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結(jié)局一(醫(yī)生攻)花葬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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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文霖去世后,他在別墅堆滿鮮花,以營養(yǎng)液養(yǎng)育,從盛放到枯萎,也不過一周的時間。
關(guān)于外界猜測的死亡原因,他沒有做過回應(yīng),有人遺憾天才的隕落、有人羨慕他一夜暴富,只有他知道,這個屋子,從他進來起,就再也不可能出去。
他一直在做夢,夢到自己按在調(diào)色盤上的雙手,他用手指作畫,拿五彩斑斕的顏料涂滿墻面,有藤蔓墜下,有新鳥來巢,有人在作畫,有人在輕笑,有人在叫喊,接著有人從天而降,帶著飄飛亂舞的羽毛,他伸手去接,卻感覺不到手臂上的重量,等他松開雙手,羽毛飛走了,帶著天使回到天堂。
因為林大哥的插手,林森柏犯病了,他想了想,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正好好一年,他給對方留夠了回憶的時光,只是不知道以后當(dāng)林森柏想起這段日子,還能不能分清自己生命里游走的過客們——一個被害死了,另一個也被害死了。
-
要找到蘇沅不難,畢竟對方身邊的每個男人都想用鏈子把他拴好,有個黎哲熙就會再來個林森柏。
他從林森柏的電腦上找到定位,從出發(fā)到見面不過二十多分鐘,原本還很耀目的日光西斜而去,他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攥在手里的手帕已經(jīng)被捂熱,他把手帕遞給隔壁的人。
他們一個干凈清爽,一個狼狽不堪,非常不搭調(diào),當(dāng)蘇沅接過手帕,他的袖口和褲腿上還沾著關(guān)毅飛的鮮血。
-
“我逃走了?!碧K沅垂著頭,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穆霄白說這些,明明他有很多的問題,很多的疑惑,但在理智上涌的瞬間,他突然不想問了。
問了又如何?知道了又能怎樣?
“你可以回去,他不會怪你。”穆霄白甚至沒有見過關(guān)毅飛,可他知道——能讓蘇沅喜歡的,必然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可,以后會?!?/br>
“以后也不會?!?/br>
“以后我會?!?/br>
蘇沅側(cè)過頭,拿著哭腫的眼角看向穆霄白。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爸爸和mama,是個習(xí)慣奉獻的人,每次他們做了什么,得到感謝,我就會覺得很驕傲,可等慢慢懂事,我就開始覺得奇怪,為什么一定要做個無私奉獻的好人,他們不累嗎?”
最開始,蘇沅會原諒他們,會體諒他們,會給他們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但是再往后,他就開始怨恨他們,詛咒他們。
“我知道關(guān)大哥不會怪我,我也相信我不可能再和我母親相處下去,可是啊……可是啊……”
可是啊人呢,終究不是機器,不可能刪除記憶永遠理性,很多事他能想明白,他可以想得清清楚楚,只是做不到。
“我好想報復(fù)她,我好想聽她和我道歉,我好想她親口說自己錯了?!?/br>
然后呢?然后他就可以原諒對方嗎?他怎么可以原諒那個傷害自己又傷害了關(guān)毅飛的人。
“我原來也想過這個問題?!痹谔K沅沒法再說下去時,穆霄白出聲打斷了他,“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父親能活過來,我會不會放過這些人?如果他一直都是殘缺的模樣,十年后、二十年后我會不會嫌棄他的存在?在我不斷去學(xué)習(xí)心理藝術(shù)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可以得出成百上千種結(jié)果,但任何一個結(jié)果,都不會發(fā)生了?!?/br>
因為穆文霖死了,因為關(guān)毅飛已經(jīng)被刺傷,事情到了這里,不管做出任何的設(shè)想都已不可挽回。
穆霄白知道,蘇沅還是心軟了,其實當(dāng)一個母親犯錯時,你會想到她無數(shù)的罪孽,也會想到她無數(shù)的付出,蘇沅不可能讓受害者放過加害者,而他卻要為了加害者而放棄受害者。
“你有過一瞬間,想用死亡報復(fù)這些人嗎?”
