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本人照片嗎？】對面發(fā)來信息。

    荊芮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手機里進了這么一條信息，她挑了挑眉，一手拿著毛巾擦頭發(fā)，一手拉開抽屜從里頭翻出煙包來。

    原本說這段時間要戒煙，戒來戒去還是戒了個寂寞，跟那堆永遠拖不完的稿子一樣，遙遙無期。

    “啪?！被鹈畿f起。

    點上煙，輕嘬了一口，她才回復：【頭像就是。】

    “嗡嗡?！笔謾C秒震，那頭來信息了。

    【不是吧？】

    嗡嗡。緊接著是一個震驚到石化的表情包。

    荊芮勾了勾嘴角，拿起手機打開照相機，對準自己一拍，然后發(fā)過去。發(fā)完之后她把對方的資料頁面打開，資料頁面一片空白，基本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個表示男性性別的藍色符號和一個一看就知道是瞎編的101歲的年齡。

    挺正常的，沒幾個腦回路正常的人會在虛擬網(wǎng)絡(luò)上留真實資料。網(wǎng)上變態(tài)那么多，挺危險的。

    【照片上是你？】對面又發(fā)來信息，把她頭像的照片重新給她發(fā)了一次，【這是你？】

    荊芮回了個“是”。

    對面沉默很久，沒動靜。

    荊芮笑了笑，長長抽了口煙，放下手機，也不太急著等回復，聊天界面退回主頁。除了目前聊的這個，主頁還有不少私信，一眼看下來應該有十一二個，有的只矜持地留了一兩條打招呼的留言，有的則非常熱情地發(fā)了一大串。留言數(shù)量會標注在頭像左上角，她前面只是選了留言最積極的一個來回復。

    手指在屏幕上劃拉了兩下，最后停在一個信息最少的頭像也最單調(diào)的一個號上。那是一個純黑色的頭像，頭像后跟著的留言也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你好，照片是我”。

    黑色頭像。

    煙絲從唇縫中緩緩漏出，她咧了咧嘴，點開。

    點開后果不其然看見一張照片，而看到照片的一瞬，她愣了一下。只見照片上是兩個穿西裝的男人站在某商務(wù)大樓面前的合照，其中一個相對瘦矮的被馬賽克了五官，但看發(fā)型應該是一個較為年輕的男人，另一邊則是一個身材相當高壯的露臉的男人，穿著一身服帖的黑色西裝，頭發(fā)很短，相貌硬朗堅毅，皮膚黝黑，一雙眼睛沉沉地盯著鏡頭，腰背直挺，一手揣在兜里，渾身的氣度一看便知不是個普通人。

    完全不像是……

    就在荊芮皺眉的時候，一直沒回復的那個很健談的小子突然開始回復。

    【對不起，我以為是網(wǎng)圖所以剛剛?cè)ニ蚜艘幌隆！?/br>
    她猜到了。

    【哦，然后？】

    【我還是不敢相信，這真的是你？】

    荊芮看了看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著溫柔的日系米白色毛線衫坐在一把竹椅上，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及肩的長發(fā)松松散散，對著鏡頭笑得知性溫和毫無攻擊性，妥妥一個清秀靜雅的文藝女青年模樣。

    她沉默地呼出滿嘴的煙氣，又翻出剛剛那個高壯西裝男的照片：“也不怪人懷疑……確實不像……”

    但她也沒別的照片了，她不愛拍照，而且這本來就是她平時的真實模樣。

    【是的，所以你是不想約了？】荊芮也不想磨嘰，她離開這圈子太久，照片放出來都有人不認識她也很正常，況且，她現(xiàn)在的樣子的確跟以前差距蠻大的。

    【不不不。】對面很快就回復了，【不，不是的?！?/br>
    不是？

    【那您的意思是……？】

    由于輸入法顯示對面一直反反復復在打字，所以荊芮耐著性子等了兩分鐘。

    【我的意思是……】對面糾結(jié)半天，發(fā)來這么一句，加一個臉紅的表情，【（害羞）我不知道jiejie您是第一次還是……如果您是第一次的話，那我就在家提前做好準備再……】

