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往回倒一點。

    當伊佐斯的餐叉抬離銀盤的時候，另外一種聲音，也在寂寥的冰原上緩緩升起。那是數(shù)萬人同時唱頌的圣歌，那是對偉大的光明之神瓦索拉的禮贊。

    當太陽的輝光在地平線上落幕，當鉛云遮蔽的蒼穹上望不到一顆星星，當人類的生息繁衍走到了窮途末路，當人們抬眼，望不見一絲希望的時候……是“創(chuàng)世之父”，是偉大的塔的奠基者，是那些光芒堪比驕陽的先賢，在核末日的廢墟上，重建了秩序與光明。

    身處于塔底、摩肩接踵擠在狹窄黑暗中的凡民，手捧成拳，放在心間齊聲頌道：

    “太陽之神，圣潔無比；她的光芒，普照大地。

    創(chuàng)世之父，塔之奠基；洪光萬象，耀遍星宇。

    塔之光明，榮照我心；巍巍高塔，直入云頂。

    萬念之念，身塔合一；奉我一生，心向光明！”

    這樣豪壯的歌聲，通過塔內(nèi)的音聲系統(tǒng)，匯聚成一柄直入霄云的無聲之劍，在漆黑的夜之冰原上空，鑄起一道無形的豐碑。

    同時，隨著吟唱的節(jié)奏，塔的各層自下而上，開始了儀式感十足的拉閘限電。那一層層暗淡下去的燈光，就好似一道在巨塔身上傳遞的波紋。

    先是最底層的凡民，被遺落進黑暗的支配里。

    隨后是中下段那些、自以為與貴族靠得很近的凡民，當“祭祀”開始時，他們被拋進黑暗中才意識到，自己與頭頂上光明尚存的貴族間，依舊隔著天壤的差異。

    緊接著捷塔區(qū)也停了，無所謂，那些沉睡在休眠艙中的欲奴，本就處于雙目緊閉的黑暗里。

    然后，中上段的貴族區(qū)域，也淪陷進了漆黑的一片里。

    直到伊佐斯所處的塔頂高層，少數(shù)位高權(quán)重的貴族，不慌不忙地享受著短暫的黑夜。他們或許正像伊佐斯那樣，悠閑地擁抱著奈爾伴侶或欲奴，以夜色為餌，釣起更為熾烈高漲的情欲。

    頭頂上的神族在做什么呢？伊佐斯不知道，他不敢、也無權(quán)妄加揣測。

    總之，猶如一首華美的樂章，一段推波助瀾的小夜曲，黑暗的音符，在各個塔層之間游動、跳躍。起初，一切都是那樣的神圣、安詳、和諧，底層的人們懷著崇高與敬畏的心情，于黑暗中擁抱著信仰，直到……

    “啊、怪物！有怪物躲在黑暗里面、啊啊、救命啊不要過來！”如此不和諧的噪音，打斷了夜的寧靜。

    伊佐斯擰眉，立刻收拾起玩世不恭，扔掉了頂端還沾著小雪恩yin－水的餐具，對著擺在長形餐桌上的方盒嚴肅道：“鼓膜，以三倍音幅回放剛才的那句叫喊。讓我來聽聽，是誰敢在這種時候瘋言瘋語，擾亂人心！”

    鼓膜系統(tǒng)，是與瞳孔系統(tǒng)相配套的音頻監(jiān)聽系統(tǒng)，但是并不如能自動追蹤的瞳孔系統(tǒng)那般耗電。

    由于塔的世界從建立之初到現(xiàn)在，運行始終非常穩(wěn)定，從未發(fā)生過當前所面臨的能源問題，所以瞳孔系統(tǒng)并不具備在黑暗環(huán)境中的夜視功能。當照明系統(tǒng)切斷時，“鼓膜”便成為了治安官伊佐斯的耳朵。

    方才，為了不攪擾自己玩弄小雪恩腿間rou物的興致，伊佐斯命令鼓膜系統(tǒng)對頌歌聲進行聲域屏蔽。也即是說，根據(jù)既有的曲調(diào)，凡是與曲調(diào)相合的音區(qū)，都會被自動過濾，不進入伊佐斯“玩興正濃”的餐桌之上。故而那一聲驚呼，才顯得尤為突兀和掃興。

    雪恩藏在襪子里的雙腿抖了抖，包括那張含著營養(yǎng)棒的rou嘴，和被伊佐斯玩得紅腫不堪的小短莖。

    伊佐斯原以為，那喊聲，只是某個黑暗恐懼癥發(fā)作的凡民，妄想出來的胡言亂語?？删o接著，越來越多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尖叫聲、促喊聲、推搡聲，那些被黑夜裹挾的螻蟻，似乎發(fā)了集體癔癥。

    “啊啊??！真的有怪物，你們看，就在那邊！”

    “天啊，它的眼睛是綠油油的！還會發(fā)出可怕的聲音！”

    “來電?。】禳c來電??！上頭有人聽到了嗎！求求你們快些提前結(jié)束儀式吧！拜托了、請救救我們！”

    “啊啊——啊啊啊——！怪物來啦！”

    伊佐斯聽出情況不對，大跨步?jīng)_到方盒邊上，大聲呼叫貝塔三區(qū)的列瓦達：“能源官！能源官！我以塔防安全一級警戒的理由命令你，立刻恢復歐麥克輪五十六區(qū)的照明！我要啟動瞳孔系統(tǒng)進行偵查！”

    “啊啊啊——它吃人啦！它吃人啦！我們死定了，我們?nèi)妓蓝税“““。　?/br>
    耳畔傳來牙齒撕扯血rou咀嚼的聲音，只可聞不可見的危險，才是人腦中最最悚然的慘烈。隔著那么多的塔層，伊佐斯仿佛都能聞見，彌漫在黑暗中絕望的血腥氣。

    “能源官！列瓦達、列瓦達！列瓦達你這個混蛋！”多次呼叫無回應后，伊佐斯的拳頭重重敲在了臺面上。

    雪恩也被驚著了，正將裹在圣誕襪中的兩腳，努力地掀到臺面上來，如同一條小蠶一樣，奮力爬向方盒，想要聽得更清。一路上，他踢翻了伊佐斯沒吃干凈的盤子，“尊貴”的魚籽撒了一地。

    可是就在雪恩好不容易，將耳朵附到方盒邊時的那一刻，“鼓膜”突然靜默了，就像接受不到任何信號震動的“死膜”。

    千鈞一發(fā)之際，竟然有人刻意切斷了鼓膜的監(jiān)聽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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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人聽過華晨宇的？我想寫出的儀式感，大概就是那種神圣宏大的感覺，不知道我筆力夠不夠，能不能讓你產(chǎn)生那種共鳴呢？……好吧，算了，我就不要跟你們這些“無情的食rou機器”聊音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