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性愛習慣
市場邊的下水道有些問題了,正散發(fā)出惡心的臭味,幾個環(huán)衛(wèi)工戴著口罩,對狹長深邃的洞口指指點點。 楊雍不得不避開,到一家新店買早飯,這讓他有點難受。他口味很單一,清晨起來喜歡包子,整齊的皺褶,最好是香菇餡的。趁走路的時候,就能慢慢吃光,用一兩張紙巾擦拭嘴邊,才踏入公司。但今天,他只能要一杯小米粥,喉嚨黏膩地吞咽。 經(jīng)年累月做下的事情,會變成人的習慣,改變是難得的。 除此之外,楊雍換了一件長袖上衣,衣領(lǐng)、袖子都系滿紐扣,不露出一絲縫隙。與來往的人打招呼的這段時間里,他難得抿著唇,回應也是很輕的。類似的事情幾乎沒發(fā)生過,因此鄰桌的女人發(fā)現(xiàn)了,她向來心細:“楊哥,你嘴巴怎么破了?” “不小心割傷?!彼氐?。 女人了然:“哦,那你下次要注意點?!闭f完,她轉(zhuǎn)過去,翻找了一下包,卻一無所獲。等楊雍接受了抱歉的眼神,女人才松了口氣,低頭啪嗒啪嗒敲擊起鍵盤。 楊雍微微探出舌尖,抵住泛紅的唇峰,刺痛,但血很久前就止住了。他合上眼又睜開,把這些掀過去了,就像手指壓過筆記本,一頁跟著一頁。楊雍的人際關(guān)系其實非常簡單,同事、鄰居、陌生人……基本上是普通的往來,所以沒多少人與他相熟,或是到達另一個地步,比如親密。 客套的相處最令他舒服。 電腦右下角“滴”地跳出提示,新的任務已經(jīng)發(fā)布到工作群,楊雍便是靠這一份報酬維持生活。他并不喜歡自己的職業(yè)、崗位,追溯先前,讀大學時的選擇也草草了事,成績游走在中等。 班上的導員在畢業(yè)前,才看著照片后面標注的名字,對他說:“哦,雍是個不錯的字,雍容華貴?!?/br> 楊雍滑動鼠標,把文件的修改人標注成自己,差點打成了“庸”。庸俗,平庸,據(jù)說最初父親隨口說的是這個字,可錄入的時候,陰差陽錯留下現(xiàn)在的他。說不清是冥冥中注定,還是牽強附會,楊雍自以為活到快三十,并未脫離那么久遠的安排——如今他確實平凡,一旦剝離了眾人腦中的印象,就如同水滴落入海洋,消失得無影無蹤。 同事們似乎也認定他毫無攻擊性,一根骨頭不軟不硬,任何針對都會化為戲劇般的可笑,令人自我懷疑。所以他們覺得氛圍真好,容易相處的人真好,無論高興或煩躁,不必顧忌他的存在,可以盡情開口。 “麻煩了——” 澆水后綠植顯得鮮亮,楊雍將小巧的花盆挪過去,又得到別人的感謝。鄰桌的喜好是照料這些小東西,夏秋長得厲害,沒幾天枝葉就越過隔斷,搭在他這邊,很快被剪斷。午休時候,女人經(jīng)常拜托楊雍澆水,然后跑下樓替大家取外賣,入職不久的人總要做這些瑣事。 綠植的生存方式,她的生存方式,或者楊雍自己的生存方式,各不相同,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覺得這樣的狀態(tài)最為恰當。 一個半小時,楊雍在工位吃午飯,接著收拾出一塊地方趴著午休。他不像其他同齡人,躲在樓梯的安全出口抽煙,實際上,同部門那幾個人大多結(jié)婚了,聚在一起談論的總是家庭壓力和老婆孩子。從這方面看,楊雍算得上異類,但他氣質(zhì)太薄弱,以至于大家詭異地覺得平常,介紹對象的話說了幾次,就沒再提起。 此時楊雍正夢見一只蟲,有著金屬的顏色和光芒,發(fā)怒會支棱起翅膀,昨晚在爭執(zhí)中他的嘴唇被對方刺破了。鐵銹味一剎那迸發(fā),蟲的口器湊過來吮吸他唇角,竟然有一絲溫柔的錯覺。但隨即,它克制不住,居高臨下發(fā)出命令,這也激怒了楊雍——他不是獵物,不能是獵物,這種張狂潛藏在骨頭里,暴露在不為人知的時刻。 結(jié)果鬧得很不愉快。 人生既然如同一張白紙,上面只有皺痕,楊雍對很多東西看得很淡,最近才感受到性關(guān)系的一點樂趣。仔細算來,還不足以落下色彩,因此他站在界限邊緣,守得很牢,不肯退讓半步。巨蟲的固執(zhí)、愚蠢和熱烈的欲望,可以為它搏取rou體交歡,但不代表任何愿望都被實現(xiàn)。 一直到今早離開前,楊雍沒見過對方,頓了頓,手腕轉(zhuǎn)動扣上門鎖。 