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情趕到的時候，也顧不上另外兩個人。

    他惶惶然地寫藥方，又給江永樂施針。他的手是醫(yī)者的手，從不輕易顫抖，但是此刻他卻控制不住自己顫抖。

    他連痛罵那兩人的心思也沒有。

    因為他沒有資格遷怒。

    江永樂身體里的毒還是爆發(fā)了，而那毒便是他一點一點喂下去的。

    這一晚江永樂并不好過，他在床上剛受了不少刺激，如今毒發(fā)起來勢若潮涌，一整晚都在斷斷續(xù)續(xù)地咳血。

    連宴長寧都被驚動了，宮里一整夜都沒有靜下來。

    江永樂身體上的事情，最清楚的人大概就是榮情了，但幾人問榮情的時候，榮情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江永樂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次日中午了。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守著四個人，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清明起來的黑眸往身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宴長寧身上。

    “陛下，散朝了嗎？”

    他開口這么一句，平平淡淡好似一晚咳血之人不是他。

    宴長寧目光晦暗地看他一眼，而后才道：“散了。”

    這話是騙人的，他根本沒心思上朝。

    江永樂也看出他是在騙人，便冷聲道：“我病了與陛下何關(guān)？今日是上朝的日子，陛下就這么荒廢國事嗎？”

    大抵江永樂就是有這般惹人恨的本事，這話一出口，明明是對宴長寧所說，其他三人卻覺得這話頗有點指桑罵槐的意味。

    就像是他對在場的所有人說，他病了關(guān)他們什么事？

    “你知道你還有多長時日嗎？”榮情突然開口。

    他的眼里蒙著水光，直直地盯著江永樂，“江永樂，這到底是不是你的身體？你怎么就活得一點也不在意。”

    他既恨自己當(dāng)年聽命給人用毒，又怨便是江永樂這般不在意的姿態(tài)，才會讓他就那么一步步逼著人到了這地步。

    若是當(dāng)年江永樂肯示弱一分，肯反抗一分，他又何至于不曾停手。

    眾人都憐他，唯獨他自己不憐惜。

    江永樂不知該如何回話。認(rèn)真說起來，這具身體還當(dāng)真不是他的。

    時日無多是天道所定，他既然答應(yīng)了輪回，自然早就明白生老病死之痛，皆在他一身，所受苦痛終究要受的。

    他順從接受先帝所給的一切，不過也是因為先帝他才能輕而易舉爬到眾人所不及的高位。

    “昨日是宴恒死的日子，我沒有記錯吧？”宴澤突然開了口。

    “沒有記錯。”宴長寧語氣陰沉地接上了話。

    昨日是宴恒死的那日，所以江永樂才會受毒發(fā)之苦。

    宴澤眼里仿若放了一把火，他猛地站起來，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一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門外傳來了草木被摧折的聲音。

    榮情上前握住了江永樂的手，低聲道：“永樂，永樂，你聽聽我說話，好好對自己，好嗎？”

    江永樂低垂眉眼，靜靜看著他。

    眼前的清麗眉眼宛若出水芙蓉，此刻帶著將落未落的水汽，眼中滿是懊悔哀慟。

    “你等等我，我這就游歷四方為你找解藥，好不好？”他終究是哭了出來，低下頭，額頭抵在江永樂的手背上，傳出一點哽咽聲，“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榮情，這和你干系不大的?！苯罉飞焓置嗣s情的長發(fā)，“為我游歷四方太苦了，也不值得。你可知，我答應(yīng)先帝護(hù)十年江山，便也只能活十年，如今已然是第四年了。毒是你自己配的，你也應(yīng)當(dāng)知道，病入肺腑，藥石難醫(yī)?！?/br>
    他微微一笑，而后淡淡道：“何況，他待我也算仁慈了，這等毒只在他死這日發(fā)作，我平日也并無病痛，想來赴死那日也并無苦痛?！?/br>
    榮情握著他的手泣不成聲。

    朱律折念在一旁靜靜看著，竟覺得這一屋子的人，就他是個外人。

    江永樂不在意他，他碰一碰江永樂便正好遇上這事，大抵以后他再也不敢碰江永樂了。

    他低咳了一聲，終于開口：“江永樂。”

    江永樂抬頭看他。

    “我以后不會擾你了?！彼@般說著，語氣平穩(wěn)溫和，“你們找個人和親，隨便什么人都行，和親之后這十年朱律一族便不再犯中原?！?/br>
    江永樂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怎么好開口說，他要的豈止是十年。他要自己在的這十年盛世太平，更要他死后的九十年江山不倒。

    然而，朱律折念這么說，已經(jīng)是極給他臉面了。

    十年，十年多長，有多少變遷都說不準(zhǔn)。如今宴長寧方才及冠，再過十年他便及冠，如今他是少年帝王，資歷尚淺，但有江永樂在，宴長寧今后是個什么模樣，沒人能料到。

