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要留弱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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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月色下,搖曳的竹影攀爬上窗戶,仿佛這皇宮牢籠里死去的冤魂要將活著的生人拉入深淵地獄。 三四歲大的孩童蜷縮起小小的身體睡在美婦人的身側(cè),眉頭始終不安的皺起,傳出一絲微弱的囈語。 ‘母妃......’ ‘母妃在這,熙兒不怕......’美婦人溫柔的拍著孩童的小背,輕聲哄睡著。她面色瘦黃的早已經(jīng)不見平日端莊清雅的美態(tài),秀氣的柳葉眉間更是散不去的憂愁和傷感,唯有那雙美眸在望向孩童時(shí)流露出慈愛的柔光。 ‘娘娘,殿下來了?!?/br> 服侍美婦人多年的嬤嬤話剛落,便見一頭戴紫金玉冠,腳踏云紋白緞靴,身穿金絲麒麟繡花的紫衣少年身姿挺拔的走了進(jìn)來,他手中的托盤上是一盞白玉酒壺和酒杯。 ‘孩兒......見過母妃?!?/br> 少年不顧疼痛,雙膝猛地跪地,雙手微顫的將手中的托盤舉高抬到了額前。 ‘殿下!’ 嬤嬤臉色大驚的低呼出聲,連忙朝少年下跪,渾身顫抖的把頭重重磕在了地上,咚咚咚的一聲又一聲響起。 面對(duì)自小照顧自己的奶娘的乞求,少年依然面不改色的冷著臉,語氣是近乎無情的平淡和嘶啞‘這是父皇賜予的美酒,望母妃......享用!’ 牙齒拼命的咬緊了下唇,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了臉頰。 ‘依兒,不怕?!缷D人安撫的握住了少年捧著托盤顫抖的手,掏出絹帕輕柔的擦去少年的淚水‘傻孩子,在這吃人的皇宮里,眼淚是最不值錢的。還記得母妃說過的話嗎?’ ‘孩兒記得,’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氤氳的眼中透露出尚且稚嫩的野心,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母妃說過,生在皇家要做就做jian猾狡詐,不擇手段的豺狼,軟弱的人只會(huì)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依兒,來。’ 美婦人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遞向了少年。 ‘母......母妃?’ 少年愣住了,面對(duì)母妃越加溫柔的目光有些不敢置信。 怎......怎么能..... 美婦人沒有多說什么,她知道少年會(huì)去做的。她像是在喝最美味的佳釀,拿起白玉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抬頭透過清冷的宮殿望向皇帝所在的方向,仿佛又見曾經(jīng)洞房時(shí)同那少年郎喝交杯酒的一幕。 最終柔柔的一笑,飲盡了那人賜下的‘美酒’。 許家功高蓋主的那一日她就已經(jīng)料到了如今這下場,那人終究是要她一死。 美婦人溫柔的望了一眼睡在身側(cè)的孩童,抬起手捂住了嘴唇,避免臟污的鮮血噴濺到她的熙兒身上,只是刺目的血色卻避免不了的順著她的指縫滴落在錦被上。 ‘母妃——’ 托盤落地,酒壺摔落在地上灑了一灘的酒水。 少年通紅了眼眶,努力的睜大雙眼,謹(jǐn)記美婦人的告誡不讓沒用的眼淚落下來。他像是在忍耐著什么,又像是發(fā)泄什么,泛白的指尖狠狠的嵌進(jìn)掌心里。 只是掌心的疼痛又怎么及得上他此時(shí)渾身的冷意。 ‘絕處.....可逢......生......’ 美婦人將一個(gè)繡了‘平武’兩字的錦囊遞給了少年,這是她、也是許家留給少年最后的底牌。 ‘母妃......娘......’ 少年緊握住美婦人的手,他一遍遍輕聲的喚著,嘶啞的嗓音里帶著艱澀的顫音。 ‘我的依兒......長大了啊.....‘ 美婦人冰涼的手掌撫過少年俊氣的臉頰,仔細(xì)的描摹著神似記憶中那少年郎的五官,留下斑駁鮮紅的血印。在手掌無力的落下前,她對(duì)含淚的少年最后說道, ‘......記.......住現(xiàn)在的......感覺,不要留......下......弱點(diǎn)......’ 在這個(gè)皇宮里,‘野獸’是不配擁有感情的。 ‘母妃,孩兒......知道了?!?/br> 如同鬼魅般,少年紅著眼站起身朝跪在床邊低哭的嬤嬤走去,他咬緊了牙關(guān),染血的臉上充滿了痛苦和迷茫。 ‘殿......殿下?’ 望向眼前面容蒼老,為母妃早已哭得泣不成聲的嬤嬤,少年舉起了手中母妃交給他的匕首猛地刺去,但是......鋒利的尖端停在了嬤嬤的面前,他卻怎么也下不去手。 身為皇家嫡長子的他自小便被母妃嚴(yán)苛的教導(dǎo)何為君臣帝王之道,不曾有一刻的慈愛溫情,反而嬤嬤照顧他長大,放任他孩子氣的任性和懶散,每每給他準(zhǔn)備最愛的糕點(diǎn)。即便是四弟的出生奪走了母妃所有的慈愛,嬤嬤也是最關(guān)照他的。 ‘奶娘.......’ 少年無措的就要退后,突然見嬤嬤朝著他重重的磕下了頭,本就流血的額頭更是血rou模糊。 ‘老奴叩謝殿下恩賜!’ 