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在這個城市站穩(wěn)腳跟，在鄒海的幫助下，齊大壯開始擺攤賺錢。剛開始什么都不懂，得鄒海帶著他干，帶了半個多月，不太靈動的腦子總算記住該去哪里拿貨，該怎么講價，該去哪里擺攤，該怎么定價格，該怎么吆喝。

    等能獨當一面時，鄒海就撒手不管了，他也算正式出師。

    一開始，齊大壯聽鄒海的話賣襪子，襪子成本不高，拿得多一雙一塊五能成交，賣出去的話是十元四雙，這樣一來，凈賺四塊。

    掙的錢除去給城管的喝茶費，吃飯，交房租，拿貨，剩余的幾乎都寄回家。

    弟弟meimei讀書要錢，買衣服要錢，買書要錢，家里給弟弟娶媳婦兒蓋的房子也要錢，他不努力點賺錢，根本不夠用。

    后來看到街上有不少小孩子，就拿了點氣球回來，能賣出去的話，每天也能多點收入，賣不出去……反正成本不高，最多這個星期不吃rou。

    上天倒挺眷顧他，用鄒海的話來說是傻人有傻福，他的手很巧，能將氣球變成各種可愛的小動物。小孩子看到了吵著要父母買，一兩塊的東西不算貴，家長也愿意出這點錢，因此每天晚上他又多了一筆小小的收入。

    夏天賣襪子生意不太好，在旁人的指點下他去拿了點小飾品和玩具回來賣，沒想到也能賣出去，總算不用擔(dān)心沒錢交房租。炎熱的夏季過去，秋意漸濃，這時的襪子最好賣。

    上個月賣襪子，玩具，飾品，林林總總算上一共賺了四千多塊，樂壞的齊大壯打算給弟弟買臺電腦。

    他對高科技產(chǎn)品一竅不通，只好拜托鄒海，誰知鄒海說有急事，要問他借錢。鄒海幫了他那么多，可以說沒有鄒海就沒有現(xiàn)在的他，齊大壯二話不說把買電腦的錢給了鄒海。

    到手的電腦就這么飛了，齊文德一通電話過來說他不講信用，摳門，為此齊大壯悶悶不樂了好久。鄒海知道后，說他那里有一臺舊電腦，雖然用了幾年，但硬件運行還很好，可以給齊文德用。齊大壯當時感動的快哭了，鄒海真是一個大好人！

    將電腦打包好，花了二十塊錢讓長途大巴幫忙托運回家，沒想到弟弟一句謝謝沒說，開口便是指責(zé)，說齊大壯不舍得買電腦就不要買，寄臺破破爛爛的回來干嘛！

    齊大壯很想說這臺舊電腦在這里也要幾百塊才能買到，這幾百塊他要賣很多雙襪子才能賺回來，可沒等他開口，電話已經(jīng)掛斷。

    晚上梁晴又打電話過來罵了他一頓，當時鄒海也在，鄒海冷著臉戳著他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就這樣的人你還死心塌地對他們，活該。”

    齊大壯看著鄒海遠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家人對他怎樣，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可說到底，親情是剪不斷的，沒有父母，怎么會有他。

    鄒海是特別的，不嫌棄他笨，不嫌棄他胖，不嫌棄他丑，雖然總是罵他，但他知道鄒海是關(guān)心他，為他好。

    想到鄒海做的紅燒rou，肚子一陣叫喚，望了眼墻上的掛鐘，不知不覺已經(jīng)四點多，齊大壯趕緊馬上衣服去洗澡。

    站在小小的浴室里，看著鏡子里一身橫rou的自己，要是臉上這兩塊rou沒了，眼睛會不會大點，鄒海總說看不到他的眼神。又捏捏肚子上軟軟的五花rou，不禁幻想，如果這些多余的rou都消失，他會變成什么樣？

    瘦的時候長什么樣他毫無印象，更別說看著這一身rou，他實在想不出來，抓抓腦袋，開始洗澡。

    穿著寬松的白T恤和短褲，趿拉著人字拖，提著前兩天做好的辣椒醬出門。

    鄒海家在離齊大壯家八百米不到的紫荊花園，B幢，靠近大馬路，采光比任何地方都好，兩房一廳，足足有他家五倍大，當然房租也貴的咂舌。

    齊大壯對于吃穿用住一向不在意，天橋底都住過，房子小一點算什么，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他已經(jīng)滿足了。

    扣扣扣......

