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秘境
艾爾亞水性一般,也就是在河里能近距離游幾下的水平。當(dāng)他沉入水中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竟然會這么重,看來龍蛋和迷障的確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fù)面影響。在所有人努力求生的當(dāng)下,自然也沒有誰會在意他這個陌生人。艾爾亞在水中睜開雙眼,忍耐著眼睛的酸澀與身體的冰冷疲憊,向記憶中水潭盡頭的方向游去。 相比于其他人,艾爾亞的速度是最慢的,但是游了沒幾下,他就感到腰后有一股溫柔的力道推動他向前,阻力頓時減輕了不少,他側(cè)過頭,便看到許問賢鼓著嘴向他用力眨了眨眼,顯得十分親近可愛。艾爾亞心中感激,順著許問賢的力道奮力向前游去。 前方潭水的盡頭破了一個口子,形成了一個漩渦,離得越近,向前吸引的力道也越大,已經(jīng)有不少人被吸進(jìn)了那個洞口。艾爾亞即將靠近時,卻覺得眼角閃過一絲光芒,他低頭看去,便見潭底躺著一把長劍。這是……釋摩的劍!他心中頓時百味繁雜,釋摩的佩劍怎么會與他一起掉落到此地?失了佩劍釋摩會不會有危險?腦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最終只有一個決定:必須要將釋摩的劍也一起帶走。 原本帶著艾爾亞向前游動的許問賢突然感到手中的人竟然往后撤退,他以為是艾爾亞沒了向前游動的力氣,便改拉住艾爾亞的手臂,努力向前游去。卻感到艾爾亞拍了拍他的手,而后向下方指示。許問賢順著他手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那柄被眾人放棄的無鞘之劍。他有些焦急地?fù)u了搖頭,更加用力拉緊了艾爾亞的手,要將他強行帶離。 可惜艾爾亞是鐵了心,推拒著許問賢,雖然相比于煉氣期的許問賢,艾爾亞那點力氣根本不算什么,但是隨著艾爾亞的盡力掙脫,許問賢能感覺到艾爾亞的屏氣快要到極限了。他也不再勉強艾爾亞向洞內(nèi)游去,而是帶著艾爾亞游到了那柄劍附近。艾爾亞長時間沒有吸氣,臉色慘白,胸腔刺痛,耳畔隆隆作響,他逼著最后一點力,去抓地上的劍。當(dāng)他的手觸碰到劍柄時,原本不馴的劍鋒瞬間蟄伏下來,溫柔地依在了他的手邊?!叭碎g”化作了一條細(xì)細(xì)的銀鏈,環(huán)繞在他的手腕上,安靜乖順。 許問賢有些驚訝地看向艾爾亞,卻見艾爾亞口鼻吐出了幾個泡泡,將要暈厥。沒有猶豫,許問賢捏住了艾爾亞的鼻子,貼住他的嘴唇慢慢給他渡氣。同時以一個仰泳的姿勢托著艾爾亞向潭底的洞口游去,越接近洞口,使力也越少,隨著一股急流沖卷,兩人皆被沖出了洞窟。 艾爾亞并沒有昏迷太久,在許問賢的幫助下,他很快便將喝進(jìn)去的水吐了些出來,坐起身便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片茂密雨林中,驕陽翠綠,巨木擎天,蟲鳴不絕。旁邊就是一條江流,水面極寬,還能隱約望見一尖島嶼,在漸行漸遠(yuǎn)。而他的身旁,此時竟然只有許問賢一人。 許問賢見艾爾亞醒來,有些放松地舒了口氣:“太好了,其他人好像是被沖到別的地方了?!?/br> 艾爾亞第一反應(yīng)是查看身邊:“那把劍呢?”他四周看了看,卻根本沒有劍的影子。 “就在你的手上啊,”許問賢的驚嘆也是帶點羞怯的,“你當(dāng)時一握住那把劍,劍就化成了一條銀鏈子?!?/br> 艾爾亞低頭,果然看到右手手腕上系了一條纖細(xì)的銀鏈子,造型簡單樸素,與他手腕內(nèi)側(cè)的銀白小痣倒是相得益彰。他不禁輕輕撫摸了一下那串手鏈,手感微涼,可惜他無法感受到一絲力量。 見艾爾亞若有所思,許問賢又小聲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把這柄劍的事告訴別人的?!?/br> 艾爾亞轉(zhuǎn)向眼前的年輕人,他一身淺綠道袍也濕透了,黑發(fā)墨一般散落,面貌看起來異常的柔軟,好像連眼角都是和潤無鋒的,行止間透著不擅與人打交道的青澀內(nèi)向?!氨?,你的名字是?”他還不知道這位救助者的姓名。 “許問賢?!彼怪塾行┬÷暤卣f道。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肯定已經(jīng)死了?!卑瑺杹喢滞笊系你y鏈感激道,許問賢聽到這話,臉rou眼可見地泛出了紅色,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道:“沒……沒事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我本來就很會游水?!?