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路上沉默無言。

    回了別墅，桓意遠便甩開了桓梧的手，獨自往里走?；肝嘁膊桓铱月?，低著頭，只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后。

    過往仆人都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對勁，也都不敢吭聲。

    桓意遠扶著樓梯扶手上樓，獨自徑直回了房間。

    他在床上靠坐了下來，聽桓梧輕輕將門關(guān)了起來。為求彼此的體面，他沒有阻止。

    “為什么？”在聽到桓梧走近后，他開了口。

    桓梧看他神情沉靜，禁不住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然而沒等他鼓起勇氣說出話來，就聽桓意遠用波瀾不驚的口吻，淡淡地說道：“你喜歡我。”

    用的是肯定句。

    桓梧扯動了一下唇角，露出了苦澀的笑，仗著桓意遠看不見，他用目光細細地描摹他臉龐的每一寸。他上前了一步，輕聲說道：“對，哥。我喜歡你?！?/br>
    為了隱藏身份而在桓意遠身邊數(shù)月不言語，也隨著這一聲而徹底功虧一簣。

    “從什么時候？”桓意遠問。

    “忘了。大概是十六七歲，也可能更早?！?/br>
    桓意遠靠在了床頭，闔上了眼，許久無言后，長長地嘆了一聲，“我知道了?！?/br>
    桓梧感到了莫大的驚恐。他生怕桓意遠往后再也不肯見他，上前抓住了桓意遠的手掌，放輕了聲音，語速卻很快，“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瞞你，做出這種事。哥……”

    桓意遠能夠感覺到他的掌心已經(jīng)滿是汗。

    “為什么這么做？”他又問。

    “我……”剎那間，桓梧腦中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說辭，然而都被他給推翻了。最終，他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封之琮他……拍攝了很多哥的照片，還錄了視頻?！?/br>
    桓梧說得隱晦，桓意遠卻清楚了具體是什么照片和視頻。他清清淡淡地道：“他發(fā)給了你，你嫉妒了。那你呢？你可有拍照或錄像？”

    這簡單的一問令桓梧如墜冰窖，心臟中宛如被捅了一把刀，那刀就在他的心中轉(zhuǎn)動。

    “我，我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桓梧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哥，我不是封之琮?！?/br>
    “在被救回的當(dāng)夜，你給我喝了一杯熱牛奶，然后我就昏睡了過去。醒來時，覺得頭痛欲裂，身上的衣服也被重新?lián)Q了一件?！被敢膺h道，“阿梧，原本我信你，沒有細想這件事?！?/br>
    桓梧屈膝跪倒在了地上，冷汗涔涔，“哥，對不起?！?/br>
    桓意遠慢慢地將自己的手抽離了他的掌心，“封之琮唯獨將照片視頻發(fā)給了你。他知道你喜歡我，為什么？”

    ＊

    28

    自從桓意遠和那首個男性情人維持了三個月以上的關(guān)系，桓梧就心神不寧，尤其是在得知了那個情人總是和桓意遠打電話，或者發(fā)訊息。

    關(guān)鍵是，桓意遠一改之前與其他情人的履行義務(wù)的相處模式，桓梧能看出桓意遠似乎是對那個名為封之琮的少年上了心。

    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約了桓意遠單獨出去吃飯。

    他很享受這種時候。兩人正說著話，封之琮的電話就打來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暗戀已久的心上人神情柔和，語氣和煦地輕聲哄著話筒另一端的人——就連他，與桓意遠一起長大，也從未見過桓意遠用這種神態(tài)與他講話。

    少年似乎是在說，他最近新學(xué)會了做曲奇，要做給先生吃?；敢膺h應(yīng)了下來，并說今晚會到他那邊去，給他帶草莓蛋糕。

    少年似乎又說了些甜膩的情話，叫桓意遠啞然失笑，笑得頗是寵溺。

    桓梧將這些看在眼中，嫉妒得幾乎發(fā)瘋。

    等掛了電話，桓梧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問桓意遠，是不是喜歡上封之琮了。

    桓意遠一怔，而后笑著回答：“談不上喜歡。不過他是個挺有意思的孩子?！?/br>
    這可以說是個極高的評價了。

    回去之后，桓梧就查透了封之琮的底細。一次，趁桓意遠去外地出差，他找上了封之琮。

    “麥金太爾家族的少爺，跑來做我哥的情人。”

