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衷腸
何念君不在家,何再復覺得這里冷清了太多,仿佛失去了人氣。他以前不愛回家,是忙著正經(jīng)事或者不正經(jīng)的事。而現(xiàn)在,就是回到這個宅子,家也不像家了。 今天又是在章臺留宿的一天,何再復叫了那個叫凱爾的人伺候。凱爾不是最紅的,但也算懂事貼心,不止穆雪月喜歡他,何再復也喜歡。 “我是想說話,都找不到一個貼心的人?!焙卧購娃k完了事,半躺在床上。 “何先生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嘴緊?!眲P爾爬起來,靠在何再復的肩膀上。 “試過,確實挺緊的?!焙卧購兔艘话褎P爾的下唇。 “討厭。”凱爾看著何再復的左臂,漂亮的文身之下是一道細長的陳年舊疤。那不是盛開的花朵,而是枯萎的玫瑰。明明枯萎了,卻還帶著一種腐朽之美。 “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情?” “這么多年,何先生終于要梅開二度了?” “我只愛過一個人,但他去世之后,那種情感變得越來越陌生?!?/br>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沒喜歡過誰,什么感覺也不知道。若說平常的客人里,我最喜歡何先生。” “我看你最喜歡穆家大小姐吧,長得漂亮還給錢大方?!?/br> “穆小姐早就忘了我,我就指望著何先生了?!?/br>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東西?” “錢,值錢的東西,還有嘛……zuoai也不錯。” “我卻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我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何再復說著這些,心里卻想著:他也許喜歡水彩和顏料,但他現(xiàn)在都不想學美術(shù),也不想畫畫了。 “先生覺得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我不知道。” “那他一定是一個很與眾不同的人。” “這說得沒錯。不過你喜歡的東西,他肯定不喜歡。” “我是俗人,哪能跟何先生喜歡的人比?!?/br> 何再復想,何念君應該恨他的,他對他那么不好,還做了那么骯臟的事情。可何念君,對自己沒有愛,卻也沒有恨。他想和自己做陌生人,不,他就是這么做的——他一直都在和自己做陌生人。 何念君救了自己兩次。第一次是手上留下那道疤的時候,第二次就是幾天前。李平君那么愛自己,他在離開之前,早就為自己留下了最美好的東西。何念君可是與李平君血脈相連的人,他是李平君唯一的兒子。 何再復心思煩亂,反而說了一句:“我想睡了?!?/br> “那我走了。”凱爾說。 “留下來陪著我?!?/br> “好。” Omega的身體總是柔弱而纖細,alpha把他抱在懷里,不由得從骨子里生出許多愛憐。凱爾與何念君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何再復只是覺得太冷了。 前幾天浴缸里冰冷的水,他到現(xiàn)在仍然心有余悸,他想接觸人的體溫。仿佛只有接觸別人溫暖的身體,才能證明他與世界還存在著一絲真實的聯(lián)系。 話說回何念君,他返校后就經(jīng)歷了各科的考試。他不在意考試成績,對于他來說,這只是在一個固定的時間完成練習題。何念君一個多月沒來上學,但還是考得很好。 何念君繼續(xù)著高中生的普通日常,只是把家搬到了李阿公李阿婆這邊,而云霞飛去集訓準備藝考。少了一個朋友在身邊,何念君自然是更無聊了。 期末考試的時候,云霞飛也回來了,她說:“我終于能休息兩天了?!?/br> “集訓比考試還累?” “某種意義上是的,我連暑假都沒了?!?/br> “太慘了?!?/br> 兩個人在考試前那點時間聊著天,到了該進入考場的時候,兩個人不在一個考室,只能暫時道別。 按照傳統(tǒng)的觀念,alpha對omega的完全標記是終身不可消除的。但實際上并非如此。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在抑制劑發(fā)明之前,omega的發(fā)情期只有靠alpha才能快速緩解,而抑制劑的發(fā)明使omega多了性行為上的自主權(quán)。 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是切除omega腺體,變成一個普通的beta,但是切除腺體對omega有一定的損害尤其是生殖能力與心理狀態(tài)。其次就是手術(shù)清洗alpha信息素,前后多次的手術(shù),優(yōu)點是副作用小,缺點是多次手術(shù)帶來麻煩。 最簡單且時間最長的方法就是自然消除。人是有新陳代謝的,舊的細胞會死去,新的細胞會產(chǎn)生。來自別人的信息素并不能在自己的身體內(nèi)停留終身,幾個月后明顯消退,幾年之后便會完全消失。就好比女性beta的yindao瓣破裂之后還能長回原樣。 何念君沒有什么想法,只是那個胎兒,自己在那個胎兒離開體內(nèi)后才知道它曾經(jīng)存在過。何念君想著,那樣的胎兒如果出生,一定是個怪物吧。 這一年的暑假,何念君在何家老宅度過,期間也跟祖父母一起出遠門旅游。何再復的生活無非就是那樣,工作、花天酒地和回那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家。 到了高三的第一學期,這個班來了一個新同學,居然是一個復讀生。按照慣例,一班是不會收復讀生的,他能進來,看來背景還挺硬。 “他叫賀憫,是你們的新同學。賀憫,你坐最后一排那個空著的位置,也省得搬桌子椅子?!卑嘀魅握f。 云霞飛出去集訓了,但桌椅還留著,于是賀憫被安排坐在何念君旁邊。賀憫的衣服也沒什么特別的,和大家穿得差不多,不過色調(diào)和搭配上更低調(diào)。 何念君想著,賀憫是復讀生,但看上去年紀比自己大幾歲,氣質(zhì)上也不像個高中生。一個沒聽說名字的男性beta,要論這一圈的少爺小姐,何念君差不多都認識。也有可能是某家流落多年一朝回家的非婚生子。 “你好,我叫賀憫,能認識你一下嗎?”賀憫把東西收拾停當,倒也沒多少,就是些高中生要用的書本文具。 “我叫何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