夢境及時淡去,鬧鈴的聲音聽起來那么近,路過走道的人身上帶著煙味,飄散開來。楊雍吸吸鼻子,勉強抬起眼皮,肩膀還垮著,像是一種暗示。他并沒料到巨蟲會引發(fā)如此大的影響,險些使他走神,可未完成的工作列成清單,明晃晃掛在屏幕上,不應該犯錯的。 于是楊雍泡了一杯咖啡,最適合清醒,可惜不是他輕易接受的味道,苦得隱隱想要作嘔,硬是忍下了。 忙到晚間,其他人走了,輪到他負責收尾,所以回去遲了些。市場里只有一家賣活雞的仍在營業(yè),認得他這張臉,好奇問道:“家里幾口人哦?”楊雍面不改色:“……挺多的。最近豬rou太貴,只能買雞。對,不用殺,謝謝?!?/br> 照樣走過那條昏黑的路,這次沒碰上認識的誰。楊雍低頭摁了樓層的按鈕,同行是一對父子,很熱鬧地聊天,小孩抱的足球沾滿泥土。當他們走出電梯,周圍一下子安靜了,光點再度閃爍。 看啊,不能更尋常的景象。 而楊雍把不一般的東西藏在家中——門鎖咬合的響聲終于驚動了臥在客廳的家伙,撲騰翅膀,他朝那邊看去,大團影子靠近又飛遠,似乎還與他生氣。房內(nèi)重新充斥光線,將對方的運動軌跡照得一清二楚,最終落在沙發(fā)。 “那你自己待著吧?!睏钣旱卣f。 晚飯依然是速食,餅皮涂上醬料,里面包裹了雞蛋、雜菜和瘦rou絲,幾口就能吃完一整個。屋子里很安靜,除了他并沒有其他人,沉默之間,他又聽見那邊很輕微的動靜,窸窸窣窣的。比起最開始感到一點點不愉就嘗試襲擊,如今的巨蟲顯得安分多了,或許有楊雍用刀威脅的功勞,又或者得益于他這具軀體,死亡遠不及性愛有趣。 楊雍又皺了下眉。 屋里的窗簾總是垂至地板,防止外人投來目光,營造出安全的氣氛。所以洗過澡,他索性松開睡袍帶子,用腳尖踢了踢舒張翅膀的家伙,道:“過來?!?/br> 巨蟲抖了一抖,不悅地動著爪子,卻捕捉到他裸露的皮膚,一怔,撲了過去。按它的體型,趴在楊雍懷里猶如大號的抱枕,偏偏到處都硬,生了密密麻麻絨毛。緊接著口器伸長,觸及對方嘴唇,被狠咬了一下,才得到接納的應允。 楊雍能嘗到由它體內(nèi)彌漫的氣味,不屬于作為人類認知中的任何一種,仍然以唇舌包裹,肆意傳遞著唾液。當中有什么物質(zhì)能叫它興奮?總之他瞇起眼,觀察著巨蟲的舉動,黑棕色出現(xiàn)在睡袍外,很快又隱沒在下擺里面,鼓起來的弧度一顫一顫。沒有徹底合攏的腿間也隱隱黏膩起來,那根收在巨蟲身體中的性器如同蜂的尾針,時常按捺不住,深深刺入楊雍后xue,痛苦且無比愉悅。 現(xiàn)在也是如此。 隨著xue內(nèi)撞擊漸猛,楊雍幾乎陷進沙發(fā),神情倒是很自然,呻吟也沒有絲毫掩飾。除了巨蟲粗長的器官,被插入的同時,他仿佛接受了其他一些難以形容的東西,每當頂端碾過敏感處,這股感覺就更加強烈。因而后xue默許了凌虐的性器,被推擠軟rou,一下下抽挺到進無可進的程度。然后在疼痛里糾纏不止,既是貪婪滿足自身的欲求,也是宣告彼此的勢均力敵。 由于布料束縛,激動的嗡嗡聲變得沉悶,似乎忘記了先前的不快,巨蟲執(zhí)著探索這具身體,憤憤不平,又無計可施。那濕熱的內(nèi)壁正抽搐著,去咬、去吮它的性器,這樣直白,xue口與粘稠液體摩擦的水聲被無限放大,極其yin靡。 升騰起渴求的不只有它,還有楊雍,否則今晚將毫無波瀾地度過。唯有得到允許,這段關(guān)系才算成立,不能強迫。 這個姿勢下,楊雍更貼近于享受,當蟲的性器頂入可怕的地方,幾乎摩擦到了rou道每一寸角落,他軟綿綿癱倒,面色酡紅如同酒醉。一經(jīng)發(fā)掘,皮囊里躁動不安的情緒便很難平息,哪怕性交的另一方這般奇怪,快感也似潮涌翻滾,沖刷著身體。 一切都真實得恐怖。 許久,濕潤口器壓住舌根,底下填滿rouxue的一根也顫動起來,抵著敏感點射出大量jingye,蟲在瘋狂抽搐。而高潮來臨之際,楊雍晃了晃神,像是快活極了一般撫摸著懷中的蟲——xue口大片艷紅,軟rou外翻,泛起泡沫的液體滴滴答答,帶來了值得忍耐的失禁感——身后還在不自覺挽留。 窗簾被風吹開了一點縫隙,月光漏進來,巨蟲留戀不舍地縮起性器,爪子卻死死扒住光潔皮rou。 楊雍在如煙霧的寒意里打了個冷戰(zhàn),伸手推開對方,眉眼間的情潮悉數(sh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