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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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個時辰,滿堂悲愴氣氛便消失無蹤。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佩兒不是……” “爹爹,救我之人是驍羽營的右前鋒,起初他說奉主人之命,女兒不敢信。蕭家明明已經……”何佩云看向蕭瀾,“但一路上右前鋒照顧有加,還告知此事是瀾兒從中安排?!?/br> 蕭瀾輕嘆口氣,“嫂嫂受委屈了,我失了憶,不記得以往之事。直至想起來后才派人去接你。流放犯人病死是常有的事,只是未能早些設計將嫂嫂救出來,平白在那苦寒之地多吃了三年的苦,還望嫂嫂莫怪?!?/br> 何佩云搖搖頭,“我本以為此生都要了結在那荒無人煙的苦寒之地了,卻未想有朝一日還能再回來。” 何元禮看著蕭瀾:“流放犯人真的病死倒是無妨??烧{換犯人一旦被發(fā)現,便是株連殺頭的罪過,連我都不敢這么做,你竟敢犯這么大的險?” 蕭瀾一笑:“既有求于何伯伯,也該拿出些誠意。今日即便何伯伯不答應,我也照舊會安置好嫂嫂,這是我與她的情分。只是,我恐怕不會讓你們相見,平白多生端倪?!?/br> “但眼下我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雖然冒險,卻也徹底緩了何伯伯喪女之痛,接下來才能全心全意共謀后路?!?/br> 何元禮看她半晌,最終嘆了口氣。 “當初你若再大些,有這樣的盤算籌謀,你們蕭家……或許不致落到那種地步?!?/br> 蕭瀾垂眸,未置一詞。 誰都知道再也回不到當初。 “有一事,我還需言明。想必二位也知其中利害,佩云嫂嫂不可留在尚書府中,甚至不能留在盛京城中?!?/br> 何元禮點點頭,“我即刻派人送佩兒出城安置?!?/br> “不妥。何伯伯還是不知道嫂嫂蹤跡的好。此事我來安排?!?/br> 見何元禮猶豫,蕭瀾說:“我不是要拿捏著嫂嫂性命來威脅何伯伯替我做事,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何伯伯身為兵部尚書,身邊本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此事不可兒戲?!?/br> 話行至此,何元禮看向何佩云:“佩兒,那你要好生照顧自己。” 何佩云跪下重重地磕了個頭,即便沒有細問,也知父親是為了她,即將走上一條萬分艱險的路。此路少不了腥風血雨,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古月護送何佩云離開后,蕭瀾看向何元禮。 后者清了清嗓子,“來人!替我準備官服,我要進宮面圣?!?/br> —————————————————— 回到靈隱道觀,蕭瀾問:“蕭氏其他女眷如何?” 封擎頷首:“小姐放心,已經打點好了。雖然無法救出他們,但吃飽穿暖不成問題。不會有虐待毒打。” “是否可靠?” “留了驍羽營的自己人暗中看守,三月沒有異常便會撤回?!?/br> 蕭瀾點點頭:“有勞右前鋒和弟兄們了?!?/br> 傅貴人那邊潛心求子,沒覺察出異常,一路上都拉著蕭瀾說個不停。 回宮時已到傍晚,蕭瀾和玉離回來看見那道立在佛堂門前的人影,都不由吃了一驚。 “奴婢見過太子!” 蕭瀾正要行禮,就見謝凜走了過來,“瀾兒meimei不必多禮。” 聲音溫柔,眼里只有一人。 玉離抿抿唇,安靜地退了下去。 蕭瀾面上沒什么波動,但謝凜知道她心生不悅。 “我知道不該來?!?/br> “太子言重了,這宮中哪里有太子不該到的地方?” “此番去南境一個多月,與你沒有半點聯系,回宮聽說你與傅貴人走得近,我便——” 蕭瀾看著他:“便來如何?殿下這是要審訊我?” 