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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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鄭綺仔細著合同條款,他的對面坐著一個身穿長袍馬褂的中年男人,他嘴里咬著進口雪茄,悠閑地吐出灰白的煙霧。 看完合同,鄭綺擰開鋼筆筆帽,簽下名字后,再拿起合同章重重敲在紙上。 兩份合同都蓋章簽字后,中年男人站起來,向鄭綺伸出右手,鄭綺連忙站起來,態(tài)度謙卑地與他握手。 “難怪說虎父無犬子,賢侄不但長得儀表堂堂,而且做事爽快,頗有鄭總年輕時候的風范?!?/br> “您謬贊了,我比起爸爸還差得遠?!编嵕_謙虛地說道。 周正毅哈哈大笑,他拿起合同:“從明天起我會派人接管這九家紡織工廠,剩下的尾款會在半個月后轉到貴司的銀行賬戶上,?!?/br> 他搖了搖手里的合同:“賢侄今晚可有安排?我想請賢侄到寒宅吃杯薄酒?!敝苷愫鋈粔旱土寺曇簦骸白厩G娘家有一侄女,年方二八,相貌嘛,有幾分肖似唱的周璇?!?/br> 他笑道:“我知道你和歐陽家的閨女訂了親,但好男兒志在四方,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br> 鄭綺婉言拒絕:“多謝您的美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鄙人不敢隨意毀約?!彼呀涍@般作答,周正毅不好再強求了,只道若是鄭綺以后改變心意,還可以找他做媒。 送走客戶后,鄭綺回到辦公室,他感到有些疲乏,索性身體放松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 他思想放空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初見魚翠的時候,魚翠怯生生躲在父親的懷抱里,不敢與他對視。 鄭綺只當她是恃寵而驕,在他眼中,魚翠與父親以往身邊圍繞的鶯鶯燕燕并無不同,青春鮮活的rou體和嬌美的容顏是他們最大的資本也是唯一的資本。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 但鄭綺錯了,魚翠是不一樣的。至于哪里不一樣,大概是魚翠比較傻吧。 比如魚翠明明不喜歡算術,卻不敢不學,連偷懶都不會。魚翠有一次被算術題難哭了,她哭哭啼啼地做題,眼淚弄花了字跡。 真是個愛哭鬼,一想到魚翠,鄭綺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笑吟吟地拿起話筒,讓接線員接通了一家餐館。 預定完包廂后,鄭綺把桌上的文件略作整理就準備離開公司。他正在收拾,洪光耀突然怒氣沖沖闖進來。 “你把公司旗下的幾家紡織廠都賣掉了?”洪光耀語氣咄咄逼人。 鄭綺微笑道:“洪叔,您先坐下來,我同您慢慢解釋?!?/br> 他倒了杯茶端給洪光耀:“洪叔,喝茶?!焙楣庖珡娙套“巡璞K砸到他臉上的沖動。 只聽鄭綺娓娓道來:“洪叔,二十世紀日新月異,您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盈利模式可不行,眼下最掙錢的不是經營工廠,而是股票?!?/br> “去年七月份上海成成立了第一家證券交易所,半年不到,就掙了二十萬大洋,隨后國內各大商埠,像北平、天津、漢口等等,相繼成立了交易所和信托公司,一夜暴富者數不勝數?!?/br> “我們本來就落后了,現在投入資本還可以分一道羹?!?/br> “放屁,他媽的都去炒股票了,沒人開工廠,市場上哪有商品可以交易,股票的價值寄托在哪兒,你告訴我,股票憑什么值那么多錢?”洪光耀怒吼道。 他氣憤地說道:“你可曉得鄭總常說的四個字‘實業(yè)興國’是什么意思,十幾年前日本人以極其低廉的價格把布傾銷到武漢,武漢布商爭相進貨,后來日元匯價節(jié)節(jié)上漲,以致于武漢四十余家布商相繼破產,鄭總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下定決心一定要開辦屬于中國人自己的紡織廠?!?/br> “而你為了一點錢就把鄭總半生的心血給賣了?!焙楣庖珰獾每诓粨裱裕骸耙青嵖倳缘昧?,該從地底下氣活過來!” 鄭綺笑道:“那是不可能的,現代科學已經證明了人死不可復生?!焙楣庖嫦氤樗骸澳闵俑页兜?!” 