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套圈神技

    餮自由活動的時間有限，齊悅又沒有買車，因此選擇了帶他先在校園里逛逛，如果他表現(xiàn)得“乖巧”，下回再叫輛計程車，帶他上更遠(yuǎn)的地方溜達(dá)去。

    餮一路默默跟在齊悅的后頭，齊悅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估摸著可能是在賭氣，莫名的，就有一種委屈了孩子的感覺，不禁有些心疼。之前都是餮變著法兒地折磨自己，如今自己手中握了禁足的權(quán)力，便又升起了些“翻身做主人”的滿足感，想著盡早帶他去個熱鬧的地方，轉(zhuǎn)換一下氣氛。

    周日學(xué)生不上課，倒有了充足的時間來搞課外活動。校園的田徑場上，在搞義賣主題的“文化祭”，各色攤位擠占了面積開闊的大草坪，連塑膠跑道上，都占滿了“拉客”的殷勤學(xué)生。

    “老師？”一個流著汗的男生拉住了齊悅，不太確定地問道。

    一般人看齊悅的打扮，著實不像是個正經(jīng)古板的學(xué)究，清秀端麗的外形，倒像是學(xué)校漢服社的成員，可看齊悅的年紀(jì)，以及暗藏疏離的神態(tài)舉止，又不像是學(xué)生。

    “嗯?！饼R悅點頭的功夫，餮也走上前來，顯然是和齊悅一道的。

    那男生仰頭望了望面色不愉的高大男人，心中感嘆，如今的“老師們”，真是一個比一個顏值高。

    “兩位老師要不要來玩套圈？十塊錢五個，十五塊錢十個，就當(dāng)是支持公益，今天我們籌得的錢，除去進(jìn)貨的成本，全都會捐給慈善機(jī)構(gòu)的！”男生熱情地指著身旁的一塊廣告板，上頭寫著套圈的價格，以及印著一雙、山村貧困小女孩渴望讀書求知的大眼睛。

    這時候，旁邊傳來一個夸張的女聲：“對，就要那個就要那個！倒數(shù)第三排的那個粉紅豬，對，就鼻子像電吹風(fēng)那個……啊啊啊——！中啦中啦套中啦！親愛的你好棒?。　惫媚锵膊蛔詣俚匚嬷旒饨?，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接過了男朋友套中的禮物。雖然只是一個不值錢的小小鑰匙扣，卻像捧著金銀那般興奮，畢竟，她掙得的是面子。

    “我靠……”圍觀的另一個女生，馬上開始了對男朋友的數(shù)落，“你什么瞎眼神？什么爛準(zhǔn)頭？什么破技術(shù)？還敢自吹什么‘圈無虛發(fā)’！白白浪費了老娘四十塊錢，一根毛也沒套著，你是不是青年帕金森，腎虛了吧你！”姑娘的指節(jié)敲在小伙腦袋上。

    套圈這種事，越是套不中就越上癮，跟賭氣似的，讓人偏要往里砸錢。

    齊悅印象中的“野蠻女友”，大概就是這副模樣，今日倒是叫餮親眼見著了——哦，關(guān)于“女朋友”的真正意思，某次餮在看視頻的時候，齊悅已指著屏幕上的女人，順便給餮補過課了。不得不說，餮對現(xiàn)代詞匯的領(lǐng)悟力，是當(dāng)真超凡。如今若不是與人深談，餮說起話來應(yīng)當(dāng)不會輕易露餡。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去了那邊，齊悅悄悄伸出一指，繞到身后去，輕輕捅了捅餮的腰窩，用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嘿寶貝，想不想玩？”

    那一聲“寶貝”，顯然是在模仿餮之前的玩笑，漾著超標(biāo)的甜。那親昵的一捅，雖不是直白的口頭告饒，也暗含著明顯的求和意味了。

    餮雖沒有答話，卻在齊悅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意思是：來，圈圈送到爺手腕上來。

    齊悅笑了，趕緊付了錢，恭敬奉上十個圈。

    “要哪個？”餮問齊悅，似乎胸有成竹。

    “隨便……”

