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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欲愛生怖

    楊雍伸個懶腰,屋里溫度很適宜,被子不厚,露出旁邊蜷著的一只蟲。昨晚他們沒怎么瘋,蟲安安分分靠在他手臂入眠,身體微涼,令人忽然意識到它并非和人類一樣的生物。這樣發(fā)呆了一會,楊雍怔怔盯著半空,窗簾拉開了點,光線灑在一點蜉蝣似的塵埃上,飄來飄去。

    嗡嗡。

    蟲醒來了。

    “今天不用上班。”楊雍記起是周末,自言自語,順勢往后躺下。巨蟲就這樣挪了挪,湊近他,楊雍卻覺得緊貼的地方有些發(fā)熱,是錯覺,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要勾起唇角。屋里特別安靜,翅膀輕輕抖動和呼吸聲間錯,是一個融雪后的早晨,外面肯定很冷。

    因此他們不樂意起來,楊雍偏過頭,發(fā)現(xiàn)對方悄悄勃起了,性器伸長,些許濕液在磨蹭時被涂抹開。他只好調(diào)整了下姿勢,掌心按著蟲的外殼,一面撫摸,一面試探地把嘴張開,含入粗碩柔韌的一根。

    蟲顯然受刺激了,渾身震動,翅膀下意識想要倏地一下展開,又克制住沖動,尾部由慢到快搖擺,使性器不斷抽插對方的口腔。

    楊雍不是第一次為它koujiao,平常調(diào)情或者有事忙碌卻不得不解決欲望,他就會采取這種方式。比起生理滿足,更多的是心理快感,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的蠢動,是為了之后爆炸式的高潮準備前奏。他這個人總是會不厭其煩地重復(fù)喜歡的事情,比如買香菇餡的包子,比如看紀錄片,比如為晨勃的蟲舔舐性器……只要有了一點趣味,就足以使自己愉悅。

    雖然僅有一位幸運的練習對象,但楊雍技巧純熟,動用唇舌嘬弄吮吻,將蟲的性器每一寸都撫慰到,覺得不夠,又努力吞入更多,直到不能再深。蟲忍耐不及,翅膀猛地延展,覆蓋上楊雍的臉頰,遮掩住了泛紅的眼角和溢出涎液的嘴邊??上x仍然躁動著,身子顫抖,性器前端頂在他喉嚨,那塊軟rou沒被撞擊幾下,就禁不住刺激了,一陣陣犯惡心。

    “唔……太大了……”

    楊雍只能更用力按壓手底的外殼,用以轉(zhuǎn)移注意,把頭埋得更低,迫使蟲快些釋放。蟲的爪子搔亂他發(fā)絲,劃過皮膚,帶來一點刺痛,卻遠比不上性器兇狠抽插的快意,到最后,楊雍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呼吸急促,胸口好似喘不上來一般劇烈起伏。

    jingye驟然灌入喉嚨,即便楊雍早有所料,依然嗆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蠕動喉頭吞咽,任由那些氣味古怪的液體落入肚腹,好像這樣就能融化成血rou中的一部分。漸漸地,他稍微翻身,腦袋靠在蟲身上,偶爾咳嗽幾聲,嘴角掛著一絲未干的白濁,身下也濕潤。但他眼底是全然的癡迷,再一眨,就淡去了。

    蟲收起翅膀,好像很暢快,口器在他臉上吸吸嗦嗦,如同安撫。

    ……

    算是虛度了半日,楊雍收拾好家里,換上外出的衣服,蟲一直跟在后頭,似乎不希望他走,又加快速度扇動翅膀。但楊雍有正事做,拍拍它腦袋,然后裹緊衣領(lǐng)出門了。

    今天是某個同事的孩子擺周歲酒,由于夫妻倆都不是本地人,長輩親戚也離得遠,所以特意邀請了好些公司里的人撐場子。擺酒的地方選在了一家中檔飯店里,開了小廳,滿場用氣球、假花做擺設(shè),熱熱鬧鬧的。楊雍曾見過這個同事的妻子,據(jù)說是老師,扎馬尾,臉上常掛著習慣性的嚴肅神色。但這時候她笑得很溫柔,懷中抱著孩子,令人聯(lián)想到那些歐洲低頭垂眉的圣母像。

    孩子長得比較像她,仔細看,又會從眉眼里發(fā)現(xiàn)幾分與同事相似的感覺,是個很漂亮的女兒。因為天冷,縱使小廳開著暖氣,孩子還是被包裹厚實,頭上戴了一頂紅色帽子,臉蛋也是紅的,看著特別討人喜歡。女同事們幾乎都被吸引住目光,做出各種小動作去逗對方,時不時發(fā)出一陣陣贊嘆。

    雖然見了這么多陌生人,但孩子膽大,一雙眼圓溜溜,左望右望,忽然和坐在這邊的楊雍對上了視線。她什么都不懂,很快移開了視線,繼續(xù)看著幾個圍在身邊的阿姨叔叔咯咯直笑。

    楊雍隨大流稱贊了幾句,然后安靜吃起了餐前的小點,那邊吵鬧了好一會,終于正式開場,播放了一段父母親拍攝的影片,回顧這個孩子來到世上的這一年,充滿溫情。接著是抓周,長桌上琳瑯滿目,每一樣物品都寄托父母親的希冀。孩子卻不知道,只是挑選了喜歡的東西,抓在手里,于是大家不約而同鼓起掌來,說她往后肯定能當個學問人,瞧瞧把毛筆桿子握得多牢!