語氣不善得連她自己都察覺到了,她頓了頓,“太子明明與我說好,不讓宮中之人瞧出我們有私交,如今就為了一個傅貴人便食言了?” 謝凜看著她。 從小到大,沒人敢這么訓斥他。語氣倒是柔和,可字字句句都是數落。 一席沉默,最終還是謝凜先開了口,“我是擔心她綿里藏針。傅貞兒雖年紀小,可城府卻不淺?!?/br> 蕭瀾啞了啞,竟是她會錯了意,以為謝凜不信任她,特來盤問的。 “除了這個,還想告知你的是長鴻軍安然無恙,傅衡雖得了圣意,卻沒找到機會下手?!?/br> 聽見此話,蕭瀾松了口氣,“有殿下在,自然護得住長鴻軍。眼下回了盛京,再想平白處置長鴻軍便沒那么容易了?!?/br> 提到軍隊,謝凜說:“賀堯章的事我聽說了,想必燕相為了保住護城軍的節(jié)制權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了。但傅家那邊趁著蒸蒸日上的勢頭,約莫也會從中作梗,搶奪護城軍。從父皇對傅貴人的寵愛來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問:“你怎么看?” 蕭瀾挑眉:“鷸蚌相爭,殿下以為,誰能得利?” —————————— 次日朝堂之上,皇帝心情大好地合上奏折。 “朕看了昨日兵部呈交的盛京軍備籌措,很是不錯。何尚書不愧是武將出身,年輕時上得戰(zhàn)場,這么多年治軍的本事也是半分未減。既如此,護城軍就交給兵部節(jié)制吧,這護衛(wèi)盛京的重責,朕可就交到你手上了?!?/br> 何元禮高聲:“老臣——謝陛下信任!必不負陛下所望!” 論資歷,無論是傅衡還是燕文之新提拔的副統領,都是比不過的。讓兵部節(jié)制護城軍一舉合情合理,任是誰也說不出二話來。 這時皇帝又看向謝凜:“太子此去南境賑災多番辛苦,差事辦得漂亮,朕自有重賞!” “兒臣謝父皇恩賜!” 皇帝看都沒看同去南境的傅衡一眼,“今日事畢,退朝吧。” 眾臣行過禮后,紛紛散去。 臨走前一些低聲笑語傳入傅家父子的耳中。 “嘖嘖,自然還是太子的功勞。莫不成陛下放著自己親生兒子不管,去獎勵個外戚?” “也是,聽說此行太子不費一兵一卒平了亂,傅家公子也沒出什么力啊……” 傅衡當時便要沖上去,被父親一把拉住,“衡兒冷靜!切莫因為旁人之語亂了分寸!” 傅衡氣急:“父親難道不知陛下為何變了臉色?!” 傅植低聲:“為父當然知道。陛下要你借平亂的機會,想辦法處置了長鴻軍。平亂中的過錯無可指摘,百姓自然不會覺得陛下冷漠無情,明明貶黜了長鴻軍卻還要趕盡殺絕?!?/br> “父親有所不知,此行本有機會,偏偏每回都能被太子遮擋過去,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傅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就當吃個啞巴虧,橫豎你meimei正得盛寵,這回也不是什么滔天大錯,陛下不會徹底惱了咱們傅家,該重用的還得重用。倒是你,不要一沖動,讓貞兒在宮中難做?!?/br> “meimei初有身孕,可有不適?” 傅植笑說:“陛下安置了一眾宮人太醫(yī)服侍伺候,饒是當年皇后懷太子都沒有這般待遇?!?/br> 傅衡點頭,“那就好?!?/br> 話畢,他大步朝著宮外走去。 “衡兒不回府上?” 傅衡擺擺手:“父親自回去吧!我心中煩悶,到煙云臺吃酒去?!?/br> ———————————— 佛堂外,蕭瀾修剪著花枝,“他在煙云臺呆了多久?” 玉離說:“下了朝便去了,像是怒氣沖沖的。現在還未歸呢,喝得酩酊大醉?!?/br> “他也是冤枉,只不過是沒完成陛下交代的事,便被抹了所有功績。同去平亂,賞賜盡數去了太子那里,心生不快也是常理。” 花枝修剪得好看,蕭瀾滿意地擺弄了下,“月姑娘那邊怎么說?” “月姑娘傳信,煙云臺那邊做得很好。” 蕭瀾點頭,問玉離:“你瞧這花好看嗎?” 玉離不撒謊:“好看!” 蕭瀾看向她:“好看的還在后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