蘇沅怔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不只是自己母親,還有林望凡、林森柏。他們一步步逼近,終于給他無路可走的下場,如果真像穆霄白所說,他們喜歡自己,那是不是、是不是可以……
“但是你不確定他們會記得你多久,會懊悔多久,所以你停下了?!闭f出這句話時,穆霄白的手心開始出汗,其實連十年都沒有,林森柏就已經(jīng)忘記了穆文霖,而對于蘇沅,他又能記得多久?甚至對于蘇mama來說,只要她愿意,在出獄后甚至可以再生一個孩子,到了那時,蘇沅還能看到嗎?
“……可能因為……我并不想死……”他歪過頭,盯著緩緩落下的紅日,發(fā)燙的水珠從眼睫下滾落,蘇沅說完這句話后,眼前的風(fēng)景開始變得模糊,他的手指微微僵硬,在快要一頭栽在地上時,被穆霄白伸手接住。
蹲下身,背起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蘇沅,穆霄白將快要關(guān)機的手機擺在了長椅上——很快黎哲熙會通過手機找到這里,等林森柏醒來,知道蘇沅失蹤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想到自己。
-
四歲到十五歲,十一年的時光,他用了十一年的時間復(fù)刻了穆文霖心里的世界,所有無法出聲的痛苦都在筆頭的另一端被宣泄,當(dāng)有人肯定了穆文霖的畫時,他的父親,獲得了拯救。
可是林森柏不知道,他不知道畫畫對于穆文霖的意義,在林森柏痛苦于林夫人的折磨,懊惱著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母親的交易,當(dāng)他最無力、最齷齪、最骯臟的一面被穆文霖看到后,林森柏毀了穆文霖最后一點的樂園。
-
回到別墅后,蘇沅醒了一會,但是身上還是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他看著穆霄白將一束束鮮花擺好,屋內(nèi)濃重的花香掩蓋了汽油的厚重,他突然想起穆霄白說的,最喜歡燒傷的疤痕。
因為那是他獨自擁有穆文霖時帶出的刻印。
“我有留下完整的證據(jù)。”
穆霄白坐在床邊,擦了擦蘇沅濕濡的眼角。
“按照警察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我們會死于火災(zāi),你是在你母親犯罪后,因為情緒失控而被縱火犯綁架——你,可以用死報復(fù)她?!?/br>
蘇沅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連喉嚨都被麻痹。
“但是林森柏得出的結(jié)果不同,他會想起我父親的死,想起我有多恨他,然后他會想起你,想起自己有多愛你,可你回不去了,你因為他犯下的錯誤而死亡,而我呢,也該離開了?!?/br>
穆霄白和穆文霖,他們誰也沒有走出過那棟別墅,從進去到死亡,都被永遠地困在了那里。
當(dāng)看到穆文霖畫下那晚發(fā)生的事后,林森柏毀了畫子,燒了畫架,他歇斯底里地咒罵著,咒罵穆文霖的畫讓他感到惡心,它們?nèi)绱说某舐慌湓诨鹧嬷谢癁榛覡a。
——有時人就是如此奇怪,越是愛的人,越是會忍不住去傷害,但是對著陌生人卻可以做到禮貌又克制。
直到進了大學(xué),開始攻讀心理科,穆霄白才知道,這也是一種撒嬌,一種在潛意識里希望能被安慰的表現(xiàn)。
可穆文霖不會懂,他不可能看出林森柏的痛苦,他唯一的救贖被否定了,于是他燒毀了畫室,燒毀了自己。
“對不起啊,沅沅?!?/br>
因為愧疚,林森柏默許了穆霄白一次次的挑釁和誘導(dǎo)。
每一次,當(dāng)林森柏的情人和他分手時,穆霄白都會感到一陣遺憾——也不是這個啊。
等到下一個情人出現(xiàn)時,他會再一次出現(xiàn),就像暗地里窺探的死神一般。
他最愛的人被林森柏拖入了地獄,那他也要將對方最愛的人帶走。
“可惜我已經(jīng)走不出來了。”穆霄白撩起蘇沅汗?jié)竦念^發(fā),輕輕地吻了吻額角,就像個晚安吻一樣。
“麻藥會減緩疼痛,你會在被燒到前死于濃煙吸入,現(xiàn)在,該說晚安了?!?/br>
穆霄白拿起床頭的火柴,把燒著的火點丟到了地上。
-
穆文霖死后,他在滿是鮮花的別墅里待了一周,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干,只是坐在那里,看著那個再也沒有人的房間。每一天醒來,他都希望那個關(guān)上的房門可以打開,他想見的人可以從里面出來。
火苗從屋子的四角燃起,堆放的鮮花瞬間被火舌舔去,變成了焦黑的炭沫。
如果可以選擇,穆霄白最不希望林森柏喜歡的就是蘇沅——這樣他就可以放過對方,也放過自己。
關(guān)于外界猜測的死亡原因,他沒有做過回應(yīng),有人遺憾天才的隕落、有人羨慕他一夜暴富,只有他知道,這個屋子,從他進來起,就再也不可能出去。
