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我們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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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山書院,青草才從地里抽起來,玉蘭浮在枝頭,俊俏的小郎君捧著一盆山茶,悄悄摸進(jìn)好友院子。 日頭正好,斜斜照在廊下少年身上。捧著花的小郎君瞧見那少年,腳下不由更輕。 走近些,見他面上蓋著冊子仰在藤椅上睡覺,便慢悠悠把山茶放下,從衣襟里摸出支筆來,抿嘴一笑,躡手躡腳移上前去,拿出工筆描花的精細(xì)勁兒,手下略略一點,瞧一瞧,換個地方再一撮浮云輕掃。 成了,他藏起筆,一壁偷樂,一壁捂了嘴往后退,想原路退出院子去。 不料碰著他捧來那盆山茶,發(fā)出動靜,吵醒了睡午覺的少年。 少年慢吞吞撈下臉上的書冊,懶洋洋抬起半只眼,漏一眼,迷糊著哼幾聲氣音:“點名么?……” “沒有,你接著睡?!?/br> “哦……”他果然把書移回去,趁著困意連續(xù),繼續(xù)合上眼,還在藤枕上蹭了蹭。 小郎君拍拍胸,束手束腳退出院子,終于與外面等他的女郎會師。 “送成了嗎,四哥怎么說,喜歡你送的花嗎?”這女郎是少年的妹子,卻是小郎君的狗頭軍師。 小郎君搖搖頭:“陸四哥睡覺呢,沒說上幾句話?!彼嗣掳停澳銈兗以趺刺诱n歸逃課,考核歸考核,”他摸摸女郎狗頭,“當(dāng)真腦子好???……” 女郎拍開他手,哼道:“誰叫你要去獻(xiàn)四哥的殷勤。四哥的腦子是咱們兄妹里最不像人的。你要是獻(xiàn)我的殷勤,我離你還近一些,也就是人和野猴子……” “知道啦知道啦野猴子?!?/br> “陸昀,”課堂上夫子看著站起身的少年,抽了抽嘴角,想起自己為人師表,清一聲嗓子端出嚴(yán)肅面孔,“上來把這題講一講?!?/br> “是。”少年行禮上前,唰一抹紙,拿筆尾一點,將內(nèi)里門竅詳細(xì)講來,還按著不同解法,將人口戶籍田畝產(chǎn)糧可能有的貓膩也一一指出。 他們這書院教得雜,并不局限在典籍應(yīng)考,但凡這世間有的,有意思的,都教上一教。入了這書院山門,必不叫你被小販騙了斤兩,也不叫你被江湖術(shù)士蒙了錢財。 這一課是為了如今朝政,官吏分流,吏者掌握地方銀錢、兵甲、刑訟等等事務(wù),且多為當(dāng)?shù)鼐镁釉诩?。雖然一旦為吏,不可再應(yīng)舉入官,但官員流水樣來,又往往自詡清流不通俗務(wù),久之便白擔(dān)個名罷了,倒叫小吏占了實權(quán)。書院也不管學(xué)子們以后做什么營生,聽聞這世道,有小吏自負(fù)精通,欺人不懂?這些雞毛俗務(wù)有什么難的,教,教了再說。 少年陸昀天資穎悟,實在不需這么一步一步解題。但他試過了,開堂頭一回起身便一口報了個答案,自己點點頭,覺得還不錯,而后安心坐下。結(jié)果被夫子追著問了半堂課。 如今他非常自覺地,一步一步,面帶微笑,末了也不管自己是上來答題的,特別和氣地對底下同窗道:“明白了嗎?!?/br> 同窗特別給臉,大聲應(yīng)和:“明——白——啦!” 今日的同窗們笑得特別開心。 夫子在一旁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須,斜一眼沒有學(xué)生樣的陸昀和作怪的弟子們。不過看到陸昀,他又憋不住一笑,忙揮手叫他回座?!昂?,好。快回去洗洗臉?!?