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再復的病情不是沒有好的時候，只是多年以來，病情反復。何阿公一直都在關注何再復，他也感受到何再復與何念君之間微妙的氣氛。

    何再復堅持治療，病情尚在可控制的范圍內。而何阿婆突然加重的心臟病，就沒那么簡單了。醫(yī)生給出了兩套治療方案，一種是藥物保守治療，一種是手術。

    何念君其實已經忙完了畢業(yè)的那些事，但他貪玩，留在德國跟好友風花雪月去了。何阿婆想著他學業(yè)繁重，沒有告訴他關于自己的病情。何念君在回國之前，一直被瞞在鼓里。

    “歡歡，你可要勸勸你阿婆，她根本不愿意動手術。”何阿公說。

    “為什么一定要動手術？”何念君說。

    “母子倆的事情，都讓我頭疼。你回來了，好歹能幫我勸勸老夫人?！?/br>
    “我會多去陪阿婆的。你們都不早點告訴我，早點說，我早回來了?！?/br>
    “你的阿婆想著你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沒打擾你?！?/br>
    “醫(yī)生怎么說？一定要動手術嗎？”

    “不一定，但我希望她同意動手術。”

    “我進去看她。”

    這是何氏名下的私人醫(yī)院，何阿婆住在單人病房，半躺在床上休息。她看到進屋的兩個人，稍微打起了精神，她說：“歡歡回來啦?！?/br>
    “阿婆，感覺怎么樣？”何念君說。

    “看到你，我就好多了。”

    “阿公說的手術是什么？”

    “手術有30％的失敗概率，但是手術成功后治療效果很好。”

    “這個概率并不美麗，我覺得阿婆應該繼續(xù)保守治療?！?/br>
    “還是歡歡懂我的心?！?/br>
    因為何念君回家，何阿婆提前出院，他們三個人一起回到何家老宅住。何念君收拾了不少東西，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前，傭人們已經全部打理完畢。

    何阿婆在主臥躺下后，何阿公過來找何念君說話。何阿公問：“你為什么也說不做手術？”

    “阿公，手術不是萬能的。那個治療方案我了解過，費用很高，也很新，我不想阿婆去當這個小白鼠。”何念君說。

    “費用對我們來說不是問題?！?/br>
    “問題是30％的失敗率，這太危險了?！蹦敲锤叩闹委熧M用，甚至超過普通家庭一生的積蓄，可說不定只能接受那三成失敗的結果。人財兩空，太殘忍了。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么看，我也沒什么意見。本科畢業(yè)了，你還想繼續(xù)讀書嗎？”

    “阿婆身體不好，爸爸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公司的事情。我想回家?guī)兔Α！?/br>
    “這樣也好，只是太辛苦你了?！?/br>
    “這沒什么辛苦的，長輩們的事業(yè)，也是我的事業(yè)?！?/br>
    何再復想著何念君，但他也知道，何念君不會主動找自己。何再復只能在一個較為合適的時間去見何念君。何念君才洗好澡走到臥室，背后就貼上來一個人。

    何念君聞到熟悉的信息素氣息，便知道是那個人。何念君說：“阿公阿婆都還在家呢，不怕他們發(fā)現，然后打斷你的腿？”

    “我才不怕呢，再說了，你不會讓他們發(fā)現的?！焙卧購驼f。

    “阿婆病了，你回家都不去看看她嗎？”

    “她不想見我?！?/br>
    “爸爸是阿婆的親兒子，她為什么不想見你？”

    “沒有那么多為什么，我們還是做有趣的事情吧?！?/br>
    “她是你的親mama?！焙文罹D身，面對著何再復。

    何念君想到何阿婆纏綿病榻的衰敗模樣，到底還是有些心疼。何阿婆年輕的時候那么好強，容貌那么光鮮亮麗，老了病了，卻變成那副樣子。

    “是alphamama。”何再復說。

    “這很重要嗎？”何念君說。

    “很重要，誰生的，就是不一樣?！?/br>
    “都占了一半基因。”

    “在肚子里呆九個多月，一朝分娩，何其辛苦，何其痛苦。而生下來有沒有用心照顧，孩子是會感受到的。你不明白嗎？你也愛平君，從來不愛我?！?/br>
    何念君不喜歡何再復而喜歡李平君，這很正常。何念君是李平君生的，而且李平君也對他更照顧。何再復小時候是這么過來的，他曾經也討厭mama不如爸爸那么愛他。而他自己長大后，卻重復了上一代無聊的故事情節(jié)。

    “那你愛阿公是嗎？”何念君問。

    “是的，因為我的爸爸對我好遠遠超過mama?！焙卧購驼f。

    “不，你不愛他，你只愛你自己?！?/br>
    “我愛的人是你。”

    “爸爸愛的人是爸爸，不是我?！焙文罹憛捄卧購脱b出一幅情深義重的樣子。

    “我現在愛的人是你。”

    “說這些沒意思，做嗎？”

    何再復吻住了何念君的雙唇，這一次，他的唇舌十分溫柔。仿佛初戀的人第一次接吻一般，這個吻帶著小心翼翼地恐懼，也帶著好奇與期待。何念君不喜歡何再復這樣的節(jié)奏，反而把舌頭伸出去，如同掠奪一般掃過何再復的口腔。

    何再復睜眼看著何念君，他閉著眼，做著這一套熟練的動作。何再復想，他不介意上床的對象是誰，所以就算是自己也無所謂。反正已經被親生父親玷污過了，再多幾次似乎也沒什么關系。

    今天的情事，溫柔勝過激烈，何再復也沒有做完標記全套。他在何念君體內射了一次便抱著人去浴室清洗。

    “爸爸，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割腕會豎著下刀的人。”何念君看著何再復左小臂上的玫瑰文身，用手沿著那道舊傷疤撫摸著。

    “歡歡……”何再復說。

    “是你改了我的名字，所以你不能叫我以前的名字?！?/br>
    “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了?！?/br>
    “你死不死，與我無關，只是他肯定不希望你死。”

    “你會代替他愛著我嗎？”

    “難道不是你把我當做替代品？我和爸爸長得很像?！?/br>
    “我沒有，你是你，平君是平君?！?/br>
    “我睡了，明天還要去公司上班。”

    “這么著急，才回來不多休息幾天？”

    “沒那個必要?！?/br>
    何念君不管枕邊人，一翻身就閉上眼開始睡覺。何再復看著自己的雙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沒隔多久，他的右臂上出現了合歡花的圖案，前后相連的是七把粉色小扇子。在何再復的雙臂上，一邊是枯萎的玫瑰，一邊是盛開的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