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柳兄家世顯赫,為何此次出行只帶一名仆人。” “在下只是一名庶子,并不值得傭人服侍。”柳杉云展開折扇,轉(zhuǎn)移話題,“陳兄接下來打算去哪?”他是打算離開了。 柳杉云雖是庶子,但也是首富的長子,看來父子倆的關(guān)系不咋地啊。陳世美詫異道:“陰江城可還有未走過的地方?” “無?!?/br> 陳世美略一思索,“柳兄,抱歉,我還要在陰江待上兩天,若耽誤了柳兄的行程,我們就此別過?!?/br> 柳衫云笑瞇瞇地望著他,“在下并無要緊之事,等陳兄忙活完罷?!?/br> 回家結(jié)婚不算要緊的事,這人還真不緊張。陳世美撇撇嘴,領(lǐng)著柳衫云來到一家小店,是一家首飾店。 陳世美挑了一支古樸圓潤的木簪,向老板要了一把小刻刀,然后折返回客棧。 回到客棧中,柳衫云望著陳世美手中的木簪,問道:“陳兄這是……” 陳世美憨厚又羞澀地笑道:“等我在江湖闖上名堂之后,我便回去向那心上人提親?!彼c歷史上的同名之人不同,只鐘情于一人。 “哦~”柳衫云未遮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他也有指婚之人,但他對那名女子并無特殊的感情。 在陳世美飽含情意,專心致志地在木簪上雕刻花紋時,柳衫云忽而嘆息一聲。 “我有些羨慕,陳兄的那名女子了。” 陳世美臉上浮現(xiàn)緋紅,他鼓氣吹了吹上頭的木屑,“我的技藝不過小才,只不過她不喜那些花俏的簪花,偏偏想要我親手刻的?!?/br> 自己動手敷衍敷衍就可以了,哪里有銀子剩下來買簪子哦。 “陳兄如此珍惜那名女子,為何還要在青樓放縱?” 小刻刀一滑,差點切到手,陳世美尷尬道:“男人嘛……哈哈。而且,我還未對她說起此事。” 見他苦笑,柳衫云樂了,“其實我也有一婚約,指腹為婚,我還未見過那名女子?!?/br> “這是我與她的定親信物?!?/br> 一枚缺了一半的玉髓流蘇被放置在黑木桌邊,陳世美看到那半邊柳字,惋惜道:“不知柳兄以后遇到心儀的女子,她還愿不愿意做妾?!?/br> 陳世美從玉髓上移開視線,卻見柳衫云一直看著他,便眨了眨眼。 白底折扇上的目光流轉(zhuǎn),對上這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無辜眼睛,他含笑問道:“若是陳兄喜歡上男子,可還會娶妻?” 陳世美正含了一口茶,被這話噎到,咳了好久,擺擺手,“男子?不太行,那些小倌兒比女子還嬌弱,我伺候不了?!?/br> 他這反應(yīng)太真實,柳衫云便也看不透了。明明早在半年前便開始探聽他的消息,處心積慮在陰江侯著,又見縫插針地撩撥他,這時卻說……有心上人了? 陳世美繼續(xù)低頭細(xì)刻,柳衫云將玉髓收回腰間,收了折扇凝視陳世美雖白但厚實的手。那手心幾乎全是厚繭,比他一個練劍之人的繭還要多,可他的臉卻不像武夫那般粗狂。 陳世美一刀一筆,刻出少年時的眷戀。 “依我看,陳兄這姿色,不比望春樓那花魁差上幾分。”他不想看到這人唇邊似有似無的笑了。 這話冒犯到陳世美,他掩著怒氣抬頭,柳衫云不知何時又持起折扇,只剩一雙風(fēng)流公子的桃花眼。 青年看向他,怒氣又莫名消減不見。 “柳兄,我有個與我長相一模一樣的meimei,雖已結(jié)發(fā),但未見她心許哪名郎君。”