次,艦隊外部已經(jīng)張開了防御罩,熒綠光芒如柔韌的膜擋在視窗外,持續(xù)不斷的攻擊激起圈圈漣漪。你起身,快步前往駕駛室,蘭登跟在你身后。 駕駛室內(nèi)的寬長屏幕將艦外的情形立體投影出來,你的禮儀艦隊飄著彩帶停在投影中央,像一大堆聚集在一起的節(jié)日氣球,而周圍密密麻麻包圍的戰(zhàn)機呈漆黑色,機首尖銳而泛光,正是無數(shù)對準你們就要扎來的鋼針,每一個針眼里都跳閃著紅芒。 不算先進的機型,是反叛者們手里最好的一批裝備,也是你很熟悉的那類。針對你的襲擊一直不少,這次的襲擊趁著禮儀艦隊沒有多少的武裝力量,埋伏在空間跳躍軌道口阻攔你的道路,也算是找了個好時機。 你讓駕駛員們維護防御,你自己則來到了總cao縱盤前,緊緊盯著屏幕外蠢蠢欲動的漆黑狼群,運行排布規(guī)律,清晰地映入你的眼底。你飛快按下幾個鍵,整個艦船隨之輕微震動,交錯組合的機械下送出炮口,熒藍光芒在炮管內(nèi)飛速交旋的鋸輪間亮起,敵機感受到威脅地變換起陣型。 管口驟然放出一大捧色彩繽紛的光團,襯著漆黑宇宙仿佛一筆揮灑出去的混合顏料,敵機紛紛退讓,你緊盯著他們駕駛的軌跡。反叛者們對艾伯特的艦船很陌生,不知道那些光團其實根本沒有殺傷力,只是節(jié)日里用來放禮花彈的東西而已。根據(jù)他們退避防御的軌跡,你計算鎖定了指揮艦的位置,調(diào)整激光束釋放出去。 這些其實也只是節(jié)日彩燈,你在片刻之內(nèi)在程序內(nèi)改寫了它們的發(fā)射模式,又將功率增強了幾萬倍,光束像大頭針一樣輕易打進指揮艦,貫穿計算中指揮官頭顱所在的位置。伴隨著后方逐漸呈煙花狀炸開的光團,倒像一場慶典的預(yù)演早早在此舉行。 失去指揮艦讓戰(zhàn)機群停滯了片刻,隨即,它們飛快駕駛著逼近,像抱著自毀的決心要與你們同歸于盡。你望著屏幕上從各個方向遙遙直墜來的隕石雨,皺了皺眉,打算親自出去。 蘭登從后方按住你的手,聲音沉穩(wěn):“您先等等?!?/br> 你抬頭,看見他雙手撐在cao縱盤上,專注地望著屏幕:“這些戰(zhàn)機在運行上存在一些不自然的地方,或者說每個行動的銜接之間都有短暫的停滯,很有可能戰(zhàn)機上空無一人,全部由遠程cao縱,試著阻斷他們的指令信號應(yīng)該會有用。” 他低頭沖你露出一個輕松的微笑:“您介意暫時由我來cao縱嗎?” 你后退幾步,讓開cao縱盤前的位置,緊緊盯著蘭登的一舉一動,同時手指扶上一旁的艙門。他剛剛旁觀了一會兒你的cao作,上手時似乎已經(jīng)很熟悉這艘艦船的功能,飛快地調(diào)整了信號的頻段和功率,點下啟動鍵讓干擾信號以艦船為中心呈水波擴散出去,接連兩艘戰(zhàn)機墜落在熒綠防御罩上四分五裂,碎片斜刺而來撞在屏幕上。 蘭登面色不改地凝望著,映著視燈的眼底浮出點點光亮。 逐漸地,戰(zhàn)機群像雷達失控的蝙蝠,運行軌跡紊亂起來,直至最后完全停滯。你湊過去想看看那個干擾信號的頻段,卻發(fā)現(xiàn)蘭登已經(jīng)將其改了回去。 你開始扯他的衣袖:“你怎么知道的?” “我……”他的話才起了個頭就止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知道他的意思,想獲得信息就用條件來交換,無論你們彼此安撫了多少次看上去多么親密無間,一涉及到關(guān)鍵信息就互相都不肯退讓半步,在蜜語溫存里兜轉(zhuǎn)一圈,最后一如既往回歸明碼標價的等額交換。 你不再追問,撥通通訊聯(lián)系附近駐扎的空間站巡邏隊來收拾殘局。禮儀艦隊經(jīng)過路上這么個小小的插曲并未損傷多少,繼續(xù)按原計劃朝著跳躍軌道前進。 艦隊進入中央星區(qū)后,平平穩(wěn)穩(wěn)地航行了四個標準時,首都星系透過薄霧般的星際塵埃,逐漸在屏幕上浮現(xiàn)。 首都星川陀是中央恒星的第一顆行星,體積比你的行星大上十倍不止,受到恒星巨大的潮汐鎖定,固定繞著恒星公轉(zhuǎn),朝光一面受恒星直射炙烤成巖漿河網(wǎng)交織的荒蕪之地,遠遠望去仿佛凝固著永恒廣袤的烈火,背光一面遍布億萬年不化的雪原冰川。