/br> “四哥,你午睡起來沒有洗漱嗎?” 女郎拿著串糖,歪在陸昀身邊。陸昀看一眼她身旁的小郎君,那家伙縮著腦袋默默數(shù)螞蟻。 洗漱了。就洗了上半張臉,我睡覺又不流口水。陸昀心道。 他淡淡嗯了一聲,抬腳走了。 “陸四哥是不是生氣了?!毙±删娙俗唛_,松一口氣,又紅著臉憂愁道。 女郎送給他半串糖,安慰道:“沒關(guān)系,你錢多,再送禮吧?!?/br> 小郎君嘆一聲,爬坐到石凳上,拿膝蓋支著下巴:“陸四哥喜歡什么呢。” 等這小郎君再搜羅了好東西來,已是好幾日后。 恰好書院又考了一場,陸昀又拿了甲等頭名。大家同窗幾年,早習(xí)慣了,特別敷衍地恭賀了一回,三五好友約著,趁考后幾日空閑,各自放飛著耍樂。 陸昀收到了一鐵沉的錦盒,抱在懷里,一邊走,一邊向身旁好友道:“上次的山茶還沒移盆,你又送我什么。” “送,就隨便送送。祝賀你頭名嘛。” 陸昀笑了笑,又將錦盒抱牢些:“好罷。多謝你。” “陸四哥,”小郎君走在他身側(cè),找著話兒問,“你,你往后要做什么?!?/br> 陸昀想了想:“做教書先生吧。” “哇……”小郎君絲毫不覺得甲等頭名去教書育人浪費(fèi)良才,感嘆道,“還在我們這書院嗎?” 這個陸昀還真考慮過:“不了,一輩子在這嶛都一畝三分地,有些膩歪。”他想得挺好,“我還是去山下開一家書院,省得替叔伯們打雜還聽他們嘮叨?!?/br> “那不還是在嶛都?” “也是,但是晚上能上山吃飯,近些。” 小郎君替他參詳參詳,建議道:“你開書院,一定要有看門打雜的,我替你去打理,到時候陸四哥你帶著我,我回頭學(xué)學(xué)燒飯,咱們就可以離洞山再遠(yuǎn)一些啦。” “嗯?!标戧傈c點頭,看了看自家好友,也不知道小妹能不能給這樣人做媳婦。 春情漸深,夏日磊落。 書院里年輕少年們同窗玩鬧,同席嬉笑,夫子們才情有繼,怡然自樂。 陸昀將自家書院里的夫子討教了個七七八八,要收拾行裝去別家書院踩踩門了。 “別墮了咱們書院的風(fēng)頭。”夫子們送他出門,光是春衫華服錦衣玉冠就替他備了好幾身。 “小昀,到了麗成書院,莫要太踩人家臉?!丙惓蓵簹v來才女輩出,這一位叔伯娶的正是那家小姐。 “那不行,君子至誠,會就是會,無須客氣?!绷硪粋€教武的光棍夫子不滿道。 學(xué)子與師長們依依不舍地將人送下山,站在山門遙遙遠(yuǎn)眺少年背影。 山野生機(jī),郁郁蔥蔥。 過了許久,有人怯怯道:“哎,我們放出了個什么人去踩山門啊,是不是不太好?!?/br> “等山長從山下轉(zhuǎn)糧倉回來,叫他去送禮吧。沒關(guān)系,我們錢多?!?/br> * 陸昀將沈玉送進(jìn)城門。 看那少年背影,著著他的衣衫,一般俊秀奢綺。當(dāng)年好像也有這樣俊俏的小郎君,送他這個,送他那個,叫他帶著打架。 可總是不一樣。比一比,都叫他心頭滴血,只覺玷污年華。 書院里的文人,總歸是太君子了些。畢竟糧倉總是要燒幾個,哪年不燒,可能還有旁的什么。 值當(dāng)嗎。 值當(dāng)啊。 “王泉,若有人得罪了你,卻被他人折辱去,你如何做?!比缃竦年懘笕思词骨Ю餁w來攜風(fēng)塵,立在城門口,依然衣冠端正、儀容規(guī)整,深藏起少年時快活不羈模樣。 他也不要人回答。“陸某心善,再劫回來就是?!?/br> 他在城門前站了一會兒,也不知想些什么,騎上馬,松了松神色。 “給韓章送個官身去吧,總做軍師像什么樣子。” 王泉應(yīng)是。 大人確實心善,顧將軍鬧那么熱鬧,到了沒什么干系,就是大人總是攛掇人家房里事。 想是哪天來個密信,說韓軍師睡了顧將軍,他才會樂一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