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你是本王的恩人
牧拾一還是被連人帶包袱拎到了桓容面前。 白日里的桓容,卻不如她昨夜里看到的那樣美貌了。沒了昏暗的光影遮掩,比容貌更顯眼突兀的是他憔悴的病容,蒼白如紙的臉色。 他坐在輪椅里,氣質(zhì)仍然柔弱得讓人憐惜,就連問話都是輕輕柔柔的: “拾一姑娘,你為何要跑?” 牧拾一看他平靜的神情,不像是要秋后算賬的模樣。于是她撲通朝前一趴伏,委屈巴巴地回答: “王爺,我知錯了,王爺不要砍我腦袋。” 桓容咳嗽兩聲:“你……你是何時知道,本王的身份?” 牧拾一心想,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穿著上好的絲綢,又身患重疾,只需要轉(zhuǎn)一轉(zhuǎn)腦筋便能想到,這府里除了一個寧王,還能有誰。 但是桓容不認(rèn)自己是王爺,她就也裝作不知道罷了。又見到美人身中yin毒,色迷心竅,明知對方身份,還是忍不住占便宜。 求生欲讓少女沒有說實話,而是一連串地拍起了桓容的馬屁:“……王爺是貴人,拾一就算再眼拙,也不會猜不出來呀。雖然王爺昨夜僅身著單衣,但這通身的氣度,這天人之姿,這出塵脫俗的談吐,一看便不像等閑之輩……” 桓容被她夸張的說辭逗得輕笑起來。 “牧姑娘,你不要害怕。本王并不怪你?!?/br> 牧拾一怔了怔,猛地抬起頭:“……真的?” “當(dāng)真?!被溉菪χc(diǎn)點(diǎn)頭。 他知道牧拾一沒說實話,但他誤以為,牧拾一是因為撞破了他身中毒香,還被人擄走的秘辛,知道事關(guān)重大,為了自保才裝作沒認(rèn)出他是寧王。 他絲毫沒有自己被占了便宜的自覺,甚至心里還想著,這姑娘這異域姑娘看似膽大妄為,卻很機(jī)靈利落。 撞見他被擄走、中毒,都毫不猶豫地出手搭救他,事后卻并不邀功,還懂得守住秘密。 “本王不會砍你的腦袋,也不會傷害你。”桓容繼續(xù)柔聲道,“相反,你是本王的恩人,本王應(yīng)該感謝你才是?!?/br> “我?”牧拾一吃驚地指了指自己,“恩、恩人?” “是的。本王以桓姓起誓,你對本王有恩,本王絕不會因昨夜之事問罪于你。更何況,昨夜那些事,你也是為本王……”桓容紅著臉咳了兩聲,“為本王……解毒,才不得已而為之?!?/br> “所以,牧姑娘你起來坐吧,別跪……”他看了一眼她墊坐在小腿上的臀,“別坐在地上了?!?/br> 牧拾一望著桓容,眨巴了幾下大眼睛。 她雖然不懂得桓容身為皇族子弟以姓氏起誓的分量,但從桓容認(rèn)真的語氣里,終于確定桓容真的真的沒有砍她的意思。 再是恩人那么大的一頂帽子戴下來,她簡直是受寵若驚。她竟然成了王爺?shù)亩魅?!那以后她在王府里,豈不是再偷懶再闖禍也不用怕了! 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一邊拍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一邊興高采烈道:“我就知道王爺肚里能撐船,不會跟我計較的!” 看見牧拾一高興得咧起嘴角,明亮的眼眸都彎成了月牙,桓容不由得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忍不住又接著道: “姑娘可有什么愿望?” ???少女疑惑地歪了歪臉。 “姑娘此刻有什么需要的,想要的,盡可以告訴本王?!被溉菡J(rèn)真地解釋了一遍,“但凡本王能給的,本王都會滿足姑娘?!?/br> 不知為何,想看她更開心一些。 “此刻?現(xiàn)在嗎?”牧拾一摸了摸肚子,“我想吃飯,王爺,拾一今日早膳還沒用呢?!?/br> “……”桓容哭笑不得,“牧姑娘,本王的意思是……” “我知道王爺?shù)囊馑迹蹦潦耙粵_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發(fā),接著道,“但我此刻確實沒有什么想要的。王爺,你讓我嘗嘗皇家的飯,我就滿足了?!?/br> “如此嗎?!被溉荽鬼?。這樣的回答,從她口中說出來,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沒有強(qiáng)求,只在心里暗自記下了這一筆人情。 最后仍是賞了拾一一只玉簪,又讓管家傳膳,還囑咐多做些葷菜。 拾一聽得桓容報那一道道的菜名,更是快樂極了。 “我來推王爺吧!”看見小廝上來打算推桓容的輪椅去膳堂,她忍不住自作主張,搶先握住了把手,“王爺,可以嗎?” “……”桓容瞧見她臉上的笑,只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結(jié)果還沒個心理準(zhǔn)備,人已經(jīng)被推了出去,顛得靠倒在少女身上。 “王爺你坐穩(wěn)點(diǎn)兒呀!”絲毫沒有闖禍自覺的少女,對此竟然還能笑出聲來,“走咯!吃飯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