他一直在做夢,夢到自己按在調(diào)色盤上的雙手,他用手指作畫,拿五彩斑斕的顏料涂滿墻面,有藤蔓墜下,有新鳥來巢,有人在作畫,有人在輕笑,有人在叫喊,接著有人從天而降,帶著飄飛亂舞的羽毛,他伸手去接,卻感覺不到手臂上的重量,等他松開雙手,羽毛飛走了,帶著天使回到天堂。
因為林大哥的插手,林森柏犯病了,他想了想,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正好好一年,他給對方留夠了回憶的時光,只是不知道以后當(dāng)林森柏想起這段日子,還能不能分清自己生命里游走的過客們——一個被害死了,另一個也被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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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到蘇沅不難,畢竟對方身邊的每個男人都想用鏈子把他拴好,有個黎哲熙就會再來個林森柏。
他從林森柏的電腦上找到定位,從出發(fā)到見面不過二十多分鐘,原本還很耀目的日光西斜而去,他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攥在手里的手帕已經(jīng)被捂熱,他把手帕遞給隔壁的人。
他們一個干凈清爽,一個狼狽不堪,非常不搭調(diào),當(dāng)蘇沅接過手帕,他的袖口和褲腿上還沾著關(guān)毅飛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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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走了?!碧K沅垂著頭,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穆霄白說這些,明明他有很多的問題,很多的疑惑,但在理智上涌的瞬間,他突然不想問了。
問了又如何?知道了又能怎樣?
“你可以回去,他不會怪你。”穆霄白甚至沒有見過關(guān)毅飛,可他知道——能讓蘇沅喜歡的,必然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可,以后會?!?/br>
“以后也不會?!?/br>
“以后我會?!?/br>
蘇沅側(cè)過頭,拿著哭腫的眼角看向穆霄白。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爸爸和mama,是個習(xí)慣奉獻的人,每次他們做了什么,得到感謝,我就會覺得很驕傲,可等慢慢懂事,我就開始覺得奇怪,為什么一定要做個無私奉獻的好人,他們不累嗎?”
最開始,蘇沅會原諒他們,會體諒他們,會給他們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但是再往后,他就開始怨恨他們,詛咒他們。
“我知道關(guān)大哥不會怪我,我也相信我不可能再和我母親相處下去,可是啊……可是啊……”
可是啊人呢,終究不是機器,不可能刪除記憶永遠理性,很多事他能想明白,他可以想得清清楚楚,只是做不到。
“我好想報復(fù)她,我好想聽她和我道歉,我好想她親口說自己錯了?!?/br>
然后呢?然后他就可以原諒對方嗎?他怎么可以原諒那個傷害自己又傷害了關(guān)毅飛的人。
“我原來也想過這個問題?!痹谔K沅沒法再說下去時,穆霄白出聲打斷了他,“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父親能活過來,我會不會放過這些人?如果他一直都是殘缺的模樣,十年后、二十年后我會不會嫌棄他的存在?在我不斷去學(xué)習(xí)心理藝術(shù)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可以得出成百上千種結(jié)果,但任何一個結(jié)果,都不會發(fā)生了?!?/br>
因為穆文霖死了,因為關(guān)毅飛已經(jīng)被刺傷,事情到了這里,不管做出任何的設(shè)想都已不可挽回。
穆霄白知道,蘇沅還是心軟了,其實當(dāng)一個母親犯錯時,你會想到她無數(shù)的罪孽,也會想到她無數(shù)的付出,蘇沅不可能讓受害者放過加害者,而他卻要為了加害者而放棄受害者。
“你有過一瞬間,想用死亡報復(fù)這些人嗎?”
蘇沅怔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不只是自己母親,還有林望凡、林森柏。他們一步步逼近,終于給他無路可走的下場,如果真像穆霄白所說,他們喜歡自己,那是不是、是不是可以……
“但是你不確定他們會記得你多久,會懊悔多久,所以你停下了?!闭f出這句話時,穆霄白的手心開始出汗,其實連十年都沒有,林森柏就已經(jīng)忘記了穆文霖,而對于蘇沅,他又能記得多久?甚至對于蘇mama來說,只要她愿意,在出獄后甚至可以再生一個孩子,到了那時,蘇沅還能看到嗎?