    江永樂終究是應(yīng)了聲，又吩咐宴長寧回去準(zhǔn)備這件事，待到人都走了，才又低聲安慰榮情。

    榮情的情緒穩(wěn)了下來，聽他低聲說話的聲音還是那般清冷，活像是沒有一分情緒似的，心里便有些怨懟。

    他猛地抬頭，按住江永樂的后腦去親他。

    江永樂退了退，卻沒來得及，還是被他咬住了唇，像是小獸似的啃著，探出舌去與他糾纏。

    江永樂想推開他，卻又顧忌到榮情沒有習(xí)過武，不敢用大了力氣。

    榮情擺明了不肯放開他的模樣，雙手都環(huán)在了他脖子上。

    他終究是推不開，心里嘆了口氣，微微啟了牙關(guān)，任由他長驅(qū)直入。

    榮情吻著吻著他，眼里又落下淚來。

    他終于退開一點，上氣不接下氣地哭道：“我，我知道，你給他們兩個人用了是不是，他們兩個cao你一個，你也允了。而我親親你，你就要推我，你怎么這樣，永樂你有沒有心！”

    心？

    江永樂臉上的神色冷了冷。

    他低垂眉眼，冷淡地退開來，淡淡道：“榮情，我真要說起來，你這樣又算什么呢？當(dāng)初給先帝提議給我下毒的是你，親手喂毒的人也是你。后來你說愛我憐我，百般糾纏于我，又是悔又是恨，見不得我與他人纏綿，卻又每每玩弄于我。”

    “說到底，你的愛是真，悔是真，可惜也不過是個孩子心性。”他伸手抹去榮情眼角的淚，眼底神色卻是極冷，“便是宴澤，也比你懂。宴澤至少懂什么是交易，懂什么是真情不可言，你卻是口口聲聲說著真情，又只按著自己的心意來，不曾懂得我的委曲求全?！?/br>
    “榮情，我早無需你了，今后你不必再入宮了?！彼f。

    榮情怔怔看著他，清麗面容轉(zhuǎn)而扭曲，而后他又笑起來。

    “是是是，你早無需我了，給你下毒的就是我，你早該趕我走！”他笑了一陣子，笑得嗆了聲，猛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走。

    江永樂在他身后靜靜看著。

    此處愛恨糾纏，何曾說得清。

    次日之后，宴長寧將宗室里的一個孩子封作公主，與朱律一族和親。宴澤平了陳王叛亂，又終于將駐扎京城的親兵派往邊關(guān)，鎮(zhèn)守邊疆。榮情不肯請辭出宮，江永樂卻是再不肯他進(jìn)自己住處一步。

    榮情開始是哀求他，后來發(fā)覺沒了用處就不再去擾他，但也心里又是焦灼又是怨怒。

    他確實有愧于江永樂，但他也確實是后悔了。

    理智知道江永樂這般待他沒什么不對，但他舍不得，也放不下。后來沒法光明正大進(jìn)去，聽說江永樂似乎染了風(fēng)寒，他又忍不下，帶著迷藥迷昏了宮人，半夜?jié)撨M(jìn)宮里。

    他事先在室內(nèi)散了藥，江永樂此刻睡得正沉。

    榮情伸手去探他脈搏，又摸了摸他身上溫度，不曾見是風(fēng)寒。

    大抵是那毒有些擾了他身體，多咳了幾聲，害得他用風(fēng)寒的理由來搪塞。

    他看著江永樂安然的模樣，轉(zhuǎn)瞬又起了他念。

    此時正是夏日，江永樂身上只穿了件薄衫，微微濕潤的領(lǐng)口貼住他的胸口，那一點金環(huán)隱隱透出來。江永樂的身體他看了無數(shù)次，但如今看來他還是動了欲念。

    榮情鬼使神差地伏下身去，親吻他的胸前，拉開那件半散的薄衫，手順著光滑的肌膚探了下去。江永樂近日大概和宴澤做過，身后那處尚且算濕潤，溫順地含住入侵的指尖，緩緩地向內(nèi)吞咽。

    榮情想到宴澤是怎么cao弄這具身軀，眼底便起了一層薄紅，手指探入深處，緩緩研磨開闊。

    高熱的內(nèi)壁濕潤光滑，他仿佛摸著一層溫?zé)峋I緞，那綢緞疊在一起起了褶，而他則將那褶一寸寸撫平，慢慢地塞進(jìn)了四指。

    昏睡里的江永樂似乎察覺了什么，不適地皺起眉，稍稍動了動。

    但榮情念著江永樂有武藝在身，下了足量的藥，他便醒不來。

    擴(kuò)張得差不多，榮情便小心翼翼地將人翻了個身，進(jìn)了他身體里。

    他照顧江永樂這么多年，卻是頭次嘗這人的滋味。柔軟溫?zé)岬能況ou包裹住他的性器，規(guī)律地小口攢住吮吸，隨著江永樂的呼吸在他的性器上起伏。

    榮情興奮得頭腦混亂，壓下暴虐的沖動，小心翼翼地抽插起來。

    他由慢到快，在這場性事里沉迷不已，攪弄著濕潤的內(nèi)部，聽著滿室黏膩的水聲失了神。

    江永樂在半夢半醒間受著他的cao弄，發(fā)出急促的喘息聲。

    低沉的聲音像是勾人的山精魅妖，勾得榮情忍不住用力。

    最后他還是不敢射在江永樂身體里，便是知道等到人醒了大概也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卻還是退了出來，射在了自己手上。

    空白過后，他看著手掌上的白濁，愣了半晌，眼里突然落了淚。

    他想起江永樂說，他就是個孩子心性。

    他如今這樣做，不就是坐實了他欲念滿心，自私自利么？

    榮情看著身下的江永樂，滿心苦痛里又翻出一點甜來。

    但他到底也是得到這人了啊。

    這時，他終于明白，他確實該出宮。

    他不配留在這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