    其實沒人能真正沿所謂的期望生長——楊雍覺著沒什么意思,笑容也是偽裝親善,和眾人一同說出恭維的話。

    用餐時,大家仍興致勃勃,相互交流自己老家的習俗,有的稱從啦沒見人大擺周歲,有的則說連滿月都要盛大隆重,各不相同。輪到楊雍,他早就不記得父母是否描述過相關(guān)的景象,搖搖頭,道:“……可能有吧,我好像沒聽他們詳細講?!?/br>
    “哎,果然每個地方不一樣。我爸就說,當初讓我抓周的時候,我一把抓了別人湊趣扔過來的麻將,結(jié)果現(xiàn)在還是不懂打,年年過年都被嘲笑?!庇袀€同事戲謔地說。

    平常是楊雍鄰桌的那個女人也應(yīng)道:“擺一擺周歲酒還蠻有儀式感的,小孩也好可愛哦!”

    “自己生一個唄”

    另一個女人擠眉弄眼:“對了,你交的男朋友是在我們樓上?”

    “嗯,我們還沒享受夠二人世界,結(jié)什么婚?!?/br>
    話題自然轉(zhuǎn)到了成家這方面,楊雍始終不搭話,哪怕別人調(diào)侃到他,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眼里卻什么情緒也沒有。

    酒席漸漸到了尾聲,好些人還在聊天,楊雍表示天色不早,準備回家了,被勸道:“這么急?多坐一會呀,今天周末?!?/br>
    “不了不了,趕公交,離得遠呢?!?/br>
    “有車,待會送你回去咯?!?/br>
    “太麻煩了……我還是先走,你們慢慢聊?!彼冻鰸M是歉意的表情。

    出了飯店,天已經(jīng)很暗,幸虧周圍路燈多,亮堂,公交站就在對面不遠處。他等了十來分鐘,順利上車,空座位很多,干脆挑了靠窗的后排。車子駛?cè)ィ藖砹擞钟腥讼氯ィ雮€多小時才到楊雍家附近,忽然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喇叭太響,使他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出乎意料,救護車停在了相同的目的地,楊雍無意看熱鬧,但圍觀的人群恰好堵在必經(jīng)之路上,他只能擠進去。原來某一家的老人突然倒下了,家人哀哀戚戚跟上了醫(yī)護人員,一個勁抹眼淚。

    有知道內(nèi)情的鄰居竊竊私語:“看著不好了,唉,年紀大,以前身體就多病,這次應(yīng)該……”剩下的話他沒挑明,不過在場的人都清楚,或許過幾天,就能聽到這家要做白事的消息。

    “前天我才和他打招呼咧,哎喲,真是世事無常。”有人嘆息。

    又有聲音:“可不是。”

    “散了散了,救護車要開走,別擋著?。 ?/br>
    等楊雍上了樓,外面的人才逐漸離開,先前凌亂吵雜的畫面陡然清靜了。他拉緊窗簾,把蜷在沙發(fā)呼呼大睡的蟲推到一側(cè),自己坐在另一側(cè)。煮好不久的水蒸騰熱氣,還未能入口,杯子壁上也蒙了一層薄薄的白霧,被指腹一推就散了。

    楊雍有些走神。

    普通人遇到類似的事情,說不上感同身受,心里也會多少涌出點不自在。尤其今晚他剛?cè)ミ^喜氣洋洋的周歲宴,一轉(zhuǎn)頭,這戶人喪失生氣的模樣過分鮮明,叫他無來由地感到一絲慌張。

    然而,巨蟲沉沉睡著,對他的心情一概不知,即使知道,也無法完全理解。自纏上楊雍的那天起,它除了體型的變化,腦子只是稍微聰明了點,對人類細微的感情變化仍然懵懂,甚至不能察覺。最敏銳的時刻,或許是捕食與zuoai,后者是楊雍能夠親自感受到的,rou體交歡,精神仿佛也能交融。

    很不恰當?shù)?,他在這個瞬間,記起了在某一本書看過的話——

    “欲能生愛,愛而生怖?!?/br>
    當意識到自己腦中突兀浮現(xiàn)的念頭,楊雍感到了比之前更深的恐懼,那是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混亂的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