    荊芮笑了?；厮骸疚姨脹]做了，工具都丟掉了，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把自己的工具帶去酒店或者我網(wǎng)購一份?！?/br>
    最后，對面小孩兒還是選擇自己做好準備再去酒店。

    約的時間是這周五的晚上，八點，市中心的某五星酒店里。她訂的房子，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安全一點，保密工作好一點，不至于像當初一樣讓她的視頻紅遍網(wǎng)絡(luò)。

    為了方便人認出她，她出門的時候穿了照片上的服裝，做了那樣的打扮。踩著點打車到了酒店門口，按約定坐在酒店內(nèi)的茶話廳等人確認身份和健康信息。

    雖說她不要照片是因為確實不介意對方的相貌，但健康信息這些還是要看的，以及人的性格也還是要探一探，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她干這種事都是挺隨緣的。緣分不到，褲子脫了她也不干。

    對方并沒有遲到，按約定時間的前一分鐘到了。

    是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的，穿著一件白色衛(wèi)衣和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籃球鞋，背上還背著一個書包，長得一副校園里最受歡迎的那種陽光運動系男孩的模樣。

    男孩兒進來之后轉(zhuǎn)著頭在大廳掃了好幾個來回都沒發(fā)現(xiàn)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遠處坐著的荊芮，雙手握著書包帶焦急地挪著腳步，直到挪到荊芮的沙發(fā)附近，被荊芮伸出的一只腳給絆了個趔趄。

    “啊！”男孩兒穩(wěn)住身子回過頭，人都沒看清就連忙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荊芮故意逗他。

    “對……”男孩兒定睛看去，話咽了下去，看清她后，眼睛越瞪越大，“啊，是……是……”

    看來是認出來了。耳根子紅了，簡直紅透了，就在幾秒之內(nèi)。

    荊芮也沒想到，網(wǎng)上非常健談看起來經(jīng)驗也不少的小子竟然是這么個形象。陽光運動少年，配她這么一個文藝女青年。

    “那我就叫你小遠？”荊芮給他倒了杯茶，“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先聊聊。”

    小遠連忙點頭：“好的jiejie，jiejie您怎么……”

    “叫我芮姐就行，草字頭一個下邊一個內(nèi)，芮?！?/br>
    “哦，哦！”小遠笑得拘謹，“那我，遠……就是遠近的遠。”他抿了抿嘴，笑起來露出一口漂亮干凈的牙，這讓荊芮對他的好感度提高了很多，荊芮zuoai的時候喜歡讓人幫她舔，嘴巴干凈點當然是更令人舒適的。

    荊芮看他笑得陽光，心情也明朗很多：“喜歡運動？”

    小遠點頭：“喜歡?！?/br>
    荊芮調(diào)侃他：“哪種運動？”

    小遠一下子眼睛瞪得圓圓的，本來就快滴血的耳朵更是燒得要冒煙，他連咽了好幾下口水，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打，打，籃球，乒乓球，還有……棒，棒球也喜歡?！?/br>
    “棒球？很少見有人玩這個?！?/br>
    “嗯?！毙∵h低著頭點頭，放在桌上的手捏了捏杯子，像鼓起勇氣一樣抬起緋紅的臉，沖她笑了笑，“大學的時候?qū)W的這個，剛好我家附近修了一個體育場，有一個棒球場?！?/br>
    “去玩的人多嗎？”

    “不太多?！?/br>
    “哦?！鼻G芮喝了口茶，溫和道，“茶還不錯，喝兩口？”

    小遠說好，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

    荊芮好久沒跟人做過，當然也有幾年沒跟男人相處過了，本來這次也就是約一個出來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沒想到還遇見個這么個小可愛。她起身提壺給男孩兒滿水，男孩兒連忙站起來雙手捧杯，倒完了恭恭敬敬地跟她說“謝謝”。

    “這么客氣？”荊芮輕笑了一聲，“那一會兒你豈不是更要謝謝我？”

    小遠一直在神游，沒怎么聽懂：“??？”

    荊芮笑著指了指他杯子：“好喝就再喝一杯，多補補水，不然一會兒上去可沒東西放了?！?/br>
    正乖巧喝水的小遠差點嗆了。

    荊芮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彎下腰在他耳邊壓低聲音：“我記得我跟你講過？我喜歡看人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