    不銹鋼門刷的打開，鄒海戴著黑色的半身圍裙拿著鍋鏟站在門口，看了齊大壯一眼，轉(zhuǎn)身進屋。

    齊大壯在門口換了鞋子才跟上鄒海，獻寶似地把手里的東西遞給鄒海，“這是我弄的炸醬，可以用來拌面條和蘸饅頭，特別好吃！”

    “放那吧?！编u海頭也沒抬，繼續(xù)在廚房忙碌。

    齊大壯見鄒海臉色不好，趕緊巴巴地湊上去幫忙，“小海，我?guī)湍阆床税桑俊?/br>
    鄒海下巴一揚，“把土豆切成絲?！?/br>
    “好！”齊大壯笑嘻嘻地拿起已經(jīng)削好皮的土豆，手起刀落，不一會兒，案板上的大土豆變成了粗細均勻的土豆絲，獻寶似的給鄒?？?，“小海，我切好了！”

    鄒?？戳艘谎?，不冷不淡地點了點頭，“嗯?！?/br>
    “小海，你是不是生氣了？”齊大壯揪著鄒海的圍裙，可憐巴巴地問。

    “我生什么氣？”鄒海挑眉，“就算你天天吃饅頭也是你自己的事?！?/br>
    “我沒有天天吃饅頭，我也有吃rou?！饼R大壯心虛地解釋，“小德在讀大學(xué)，每個月要生活費，小詩高三了，要買很多書本和資料，用的錢比較多?！?/br>
    鄒海用鍋鏟敲了齊大壯腦袋一下，“他們不會勤工儉學(xué)？什么都找你要，你們?nèi)揖椭竿阗嵉倪@點錢？”

    說起齊大壯的家人，鄒海氣的腦殼疼，把大兒子當牛一樣使喚，累了不給休息，餓了不給吃，一股腦子想著怎么壓榨大兒子，完全不把大兒子當人看。平時從不關(guān)心獨自在外面打拼的齊大壯，要錢的時候才打電話過來，場面功夫也懶得做，張口閉口都是錢。寄得少罵，寄得晚罵，小兒子小女兒是寶，捧在手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大兒子連地底泥都不如，不知道還以為齊大壯撿來的。

    鄒海自問不是一個愛心泛濫的人，可齊大壯真的蠢到無藥可救。

    “嘿嘿，我再努力一點，賺多點就好了。”

    “……”鄒海無話可說。

    鄒海的廚藝比齊大柱好很多，最拿手的菜是紅燒rou，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每每讓齊大壯吃的停不下來，一口氣可以吃四大碗米飯，平時最多吃三碗。

    紅燒rou，土豆燉牛rou，蘑菇炒油菜，紫菜蛋花湯，還有一鍋白米飯，飯香味引誘的齊大壯直咽口水?？靸蓚€星期沒吃著rou，要不是今天鄒海過來，估計他還得啃幾天炸醬饅頭。

    “看什么？還不快吃?！编u海胸口堵著的一口氣在看到齊大壯那雙小眼睛里透露的欲望后馬上消退的一干二凈。

    “哦哦，我馬上吃，嘿嘿?！饼R大壯說著端起飯，拿起筷子，開吃。

    狼吞虎咽的模樣看的鄒海直搖頭，不過這人一根筋，怎么說都說不聽，真得找個潑辣的媳婦兒給齊大壯才能管住齊大壯的錢包，不過齊大壯這樣的條件，找媳婦兒，談何容易。

    “小海，你怎么不吃，這紅燒rou好香好好吃啊，你不快點吃，我擔(dān)心自己會全部吃完?！饼R大壯咬著筷子不好意思地說。

    鄒海瞥了一眼沒剩幾塊的紅燒rou，淡淡地說：“鍋里還有。”

    “哦哦。”齊大壯聽到鍋里還有才放開腮幫子吃，一口紅燒rou，一口飯，吃的好不滿足！

    在鄒海這里不能吃白食，每次吃完飯都是齊大壯收拾，洗完碗就回家收拾東西去擺攤。

    長長的天橋人行道每一個攤位都是固定的，因為交了喝茶費，所以晚點也不怕位置被占。

    “今天這么早?！?/br>
    “嗯，早點來能多賣點?！?/br>
    “也對?！?/br>
    和旁邊手機貼膜的年輕人打過招呼，齊大壯熟練地將手推車上的東西拿下來，放在地上。

    解開包袱上的繩結(jié)，布朝兩邊張開，露出包在里面的襪子和雜物，齊大壯將東西一一擺好，再從小推車的袋子里拿出一張折疊凳和一塊寫著“純棉襪，十元四雙”的牌子放下，坐好，開始做生意。

    “老板，這襪子是純棉的嗎？”屁股還沒坐熱，幾個穿著校服的女生結(jié)伴而來，蹲在地上，看著各種款式的襪子問。

    “是啊，都是純棉的，沒有骨，穿起來很舒服?！饼R大壯熱情地說，這些問題他每天都要回答不下一百次，挑了集中繡著可愛動物的襪子對女生們說：“這種款式很適合你們小女生?！?/br>
    “好可愛的小鹿啊，你不是最喜歡鹿嗎？買幾雙吧?！?/br>
    “好啊，誒，彩虹的，老板，這種還有嗎？”

    “有，你們要多少雙？”齊大壯邊翻著袋子里的存貨邊問。

    看著胖乎乎，笑的又可愛的老板，幾個女生合計了一下，每人要四雙，不同款式的，彩虹的，小鹿的，斑馬紋的.......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運氣好，這群女學(xué)生走后，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一波客戶，前幾天生意不大好，今天齊大壯只拿了三百雙襪子，還以為賣不完，沒想到一雙不剩。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高高胖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