話落,嬤嬤起身猛地朝少年手中的匕首迎去。 ‘奶娘?’ 匕首刺入血rou的感覺讓少年胸中泛起了一股惡心感,他手指劇烈顫抖的松開匕首,臉色瞬間慘白。 ‘我家殿下.......是要成龍的......’ 嬤嬤的嘴角掛著慈祥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皇后娘娘總說殿下是要當(dāng)太子,當(dāng)?shù)弁醯?,她不該總?cè)欀钕?,?yīng)當(dāng)狠下心去??墒悄锬锇。吓粗钕麻L大,是知道我們家的殿下是個(gè)菩薩心的好孩子,老奴哪忍心啊...... 這罪孽便讓她替殿下背下,待到黃泉路上她再向娘娘謝罪。 ‘沒用的廢物,還要個(gè)奴才替你抉擇!’ 明黃衣袍的男子出聲冷冷的呵斥了少年,抱起美婦人身側(cè)安眠的四皇子轉(zhuǎn)身毫不留戀的出了宮殿,甚至沒有對(duì)他相敬如賓多年的皇后有一絲的內(nèi)疚和傷感。 少年怔怔的站著,黝黑的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團(tuán)灰霧,再也不見任何的光亮。 最后,他拿起蠟燭點(diǎn)燃了這座宮殿。 熊熊燃燒的火光在他的瞳孔中搖曳,如同黃泉路上的妖魔鬼怪,吞吃著這皇宮里的黑暗。在這冷清的月夜,熱鬧的火焰中,少年心中再也不見一絲的柔軟。 從那一刻,顧南衣便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是娘子......娘子想要的,我都......都給娘子尋來......娘子我這就......給你尋天下去嘿嘿......’ 睡夢中的傻子牢牢的摟住顧南衣,一臉傻笑的說著稀里糊涂的夢話,將那晚顧南衣說的話記掛在了心里。 只是,這傻子怕是連‘天下’是什么都不知道...... 顧南衣看著眼前傻子近在咫尺的傻臉,這副模樣哪像一點(diǎn)那馳騁沙場的平武候,又想到母妃曾給的那個(gè)錦囊,其中只寫了平洲二字,如今仔細(xì)想來,許家本就是母妃娘家的分支,那這平武候自然有極大的可能便是在這平洲許家了。 卻不曾想,平武候是這許家人。 可顧南依記得,平武候是姓李的。 看來,這小小的許家也是藏了個(gè)大秘密。 ‘娘子......’ 傻子囈語一聲,不自覺的又收緊了手臂。 顧南衣被勒的難受,皺眉扒開了傻子的胳膊,在傻子又要抱過來的時(shí)候連忙塞了枕頭過去,便起身下床,穿上了素雅的衣裙,洗漱一番后就去了隔壁的書房。 他本想看會(huì)兒書來打發(fā)時(shí)間,但總是忍不住的想起方才夢中的事情,母妃斷斷續(xù)續(xù)的那句話始終徘徊在他的耳側(cè)。 多年過去,本該遺忘的話語卻越來越清晰。 顧南衣不顧手中已經(jīng)被捏皺的書,臉色越加陰翳冰冷。當(dāng)年的恨意和無助再度涌入胸口,他謹(jǐn)記了母妃的話牢記住了那一晚,但最近他的心卻變軟了。 ‘......不要留弱點(diǎn).......不要留弱點(diǎn).......’ 顧南衣喃喃自語,抬頭看向了書房外,外面?zhèn)鱽砹松底郁[出的聲響。 ‘少爺,你的衣服......’三財(cái)手里拿著外衣跟在傻子的后面追了過來。 ‘娘子,娘子你起了怎么不叫我?’ 傻子只穿了件單薄的衣衫就跑過來,一進(jìn)門見到書房里的顧南衣才放心的松了口氣,步伐也跟著慢了下來。 見顧南衣望著他愣神的樣子,傻子伸出手指戳了戳顧南衣的額頭,露出一口大白牙憨笑道‘娘子你怎么了?笨笨的好好笑哦!’ ‘哎呀,都紅了,我不戳了不戳了,我給娘子吹吹,呼~~呼呼~~’ 傻子的力道沒個(gè)輕重的,眼見顧南衣白皙的額頭泛起了紅印子,他頓時(shí)慌張了起來,湊近嘴貼在顧南衣的額前呼呼呼的吹了起來。 ‘別鬧?!?/br> 顧南衣皺眉不滿的推開了眼前憨憨的傻臉,放下沒看幾頁的書,看了眼立在外面的三財(cái),起身出了書房。 ‘穿好衣袍,起了就來用早點(diǎn)!’ 傻子的臉上頓時(shí)一喜,緊跟著顧南衣出去,邊喜滋滋的樂道‘娘子是在等我嗎?娘子你真好!’ 聽著身后傻子的傻樂聲,顧南衣煩躁的抿緊了薄唇。 他知道,傻子就是他的弱點(diǎn)。 嬤嬤曾經(jīng)笑著對(duì)顧南衣說過,她家殿下就是個(gè)好心腸軟性子的,這將來啊定是個(gè)為國為民的好皇帝! 可是顧南衣知道,‘好皇帝’是活不久的。 ‘母妃,孩兒告退?!?/br> 五六歲的孩童不大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有了大皇子的風(fēng)范,舉止端正有禮,板起小臉來盡顯幾分成熟來。 但看向被母妃溫柔抱在懷中哄著的四弟時(shí),烏黑明亮的眼中卻難掩失落。 僅管孩童努力的掩飾,卻依然逃不過在后宮浸yin多年的皇后眼中。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朝候在身側(cè)的嬤嬤揮了揮手。 不怪她冷落了那孩子,從顧南衣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決定了他的命運(yùn)。不像她的熙兒,將來安安分分的做個(gè)王爺便好,但身為嫡長子的顧南衣卻有多少人盯著他的這個(gè)位置,巴不得他死! 嫡長子,嫡長子,說到底那就是準(zhǔn)太子,是將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