整個行星冰與火兩個半球從中間被徹底切開,雪白城市從火半球的切面拔起,直達徹底被鑿空的冰半球,中間構(gòu)建了無數(shù)層,通過電梯和透明軌道,復雜精致地鏈接成一個巨塔,十八億居民不過是漂浮其中的塵埃。 繞著巨大切縫的近地軌道上,布設(shè)了一圈矩形反光板,組成半透明的星環(huán),將恒星的光芒投入立體城市中,人為制造出白晝與黑夜的交替。每一次的日出都是從四面八方開始的,仿佛以一個島為中心的潮漲朝落。 從很久以前開始,這顆行星就給你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或許是它被改造利用得太徹底,幾乎失去了星球的原狀,更像一座巨大的宇宙城市。 整個城市從冰到火分為上中下城區(qū),你的艦隊在上城區(qū)的邊緣廣場降落,抬頭能看到頭頂天穹般的冰殼。 來迎接你的人已經(jīng)在廣場上等候多時。 你第一個走下去,蘭登戴著小型供氧器跟在你身后。你看到迎接隊伍為首的人,一個艾伯特男性。人形的艾伯特人大多有種纖細的中性感,這位也不例外,外形二十歲左右卻只比你高了半個頭,漆黑的直發(fā)與眼珠,嘴唇邊有一顆細小的痣,白皙面孔上仿佛扣著一張冰雕面具。07,你的一位兄長,人口管理中樞的領(lǐng)導人,負責所有號令者之外艾伯特人的生產(chǎn)更新與社會分工。 對方程序化地伸手與你握了握,言簡意賅:“歡迎回來,09。” 你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不跟我打招呼嗎?”另一道聲音在一旁響起,電磁質(zhì)感熟悉而親切。你望過去,只看到一塊漂浮在半空的純白多邊體,表面一眼視燈時明時暗閃著紅芒。你不是沒注意到這東西,只是理所當然把它當成了某種儀器,不過聽它內(nèi)部發(fā)出的聲音……“08?”你迷惑地皺起眉。 “是我?!倍噙咉w在空中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電磁流泛起接近笑聲的漣漪,視燈中的光轉(zhuǎn)為亮白,憑空投影出人形,逐漸凝成實體,一個身材纖細的青年,和你同一款的白發(fā)紅眼,五官線條稍硬朗些,細長雙眼習慣性地瞇成彎彎的弧。他張開雙臂,看上去想給你一個擁抱,投影出的手臂卻如水紋般穿過了你的肩膀。 08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遺憾,你不清楚他把自己的身體改造成這樣到底是出于何種癖好。 他的注意很快被你身后的蘭登吸引,很有興致地轉(zhuǎn)著打量一圈,甚至朝蘭登伸出手:“你就是我meimei帶來的客人了……很高興見到你?!?/br> 蘭登虛握了握那只并不存在的手,頷首回答:“很高興見到你?!?/br> 07插聲進來:“該走了?!?/br> 你點點頭,抓住那塊多邊體跟上去。 才一邁步,你腦子里就閃過一段沙沙作響的電磁音,你知道這是進入01信號覆蓋范圍的標志,整個首都星都在01的cao控中,每個人進入此地就自動變成她巨大網(wǎng)絡(luò)的一個末梢,只要她想,她那溫柔慈愛的聲音可以隨時隨地響起在任何一個人的腦子里,宛如神諭降臨。輕柔的恐懼又開始繚繞,身后的野獸又開始低低地吐息,在你意識到之前,你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問了出來:“接下來我是否要去拜見主母?” 07一板一眼地回答你:“主母近日處于休眠狀態(tài),蘇醒后會開始進行接見活動。目前我即將帶你去住處稍休整。” 你松了口氣。 你們步入城區(qū)。和你的城邦風格差異不大,大片的純白黑灰,大片鋪設(shè)的無機玻璃,圓弧、交變、銳角、直線、多面拼接,精致完美的玻璃森林。面容模糊的人群來來往往,巨幅屏幕上千篇一律地播放著一位女性柔聲念誦新聞的節(jié)目,你認得她,04,你的一位jiejie,有著水銀色的眼珠與長發(fā),負責整個族群文藝方面的工作,在民眾中收到的呼聲之高僅次于01,幾乎是全族推崇的精神領(lǐng)袖。 這里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你卻在一處處景色中品嘗到一絲陌生,就像在森林原野中翱翔過的鳥重新回到鳥圈里,自然而然感覺到的不適。