    齊悅本想說“只要是你套的，我都喜歡，誰叫我的心都被你套住了呢”?？梢幌氲竭@是公共場合，到了嘴邊的曖昧情話，還是不自然地咽了回去。畢竟，齊教授還是要保持高冷的。

    “呵?！摈严袷强闯隽她R悅的心思，照例諷笑了一聲?？伤氖?，只是不經(jīng)意地那么一扔——方才被那女生視若珍寶的粉紅豬，就那樣毫無懸念地落進(jìn)了餮的圈套里，斜斜地躺在地上。風(fēng)吹起那兩片布頭做的四指豬爪，像是在給餮鼓掌。

    圍觀的眾學(xué)生都看呆了：這人，可是在看都未看、連仔細(xì)瞄準(zhǔn)都沒有的情況下，隨手扔了一發(fā)啊，怎么就……怎么就能那么準(zhǔn)呢！要知道，前面那個男生，可是反復(fù)目測、丈量、測試了手感之后才成功的啊。這該不會是神奇的巧合吧？

    齊悅也有些始料未及。他本以為，失去了神力的餮，只與常人無異，沒想到即使不依靠靈力，餮還是那般的厲害，永遠(yuǎn)能給他驚喜。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神乎其神的表演。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餮盡情地——用時下時髦的話來說——看著餮?？帷把b逼”。

    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帥得快天崩地裂了的男人，將余下的套圈，全數(shù)高拋上了天。套圈從高低不同的位置落下來，被餮分別以兩手的食指接住了，轉(zhuǎn)得眼花繚亂。他略微掃視了一遍所有目標(biāo)物的位置，心中有了數(shù)，便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場地盲投，“唰唰唰”，以迅雷不及掩耳，又飛出了八個。他忽然旋身，從空中來了個回旋踢，“咻——”，最后一個也落了地。從前往后，一共命中了五排，無一失手，加上先前擲出的一個，每排分別有一、二、二、三、二個圈，合起來構(gòu)成了一個完美的形。

    餮的手，模仿著齊悅曾經(jīng)的動作，比成了一個心，無聲地動著嘴型，說了一句只有齊悅才看得懂的話：“‘心’悅君兮，情真意篤，有此套圈為證。”正是當(dāng)初，齊悅指著冰激凌說過的那句。

    齊悅簡直要幸福得昏厥了。他不知道，餮何以會忽然熱情示愛。腦袋里轟然一熱，齊教授再怎么繃著架子，在如此甜蜜的攻勢面前，也毫無抵抗力地濕了目眶，看得搞不清楚狀況的眾人，呆若木雞。

    隔了好久，大家才算反應(yīng)過來，紛紛鼓掌。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該看得懂這倆大帥哥之間，發(fā)生了超乎友誼的“感人兄弟情”。學(xué)生們不比教職工的思想保守，多數(shù)人就算只是跟著起哄，也是隨著眾人一道拍手祝福的。

    剛剛那個“拉客”的男生已經(jīng)看呆了，這次換了一個機(jī)靈的女生，把一大袋打包好的禮物，外加一個亮閃閃的小方盒子，交到了餮的手里，一努嘴嘻笑道：“快，送給他吧。”

    齊悅抬手抹了把不爭氣的眼淚，吸了下鼻子，看著那盒、剛才被餮不偏不倚、作為紅心正中凹點套中的安全套，握在不明所以的男人掌心里頭閃閃發(fā)光，又想起那姑娘經(jīng)過自己身邊時，意味深長的竊笑，臉上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

    84.戲與演技

    “這是什么？”經(jīng)過一輪花式套圈表演后，餮的心情顯然好多了，他跟在齊悅后頭信步走著，手中一下下高拋著那盒air空氣套來玩耍。

    齊悅手里抱著滿滿一大袋禮物走在前頭，花花綠綠、鼓鼓囊囊的布偶玩具，剛好擋了臉，遮掩了他微紅的臉頰。

    那一盒套子，是學(xué)校前陣子為了宣傳“防艾”，給每個同學(xué)免費發(fā)的，不知被哪個調(diào)皮的，放進(jìn)了圈陣?yán)?，含著惡作劇的玩笑意味。正常人?dāng)然不會將它當(dāng)作目標(biāo)，不過，像餮這樣不明所以的，是個例外，他覺得那包裝盒亮閃閃的挺吸引人，便拿來當(dāng)做了套圈的靶心，卻叫圍觀的學(xué)生們看了笑話。齊悅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那里頭，沒有選他課的學(xué)生吧。