他莞爾一笑,“只是她心性高傲,不愿與人共夫,想那一世一雙人?!彼犚娏涝撇恢婕俚馁澰S,第一時間竟是將meimei拉出來。 “陳兄可也肖想,那一世一雙人?”柳衫云卻引開了話。 “咳咳,當(dāng)然?!?/br> 等到第二天,陳世美將木簪刻好,兩人一同上路。 去買馬匹之前,兩人路過陰江長河一處拱橋。岸邊楊柳垂釣,藍(lán)天白云,清風(fēng)拂過,黑衣公子忽而停下腳步,背過手。 “柳兄,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這雙桃花眼,與我那心儀女子有七分相像?!?/br> “哦?!绷涝频皖^,陳世美的掌心中一支被精心刻制的木簪。 “柳兄,可否戴上這簪子,讓我看看它是否合適?!?/br> 柳衫云抿唇,盯著陳世美嘴角的痞笑,心里無端猜疑,卻還是將其拾起,插入頭上的發(fā)冠中。 這抬手的剎那,眼前黑衣飄拂,清風(fēng)再吹,身邊的人已經(jīng)沒影了。大變活人之后,柳衫云淡定地順手理過白衣,發(fā)現(xiàn)腰間的定親信物已然不見。 他瞇了瞇眼,想是陳兄玩夠了,臨走時還將他的玉髓撈走??墒掷镞@根木簪,又算什么呢? 啊——嚏! 黑衣男子翻越山頭時被風(fēng)吹得打噴嚏,心想他都跑這么遠(yuǎn)了,柳衫云身邊的高手真不給個面子追一下? 此人就是之前的陳世美,他真名陳冠。青年睜大狡黠的眼眸,扯了根草叼嘴里,背在腦后的手里捏著柳家定親玉髓的流蘇,在他走動時玉就打到了腦殼上。 “次奧?!?/br> 被小小地敲一下,他才愿意把贓物兜好了。順利地完成了任務(wù),幫meimei偷到了柳衫云的定親玉髓,陳冠腳步輕揚地在林間飛躍。 過了這個山頭,就到寧州了,meimei陳瀟在山的那頭等著他。 說起來,他們其實對柳衫云并無惡意。柳衫云有一個英年早逝的母親,還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來著。 所以偷玉髓的行動,說得上是一場報恩了。 出山后,陳瀟花了半年時間收集柳衫云的各路消息,發(fā)現(xiàn)幼年不受寵愛重視的孩子在柳家也有了立足之地,但柳葉兩家聯(lián)姻,他會成為犧牲品。陳冠便答應(yīng)meimei偷出玉髓,希望能給柳衫云一個機(jī)會離開柳家。 但后續(xù)的事情,他們兄妹倆不必參與過多了。 陳冠不再多想,美美地想著等下和meimei會面,然后再去青樓好好瀟灑一番,但是不能縱欲過度了。 可是在寧州等了好幾日,都不見meimei過來,只等得一封信。 “瀟兒……瀟兒居然想偷魔教教主的寶物,要進(jìn)藏華教潛伏半年??!” “嗚嗚嗚,哥哥舍不得你……” 假哭嚎一番,陳冠換了一身更sao包的紫衣,往怡紅院走去。 他與陳瀟都是神偷收養(yǎng)在五銅山上的孩子,學(xué)成輕功之后自由地在江湖闖蕩。師父雖自稱神偷,但江湖上并無響亮的名號,又和武林盟主關(guān)系匪淺。 何況師父教他們的武功是個雜牌,有各個門派功法的影子,難學(xué)是一回事,出來在江湖上混容易挨打是另一回事。 陳冠撇撇嘴,結(jié)果到頭來師門上下一心只練輕功了,容易跑路! 至于偷竊,師父并沒有教過他們,這還是陳冠自個悟的——他的畢生夢想就是當(dāng)個午夜盜神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