“……可能因為……我并不想死……”他歪過頭,盯著緩緩落下的紅日,發(fā)燙的水珠從眼睫下滾落,蘇沅說完這句話后,眼前的風(fēng)景開始變得模糊,他的手指微微僵硬,在快要一頭栽在地上時,被穆霄白伸手接住。
蹲下身,背起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蘇沅,穆霄白將快要關(guān)機的手機擺在了長椅上——很快黎哲熙會通過手機找到這里,等林森柏醒來,知道蘇沅失蹤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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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歲到十五歲,十一年的時光,他用了十一年的時間復(fù)刻了穆文霖心里的世界,所有無法出聲的痛苦都在筆頭的另一端被宣泄,當(dāng)有人肯定了穆文霖的畫時,他的父親,獲得了拯救。
可是林森柏不知道,他不知道畫畫對于穆文霖的意義,在林森柏痛苦于林夫人的折磨,懊惱著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母親的交易,當(dāng)他最無力、最齷齪、最骯臟的一面被穆文霖看到后,林森柏毀了穆文霖最后一點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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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墅后,蘇沅醒了一會,但是身上還是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他看著穆霄白將一束束鮮花擺好,屋內(nèi)濃重的花香掩蓋了汽油的厚重,他突然想起穆霄白說的,最喜歡燒傷的疤痕。
因為那是他獨自擁有穆文霖時帶出的刻印。
“我有留下完整的證據(jù)。”
穆霄白坐在床邊,擦了擦蘇沅濕濡的眼角。
“按照警察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我們會死于火災(zāi),你是在你母親犯罪后,因為情緒失控而被縱火犯綁架——你,可以用死報復(fù)她?!?/br>
蘇沅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連喉嚨都被麻痹。
“但是林森柏得出的結(jié)果不同,他會想起我父親的死,想起我有多恨他,然后他會想起你,想起自己有多愛你,可你回不去了,你因為他犯下的錯誤而死亡,而我呢,也該離開了?!?/br>
穆霄白和穆文霖,他們誰也沒有走出過那棟別墅,從進去到死亡,都被永遠地困在了那里。
當(dāng)看到穆文霖畫下那晚發(fā)生的事后,林森柏毀了畫子,燒了畫架,他歇斯底里地咒罵著,咒罵穆文霖的畫讓他感到惡心,它們?nèi)绱说某舐慌湓诨鹧嬷谢癁榛覡a。
——有時人就是如此奇怪,越是愛的人,越是會忍不住去傷害,但是對著陌生人卻可以做到禮貌又克制。
直到進了大學(xué),開始攻讀心理科,穆霄白才知道,這也是一種撒嬌,一種在潛意識里希望能被安慰的表現(xiàn)。
可穆文霖不會懂,他不可能看出林森柏的痛苦,他唯一的救贖被否定了,于是他燒毀了畫室,燒毀了自己。
“對不起啊,沅沅?!?/br>
因為愧疚,林森柏默許了穆霄白一次次的挑釁和誘導(dǎo)。
每一次,當(dāng)林森柏的情人和他分手時,穆霄白都會感到一陣遺憾——也不是這個啊。
等到下一個情人出現(xiàn)時,他會再一次出現(xiàn),就像暗地里窺探的死神一般。
他最愛的人被林森柏拖入了地獄,那他也要將對方最愛的人帶走。
“可惜我已經(jīng)走不出來了。”穆霄白撩起蘇沅汗?jié)竦念^發(fā),輕輕地吻了吻額角,就像個晚安吻一樣。
“麻藥會減緩疼痛,你會在被燒到前死于濃煙吸入,現(xiàn)在,該說晚安了?!?/br>
穆霄白拿起床頭的火柴,把燒著的火點丟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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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文霖死后,他在滿是鮮花的別墅里待了一周,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干,只是坐在那里,看著那個再也沒有人的房間。每一天醒來,他都希望那個關(guān)上的房門可以打開,他想見的人可以從里面出來。
火苗從屋子的四角燃起,堆放的鮮花瞬間被火舌舔去,變成了焦黑的炭沫。
如果可以選擇,穆霄白最不希望林森柏喜歡的就是蘇沅——這樣他就可以放過對方,也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