原來這里是這么安靜嗎?十幾億人居住的城市竟仿佛剛落了雪的天空,只有04的聲音空蕩地響著。原來居民是這么相似嗎?一個個復制粘貼出的符號,除了腳下的道路就再沒了值得在意的東西,偶爾抬頭望你一眼,眼中的情緒信號竟也驚人地一致—— “他們都怕您?!碧m登俯身在你耳邊低聲說。 編號個位的號令者中,的確是你最不被民眾支持。 “09,我們有多久沒見過面了?”08的聲音在這時插進來,低低地感慨到,“哥哥一直都很想念你。” 你感覺有塊多邊體在不停地蹭你,你于是往邊上靠了靠,回答:“三年零六個月?!?/br> “我有時候會懷疑你是那家伙的親meimei?!?8點了點前面的07,話鋒一轉(zhuǎn),說出真實的目的,“對了,我之前請求你的事……” 你望了眼身側(cè)的蘭登,“我答應(yīng)過的事不會反悔?!?/br> “唔……”08沉吟片刻,又拋出一個問題,“他本人是否愿意?” 你迷惑地皺起眉。你并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是你的所有物,由你一個人做決定就可以達到事情的目的,又為什么要多此一舉征求他的意見。 “我猜你并沒有問過他的意愿,”08低笑了一下,語氣帶著半真半假的憐憫,“平常人養(yǎng)一只貓或一只狗都不會強迫它們做什么,而這只人形生物的智能甚至和我們差不多,你經(jīng)常性地踐踏他的意愿,會給他帶來心理損傷,逐漸累積極有可能形成心理問題,比生理損傷更難治愈。你應(yīng)該也不會想要一只患病的寵物吧?!?/br> “我……”你很想說你經(jīng)常安撫他,但蘭登好像的確是那種對自由渴望強烈的性格。你思索片刻,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愿意嗎?” “愿意。”他的回答沒有多少遲疑,將你的手握進掌中,彎起的眉毛透露一絲笑意,“您下達任何命令我都愿意?!?/br> “……”08眼中的憐憫頓時變得貨真價實。 交談間目的地已經(jīng)到了。你在首都星沒有行宮,住處安排在了08的基地,就在中央實驗室宏偉龐大的建筑群里,入住前,07要求你把蘭登送到管理所里。他跟你解釋根據(jù)05最新制訂的條例,為了保證國慶這類大型節(jié)日時的社會秩序,節(jié)日活動期間所有居民必須把豢養(yǎng)的寵物寄放在管理所統(tǒng)一飼喂,沒有例外,哪怕是號令者,哪怕是09。 艾伯特的鋼鐵秩序總是如此,擁有不同的權(quán)力從來只是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沒有人享有私人娛樂性質(zhì)的特權(quán),一個號令者的休眠倉不會比一個固基者的寬敞。 你當然也只能同意。 管理所位于上城區(qū)靠頂端的位置,一個空曠的透明走廊里掛滿高高低低的鐵籠,籠子里關(guān)的差不多都是各種奇形怪狀智能低下的異族生物,蘭登被單獨關(guān)在高處的鐵籠里,顯得格格不入。08和07已經(jīng)早早離開,你卻還站在籠子下抬頭望著他,那籠子整體狹長,內(nèi)部面積只夠一個人站著,想坐下就有點困難了,幾乎是個鐵籠狀的棺材。 你抿起嘴唇,望著他還算輕松隨意的姿態(tài)。 況且,你已經(jīng)習慣了他在身邊。 蘭登低下頭,發(fā)現(xiàn)你還沒走,有點意外地笑起來:“您舍不得我嗎?” 你不作回答。 他朝你垂下手,你遲疑了一下,踮腳握住。 蘭登稍一用力,將你整個提起。這里距離真實的大地太過遙遠,重力變得虛浮而輕盈,他輕輕一拉,你的身體就像羽毛一樣飄起。完全懸空的感覺太不穩(wěn)定,你本能地抓住了鐵籠,身體靠過去,額頭隔著籠子和他撞在一起,像浮在窗外朝船艙內(nèi)張望的一條魚。 他撈住你輕盈下墜的身體,手指停駐在下巴上,微熱的目光描摹你的嘴唇。鐵籠的確留出了足夠讓嘴唇相貼的空隙,你的理智和身體一樣變得輕飄飄,泡發(fā)了似的,就這么被水波溫柔地推著,順著彼此間無形但異常頑固的引力滑向他。 直到門外有聲音叫住你:“09,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