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送父親出殯的這一天天氣不算好,厚重的云壓在頭頂,似乎在昭示著將會發(fā)生些什么。我為了這天已經(jīng)謀劃多時,心情說不上感覺,只是一如往日那般讓侍女為自己穿上繁復(fù)的禮服。 我的計劃里,我會在這天死去,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成為未來徐姨娘長久的,不散的,幽靈與夢魘。 計劃很成功,楊啟元手下的那些人和她一樣是演戲的好手,我那精明老謀深算的姨娘到底只是個商賈婦人,不了解江湖上的那些骯臟事,估計現(xiàn)在還在暗自得意,聽楊啟元說,還給她和她的那些個狐朋狗友們大大地賞賜了一把,她倒是問心無愧,拿著賞賜的錢財為我重新打了把佩劍。 不知姨娘知道會怎么想。 我靠在窗邊,重重疊疊的帷幔遮住大好的陽光,只留下不溫不火的一層,勉勉強強地照亮屋內(nèi)。 我執(zhí)著煙斗,側(cè)過身,“楊啟元,這屋子別不是你養(yǎng)你那些個小情人的地?!?/br> 楊啟元這小子毫不在意地躺在床上,朝我投來一個媚眼,“小情人可沒你這么好的待遇?!?/br> 我嗤笑一聲,不和這家伙詭辯,轉(zhuǎn)著輪椅到桌邊。 “你這在屋里就不用裝腿腳不便了吧”,楊啟元聽見輪子的聲音,坐起身一臉受不了的樣子看著我。 “要習(xí)慣,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楊啟元癟癟嘴,“你啊,真是個奇怪的人?!?/br> “別說我了”,我不和她繼續(xù)扯淡,“你突然跑過來,所謂何事。” 楊啟元xiele氣一般又重重的倒在床上,聲音悶悶的,“我今兒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威脅了?!?/br> 我掰下茶餅的一小塊,手邊火爐燒開的泉水咕嚕嚕作響,“稀奇事,你居然還會被架著劍威脅。” “你猜是誰?!?/br> “誰?” 楊啟元從床上跳下來,“你那個好下屬!柳色!” 我將冰裂紋的茶杯一一取出放好,沸水滾過一遭,“哦,這樣?!?/br> “……不是你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br> “可以預(yù)料?!?/br> “我今兒回房,就看到這人坐在我的椅子上”,楊啟元坐在我面前,等著我沏好茶,“天挺黑的,他又不點燈,著實嚇了我一跳。” “怎么說?!?/br> “他問我你在哪,我怎么可能告訴他,就和他說你已經(jīng)死了,涼的透透的,尸體也已經(jīng)下葬了,不知道他在執(zhí)著什么。” 楊啟元抿了口茶,“他不信,就動手了。” “你沒打過?” “啊啊啊啊氣煞我也,打得過我會讓人把劍架我脖子上?” 楊啟元一拍桌子,“不過我沒說,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那眼神”,她一哆嗦,“嘶,有點恐怖。” “不意外。” “不是”,楊啟元看著我,“你就沒一點想法?” “為何要有想法?”我看楊啟元不解的眼神,“他是仆從,追尋主人本就是本分,還是說你覺得我應(yīng)該有什么反應(yīng)?” 楊啟元又是一副受不了我的模樣。 更何況我提示過他了,我端起茶杯,抿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