    一見面，這句話一出，對方就嚇白了臉，驚駭?shù)乜粗?/br>
    “據(jù)我所知，黑血幫的人正在找偷取了家族機密出逃的小少爺?！被肝嗑痈吲R下地將一摞資料甩到了封之琮的面前。

    “你，你想怎么樣？”

    “自行離開，否則我就將你的行蹤告知給黑血幫。”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

    桓梧冷道：“我不放心讓你這危險分子待在我哥身邊?！?/br>
    封之琮看他泛著寒光的眼睛，忽然慢慢直起了身，面上顯出了仇怨，冷不丁地說道：“你喜歡先生吧？你嫉妒我得了先生的寵愛。”

    ＊

    29

    這大概是對情敵的敏銳。

    也正如同桓梧在初見封之琮時，內(nèi)心就隱約有了警覺，只是被當(dāng)時的他給強行壓下去了。

    “是我當(dāng)初把他從哥身邊給逼走的。”

    封之琮主動說要離開，桓意遠自然也便放他走了。緊接著，剛離開不久后的封之琮便意外出了場車禍。

    這事與桓梧不相干，但他為了桓意遠，還是把人給送到了自家的醫(yī)院治療。不過，封之琮似乎是覺得這車禍是他在背后策劃，等傷稍微好一點后，就逃出了醫(yī)院?；肝鄾]有將這件事太過于放在心上。

    后來，在得知封之琮當(dāng)上了黑血幫首領(lǐng)后，他確實有一段時間的高度警惕，怕封之琮會報復(fù)他，然而封之琮像是忘記了這件事，只專注處理本家族的事情?，F(xiàn)在看來，封之琮這四年來都沒有動靜，大抵是在拔除家族與幫派中的隱患。待麻煩除去，他也就對垂涎已久的人下了手。

    “桓梧，你走吧?！被敢膺h閉眼道，“我想一個人靜靜?！?/br>
    桓梧現(xiàn)在是破罐子破摔。多年的謀劃盡數(shù)化為了云煙。他暗戀了十幾年，也渴望了十幾年，因為這兄弟的關(guān)系，卻不得不隱忍。

    那封之琮又算是什么東西？

    他又憑什么？

    他喘著粗氣，腦海中浮現(xiàn)的全是自家哥哥在封之琮身下呻吟，被封之琮親吻嘴唇，撫摸身體每一處敏感部位的場景。而他拋下了尊嚴，上了哥哥的床，卻連一個吻都得不到。

    他心中發(fā)了狠，倏地起了身，鼻梁上的眼鏡因為這迅猛的動作而滑落了些許，他索性扯下了眼鏡。

    桓意遠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剛一動，他的肩膀就被鉗制住了，一具身體覆上了他的身，將他給壓到了床上。

    “桓……”

    他的嘴被緊緊地捂住了，耳邊傳來了一個溫柔得叫他毛骨悚然的聲音，“哥哥，我真的很愛你?！?/br>
    金絲眼鏡落到了地上，已是被踩得粉碎。

    ＊

    30

    桓意遠麻木地承受性器被rou壁撫慰。

    他的雙手被領(lǐng)帶捆綁在了床頭，臉被捧著，細密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皮上。剎那間，桓意遠覺得自己又回到了被封之琮囚禁的那段時日。

    “阿梧，停下吧?！彼f道。

    “我想要和哥永遠在一起?！?/br>
    ＊

    31

    桓意遠再一睜眼，腰肢被緊緊地抱著，身上纏了一個人。不必想也知道是誰。

    他嗅到了陌生的空氣，他低聲問道：“這是哪里？”

    “是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哥能和我永遠在一起了?！?/br>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幾個月前。

    也正如幾個月前一樣，桓意遠坐起了身，道：“原本我是說要你給我些時間，讓我想清你對我的感情。卻沒想到你會這么做?！?/br>
    桓梧像是怔住，許久后方訥訥道：“哥，你……”

    “這也沒關(guān)系?！被敢膺h撫摸上了他的臉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聲音溫和，“我發(fā)現(xiàn)我也是愛你的?！?/br>
    桓梧先是一呆，隨后狂喜，激動地抱住了桓意遠，“哥！”

    桓意遠溫柔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

    桓梧沒有看到的是，桓意遠那失了焦距的雙眸卻是空洞且冰冷的，唇角掛起了嘲諷的弧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