    齊悅當(dāng)然沒有遂了學(xué)生們的期待去接那盒套子，而是飛快奪過了禮物袋，阻隔了等著看好戲的視線，轉(zhuǎn)身就走，弄得餮更加好奇了。

    走至人少一點的地方，齊悅才半含羞澀、半含神秘地小聲答：“這個呀，叫做‘安全套’，是我們這個時代偉大的發(fā)明。姑娘們?nèi)羰窍氡M情享受床笫間的樂趣，又不想懷上寶寶，zuoai時，就叫小伙們戴上這個東西。你看盒子外頭畫著的那層膜，極其的薄，套在那個上頭的感覺呀，就跟不存在似的，卻又能擋了欲液往里流，神奇得很。”

    為了讓餮盡快適應(yīng)二十一世紀(jì)的生活，齊悅同他講話時，常會試著夾雜一些現(xiàn)代詞匯。而邪神的領(lǐng)悟力，如他意料之中的好，尤其是“zuoai”這種詞，餮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就跟著重復(fù)了好幾遍，玩味了許久。

    可有的時候，餮偏要不懂裝懂：“哦？那個是哪個呀？戴在哪里？”牽著一抹上揚弧度的唇瓣，又猝不及防湊近到齊悅耳畔來了，對著那枚精致玲瓏的耳垂幽幽吐息：“小悅說得太模糊，我可聽不懂……”

    這個壞男人，明知故問。

    既然餮要同自己開玩笑，那齊悅也干脆回逗他：“哼，下一回小悅可不產(chǎn)珠了。發(fā)高燒，燒得稀里糊涂的，腦漿子都成了一鍋豆腐腦了，也沒人好好抱著安慰，說幾句可心的話。唉，干脆，下回就用那個東西，把饕的壞舌頭給套上，不讓他在小悅的泬里亂吐口水?！?/br>
    這話只是說說而已，作為yin獸的饕，可是有自我意識的。它又怎么能忍受，被橡膠蒙“面”的虐待，嘗不到齊悅rou泬中，甘美瓊汁的滋味呢？再說，等齊悅一變成情欲失控的祭品形態(tài)，饕想要怎么玩，可由不得他。

    齊悅邊說邊瞟餮，其實他的暗示已經(jīng)很明顯了，就差直說：夫君你為什么不肯用你的“真身”上我呢？

    餮在心里頭冷笑著。這小賤貨不僅性子越來越風(fēng)sao，還挺好騙，剛才他隨意使了點手段，就叫這虛偽的小賤人當(dāng)眾哭了鼻子。叫他再在人前裝！呵呵。

    什么“套上就跟不存在似的”，什么“阻擋了欲液的流動”，聽在餮的耳里，立時叫他想起了囚禁自己的“阱”。那層結(jié)界罩在屋子外頭，外人看來就跟不存在似的，只有深陷其中的被囚者，才能明白個中滋味——靈力被鎖得死死的，攜帶不出來，在外間世界施展不開，是何等的憋屈、窩囊！

    安全套……齊魅這個賤人，為了天下人的安全，就打算用這個枷鎖一樣的圈套，永生永世地套牢我么！

    餮的心中又起了怨怒，但為了不惜一切代價獲得自由，他沒讓怒氣現(xiàn)在臉上。一旁兀自沉浸在甜蜜中的齊悅，沒瞧出一絲端倪。

    “喲，我的小悅可不就喜歡被饕的涎液，大股射在sao心上的愉悅么？你這話，說得可太言不由衷了……”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開著葷玩笑，來到了另一個攤位前。確切地說，齊悅是被餮拉來的。

    剛才在套圈攤子前，當(dāng)著一眾學(xué)生的面，轟轟烈烈地鬧了那么一場，齊老師可真怕了。他怕再出現(xiàn)什么預(yù)想之外的情況，或者不巧遇見熟人。為了不節(jié)外生枝，他本想帶著餮離開活動現(xiàn)場，去僻靜一點的地方。

    可經(jīng)不住餮好奇地一指遠(yuǎn)處的烘焙攤子，盯著那些奶香撲鼻的紙杯蛋糕，眼神灼灼地說“我要去看看”，齊悅便嘆了口氣，跟著他走。在齊悅的心里，餮還總是那個玩心未泯的大男孩——如果，他沒有經(jīng)歷后來那些背叛和傷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