/br> 艾爾亞觀察了一下四周,他其實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那個洞窟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其他人會被沖散呢?不過和那些人分開他其實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還安全一點呢。 “剛剛那個游走的島嶼就是我們之前呆著的洞窟,”許問賢指了指江上那幾乎要看不見的小點,“它好像一直在移動,我們出來的時間和別人不一樣,所以落下的地點和別人有段距離?!?/br> 那個洞窟原來是一座島嶼?還是會移動的。艾爾亞心中還是有不少困惑,但是更多的許問賢也不清楚了。 兩人身上衣服還濕著,許問賢施放了幾次干燥術(shù)法,他們得以從全濕變成了半濕。捏著自己還有些潮濕的頭發(fā),許問賢慚愧道:“抱歉,我的術(shù)法練得不太好,再施法的話,我擔(dān)心會過頭?!?/br> “沒關(guān)系的,至少不會滴水了?!卑瑺杹喞死砩系囊路顾恢劣陴ぶつw,“會術(shù)法就已經(jīng)很厲害啦,像我想學(xué)都學(xué)不會呢?!卑瑺杹啿唤肫鹆艘郧白约簺]日沒夜練光明咒的日子,可惜堅持與倔強也抵不過現(xiàn)實。 “哎?”許問賢看著艾爾亞,很認(rèn)真地說道,“肯定可以學(xué)會的,你如果想學(xué),我……我可以教你。”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補充道,“私下好像不能教,不過你可以到我們松石門來,掌門人很好的?!?/br> 看著許問賢真誠的模樣,艾爾亞忍不住笑了:“好啊,那你之后要記得推薦我啊。”許問賢愣愣地看著艾爾亞的笑臉,而后有些急地低下了頭,含糊應(yīng)聲。 兩人在叢林中走了一會,來到了一處較高的石臺,石臺上方有自然形成的藤蔓垂落,相互纏結(jié)形成了一個圓滾滾的小藤屋,藤蔓上零零落落掛著一些絲瓜模樣的紅色植物,毛茸茸,沉甸甸的,看起來十分飽滿新鮮?!疤傥荨鼻昂罅袅四苓^人的空間,除了對著叢林的一側(cè),石臺另一側(cè)則是十分陡峭的土坡,向下望去能看到平原溪流,還有一些慢悠悠散步的動物,遠(yuǎn)遠(yuǎn)看著像是虎豹、羊鹿一類。 “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附近找一些吃食,順便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上副掌門他們,應(yīng)該不會沖得太遠(yuǎn)。”許問賢輕輕嘆了口氣,“要是能有儲物戒就好了?!?/br> “儲物戒?那是什么?”艾爾亞有些好奇地問道。 “就是一個很貴的法寶,專門用來裝東西的?!痹S問賢有些小小的窘迫,“這類法寶一般只有大門派里比較厲害的弟子才會有?!?/br> 艾爾亞想了想這和自己那邊的空間道具倒是差不多,也有戒指的款式。雖然他心里還有不少疑問,但是想著許問賢可能急著要與他的同門匯合,便點頭安撫道:“嗯,你先去吧,我沒關(guān)系的?!?/br> 許問賢向前走了幾步,又躊躇著回頭加了幾句:“千萬不要離開這個石臺,秘境里是很危險的。” “秘境?這里不是逆域嗎?”艾爾亞按下心頭的不安,原本根據(jù)這些人的話語,他以為自己是陰差陽錯通過閻渡山來到了逆域,之后只要找到城鎮(zhèn)安定下來,就可以尋找回凱奧城的線索,說不定還能有機會遇到釋摩。畢竟釋摩本身就是逆域人士,為了鏡中火才到了幽界。 “這個……”許問賢努力組織著語言,“秘境算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它在逆域打開了一扇門,使逆域的人能夠進(jìn)入秘境。” “那怎樣才能從秘境到達(dá)逆域?” “如果沒有歸返咒的話,只能在秘境即將結(jié)束的那一天,找到連通秘境與逆域的那扇門,”許問賢面上有些不忍,“那扇門誰也不知道會出現(xiàn)在哪里?!?/br> 等到許問賢離開了好一會兒,艾爾亞依舊心情有些低落。這些日子他好像被惡魔蓋上了印章,低谷之后還有深坑,連帶著人生也被刷上了一層鉛灰色,又苦又澀。 正在艾爾亞坐在石臺上想著之后的打算時,一道熟悉的輕佻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原來躲在這里呢,你這個迷惑人類的妖魔,這回沒有那些和尚來多管閑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