鄭綺還想再說些什么,洪光耀揚手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不管如何你已經把廠子賣了,但你賣的是你爸爸的遺產,我一個外人無權置喙,但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年輕人要腳踏實地做事,不然遲早會爬的越高摔得越重!” 他始終沒有喝茶,火冒三丈地摔門走了。 鄭綺望著洪光耀的背影,他忽然低頭輕笑:“爸爸,您沒有看錯人,我現在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只有洪叔了?!?/br> “mama?”鄭絢東張西望著,邁著小短腿顛顛跑著。她跑著跑著撞到了鄭綺的腿上,鄭綺長手一撈,把鄭絢抱了起來:“茜茜在走廊上跑什么?” “找mama?!编嵔k口齒不清地說道:“mama……躲起來,找她?!编嵕_領會到她的意思,鄭絢在和魚翠玩捉迷藏,她要找到躲藏起來的魚翠。 可能是出于愛屋及烏的心理,鄭綺對鄭絢產生了一絲長兄如父的情感。他笑道:“哥哥來幫你找mama好不好?” 鄭絢眼睛一亮,咧嘴笑出一口參差不齊的乳牙:“哥哥好!”鄭綺逗她:“那是哥哥好還是mama好?”這個問題把鄭絢難住了,她啃著大拇指想了半天,答道:“好,哥哥,mama都好!” 鄭綺捏了捏她rou乎乎的臉頰:“茜茜最好,小小年紀就知道一碗水得端平?!编嵔k不知道他的話是什么意思,她看鄭綺笑了,也跟著后面笑。 魚翠蹲在大花瓶后面蹲的腿肚子都快抽筋了,遲遲不見女兒跑過來。她正想伸頭看一下鄭絢跑哪兒去了,一只rou乎乎的小手拍在了頭頂上。 “抓到了,mama。”鄭絢奶聲奶氣地說道。魚翠抬頭看見鄭綺抱著鄭絢俯視著自己。 “你回來了?!濒~翠欣喜地說道。她猛地起身,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直直倒入鄭綺的懷抱里。 “想我想到主動投懷送抱了?”鄭綺在她耳邊輕笑道。魚翠的臉瞬間紅了,她迅疾離開鄭綺的懷抱。 魚翠剛站直身子,管家劉伯就從樓梯走上來了。他問道:“原來少爺您已經回來了,晚餐想吃些什么?” “我不在家里吃,我晚上有約會了?!?/br> 管家得了他的答復,又問魚翠:“太太可有什么想吃的?”魚翠正要回答,屁股卻被擰了一下。 到了嘴邊的菜名硬生生變成了:“我要減肥,晚上不吃了。” 管家走后,魚翠揉了揉被擰疼的屁股:“你有話不能好好說,非得掐我?!?/br> “我先回房間換衣服,你等我出去后再隨便找個由頭溜出來?!编嵕_摸了一把魚翠的臉:“別問,照我說的去做?!?/br> 他丟下一頭霧水的魚翠先去換衣服了。 鄭綺戴著一副賽璐璐鏡框水晶墨鏡坐在駕駛座上,他開出來一輛紅色軟頂敞篷汽車。 魚翠沒讓鄭綺等太久,她像做賊一樣用手提包擋住自己的臉一路小跑過來。魚翠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她好奇地問道:“天快黑了,你為什么要戴墨鏡?” 鄭綺聞言將墨鏡架到頭上,他瞪了魚翠一眼。魚翠不知道他為什么瞪自己。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鄭綺隨口問道“你肚子餓不餓?” 魚翠老老實實地回答:“還好,出門之前我吃了兩個蔥油餅?!?/br> 鄭綺一愣:“我說了帶你出來吃飯,你還吃什么蔥油餅?”吃蔥油餅就算了,還吃了兩個! “你沒說要帶我出來吃飯?!濒~翠一臉的無辜。 鄭綺胸口氣血翻涌,險些嘔出一口血來。他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不宜動怒。 “既然你不餓,那我們先去永安百貨逛一逛。” 魚翠聞言吃吃笑了,鄭綺問她:“你笑什么?”魚翠笑著告訴他,她溜出家門找的借口就是去永安百貨買口紅。 南京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跑車只能以龜速前進,魚翠眼睜睜地注視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花甲老人步履蹣跚走到車子前面。 鄭綺煩躁地捶了一下方向盤:“早知道人這么多,就應該先把車子停在外灘,然后步走過來。” 魚翠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你別著急,街上人這么多,你朋友不會怪你約會遲到的?!?/br> 鄭綺哭笑不得,他重重嘆了口氣:“沒有其他人,只有你和我,你還不明白嗎,我說的約會就是和你一起約會?!?/br>